李赫犹豫了下还是如实相告了,比比不远处的马车道:“放在贝勒爷迎亲队伍的最后一辆马车的箱子里了……”表情有些尴尬。
青年搔搔鼻梁,脑海中顿时冒出蓄谋已久这个词来,不知道现在自家大伯是什么反应。
两日之后,顺利到达北原,海家很是热闹,李赫亲人团聚自不必说,故地重游的太子殿很快就被北原特产的点心包围了,就连两个少年的坐骑也很开心,荣归故里的大白食欲很好地多吃了一倍的草料。
寿宴之后,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太子殿便早早地和李赫等在边境附近,远远地看到迎亲的人马返程,驱马领头的便是那抹红色,小少年还是偷笑了下,当初自家二叔拿出喜服给自己看时,饶是喜欢亮色的太子殿也有些不能接受,后来德亲王一本正经地说:“小孩子家懂什么,上面的线都是去祈过福的,红得越正越吉利!林儿娶福晋自然不能马虎。”
渐渐的,队伍近了些,迎娶的送行的,热闹得紧,太子殿这时却发现送亲的队伍中也有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骑着一匹纯黑色的马,快到边界的时候,黑马少年挥挥手,整个送亲的队伍便停了下来,看上去很有气势。
接下来少年驱马来到喜轿旁,对新娘说:“静晗,日后要照应好自己,别脾气太好,什么亏都自己吃……”顿了下,还是不放心,跳下马,掀开轿帘道,“ 若是那个贝勒对你不好,只管回来,有什么事儿我担着!”少年虽是低语,但周围听到的人还是不少,自然也有觉得这话有些不当的人,林贝勒也下马走了过来,浅笑道:“我既是娶了静晗,自然会善待她,她若是要回娘家,我自然也是要陪着的,太子您不必挂心……”
等在北原的小少年顿时领悟了,哦,原来那个少年是北狄的太子啊。看看,人家不是也有太子来送嘛,多亏自己也来了,要不不是显得小堂哥这边儿没有压场的人!想到这里还挺直了腰板,自顾自地嘟囔道:“堂哥,堂哥,快点儿接了嫂子过来啊!”
谁知话音未落,新娘没过来,倒是北狄太子的爱马蹿了过来,侍卫们阻拦不及,黑马直奔小少年的大白奔来,李赫连忙喝道:“太一,当心!”
小少年镇定地勒稳缰绳,在黑马冲过来的时候,拨开了大白,两匹马错开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北狄的太子也一脸紧张地站在界线对面喊道:“驰风,回来!”
小少年不慌不忙地低头笑笑,说了句:“大白真乖。”下了马,牵着大白走到已然停下的黑马旁边,果然黑马也乖乖地跟了过来,一直引到国界旁边,两国太子正式面对面。
太一笑笑,颇为理解地说:“你家阿玛也不让你过国界线,是不是?没关系,喏,帮你把马带过来了!”
北狄太子挑起眉,看看迎亲侍卫们一脸紧张的样子,顿时明白了小少年的身份,牵过自己的爱马,低声说:“你怎么到这里来,就不怕我们有埋伏?”
太一指指地上,笑道:“你不是也走到这里来了,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北狄太子微微一怔,勾起嘴角说:“你这性子倒是像静晗”,这时那黑马又凑到了大白的旁边,少年勒住马缰,皱眉道,“驰风!”
小少年很无良地笑道:“你这是匹母马吧,怎么这么喜欢我家大白啊。”
北狄太子很郁闷地说:“少胡说!我家驰风是匹公马,”想了想,还补了句,“如假包换!”
