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是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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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爸是吸血鬼-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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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爸是吸血鬼 第三章(3)
“莫蕾娜”是故事里的女主人公,她告诉丈夫,“我将要死去,但我会活过来。”她在生孩子的时候停止了呼吸,她的女儿没有名字。在受洗的时候,她父亲为她取名“莫蕾娜”,她随即答道,“我在这儿!”说完就呜呼哀哉了。他把她的遗体带到她母亲的墓前,坟墓是空的——因为此女即为此母的化身。
“莫蕾娜”的故事留给我很多疑问。我想知道自己和母亲长得像不像。我不觉得自己是母亲的化身,自从我开始有意识的思考时,我就有了强烈的矛盾的自我意识。不管怎样,我从来没见过她,怎么能枉下定论呢?
我父亲对计划向来雷打不动,今天已经定好要讲狄更斯的《艰难时事》。如果我一再坚持,也###天有希望讨论爱伦?坡——不过有一个前提,我得先读完他的散记《创作哲学》。
于是在第二天(狄更斯被放到一边去了),我们回到爱伦?坡的话题——讨论一开始显得异常谨慎。
“对于这一课,我诚惶诚恐,”父亲说。“希望今天没有眼泪相伴。”
看到我的眼神,他摇了摇头。
“艾蕾,你变了。你的成长让我感到欣慰,我想我们应该调整一下上课方式。”
“另外,还要调整我们的生活方式,”我突然很冲动地说,连我自己有些始料未及。
“我们的生活方式。”他用疑问的口吻说,我一脸严肃地看他。他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记得我当时盯着他那硬梆梆的上浆衬衣——那天他穿着深蓝色的衬衣——缟玛瑙的链扣把袖口翻遍扣得很整齐;还记得我千方百计想从他的衣服上挑出点儿刺来,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问题也好。
“你怎么看爱伦?坡的作品?”
这回轮到我摇头了。“爱伦?坡对激情有极度的恐惧。”
他耸了耸眉毛,“从哪个故事里看出来的?”
“在他的故事里并不明显,”我说。“顺便说一句,我觉得他把故事写得太夸张了,他的散文理性得让人受不了,也许这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他对激情的恐惧。”
没错,我们就是以这种方式进行交流的。在讨论过程中,我们始终说着地道标准的英语——出轨的永远只有我。与凯瑟琳及其家人在一起时,我得切换到另一种语言体系;上课的时候,我时不时还会冒出那个语言体系中的几个词。
“这篇散文论述了乌鸦的结构,”我说,“诗俨然是一道数学题。爱伦?坡宣称自己是用一个公式来决定文章的长度、基调、格律和措词的;但我觉得他的说法不可信。他所谓的‘公式’不过是故弄玄虚,试图让逻辑显得清晰,论据显得充分,但事实上多半都是枉然。”
父亲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我很高兴你对他的作品有如此浓厚的兴趣,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你对‘安娜贝尔?李’的反应完全不是这样”——他停顿了片刻,他在说话的时候经常会停顿一下,似乎是在搜寻最贴切的词;而这一次的停顿,我觉得仅仅是为了强调——“这样兴致勃勃”。
我露出微笑,从他那儿学来的笑容,一种学究气很浓的似笑非笑——歪着脸,双唇紧闭,与他发自内心的愉快而羞涩的微笑截然不同。“在我看来,爱伦?坡是耐人寻味的,”我说,“不然就是没有实质的虚壳。”
“不然就是没有实质的虚壳。”他十指交叉相握。“我同意你的看法。他的文风华丽,甚至可谓矫揉造作,华而不实。看看那些斜体字!”他边说边摇头。“正如他的一位诗友所言,爱伦?坡实为‘五分之三的才华加五分之二的胡编乱造。’”
我的爸爸是吸血鬼 第三章(4)
我又附之以一笑(这回笑得很实在)。
父亲说:“不过,他之所以矫饰,是为了帮助读者超越熟悉的、平凡的世界。于我们而言,阅读爱伦?坡是一种惬意的享受。”
他从未用过如此自我的词来谈论文学。我把身子往前倾了倾。“惬意?”
