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异闻-冥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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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异闻-冥芝-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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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异闻/冥芝》作者:李非凡

小说简介:

一种生长在棺材里的神秘灵芝,俗称棺材菌,传说生长条件非常苛刻,由尸体喷血至棺盖汲取养分而成,有人用它治病,结果治死了,有人想靠它发财,结果撞邪了。这不是一个打算吓人的故事,只想和你说说这件事,可以的话,再讨论讨论,”他们”——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鬼吗?或者……

作者简介:

李非凡,湖南人,生于一九八零年代,对一切诡异事物有着无可抵御的强烈兴趣,所创惊悚长篇《目睹殡仪馆之诡异事件》在天涯莲蓬鬼话一经连载,被媒体誉为“天涯莲蓬鬼话年度新人王”。便引起热烈反响,红遍整个网络!


一、棺材菌(1)

  在我老家,有“拣骨头”的习俗。人死后,洗净身体换上殓装,放进不上油漆的原木棺材里,找一处地方埋下,不搞仪式,不立墓碑,这叫“初葬”;三年后,再大搞排场,先是大张旗鼓地把棺材挖出来,由家族长男把死者骸骨从棺材里拣出,装入事先准备好的瓦缸中,接着长男刺破手指,滴血进去,再用黑布包好缸口,最后糊上黄泥——黄泥要涂抹得平平整整严严实实——这些弄妥当后,再抬去修好的新坟地,轰轰烈烈入土下葬,这叫“正葬”,俗称“拣骨头”。
  这死活折腾的习俗由来已久,也不知是当年哪位闲得蛋疼的天才发明,虽然麻烦,却一呼百应,折腾了将近一千年,至今村里人还在折腾,恪守祖训,乐此不疲。
  这一年冬天,村里有户人家“拣骨头”,有了意外发现。这家人在棺材里,除了拣出骨头,还拣出个奇怪的东西,听说那东西长在棺材的底板上,从尸骸头骨的嘴巴里长出,像是菌伞尚未打开的灵芝,成团状,颜色灰黑,乍一看,就像骷髅嘴里衔着一枚什么东西似的,非常吓人。
  “这不会是棺材菌吧?!”最先缓过神来的人叫道。
  棺材菌,这种古怪的东西村里上了点年纪的人都不陌生,然而仅限耳闻,却从没人亲眼见过——至少活着的人都没见过——就连村里最老最有学问最见多识广的二叔公也没见过。不过二叔公说了,他虽然没见过棺材菌,可他的爷爷见过。从他爷爷当年对棺材菌的描述来看,这株从死人嘴巴里长出来的怪菌子,十有八九是棺材菌。二叔公今年九十九岁,是目前村里最德高望重说话最有分量的人,他爷爷死了有九十一年,是当年村里最德高望重说话最有分量的人,这横跨近一个世纪的记忆虽然因二叔公爷爷的早已作古而死无对证,但大家还是很乐意相信二叔公的判断,二叔公说这东西十有八九是棺材菌,那它百分之百就是棺材菌。
  按照祖上传下来的说法,棺材菌是味宝药,一来稀罕,二来管用,老少咸宜,补虚强身壮元气,效果好得要命,比那人参鹿茸什么的还厉害。这么高级的补药,可遇不可求,只有祖上积德的人家才能得到,所以不能浪费。这家人家里恰好有个病人,不知得的是什么病,反正缠绵难愈,于是这家人把棺材菌炖了汤,给病人喝了,病人没喝完,剩下了一些,于是家里人把剩下的分着给吃了。
  结果这一喝,喝出了大事,这一家老小总共六口人,在喝了棺材菌汤后的当天夜里,居然全部暴毙。
  当时听我二叔说,那六个人的死状完全一样,满脸乌青,眼眶深深凹下,嘴唇黑得像抹了炭粉,全身肿胀,生出许多奇怪的斑点,尤其是手指和脚趾,像被门夹过似的,肿得老大,紫黑紫黑的。刚发现时,大家还以为这一家六口是被人活活打死的,后来报了案,派出所的人来了,还来了法医,验完尸体,村里人才知道,这家人压根不是被打死的,而是中毒死掉的,而罪魁祸首,就是那株祖上说补得不得了的宝药棺材菌。
  村里乱了,村头村尾都在讨论这件事情。村里人想不明白,这棺材菌大补,是老祖宗们讲的,凡是老祖宗传下的说法,大抵不会错,可怎么就毒死了人?这年头,连老祖宗都靠不住啦。不过也许莫非,是二叔公老糊涂搞错了?这东西压根就不是真正的棺材菌,而是某种有剧毒的菌子。二叔公今年九十九,脑袋瓜子肯定不如年轻时管用,而且当年他爷爷和他讲棺材菌的时候,他才九岁,九十年的记忆太久太遥远,准不准确十分靠不住……这年头,连德高望重的二叔公也靠不住啦。