而这时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李赫凑过来,幽幽地说:“太一,大白是母马……”
太子小爷顿时僵住。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就是小马哥的爹娘啦~~~~
一零五
城东最热闹的茶楼旁边的豆浆摊,一对小兄弟喝着腾着热气的豆浆。
年纪略大些的看上去大概十二三岁,穿着件布料普通的月白色棉衣,这会儿正嘱咐着对面的小孩儿当心烫,慢慢喝,一面又忍了笑拿出帕子蹭掉小孩儿嘴边的豆浆沫。
年纪小的男孩子穿着一件质量上乘的棕红色小皮袄,大冬天的还在腰间挂着折扇,玉佩泛着淡青色,看上去和周围的环境有些不搭。
于是拥有大把闲暇时间的坐在茶楼里喝茶的客人甚至开始猜测这到底是对主仆还是对嫡出和庶出的兄弟。
不多时,兄弟俩喝完了两碗豆浆,小孩儿又指了旁边的点心铺,少年笑笑,揉揉小孩儿的脑袋,会了帐,牵起手,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小孩儿走了几步,打了个饱嗝,撇撇嘴说:“早膳还是吃得太多了,唉……”
少年笑:“我还以为你今天出不来了呢。”
小孩儿挑挑眉梢:“为什么会出不来?”随手指了架子上暖融融软绵绵的点心。
少年买好了点心,递给小孩儿,压低了声音解释道:“毕竟太子殿多少也算是离宫出走,某个小孩儿知情不报,圣上不迁怒于你就算不错了,还在这节骨眼儿出来玩儿,”顿了下,眉眼弯弯,“你该不会也是跷家出来的吧?”
小孩儿眨巴眨巴眼睛:“难怪今儿一早二叔就进了宫,好端端地开始讲什么江湖人物,还着重说明了这么一个江湖传说:想赚钱吗?想摆脱门派的财务窘境吗?请找‘江湖摇钱树’,解小四公子,价格公道……”
少年抚额,有些郁闷地嘟囔道:“亏我昨天还巴巴地送了那么多的京郊茶庄的茶叶给如松哥,他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良心被狗吃了!”
小孩儿装没听到,自顾自地往嘴里塞点心。
少年还是有些怀疑地追问了句:“那,圣上就同意你出门了?”
小人儿抹抹嘴角,点点头道:“在二叔来之前阿玛就同意了,阿玛说:‘哟,这么冷的天,能把咱们家小丫头找出去玩儿的,真不是凡人啊!改天阿玛一定得认识认识!’然后又交待我要多穿衣服,换身儿男装方便些,哦,还盯着我吃完了早膳才放行。”
解小四挑起眉:“若是按着戏文儿里,这会儿不是应该把平日里和太子殿密切接触的人都关起来,一一讯问,交待出太子的去处才对吗?”
小孩儿耸耸肩,弯下眉眼说:“哥去北原给公爵爷爷祝寿了啊,这有什么可讯问的?想知道具体走到哪里了,问问跟去的暗卫就知道了!”顿了下,咧咧嘴角,“不知道哥这次会带什么礼物给我。”
解晊搔搔鼻梁,及时换了话题:“嘉儿,你这身儿是自己挑的?这颜色倒是暖和得紧!”
小人儿垮下脸:“别提了!打开哥哥的衣橱,满满一柜子的鲜亮颜色,我翻了好久,才勉强找到这件比较低调的!”
解小四嘴角抽搐了下:“那,这扇子……”
小人儿眨巴眨巴眼睛:“二叔不是也带着一把?”
解晊马上又默默地为如松公子加了条罪状,误导小孩子,哼,明天就去把茶叶要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想写多多的,但是心有余力不足,下次补全吧……
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亲们不用担心~~
一零六
公主殿逛街一次收获颇丰,凑齐了一整套的泥人偶,尝遍了小四公子推荐的美食,小孩儿打着饱嗝,眼睛还滴溜溜地转着,东看西看寻找下一个目标点。
这时街尾的方向浮起一阵喧嚣,小人儿马上好奇地回过头去,远远地看到大红色的花轿,两旁吹吹打打的很是热闹,新郎官骑着马,一路拱手向祝福的乡邻们道谢。
公主殿顿时兴奋起来,指着欢腾的队伍,嚷道:“小四哥哥,花轿哎!”