“嗯。”他仿佛一下子找不着词了,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过了一会儿,他合上眼说:“也许,有人会说,他写出了我时常的感受方式。”说完他又把眼睛睁开了。
“华丽?”我问。“造作?”
他点点头。
“如果你是这样感受生活的,你绝不会表现出来。”我有些惊讶:我的父亲谈论起他的感受了?
“是的,我尽量隐藏起来。”他说:“爱伦?坡是个孤儿。他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后来约翰?艾伦一家收养了他。他的人生和作品展现了一个失去亲人的孩子所具有的典型症状:无法接受失去父亲或母亲的事实,渴望和死去的亲人团聚,幻想多于现实。”
“简而言之,爱伦?坡与我们同命相连。”
玛丽?埃利斯?鲁特突然使劲敲开了书房门,把父亲叫出去说事,我和父亲的谈话就此告一段落。
与我们同命相连?我的情绪一下子有些激动。父亲也从小“失去了亲人”?
那天我和他的交流就到此为止了。鲁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父亲很快就跟她下楼去地下室了。我晃回自己的卧室,脑子晕呼呼的。
我想起父亲朗诵《安娜贝尔?李》的情景,回忆起爱伦?坡在《创作哲学》中的论述:“倩丽佳人的逝去无疑是世上最具诗意的主题,主题的展开非痛失佳人的人莫属。”
我想到了莫蕾娜、我母亲,还有我自己。
没过多久,凯瑟琳打来电话。她开学了,自从上次观看赛马后一别,我们几乎没见过面。她说,等学校放学,她想见见我。
我们约定在后花园边上的观景亭见面。你对这个地方一定很陌生吧?观景亭是个敞开的六边形结构建筑,上有一个圆形小穹顶,是家里阁楼屋顶的微缩版。软垫长凳是这里唯一的设施,我和凯瑟琳曾花了好多个下午在这里,按凯瑟琳的说法,我们在这儿“鬼混”。所谓观景亭,就是能观赏到美丽的景致,从这点上来讲,它绝对是名副其实的。观景亭面朝斜坡,一眼望去,满眼皆是葡萄藤和蔷薇,深红的花朵把天空映成了粉红色,香气沁人心脾。
我横卧在长凳上,注视着飞在头顶上的蜻蜓——一只普通的绿色蜻蜓,但是当它在空中震颤着轻薄如纱的翅膀时,就显得不同寻常了——它平稳地停在檐角上,正在这个时候,凯瑟琳一个箭步往我冲过来,她头发散落在肩头,因为骑了一程自行车,脸色红彤彤的。空气很潮湿,预示着雷阵雨的来临,暮夏的午后经常如此。
她气喘吁吁地低头瞪着我,欣喜地笑着。“看看你……”她边喘边说,“安逸的闺中小姐……”
“你是谁?”我边说边坐起身。
“我是来拯救你的,”她说。她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打开后递给我一个小巧的法兰绒小囊袋,袋上穿了一根绳,袋子里散发出浓郁的薰衣草味。
“戴上它,”她说。
她的脖子上系了一个类似的香囊。
“做什么用?”我问。我发现那只蜻蜓飞走了。
“它会保护你。”她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长凳上。“艾蕾,我在做一些研究。你知道草药的魔力吗?”
我茫然。凯瑟琳已经在图书馆做足了功课,这回她成专家了。“薰衣草是从你家花园里采的,金盏草是从邻居家弄来的,”她解释道,“它们能帮你避除邪恶。我的香囊里装了兰香,原料是在我妈的厨房里取的——用自家的草药做的符咒最灵。对了,还有这个法兰绒袋子,它是我从一个旧枕套上裁下来用丝线缝制的。”
我认为这些都是迷信,但又不想辜负了她的好意,于是说:“你真细心。”
“戴上它,”她关切地看着我说。
我把绳子套在脖子上。
她使劲地点着头说:“这就好了,谢天谢地。我好几个晚上都睡不踏实,老是惦记你。万一你父亲哪天夜里溜进你房间,一口咬了你脖子,那可怎么办?”
