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和大黑居然异口同声喊了一句。
这不可能。如果不是佟大拿说错，就一定是我耳朵出了问题。
“二当家……”大黑想说什么。佟大拿摆了摆手，说：“我们又不赶时间。我今天打不开葫芦洞的入口，回去再查查资料总有能打开这个入口的一天。我们能等，但是……嘿嘿，你那小师父可等不了。”
“什么意思？”我一时没转过弯了。
黄集心思疾转，忽然瞪着佟大拿说：“你把生路的出口安在葫芦洞里？”
什么？这种设计就是要把人赶尽杀绝的意思啊！能活着走出生死局的几率已经够小了，佟大拿还让生路同往葫芦洞。也就是说即便他们人品爆发选中生路，又侥幸躲过危机从生路走出生死局，还要面对葫芦洞里凶险的一切。
佟大拿洋洋得意，说道：“我不知道他们选中的是生路还是死路。但是即便他们选了生路，走出去的时候也一定非死即伤。你们不想进葫芦洞接应小僵尸？呵呵。”
黄集被将了一军，脸色煞白，说：“哼，我们进了葫芦洞，遇到那只千年邪崇之前就得死在那东西前。还谈什么接应？”
佟大拿一脸慈祥地安慰我们：“那倒不用这么悲观。那东西虽然厉害，也不一定就能弄死你们。嘿嘿，据资料记载，几千年来能活着从那东西逃出的人至少有两个呢！”
什么破玩意儿……我止不住的眼泪啊……
“虽然你的小师父只需要阴气来维持生存，但是可惜呀，葫芦洞里没有鬼，没有尸体，因此阴气是没有的。妖邪之气倒不少。佟峰父女死了之后，倒能为小僵尸提供一些阴气。但是也撑不了多久。别说我逼你们，我这人呢，最民主了。要不要进葫芦洞，完全尊重你们的意见。你要是愿意开门我们就进去，要是不愿意咱就回，怎么样？”佟大拿一脸嚣张，语气充满嘲讽。
不知为什么，我脑子里突然冒出汉武帝让司马迁自己选择刑法的“民主”事迹来。
“把门打开吧。”我说，“虽然说我们进去之后能接应阿宝的几率不大，但是如果不进，几率就是零。”
黄集没有别的办法，走到墙壁前，伸手在鬼面浮雕上敲敲打打。大黑之前因为黄集撞墙，现在怎么看黄集都不顺眼。
大黑翻了个白眼，说：“老子还以为他真的有什么办法。我们不是才刚敲完么？我们敲不出机关他就能敲出？”
黄集懒得理会他，继续敲打浮雕。敲到某一处的时候，他脸色剧变，说：“入口被人加了东西。”
“加了东西？”佟大拿急忙冲过去查看。大黑说：“他说加了东西就是加了东西？二当家，我看这家伙一直都在耍我们。”
佟大拿仔细勘查了黄集方才敲打的那个位置后，脸色也变得相当难看。大黑这才急了，说：“二当家，怎么回事？”
佟大拿看着黄集，有些不确定地说：“鬼血？”
黄集点头，说：“鬼血。”
“鬼怎么会有血？你们说什么？”虽然我对这些事情了解不多。但是这种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黄集说：“鬼血并不是鬼的血。而是鬼在灰飞烟灭之前留下的最后一丝气息。因为这种气息黏稠如血，所以一般被称作鬼血。”
佟大拿问黄集：“鬼血最大的作用是封闭鬼气吧？谁特意把鬼血加在这里？他为什么这么做？”
黄集说：“当然是为了阻止别人打开葫芦洞的入口。”
“怎么阻止？”
“司徒不息带着阿宝的分身木人来到葫芦洞的时候，这里除了一面墙什么都没有。司徒不息觉得这个地方从方方面面分析都非常适合藏匿阿宝的分身木人。为了防止别人瞎闯误入，他离开之前在墙壁上布下了这个百鬼门。”黄集说，“百鬼门以鬼气作引，作用是封闭入口。破局的唯一办法是从这个位置倒入这东西。”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二指粗的小玻璃樽。