解小四咧咧嘴笑:“这个也想要吗?买给你!”
小人儿舔舔嘴唇,跟着邻里凑热闹的小孩子一起朝着新郎官的家走去,解小四跟在旁边,不动声色地护着小孩儿,生怕小孩儿被人群挤到。
一直到了张灯结彩的大门口,来贺喜的亲友们跟了进去,凑热闹的小孩子们领到些糖果,被遣到其他的地方玩耍去了,棕红色小皮袄的小人儿却还朝着里面张望,一脸的好奇。
解晊笑笑,揉揉小孩儿的脑袋:“想进去吗?”
嘉儿点点头,微微瘪着嘴说:“可是我们又不认识人家,人家不会让我们进去吧。”
小四公子神秘兮兮地说:“谁说不认识,等我下,这就带你进去。”
不久之后,公主殿百无聊赖地等在巷子口,不时往里面看一眼:“小四哥哥,好了没?”
等了又等,却没等到少年公子,一位花甲之龄的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白发苍苍,还拄着拐杖,慢腾腾地走过来,一直来到小孩儿旁边,挤挤眼说:“走吧,爷爷带你去看新娘子!”
小人儿咧嘴,伸手去扯解小四的胡子,却被捏了脸颊。
进了门,忽略周围所有猜测的目光,直奔被亲友们包围的新郎官,老版解小四颤颤地一把握住新郎官的手,说:“小山子啊,我可算是盼到你结婚了……”
新郎官一脸的莫明:“呃,您,您是……”
解晊顿时晴转乌云了,跺跺拐杖:“你个小子,没良心,老邻居都不记得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还尿了我一身!”
周围倒还有人帮着一起回想,提醒新郎道:“啊,是不是住在村口的那个宋大伯!”
新郎顿时恍然大悟了:“唉哟,大伯,您看您这么多年也没显老啊,今儿是怎么找来的?”
解小四得意地清清喉咙:“我今儿特意带着我小孙子来贺喜来了,”回身招呼公主殿,“来来,过来,这是你山子哥!”
小孩儿忍笑,眉眼弯弯地打着招呼:“山子哥哥好!”周围的人自然要夸赞几句,小孩儿生得俊俏之类之类,于是公主殿又得到了一小布包的糖果,喜滋滋的模样,越发惹人喜欢。
吉时一到,嘉儿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拜天地的全过程,在喧闹中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叫小山子的?”
小四咧嘴笑:“哦,刚刚花轿过去的时候,他家大伯就是那么叫新郎的!”伸开手掌,从小人儿那里讨来一颗糖,“怎么样,新鲜吧,以前都没看过吧?”
公主殿点点头:“以前只和哥哥看过迎新年的花轿,不过没进到院子里来,那次新郎官的弟弟也陪着新郎来迎新娘的,一路上还和新娘子开着玩笑,很是热闹……”
解小四失笑:“我还在想呢,你哥哥怎么就非得跟着去北狄呢,原来是有样学样啊!”
小人儿撇撇嘴说:“我哥就是那种性子,什么事儿都好商量,怎么样都可以,就是遇到关于家里人的事儿,一点儿都商量不得。以前我和他去茶楼喝茶,说书的先生讲了个玄武门之变的故事,旁边就有人感慨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哥哥当场就愤愤不平了,说,旁人家的弟弟还和哥哥争个东西,打个架什么的,我和小堂哥比他们亲多了!”
解小四了悟地点点头:“所以,人家的弟弟能去迎新嫂嫂,他也必须得去,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自家哥哥是不是?”
小人儿瞪大眼睛:“哎?你怎么知道的?”
解小四笑:“因为这话耳熟啊,某人似乎常常挂在嘴边,看来你家哥哥完全是受某人的
言传身教啊!啧啧,受害不浅!”