“荒唐。”她的想法实在太荒谬可笑了,可笑到我找不出理由生气。
她举起手。“艾蕾,我知道你爱你的父亲;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他控制不住自己了,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谢谢你的关心,”我觉得她未必多管闲事了,“不过,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无奈地摇着头说:“答应我你会戴着它。”
我打算等她一走就把香囊摘下来。现在姑且先戴着,怎么说她都是一片好意,至少香囊的味道闻起来还不错。
最后我还是决定把这个护身符留在脖子上——并不是因为我害怕父亲,而是想让凯瑟琳开心,薰衣草小香袋寄予了她对我的爱。这儿,我用了这个词——爱。我和父亲之间是另一种感情,是思想的交流,是彼此的尊重,是家庭的责任——在我家,这些都是至关重要的,爱则不然——即使感觉到爱的存在,我们也从来不会把这个词说出口。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我的爸爸是吸血鬼 第四章(1)
只有当你正视一样东西的时候,你才能看清它。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曾意识到眼睛的局限性,不过你不在其列。
请你聚焦这句话中松树这个词,同时,请读出紧靠在它左右两边的词。你应该马上能看到这句话中和这个词,当然,这跟你的眼睛和书页相隔的距离有关;但不管怎么样,松树这两个字是最清晰的,因为它直指你的视野中心。
这个视野中心叫做视网膜中央凹,是眼睛里视锥细胞最密集的地方。想要知道中央凹在整个眼睛里所占的比例,你只须想一下月亮在夜空中的大小就行了。
中央凹之外的部分都属于外围视野,用于观察运动中的物象,并能在黑暗中协助定位。动物的外围视野比人类发达得多,吸血鬼居于两者之间。
借助眼角的余光,我发觉有动静,但转身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十月初的一个早晨,天色灰蒙蒙的,我在楼上房间打点自己的行头。即使这一天我见的人只有麦克?奇夫人和我父亲——也许还有丹尼斯,他冷不丁会从地下室窜出来——我也会对自己的装扮百般挑剔,要在镜子前花上好几分钟,直到自己满意了才行。那个夏天我的头发长得很快,已经快到背中央了,稍微带着一点卷。我的身体也在发生变化——说实话,这让我感到不知所措。我的嘴唇也开始丰满起来,越发显示出女人味了。我应该在此注上一笔:镜子里的我是晃动模糊的——如同我用眼睛的余光看东西一般,情况一直都是这样。我在书中看到过“镜像”这个词,据说,镜像显现的是清晰的映像,可我在镜中的映像却并非如此,我把这个问题归咎于镜子,我们家的镜子都已饱经沧桑,年事已高了。
我的皮肤被刺了一下,回过头,身后依旧空无一人。
一天晚上,丹尼斯从日本回来,他的大大咧咧、他的活力欢快很快感染了整幢房子。自从凯瑟琳开学,我就很少见她了。她在八年级结实了新朋友,虽然她每星期总会来一两次电话,我已经开始感觉到距离与隔阂。独处不再像过去那么轻松自然,我已经连着几天无精打采了。
丹尼斯走进起居室,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西服,隐约有一股酒精和汗味,面色泛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父亲坐在老地方,一边看书一边喝着皮卡多。我父亲身上没有味道,一点气味都没有。他的脸从来就不会泛红,眼睛里从来都不会有血丝。有几回我不经意碰到他的双手,它们是凉的,而丹尼斯全身都散发着热量。
丹尼斯看了我一眼,说:“哇赛。”
父亲说:“什么事大惊小怪?”
“一月不见,艾蕾娜小姐居然已经长成大人了。”丹尼斯凑过身来捏着我的肩说:“骑车锻炼的效果显著啊,艾蕾,我说的没错吧?”
我给了他一个拥抱。“骑车确实有效,”我说,“你抽空也可以用用自行车,是吧?”
