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最后一次把钻头插进打开的洞穴。他们刚刚已经在墙上打了一个裂缝,大约六英尺长三英尺半高,直到现在墙的另外一边的顶部还没有倒塌的迹象,但由于共振而有些摇动。现在他们可以用手移开一块块石头,不用再把它们打碎。但是把石头移开也需要很长时间,因为有不少石头。
“还需要两个小时,凯因先生。”
亿万富翁在半个小时前就来到洞口了。他站在一个角落,两手背后,似乎很轻松。这是他一贯的姿势。其实凯因很担心洞口下降,但只是理智性地担心。他用了整夜调整自己的心态让自己准备好,不让平时的那种恐惧来袭击他。他的心跳在加快,但对于一个六十八岁的老人来说也还好,况且他还穿着工作服,这是他第一次下到里面来。
我不懂为什么我感觉这么好。已经接近约柜了,是它让我感觉良好吗?或者是这里狭窄的过道,这种热度,让我感到安慰?
罗素靠近凯因耳语,说他要去帐篷里取点儿东西。凯因点点头,已经陷入自己的思想里,觉得自己可以不用让罗素照顾,这感觉很让他舒服。凯因很喜欢罗素,对他就像对自己的儿子,也非常感激他为自己作出的牺牲,但是他总是寸步不离,总是准备随时帮助他,或者给他提些建议。这个年轻人的耐心真是了不起啊。
要不是罗素,所有这些都不会发生了。
船员和雅各·罗素之间的交谈记录
2006年,7月20日
摩西一号:“比蒙号”,这里是摩西一号,听到吗?
“比蒙号”:“比蒙号”,早上好,罗素先生。
摩西一号:你好,托马斯。怎么样?
“比蒙号”:你知道,先生,很热。但是对我们这些从哥本哈根出生的人来说,这点儿热一点儿都不算什么。您需要我做什么?
摩西一号:托马斯。凯因先生需要BA609,半小时内送到。我们要做一次紧急处理。告诉飞行员运送最大型号的炸弹装置。
“比蒙号”:先生,恐怕那不可能。我们刚从亚喀巴港口接到消息,一次巨大的沙尘暴正沿着海岸线朝我们所在的地点而来。他们已经取消了所有空中交通,一直要到晚上六点。
摩西一号:托马斯,我希望你听清楚。你的船是带着亚喀巴的徽标还是凯因集团的徽标?
“比蒙号”:是凯因集团的,先生。
摩西一号:我也认为是这样。另外,你有听到我说是谁需要BA609吗?
“比蒙号”:嗯,是的,是凯因先生需要。
摩西一号:很好,托马斯。那就麻烦你执行我发出的命令。否则你和你所有的人一个月内就会失去工作。我说清楚了吗?
“比蒙号”:非常清楚,先生。飞机马上出发。
摩西一号:谢谢你托马斯。完毕。
胡全的准备
水盆里放着一大盆清澈的水。在水车被炸之前,他就已经准备好。这是他的秘密,即使在沙漠里渴死,他的嘴唇也不会沾这里的水。
这是洁身的净水。
在净洗的整个过程中,他的上下唇一直在动。他祈求神保佑他消灭所有敌人。
除了被皮肤吸收的水分,没有一滴水掉在地上。他的脚穿进了鞋子,他已经准备好为荣誉而战了,即便为此丧命也在所不惜。
他抓起枪,让自己显出一个微笑。他已经听到飞机的轰鸣声。是该给出信号的时间了。
罗素做了一个严肃的手势,然后坚定地走出帐篷。
挖掘地,欧姆达瓦沙漠,约旦
2006年7月20日,星期四,下午1:24
BA609的飞行员是豪沃德·杜克。他已经飞行了二十三年,有一万八千小时的飞行记录,他飞过很多恶劣天气情况和各种机型。他遇到过阿拉斯加暴风雪,还有一次在马达加斯加的风暴,他都安然无恙。但是那些时候他都没有真正害怕,那种真正让你毛骨悚然的冷彻恐惧,让你喉咙发干的恐惧。
直到今天。
他飞翔在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他调整引擎,其实对他来说,这个飞机不是他飞过的最快和最好的一架,但无疑也是很不错的。它可以达到每小时三百多英里的速度,然后可以非常优雅地停在空中,就像一片云。一切看起来都很好。
他低下眼睛查看高度、油表盘和到达目的地的距离。当他再抬起头来时,他的嘴巴不禁张开了。天际有些刚才没有的东西。
开始看起来像一堵沙子墙,有一百英尺高,两英里宽。用沙漠里的一些地标作比较,杜克以为自己刚看到的是静止的东西。渐渐地他意识到那东西在移动,而且移动得很快。
