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受到他的感染,大家也都将手里杯中的酒干了个底朝天!
那天下午自始至终大家都话不多,气氛很压抑,不过大家十有###都喝多了,最起码我从离开酒馆一直到家的过程都记不太清了,不过科长最后一番交待我倒听进了耳朵里。
“明天早晨出验尸结果!明天早晨八点在警察局门口集合,我们给老K举行个遗体告别,谁也不许迟到!还有,老K的葬礼我们一起操办,毕竟朋友一场嘛!”
我们都醉眼朦胧但很悲壮地“唔”了声。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几乎同时赶到了警察局门口。这在我的印象里像今天这么准时的好像是头一次,以前通常的情况是,不论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总有个把人会来晚那么一点点,而这个人十有###是老K,或许今天大家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一下对老K的缅怀吧!
大家看起来状态都不怎么样,应该是昨晚上没睡好!
“咱可说好了,不论验尸结果怎样都不能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再就是,跟老K遗体告别的时候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老K的家人都来了,他们的状态可想而知,我们一定要帮着劝,不能跟着哭哭咧咧的!”科长说的时候面无表情,我估计他是担心万一脸上的肌肉一松弛就会泪如雨下!
我们几个都默默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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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尸结果果然不出我们所料:老K后脑勺被钝器所伤,而且是一下毙命,脑浆都出来了!从杀人者手上的力气看来,他不像是砸人脑袋,倒像是拿着斧子劈柴!而且,凶手把老K毙命之后,用刀子划开了他的肚皮,取走了他的肝和肾!据法医说,凶手的技术很拙劣,十有###没学过医,取的过程里把老K的肝脏都撕扯坏了,留下许多碎块,估计拿回去也不能卖了!
总之一句话:凶手的手段令人发指!
在听法医解释的过程里,我只感觉鼻尖一阵阵酸涩,但我遵从科长的吩咐,一直与眼眶里的泪水作斗争,并且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在离开法医室的时候我瞥了科长一眼,他脸色煞白,就像病入膏肓或者大病初愈的样子!
在法医室门外的长椅上,我们碰到了老K新婚不久的妻子,她大概已经虚脱了,泪水可能也在一晚上哭干了,只有嘴里“呼呼”得向外吐着粗气,科长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可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被我和小渔拉开了。
停尸间的正中间摆放着一辆停尸车,上面摆放着老K的尸体,尸体上面蒙着一层白布,布白得刺眼,里面还开着冷气,一踏进脚,我感觉身体立刻被一种刺骨的阴冷包围起来,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 。。 想看书来
第一章 老K的葬礼(7)
科长果然没有食言,他并没有因过度伤心而表现出任何的不合时宜,表情庄重而肃穆,他缓步走到老K的身体跟前,停顿了片刻,然后伸出撩起白布的一角,缓慢的揭开,这时候,我看到他的手剧烈地抖个不停,还有他的身体,如筛糠一般。
白布的一角在科长的手里缓慢地揭开,露出老K的脸,显然老K的脸经过法医的整容了,他看上去就像睡着了,只是脸白得吓人!但当这张曾经朝夕相处再熟悉不过的脸今天却以一种最为永恒的方式四目紧闭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心里苦苦维持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全线崩溃了,我的泪水奔涌而出,而人群里也开始了断断续续的哭泣之声。
“兄弟!”科长大呼一声,哭倒在老K的身体上,随之,人群里压抑的哭声立刻如决堤的洪水般泛滥开了……
老K的葬礼是在一周后举行的。
这期间,我们又分别进出警察局三次,但每一次警察的问讯似乎老是原来那几个问题,从这一点便可看出,这个案子并没有取得丝毫的进展,而此时赤板城里早已闹得满城风雨了,而且是人心惶惶。为了稳定市民情绪,公安局还专门就此事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主要是鼓励市民摆脱无谓的恐慌情绪,坦然地面对生活,还教给了市民一些确保个人安全、防患于未然的方法,比如少去一些人口流动大比如车站、飞机场之类的场合,再就是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尽量不要在黑夜出门之类的,还鼓励市民要善于发现线索,向警方提供一些可疑人和现象,协助警方破案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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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证明,这些措施收效甚微,毕竟市民的关注点是:尽早破案,将凶手绳之于法!但这又谈何容易?警方的压力可想而知!警方在经过一系列的努力而一无所获之后,终于做出了让老K入土为安的决定。科长按照之前的承诺,号令我们一道为老K举行了一场体面的葬礼,用科长的话讲:“虽然老K兄弟是不明不白地走的,但我们要让他走得体体面面!”