  村子很小,放个屁都能环绕三周,二叔公老糊涂二叔公靠不住的话很快就传到二叔公的耳朵里,对此,二叔公表示出极大的愤慨,气得白胡子翘歪歪的,气得在家里拍桌子敲板凳骂他娘的,气得要把传出这话的人踢成太监。
  生活很美好,未来还漫长,没有男人愿意变太监,除非他是岳不群,也没女人愿意让自己的男人变成太监,除非她另有小白脸,这样一来,大家就只好住口,重新换了个说法,还玄之又玄。该说法称:二叔公绝对没老糊涂,二叔公绝对靠得住,这东西是棺材菌确定无疑,老祖宗的话也不会有错,错就错在这家人千不不该万不该,不该吃自家长辈坟里的棺材菌。试想啊,这棺材菌长在棺材里,靠棺内死人的精血滋养生长,说白了,棺材菌就是死人的托生呐,这一家子,稀里糊涂,大逆不道,居然把自家先人的精血拿去熬汤喝,简直就是造孽哟,这是遭天谴,受报应,不死才见鬼。这番解释,既合情又合理,保住了二叔公的脸面,护住了祖宗的说法,还二叔公摸着白胡子点点头表示非常同意,大家也都觉得好。
  那一年,我正好在老家过年,在暖融融的炭火边,听大人喝茶聊天时说起这事,感到非常好奇,于是多问了我大叔几句,我大叔还没张口来着,我老子就开始瞪眼呵斥我说:“这种事你一个小孩子关心这么多干嘛,去去!和阿水出去玩去!”说完,他眉头一皱,大手一挥,示意我赶紧滚,我没敢多嘴,识相地拽了把阿水,跑到院子里去了。
  我这个人吧,从小好奇心就重,胆子也够大,许多稀奇古怪的事,往往是听了还觉得不过瘾,非得千方百计去亲身体验一番才行。我老子知道我这个毛病,怕我再听下去就要动歪念头,所以才把我轰了出去。
  其实他哪晓得,我已经蠢蠢欲动了。论辈分,阿水是我的堂叔,不过在年龄上,他只比我大两岁。阿水今年十三岁,五官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耳朵很大而眼睛奇小,阿水个头不高,和我并排站,矮了将近半个脑袋。我喊他,从来是阿水阿水直呼其名,他也并不介意。
  在院子里,我和阿水并肩走着,我问他:“阿水,大叔说的那个事,什么棺材菌,是真的不是?”
  阿水看着我,用力点头:“是哇,是真的哇。”
  阿水把一对眯眯眼竭力瞪大,做出惊恐的模样,告诉我说:“那家人死掉以后,我还跑去看了咧,那个脸……啧啧……像抹了那个锅底灰,那个手指头……啧啧……肿得哦有……有这么大。”阿水说着,一边用手指做出一个有白萝卜这么大的圈来,见我一脸不信,他又自觉地把圈调整到黄瓜那么大,可我还是不信,他继续把圈缩小,一直缩到像小胡萝卜这么大的时候,我才勉强表示相信,点点头说:“这还差不多。”
  “那他们真的是被那个什么……遭报应死的?”我问。
  “唔,这个嘛,就不好说了吧,反正吧……哎,不好说。”阿水摇摇头,摆摆手,他这个动作让我觉得他很成熟,有点我大叔的意思。
  “那这个棺材菌,到底是不是药?”我接着问。
  “当然是药。”阿水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不是说吃了会受报应的么?”
  “这个嘛。”阿水迟疑片刻,说:“自己家的不能吃,别人家的就可以吃。”
  “这样啊?”我若有所思。
  “嗯!”阿水再次肯定地点点头。
  “那阿水!”我兴奋起来:“你说我们能不能搞到棺材菌?”
  “啊?咳咳……”阿水被口水呛到,脸咳得通红,好容易缓过气,问我:“你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看看呗。”我装作无所谓似的说。
  “阿茂,我告诉你啊,这个东西是长在棺材里面的。”阿水语重心长,竖起食指,想做出长辈的姿态来教育我。
  “我晓得啊。”我不以为然。
  “你要去挖坟墓!”阿水收起食指,差点蹦起来。
  “嘘嘘嘘……你小点声!”我往屋里看了一眼,我爸他们正在聊天,并没有听见我和阿水在聊什么。我放下心来,拍了拍阿水的肩膀,说:“挖什么坟墓哦,不挖的,那个什么,村子那头,不是有个破庙么,我记得庙里有口棺材对吧,没准里面就长着棺材菌。”
  我一提破庙,阿水就怕了,一个劲对我摇手:“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阿茂,那个庙不能去,有鬼的呀!”
  “鬼什么鬼啊,都是大人胡说骗你的,再说了,就算有鬼,现在是大白天,你看,太阳这么好,鬼也不敢出来的,走哇,看看去。”我不由分说,拽起阿水就走。