我已经看到峡谷就在前面。该死,感谢上帝这东西没有提前十分钟出现。这一定就是他们告诉我的西蒙风。
他还需要至少三分钟降落,那堵“墙”不到二十五英里远。他在头脑里迅速计算着。西蒙风需要二十分钟后才能到达峡谷。他按下飞机的变换模式,飞机马达立刻慢下来。
至少这个能用。我还有时间把这家伙停下来,然后我得找个地方躲起来。要是他们说的是真的,我最好抓紧时间……
三分钟后,BA609停在一块平地上,在营地和挖掘地之间。杜克关闭引擎,生平第一次没顾得上按常规检查安全系统,他就跳出了机舱,那样子就像他屁股着了火。他看看周围,什么人也没看见。
我得让大家知道。在峡谷里他们看不见那个风口,等他们看见的时候可就太晚了。
他跑向帐篷,虽然他也不确定帐篷里是否安全。突然,一个人朝他走来。不久他认出了他是谁。
“嗨!罗素先生。”杜克说着,罗素寒冷的目光让他感到很紧张。
罗素离他二十步远。这时候飞行员发现罗素手里拿着一把手枪。他停下来。
“罗素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助理一句话没说。他对着飞行员的胸口连发三枪。然后他走到地上的飞行员身边,又对着他的头开了三枪。
在附近的一个洞穴,D听到了枪响。
“兄弟们,是信号。出发!”
挖掘地,欧姆达瓦沙漠,约旦
2006年7月20日,星期四,下午1:39
“你喝多啦?三号?”
“上校,我重复:罗素先生刚刚打爆了飞行员的头,然后他向挖掘点跑去。请下命令。”
“见鬼!还有谁看见罗素?”
“长官,这是二号,他正朝平台爬去。我是不是该开枪示警?”
“不。二号,不要采取任何行动,我们需要更多情况报告。一号,你能听见我吗?”
“……”
“一号,你能听见吗?”
“一号,帕克,拿起话筒!”
“……”
“二号,你能否看到一号的位置?”
“是,我可以看见,但是帕克不在那里。”
“混蛋!你们两个,给我盯住了挖掘点入口。我马上就到!”
第三十五章 敌人,杀!
峡谷入口处,十分钟以前
第一口是咬在腿肚子上,那是二十分钟以前。
安东尼感到一种很尖锐的痛,但是幸亏没有持续很长时间,那种感觉就变成一种钝痛。就像被打了一巴掌,一道闪电在眼前划过。
神父本来希望能咬紧牙关不发出尖叫,现在他还可以忍受,他等着第二次被咬的时候再叫。
蚂蚁还没爬过他的膝盖。安东尼不知道这些蚂蚁是否知道他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尽量想让自己看起来是个不危险的东西,也不会吃它们,而要做出这个样子,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不动。
第二次的叮咬比第一次强得多。也许他知道接下来是什么结果:被叮咬的地方会肿起来,最后这种叮咬会无可救药。
被咬了六次之后,他无法再数了,也许他又被咬了六次不止,也许有二十几口。他已经快坚持不住。他用完了所有的防御办法:咬牙,咬嘴唇,使劲扇动鼻孔。有时他实在觉得自己快不行了,甚至扭动铐着手铐的手来帮忙缓解。
最糟糕的是不知道下一次叮咬会是什么时候。直到现在他还算运气,因为大部分蚂蚁在他左脚上一半的位置,还有二百只左右在脚下地面上。但是他知道,只要他稍稍一动,它们就会袭击。
他需要把意识集中在一个地方,而不是放在疼痛上。按照常识,他会想用靴子踩那些蚂蚁。也许他想要杀死一些,但是如果那样做,显然它们在数量上的优势最终会把他灭了。
最后一口。疼痛从腿上直传上来,他感到生殖器要爆炸。此时他已经到了要休克的边缘。
奇怪的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帕克却救了他。
“神父,你的罪在攻击你。一个接着一个,就像要吃掉你的灵魂。”
安东尼抬起头。帕克站在离他三十步远的地方,脸上带着欣赏的表情看着他受苦。
“我在外面站岗有些烦了,所以回来看看你。看,这样我们不会被打扰了。”说着,他用左手关掉步话机,右手拾起一块石头,那石头有网球大小。“现在我们到哪儿了?”