他轻轻拍着胸脯,“异域的菜肴和一些上好的日本啤酒助长了中年人的发福趋势,”他说。
丹尼斯当时四十刚出头,他的脸上和身体上都起了皱纹,而我父亲却没有丝毫衰老的迹象。
“日本之行怎么样?”我问。
“日本很美,”他说,“不过工作不如我们所希望的那样顺利。”
“你去做什么了?”
丹尼斯看着我父亲。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父亲说:“我们正在研究全氟碳这种混合物。”
我一脸茫然。“我们在尝试将其乳化,”他继续解释道,“使之能够存氧。”
我的爸爸是吸血鬼 第四章(2)
通常我会问出一长串问题,但这个层次的技术问题超出了我的知识范畴,我只好一个劲地说:“有意思。”
丹尼斯突然转了话题。“艾蕾,你头颈里挂的是什么东西?”
我把法兰绒小香袋从脖子上取下来,递给他看。“薰衣草香囊,是个护身符,能给我带来好运。”
父亲冷冷地说:“我没想到你相信迷信。”
几星期来,我一直期盼父亲能接着跟我讨论有关爱伦?坡和丧亲的问题,但他的课程内容总是和我希望的不沾边。我准备了两三个挑战他的想法到书房见他,心想着他肯定会重新谈起自己。但没过多久,我们就投入了完全不同的话题——包括法国政治家亚历克西斯?德?托克维尔,或是英国化学家约翰?道尔顿,亦或是英国小说家查尔斯?狄更斯。下课后过了约莫一小时,我想起自己刚才咄咄逼人之势,惊叹父亲扭转乾坤的能力。有时候,我觉得这是因为他给我施了催眠术;后来我终于意识到,他是丰富的延伸比喻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他驾驭起来轻而易举,说着说着他就把话题转开了。
一天下午他对我说:“在《艰难时事》里,路易莎凝视着火光,沉思未来。她想象自己被‘旧时光这个老资辈的杰出说书人’诱骗了,但又承认‘他的工厂是个隐秘的地方,他的工作没有声息,他的双手如同消音器。’”如果他的工厂是隐秘的,他的工作和双手是悄无声息的,她怎么知道旧时光的存在呢?除了想象,我们如何获知时间?
他在一个延伸比喻上做了又一个延伸比喻。有没有专门的名称表达这个意思?我不知道。或许可以用“比喻的比喻”来表述?
有时,为了要跟上他的思路,我的脑子都会转疼。
不管怎样说,我是个持之以恒的学生。弄清我父母的过去比道尔顿和狄更斯重要得多,于是我设计了一个计划。
一个星期三的下午,丹尼斯打算给我上一堂动物学课程,主要讲解真核生物细胞和DNA,我提出一个感兴趣的话题:血液寄生生物。
丹尼斯说:“哦?”他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
“没错,”我说——我从来没和父亲这样说过话。丹尼斯的教学风格格外轻松。
“我在图书馆看到过有关吸血动物的资料,”我说。“例如寄生虫、蝙蝠和蚂蟥。”
丹尼斯张开嘴想打断我,但我一个劲往下说,不给他插话的机会。“百科全书中介绍说,吸血动物分两类:专门吸血动物和选择性吸血动物。有些动物单一以喝血为生,另一些既吸食血液,也喝其他液体。我想知道的是——”
说到这儿,我卡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我想知道父亲属于哪一种,我心想。我想知道血液寄生是否遗传。
丹尼斯抬起右手——在我学骑车的时候,他常用这个姿势示意我停下。“你应该跟你父亲讨论这个话题,”他说。“他研究过蚂蟥之类的东西,在那个领域,他是专家。”
我无奈地抓自己的头发——同时我注意到丹尼斯专注地盯着我。他发现我注意到他的眼神时,脸刷地一下红了。
“艾蕾,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都干了些什么?”他问。
“我体验了初吻。”我脱口而出。
丹尼斯笑得很勉强,看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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