“那是……”我认得那东西！我小时候曾经用这种东西洗过头……
“这是阿宝的尸油。”黄集继续说，“只有阿宝的尸油和百鬼门中的鬼气相结合才能把入口打开。司徒不息做这种设计就等于只允许阿宝进入葫芦洞。”
“加了鬼血会怎么样？”佟大拿忙问。
黄集说：“加了鬼血，这个位置就被封死了，无法倒入尸油，百鬼门自然也就打不开。百鬼门是一种几乎失传的道术，似乎起源于龙虎山。知道的人非常少。用鬼血封闭此处的人一定是对道术，特别是正一派的道术知之甚深的人。”
佟大拿“啊”了一声，说：“也是道术！”
黄集像被传染了一样，也大叫：“没错！也是道术！刚才我会怎么没想到！”
“二当家你说什么？”大黑茫然。我也很听得一头雾水。
佟大拿只说了一个字：“狼！”
黄集解释道：“刚才小木屋外的那群狼是被人操控的。正一派有一种道术是可以操控活人的，但是那个术法存在的时间很短，没有正式的名字，一般知道的人都称之为傀儡术。”
黄集说道：“据说这傀儡术是龙虎山上一个疯道士创的。”
那个疯道士叫什么已经没有人知道了。说起来那个疯道士跟司徒不息的秉性很像，对道术疯魔成痴，虽然并不是真的疯子，却落下这么一个绰号。
跟司徒不息不同的是那个疯道士并没有多少研究道术的才华。他穷极一生费心研创的道术没有一个是能成功的。一天他正把自己关在房里闭门造车，突然听见楼下哭声震天，随后鬼气大盛。
他急忙下楼，发现住在他家楼下的那户人家遭劫。户主年轻的儿子反抗劫匪，被劫匪一刀捅死了。户主老夫妇见儿子死了，都没了活下去的想法，双双扑上去要跟劫匪拼命。劫匪一共有三个人，个个牛高马大。两个老人家怎么可能是他们对手？
劫匪原本有的举刀，有的抬脚要对老夫妇不利。但是不知为何，他们突然全都滞了一下，然后纷纷转过头来互相攻击。互攻之时三人都眼神空洞。
那个疯道士下来的时候那三人正在互相攻击。那个疯道士看出是那户人家刚死去的儿子用强大的鬼气保护自己的父母。
那个疯道士受到启发，回到家中，废寝忘食忙活数日终于研发出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原创道术。凭着这个术法可以自由操控活人，把活人变成自己的傀儡。但是这术法显然是有某种疯道士没发现的漏洞的。他才使用这个术法两次，便死于术法反噬。
黄集说：“傀儡术原本是操控活人的道术，我脑子一下没转过来，没想到刚才操控狼群的方法其实也是由那个术法变幻而来的。”
我说：“控狼困屋，用鬼血封入口。也就是说有一个对道术十分了解的人在暗中阻挡他们进葫芦洞？”
大黑显得有些惊慌，说：“我们应该没得罪过道家高人吧？”大黑越想越害怕，神神叨叨地嘟囔：“前辈，我们祖师爷也是道门中人！您老不看僧面看佛面，可千万别为难我们啊！”
佟大拿喝道：“瞧你们这点出息！”他问黄集：“这鬼血就没办法可以除掉么？”
黄集说：“办法倒是有一个。”
佟大拿大喜，说：“什么办法？”
黄集说：“这世界上存在一把匕首。那把匕首可以杀妖斩鬼，自然也能剔除鬼血。”
匕首？我隐隐想到了什么……
☆、033章 寒星
我迟疑地看着黄集，说：“你说的匕首该不会是……”
黄集点头：“就是寒星匕首。”
原来时欢愉给的这把匕首这么厉害！我取出匕首递给黄集，不料被佟大拿一把抢过。
佟大拿怪笑着看我，说：“这种好东西我就收下了。”
佟大拿手持匕首去削墙壁，鬼面浮雕上突然冒出几抹黑色的鬼气。“嘿嘿，这匕首还真是好东西。”佟大拿忍不住又赞了一句，然后心安理得地把匕首收进兜里。
“那个……”我下意识地想要伸手阻止。大黑扛枪指向我，说：“怎么？有意见？”