神父简直要感谢帕克站在那儿。因为这样他可以转移注意力,集中在他恨恶的目标上。他就可以再坚持几分钟不动——几分钟的生命。
“哦,是啊,”帕克说,“我们来看看是你自己先动呢,还是我来帮你。”
他扔出石头,打在了安东尼肩膀上。石头滚下来落在蚂蚁群里,立刻又激起一阵骚动,它们被激怒起来,随时准备进攻。
安东尼闭上眼睛,想尽量控制自己的疼。石头正打在上次的伤口上,那一次,十六个月前,一个心理变态的杀手一枪打在他肩头。伤口部位到了晚上还会隐隐作痛,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又经历了一次。他尽量集中在肩膀的疼上,好使自己忘了腿上的疼,他曾经听一个神父很久以前说过:一个人的大脑一次只能对一种锐痛有反应。
安东尼又睁开眼睛,突然他看到帕克身后有一个人影,希望在他心头升起。他用尽十二分力气控制自己不能有丝毫的移动,否则他的希望将成为泡影。
安德莉亚的头闪进峡谷入口,就在沙丘后面。她已经接近洞口,马上会发现帕克和安东尼。
安东尼知道,现在他要确保帕克不回头去找石块。他决定给帕克一些希望。
“求求你,帕克,饶了我吧!”
帕克脸上的表情完全变了。像所有的杀手一样,控制一个受害者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刺激,如果他们求饶,那就更让杀手兴奋。
“你求我什么啊?神父。”
神父努力集中精神找到恰当的词语。目的就是不让帕克回头。安德莉亚已经看到他们了,此时虽然帕克的身体挡住安东尼的视线,他还是肯定安德莉亚正在靠近。
“我请你饶了我的小命。我悲惨的生命啊。你是一个军人,一个真正的男人。和你比起来,我简直什么也不是。”
雇佣兵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露出黄牙,“是吗,神父,那么我们现在……”
帕克再也没有机会说完他的话了,他甚至没有感觉到挨打。
安德莉亚靠近的时候看清这里正发生的一切。她决定不用手枪,因为她想起当时对付阿里克的时候她的枪法很糟,如果用枪,很可能会打到安东尼的脑袋,就像刚才打中车轮子一样。这次,她把自己做的雨伞里面的雨刷器抽出来,就像拿着一个垒球棒,她慢慢爬过来。
“棒子”不是很重,因此她需要仔细选好攻击角度。离帕克还有几步远,她对准帕克的头。她手心里全是汗,心里不住地祷告,不要打偏。万一帕克一回头她可就完蛋了。
帕克没回头,安德莉亚站稳脚跟,挥出她的武器,使劲全身力气打中了帕克的太阳穴。
“尝尝这个吧,你这个混蛋!”
帕克像块石头一样重重地摔在沙地上。红蚂蚁立刻感受到了震动,它们都掉头朝倒下的帕克扑过来。帕克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他想站起来,他的太阳穴很痛,摇晃了一下,他又摔倒。第一只蚂蚁已经到了。当帕克被叮了一口后,他下意识地把手放在眼睛上,完全吓呆了。他想跪着起来,但是碰到了更多的蚂蚁,它们一窝蜂地冲过来,就像互相用一种信息激素传递着消息:敌人,杀!
“快跑,安德莉亚!”安东尼大叫,“离开蚂蚁!”