二、棺材菌(2)

  破庙在村子西头的山脚下,泥砖黑瓦,傍山而建,年龄比二叔公死掉的爷爷还要老,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解放前就断了香火,成了废庙。里面也不知供奉的是那路神仙,神像早不翼而飞,神龛还在,布满了蛛网和灰尘。破庙实在太破,房顶千疮百孔,下雨漏雨,天晴漏阳光,泥砖砌的墙壁塌了一面半,剩下的岌岌可危;庙里长了许多荒草,有根横梁断了,砸下来,一端恰好靠在塌掉一半的墙沿上,支成一个三角,三角下有口老棺材,被荒草掩盖,夏天草长得茂盛,根本看不见,现在是冬天,荒草枯败了,那口隐没其中的老棺材,就显露了出来。
  阿水告诉我,这并不是口空棺,棺材里有死人,是个老头。老头不是本村人,老早前不知从哪逃荒来的,旺海家婆婆看他可怜,让他住在自己家老房子的偏房里。老头性格古怪,平时几乎不和人说话,有一手补锅兼磨刀的好手艺,平时就靠这个为生。老头打了一辈子光棍,八年前死了,死前据说老头有预感,自己洗干净换好衣服爬进了早已准备好的棺材里。被旺海老婆发现时,老头已经死了好些天了;老头生前无亲无友,如今死了自然没人管埋,村子周围的山头都是有主的,谁也不乐意让老头葬在自家山头,最后,老头连人带棺材被抬到了这座破庙里,这一放,就是八年。
  阿水说破庙闹鬼,要是放在晚上说,用上活灵活现的语言,再佐以恰当的气氛,我肯定相信,并且怕得不行,不过现在是大白天,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湛蓝的天空麻雀飞,因此无论他怎么说,我都不信。我告诉他,破庙闹鬼的传闻,肯定是大人编出来骗小孩的,庙里放了死人,小孩子不懂事,跑进去玩,大人担心沾到晦气不吉利,才编出闹鬼的鬼话来诈唬他们。我这样跟阿水解释,不厌其烦地跟他讲科学,说道理,可阿水还是怕,跟在我屁股后,磨磨蹭蹭,看得我十分生气。
  “朽木不可雕也。”这是我新学会的孔子曰,学以致用,十分妥当地把它应用在了阿水身上,阿水听不懂,也不在乎,在距离破庙十几米远的地方,他拉住了我。
  我扭头看着他,问:“干嘛阿水?”
  阿水右边的眉毛一跳一跳的,他说:“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我感觉眼皮子跳得厉害。”
  我凑前看了看他的脸,说:“是哦,你的眉毛都蹦起来了。”
  阿水捂住右眼,惊讶地叫:“哎呀,这么厉害?!”
  我笑了几声,对他说:“算啦算啦,要不这样吧,阿水,你在这里等我,我自己进去看就行了。”
  阿水急忙说:“这样不行啊,我还是陪你一起吧。”
  我问他:“你不是怕么?”
  阿水吸着鼻子,吸了几下后说:“怕是怕的,不过我也不放心你啊。”
  “好阿水。”我听着十分感动,拍了拍阿水的肩膀,我决定回去后,把我新买的玩具气枪送给他。
  岂料阿水抹了把鼻涕,接着又说:“我就陪你到庙门口,然后在门口等你吧。”
  ……我决定收回我刚才的决定。