我瞬间石化，嘟囔道：“哪敢啊？你们如此凶猛。”
佟大拿对这样的震慑效果十分满意，夺过黄集手上的玻璃樽，随后冲大黑使了个眼色。大黑逼近我和黄集，伸手就往我们身上摸。我急忙闪开，说：“几个意思啊？老子可不喜欢男人！”
大黑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骂道：“我呸！想什么呢！你们身上还有什么好东西赶紧老老实实交出来！不然待会儿可就不是搜身这么简单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我身上翻。我心说幸亏没把《猎鬼奇书》和玄铁罗刹令牌带在身上。“呸！什么都没有。”大黑嫌弃地瞪着我。好像我理所当然应该把好东西带在身上给他抢一样。
大黑从黄集身上找出好几样东西。那些东西里有两个二指粗的玻璃樽。跟装阿宝尸油的玻璃樽一样。这两个玻璃樽都装了小半瓶不知名的液体。一瓶是蓝色的，一瓶是枣红色的。
黄集的物品中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套巴掌大的黑色弓弩。这套弓弩做得小巧精致，弩身雕满符文。一看就知道威力强大。
大黑心满意足把东西收进自己兜里。佟大拿这才将尸油徐徐倒进鬼面浮雕的开口处。那浮雕也不知是什么构造，尸油倒进去之后居然自行往上走，一点都不符合物理法则。尸油绕着鬼面轮廓走了一圈后，整面墙壁都开始颤抖起来。
鬼面浮雕所在处砖石哗哗地往下掉，不多时便现出一个一米见方的入口。
“两位，请吧。”佟大拿在入口前冷笑。
我和黄集无奈，接过佟大拿递过来的一个矿灯先后从入口爬了进去。入口后是一条黑漆漆的小路，越往前空间越大。我们走了两三百米，佟大拿他们才进来。
越往前走温度越高。很快我就大汗淋漓，衣服里里外外都湿透了。我一边走一边脱衣服。他们几个也比我好不到哪去。黄集花白的头发凝聚了一滴一滴的汗珠，就像清晨草根上的露珠。
回头看时，大黑都已经光着膀子了。佟大拿比他讲究仪表，但是也只剩一条背心了。
再走了一段，我觉得拿着脱下的衣服都是一种负担，便想干脆把衣服丢下。黄集拦住我，说：“待会儿要是有幸不死，你会非常需要这些衣服的。”
又是因为“那东西”？我悄声问黄集：“我们待会儿会遇到什么危险？老爷子你就先给我交个底吧。”
黄集说：“葫芦洞有两层入口。我们现在只是进了葫芦洞的范围，要想进到葫芦洞腹地，得通过一条河。”
我等了许久，黄集也没往下说。我茫然了，说：“不就是一条河么？你们之前怎么说得但凡碰到就一定会死的样子？啊，我知道了。难道河里有什么怪物？如果真的是这样就惨了，寒星匕首让姓佟的抢了。”
不料黄集却摇头：“那条河里要是能有怪物生存就好了。”
“嗯？话说回来，这里为什么这么热？”
黄集叹气说：“这么热都是因为那条河。那是一条沸腾的河。”
“什么！”我目瞪口呆，“沸腾的河？那怎么可能通过？”
黄集说：“文献记载‘出千年邪崇之地必有沸水。’古文‘江’特指长江，‘河’特指黄河。其他的江川水流都称‘水’。这话就是说但凡出千年以上邪崇的地方必定有一处沸腾的水流。或者说只有有沸腾水流的地方，才有可能孕育千年邪崇。此处留下的沸腾的地下河。传言要想平安通过这种沸腾的水流，一定要往水中投祭品。”
擦，我好像明白我们的命运了。我说：“你们说的‘那东西’指的就是这沸腾的水流？他们之所以引我们过来就是要让我们当祭品？”
黄集惨然道：“你说呢？”
苍天同志……您老又调皮了……