安德莉亚退后几步,很少一些蚂蚁跟着她,大多数蚂蚁都集中到了帕克那里,现在他从头到脚都是蚂蚁。帕克痛苦地嘶吼,身上到处遭到蚂蚁的尖锐叮咬,犹如针扎。帕克站起来走了几步,蚂蚁在他身上密密麻麻,好像一件奇怪的衣服。
他又走了一步,然后跌倒了,再没有爬起来。
安德莉亚回到她刚才袭击帕克的地方,拾起雨刷器和衣服。她又把雨刷器裹在衣服里。然后绕了个大弯,避开那些蚂蚁,朝安东尼走去,用打火机点燃她的衣服当火把,慢慢接近安东尼。有几只攻击安东尼的蚂蚁从他的心脏部分匆匆走开。
安德莉亚用手里的雨刷器敲打安东尼的手铐,把钉在岩石上的钉子撬出来。
“谢谢你。”安东尼说,他的腿发抖。
直到他们走了一百多步之后,确认那些蚂蚁不会再有危险了时,两个人都跌坐在地上,精疲力竭。神父把裤腿卷起来看着自己的腿,现在不光是红,很多地方都肿起来,一阵阵钝痛,还好,二十几处的伤口并没有太大的危险。
“现在我救了你一命,你可以不必再保护我了吧?”安德莉亚讽刺地说。
“医生告诉你了?”
“告诉了,还有其他的事情。我想问你呢。”
“她在哪儿?”神父问,但是他立刻就明白了。
安德莉亚摇摇头,开始抽泣。安东尼轻轻扶住她。
“对不起,奥蒂罗小姐。”
“我爱她。”安德莉亚说,把头埋在神父的胸口。当她哭的时候,突然她感到安东尼全身绷紧,屏住呼吸。
“怎么了?”她问。
安东尼指着地平线的方向,安德莉亚看到一堵黑色的墙正向他们逼近,犹如黑夜死神。
第三十六章 上帝解决了他们
欧姆达瓦沙漠,约旦
2006年7月20日,星期四,下午1:48
“你们两个,盯住挖掘点的入口,我马上到!”
这个命令,虽然不是直接的,却成了德克两名属下的死亡原因。受到攻击时,他们根本没有看到危险来自何处。
身材高的苏丹人特维,只瞟到袭击者穿着棕色的衣服,他们已经到了营地。一共七个,都拿着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他一边用无线电向马拉发出警告,一边朝其中两人开火。一个人被击倒,其他人立刻躲到帐篷后面。
他们并没有反击,这让特维感到很奇怪。事实上,这是他最后的思维了。几秒钟后两名恐怖分子爬上了山坡从后面伏击了他。两发冲锋枪的子弹让特维去了另外的世界。
峡谷另外一边的二号监视点,马拉看见特维被击中,意识到她将面临同样的厄运。马拉对这些山岩很熟悉,她曾经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躲在这里等着德克,然后执行特殊“侦查”任务。
在警卫的时候,她曾想象过上百次,假想着有敌人袭击她,爬上山把自己包围。现在,看到不远处发生的一切,她知道至少有两个真正的敌人离她只有不到两英尺远。她立刻开火,十四发子弹冲膛而出。
两个敌人一声没出,应声倒地。
现在她知道还有四个敌人,但从她处的位置,没有掩体,她什么也干不了。她想自己应该下去和德克在一起到挖掘地,然后共同想出一个计划。但这样她就会失去高度优势,而且不容易逃跑。她别无选择,因为此时她听到步话机里传来几个字:“马拉……救我。”
“德克,你在哪儿?”
“下面,平台这里。”
忘了自己的危险,马拉爬下绳梯,向挖掘地跑去。德克躺在平台边上,胸膛右边有一个很大的伤口,左腿弯曲在身体下。他一定是从脚手架上掉下来了。马拉检查了他的伤口,德克想止住流血,但是他的呼吸已经发出哨音。他的肺穿孔,如果没有医生的及时抢救,他的情况会很危险。
“到底怎么回事?”
“是罗素。那个狗娘养的……我进来的时候他抓到我。”
“罗素?”马拉吃惊地说。她迅速整理自己的思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