尽管科长的这句话既不合逻辑,但良苦用心还是一目了然的,所以我们哥几个跑前跑后,极为尽心尽力。
老K的葬礼那一天去了很多人,除了老K的亲友和我们规划科一行人之外,还去了许多陌生的市民,看来他的死在城市的确有了一定影响。老K的墓地选在了新落成的凤凰公墓,这个决定是在科长与老K的家人经过一番协商后做出的,至于他们怎么谈的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觉得,确切的说法应该是他的家人在科长的一番苦口婆心的“请求”之后同意的。
凤凰公墓才落成不久,来此安葬的人并不多,而更重要的那里是老K丧命的地方,所以他的家人大抵不会同意;而恐怕这也是科长作出这个选择的原因!
葬礼那天小溪也去了,看着老K的骨灰被他伤心欲绝的妻子缓缓地放进墓室里,然后最终被土覆盖,我感觉身心俱焚,眼泪也干了,而身旁的小溪却哭成了个泪人儿,无法自已。 。。 。。
第一章 老K的葬礼(8)
科长泣不成声地为老K念着悼词,人群哭声一片,就在科长的悼词接近尾声的时候,老K的妻子瘫倒在了地上。这是整个葬礼的高潮,当然也是尾声!
在葬礼结束后我随着人流朝凤凰公墓外走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本一只挽着我的胳膊泪如雨下的小溪不见了,我一阵惊慌,忙四下寻找,却发现小溪正在不远处与另一个女人手挽手地边走边交谈,看两个人的神情应该是旧相识。
再看这个女人,年龄应该比小溪少长一些,不过身上却透露出一种小溪身上所没有的成熟少妇的神韵,而举手投足之间却又流露出一种平常少妇所少有的修养,矜持而不失端庄。她脸上皮肤白皙,一概是那种少见光的白,这就使得她整张脸看起来像一张白纸,只是双眼流露出的孤傲冷漠的神采使得她整张脸倒不失生动。
她也是黑装打扮,这在人群里倒不怎么特殊,特殊的是她的黑色调为主的衣服上竟有些白色相间,这就使得她的装扮在人群里变得不寻常起来。小溪与身边这个不寻常——至少我这样认为——的女人谈得正酣,几乎忘了我的存在。
我决定打断小溪,不过在这个决定付诸行动之前我又忍不住看了那个女人一眼,这一次我突然有一种比刚才更深刻的感受,那就是这个女人苍白的脸上所流露出的那种哀怨的神采,简直就是绝望!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但它却刺入我的肌肤、侵到我灵魂深处,使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干吗在这傻愣着?”不知什么时候小溪已经来到我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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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回过神来,眼神恰好与女人的眼神相遇,她冲我微微一笑,我却又忍不住一个激灵。
“你怎么了?”小溪紧盯着我。
“没……没什么……”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小溪,我先走了!”那个女人轻轻地拍了拍小溪的肩。
“好的,陈姐!”小溪欢快地向女人打招呼,我们一起目送着女人走到公墓入口处,钻进一辆黑色的车里。
我问小溪:“你哪来的陈姐?”
“怎么,你不认识吗?”
“谁?”
“陈露!”
“陈露是谁?”
“真的假的?你会不认识?”小溪皱着眉头望着我。
我摇摇头,不知云里雾里。
“你同事付冲的老婆呀?”
我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刚才那车子眼熟呢,是付冲的!不过他老婆我真是不认识,名字好象听说过!”
“怎么样?不错吧?”小溪眼神怪怪地看着我。
“哪方面都不错呀?姿色、肤色、神色……等等,你们男人见了肯定多想看一眼!”小溪满眼含醋。
“你说什么呢?”我白了她一眼。
“怎么,你敢说不?看你刚才那样,眼都直了!”
我一下语塞,小溪的话立马让我由盛气变成了心虚,看来刚才她都看到了!
“走吧,别尽扯些没用的了!”我拉起小溪便走。
小溪是绝对的性情中人,气来得快散得也快,果然没走几步我就明显地感觉到她的火气消散干净了。但是她的气消了,我心里的疑惑却更深了。
“正经说,你们认识?”我尽量把语气加工得严肃再严肃,以免再点燃这颗“二踢脚”。
“不是,我们也刚认识!”
“你怎么知道她是付冲的老婆?万一认错了多尴尬呀?”
“哪里呀?是她先找的我!”小溪撅着嘴,一脸的委屈,“我不正在那儿站着吗?她悄悄地把我拉到了一边!”
“她认识你?”
“不就是前段时间我姐那事吗?她说挺佩服我的!”
“哈!”我笑道,“看来在赤板你也是半拉子名人了!”
“什么呀?”小溪气得跺脚,“人家是有重要的事要拜托我!”
“重要的事?”
“嗯。”
“什么事?”
“没说!”
我差点栽在地上。
看来小溪被我脸上难堪的表情逗乐了,笑着道:“她说人太多,不方便说,先给我打个招呼,再约个时间告诉我!”