  破庙的两扇破门早不知所踪,大门左侧的土砖墙已经全部坍塌,屋顶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破洞,瓦片没有一块是完整的,有许多地方,已经露出了横梁,阳光从破洞里射进来,形成许多粗粗细细的光束,光束中的粉尘像显微镜下的细菌一样在蠕动。我站在门口,往里看去,因为顶破又塌掉了一边墙壁,庙堂里的光线其实很好,但不知为什么,看上去就是灰蒙蒙的。缺失神像的神龛,落满灰尘的老桌,结满蛛网的角角落落,一地枯黄的杂草……眼前这些,无不表述出难以名状的压抑肃杀。视线在庙里巡视了一圈后,我发现了那口棺材,在横倒的房梁下,枯草丛中,隐约地露出了一角。
  阿水躲在我身后,像是把鼻孔贴近我耳朵似的,呼吸声又粗又急,湿乎乎热腾腾的气息弄得我的耳后根很不舒服,我被他搞得有点紧张,有点不敢迈腿,于是弯腰捡了块石头,往庙里扔去。石头砸在了一根立柱上,哆的一声,十分清脆,几只不知藏在哪的麻雀被惊扰了,扑啦啦飞起来,在庙里乱转一通后,从缺口处飞走了。
  “你看,有鸟。”我看着麻雀飞去的方向,对阿水说。
  “唔。”阿水点点头,表情困惑,不知道我说鸟用意何在。
  “鸟都不怕,你还怕么?”我说,我打算用激将法,阿水的胆子再小,也比麻雀要大一点吧。
  谁知阿水嘴巴一张,说:“鸟懂个什么?”
  “你懂个鸟!”我有点生气,向前迈出几步,阿水跟着我,也走了几步,我转过身,赌气似的问他:“你打算跟我一起进去么?”
  阿水先是一愣,然后拼命摇头,我懒得张口,伸手指了指自已经跨进门槛的右脚,阿水低头一看,急忙后退两步,指着脚下对我说:“阿茂,我就站在这里等你吧。”
  破庙里弥漫着一股怪味,大概是灰尘与霉味混合的气味,才走进大门,几根好客的蛛丝就飘然而至,亲昵地糊上了我的脸,怎么抹也抹不干净。我感到鼻子发痒,想打喷嚏,却怕惊扰到什么不敢打出来,于是用手指捏住鼻子用力揉了几下,憋得眼泪汪汪,好歹压住了。深吸了一口气,我壮大胆,慢慢往里走,枯草在脚下沙沙作响,这声音叫人很不舒服,听得人寒毛直竖,我努力放轻脚步,把脚抬高,一步一步踮着脚走,可越是小心,那声音就越是刺耳。
  距离那口棺材越来越近了,我心跳得很快,头皮也在隐隐发麻,我有点不放心,停下脚,回头看了眼阿水,他没走,站在原地,双手交叉塞在腋下,耸肩缩脖看着我,看起来比我还紧张,我故作轻松地对他笑了笑,朝他挥了挥手。
  “小心啊。”阿水对我喊。
  “放心吧。”我说,话音刚落,庙堂里居然起了回音,我打了个寒战。
  棺材没有上漆,因为有年头了,原本木料的颜色在岁月的侵蚀下变成了深褐色。棺盖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混杂着干燥的鸟粪。棺材许多地方已经朽烂了,表皮剥落,坑坑疤疤,露出蜂窝状的木头,看上去像块烂海绵,有几只蚂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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