小孩儿顿时理解了,弯下眉眼:“你这么说二叔,当心我去告密哦!”
眼看着仪式也结束了,亲友们开始入席了,解小四清清喉咙,牵起小孩儿的手朝着门口走去,负责招待亲友的人忙过来讯问:“怎么不留下吃饭啊?”
解小四哑着嗓子说:“年纪大了,牙口不好,什么也吃不下,哦,对对,我得给礼钱……”
主人家连忙推辞:“您饭都没吃,怎么好让您再花钱?”
小四笑笑:“要给的,要给的!”说完从怀里摸出两枚铜钱,放到对方的手心上,一本正经地说道,“好事成双,和和美美!”
一路忍笑的小人儿在出了门之后实在是憋不住了,抖着肩说:“小四哥哥,你也太小气了啊!”
解小四板着脸说:“没大没小的,叫爷爷!”
小人儿嘟嘴:“你占我便宜!”
解晊点点头:“哦,那好吧,叫相公……哎哟哟,我错了,别咬我,肚子饿了再买点心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解小四啊,让偶说乃什么好呢?
一零七
冬日天短,日出的时辰也晚,眼看着过了辰时,太阳才懒洋洋地刚刚冒头,侍卫小佘守在宫门口,打了个哈气,呼出一阵白气。据说今天是贝勒爷成亲的日子,那亲王府想必已是张灯结彩,热闹得紧了,小侍卫有些向往,擦擦眼睛,站直了身子。
当阳光暖洋洋地普照四方时,远远地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小佘微皱起眉,莫不是有加急的折子送来,探出头去,看到一抹纯白颜色的影子,马上的少年一身淡紫色的皮袄倒是也有几分眼熟,再近一些,小佘恍若大悟,原是自家太子殿下,连忙迎出去行礼。
小少年俐落地跃下马,顺了顺大白的毛,才由着侍卫把马牵走。扭过头问小佘:“什么时辰了?”神色之间有些疲惫。
小侍卫连忙躬身答道:“回殿下,刚过巳时。”
太子殿自顾自地嘟囔了句:“哦,过了早朝了……”
走了不远,得到消息的侍卫小卜迎了过来,躬身道:“殿下回来了,一路辛苦。圣上宣您去御书房议事。”
小少年微微挑起眉,重复了遍:“是御书房?”
小卜点头:“回殿下,是御书房。”顺便把小暖炉捧给自家小爷。
太子殿浅浅一笑,说了句:“不是正殿就好……”留下一头雾水的小侍卫,直奔御书房而去。
小少年很快抵达了目的地,得到许可之后进了门,御书房内一切如常,堆在桌案上的折子,腾着薄烟的小鼎,散在几边的阳光,当然还有兢兢业业的自家阿玛。
太子殿走到桌案对面,屈膝在地,恭恭敬敬地说:“给阿玛请安,儿子回来了。”眼睑微微下垂,到底还是心虚。
男子批好了一份折子,又拿起另一份,头也不抬淡淡地问道:“公爵身体可好?”
小少年一本正经地答道:“公爵爷爷硬朗得很,托儿子转达叩谢阿玛隆恩。”说完抬起小脑袋偷偷打量自家阿玛的神色,屡试屡败,什么也看不出来,有些泄气地撇撇嘴。见自家阿玛没有继续谈话的意思,小少年扯扯扇穗儿,跪直了些,无奈地打破沉寂:“阿玛,儿子知道错了……”
男子微扬起嘴角,顿了下笔,淡淡地问:“朕之前是怎么说的?起来回话。”
太子殿站起身,低声道:“阿玛说,要让儿子到正殿去挨板子,”略略一顿,微扬起声音,“可是,阿玛……”
男子放下笔,挑起眉:“你是来认错的啊,还是来为自己辩解的啊?”见自家小孩儿垂下脑袋不作声了,唤来小侍卫吩咐道:“拿板子来。”
不多时板子条凳便被搬了上来,更让小少年郁闷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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