黄集继续说：“而且并不是说投了‘祭品’就一定能平安度过那沸腾的水流的。从各文献相关的记录看来，有的人一次往沸腾的水流中投了二十余‘人祭’，进入水流之后还是被烫死了。而有的情况是被当祭品投入水中的人没事，而后面紧跟着进入的人却死了。方才姓佟的说几千年来能活着从那东西逃出的人至少有两个，指的就是那两个被当祭品丢进沸腾的水流却活下来的人。”
这是要被煮成肉汤的节奏么？几千年才出了两个人品爆发的，我们怎么可能有这运气？
又走了一阵，我们四周便已是氤氲一片。“我去！这是进了桑拿房么？”
前方湿度越来越大，温度也越来越高。感觉就像打开了消毒中的消毒柜。在浓郁的水蒸气中我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呼吸了。
“水声！”不知谁喊了一句。
我屏气凝神，果然隐隐听见前方有阵阵水声传来。
浓浓的水雾渐渐遮蔽了我们的视野。然而再往前走一阵，水雾却稍稍淡了些，周围的气温也骤然降了不少。“这是怎么回事？越接近沸腾的水流反而越凉快？这不科学！”
透过雾气，我依稀看见前方流淌着一条黄色的地下河。河水时不时翻滚一下，因此时不时会有黄色的河水涌出来。隔了一阵之后，地下河的水位便降了下去。又过一阵，河水又再次翻腾。翻腾的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水雾自然也越来越浓。
我去！难道我们已经到了传说中的火焰山？
地下河的周围散落着一些被腐蚀的白骨和一些几乎烂成碎布的衣物。佟大拿骂了句：“他娘的，这水不只是热这么简单吧？”
大黑也跟着嚷嚷：“居然能腐蚀到只剩骨头，这究竟是什么水？”
我用脚踢了一下那些白骨，疑惑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这河水的温度和水位并不是恒定的？”
黄集俯身探了探水温，皱眉说：“水在逐渐变热。按理说来，刚才的温度应该不至于对人体造成伤害。而且……”他用掌心捧起一些水，说，“你们看，水并没有对我的手造成腐蚀啊。”
“奇了怪了！那这些骨头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从别的地方冲出来的？”我拿矿灯照向那些骨头。
“从别的地方冲出来？他娘的，就是说过了这条河，前方还不晓得有什么东西等着我们？”大黑吓得脸都白了。
佟大拿大骂：“他娘的，就你这胆子能成什么大事！”
他举起矿灯照地下河，说：“这水中不会无端端这么热，地下八成有温泉口。”
我说：“我们刚到的时候水温没那么高，水位也没这么高。如果真的有温泉口，那么说明泉眼肯定按着某种规律不定时把水吸回去。”
大黑不屑地说：“胡说八道！刚才如果真是泉眼把水吸走的，最多就能解释水位下降。泉眼重新把水喷出来之后水怎么可能降温？”
“哎呀！原来是这样！”黄集大喜。“什么事这么值得高兴？”我忙问。黄集嘿嘿一笑，说：“我知道这地下河是怎么回事了。咱们谁都不用死。”
话音刚落，突然有一道奶白色的水柱从那原本翻滚的地下河从喷薄而出！佟大拿站得最近，被几滴那种奶白色的水溅到手臂，手上登时腐蚀出几个大坑！
“快躲开！把人腐蚀成白骨的就是那玩意儿！”黄集在水柱喷出的那一瞬间就拉着我往后退。
大黑急忙也拖着嗷嗷惨叫的佟大拿退了过来。
大黑用枪指着黄集的头，骂道：“他娘的！你早知道河里有这玩意儿对不？你他妈想趁机弄死我们？老子就先弄死你！”
佟大拿忍着痛冲过来狠踹大黑一脚，大骂：“老子他妈弄死你还差不多！”
“二当家……”大黑十分委屈。
佟大拿继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