“你答应了?”
“嗯!”
“你傻呀?这么就轻易地答应一个陌生人的请求?”
“什么叫我傻呀?她算是陌生人吗?她可是你同事的老婆呀!”小溪差点跳起来,“再说了,你看她那样像个坏人吗?面无血色,手无缚鸡之力,能有什么危险呀?”
看来小溪对她的第一印象跟我差不多,这让我心底对这个半生不熟的女人的防线一下宽泛了许多,但我还是心不甘,继续劝道:“不过小溪,不知你是什么感觉,反正我感觉她的眼神怪怪的,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你要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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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小溪目视着前方,显得心事重重,“不过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好意思拒绝,再说了,还是那句话,她一个女人家,能危险到哪里去?”
“希望是吧!”我叹了口气。
“好了,我们就别再纠缠这个问题了,或许人家只是随便说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呢!”小溪摇摇头,显得心烦意乱。
“嗯!”我点点头,老K的葬礼带给了我们太多的伤感,我觉得有必要换一下心情。
“我们找地儿去放松一下吧?”
“好呀!”我的提议一下让小溪的心情好了起来,她一脸灿烂地看着我,“去哪里?”
“你说!”
“蹦迪吧!”
“真有你的!”我苦笑一声,“老K还没入土为安呐!再说了,我的明天还不知在哪里呢!”
“闭上你的乌鸦嘴!”小溪气急败坏地抽了我一巴掌。
我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坏笑道:“那我们更得好好快活一下呀!”
“去你的!”小溪打掉我的手臂,撒腿就跑。
。。 。。
第二章 陈露之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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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K葬礼后的第二天,局里召开了一场专题会,针对我们规划科一行人今后的工作进行了讨论,当然会议的议题就是“4号门诊楼地下停尸间的改造工作继续还是停止”,参加会议的不仅有我们规划局领导,还有市长和公安局长,会议规格之高也说明老K的死已经无可否认地涉及到了全市上下的很多方面。
经过一番各级领导的讨论,会议也没有得出任何实质性的结论。最后大概形成了两种差别比较鲜明的观点,第一就是工作必须停止,这当然是为我们规划科一行人的安危考虑;第二就是工作应该继续,一是因为工程本身需要这样,凤凰公墓已经建起来了,地下室的改造显得更为迫切了,再就是工程如期进行或许可以稳定市民恐慌的情绪,让警方能够在舆论压力相对较小的环境里开展破案工作,当然,市领导及警方都表示会采取必要的措施保护我们规划组一伙人的安全。
会议的讨论结果就像一个双面球,在领导的手里丢来丢去,找不到合适的落点,最终这一艰巨而光荣的任务落在了科长手里。这时候我们终于松了口气,毕竟“结果”已经成了我们之间众人皆知的秘密了!科长的表态铿锵有力,让四座皆惊。表态仅有几句话不到半分钟,却让我们再次领略到了他的伟大和豪迈!当然,这也让在场的各级领导为之动容!
会议是在规划局四楼会议室举行的,可在会议结束的时候我们突然发现门外的楼道里竟然挤满了市里各家媒体的记者,他们都用一种望眼欲穿的眼神盯着会议室里出来的每一个人。说句实在话,不论那眼神出于何种目的,都足以让我们联想所有赤板市民的眼神。所以市长当即决定,现场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将今天会议的讨论结果第一时间告知民众。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会议室变成了一个简单的新闻发布会现场。就在市长铿锵有力地发布“演讲”的时候,科长给我们示意了一个眼神,我们在他的带领下悄悄地“全线撤退”了。
下了楼,我们的车子随之朝我们的工作地点驶去,用我们科长的话说:“我们已经离开工作岗位八天零一个小时了!”
在车子平稳行使的过程里,我们几乎没人说话,大家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不过我确信,此时此刻大家想得最多的应该是 “下一步”的打算,而不是“上一步”的问题。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小溪。
“我刚刚看过新闻发布会的直播,”她的声音很低沉,“你们真的决定了?”
“嗯。”我点点头。
“不可改变了吗?”
“嗯。”
“那把我带上吧!”
“什么?”我差一点跳起来,一车的人都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我。
“是的,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我有些气愤,“你还嫌不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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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温不火,而且说的一字一顿:“首先,我担心你!其次,我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在家闲着也没事;第三就是,我对那里很熟悉,你们工作的时候我可以四处转转,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第二章 陈露之死(2)
“那更不行了!”我气急败坏的打断她,“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还四处转转?说不定那个人就在某个角落里等着你呢!”
说到这里我心虚地环视了车内所有的人,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听我把话说完!”小溪打断我,“还有一点,陈露也去……”
“陈露?”我脱口而出。
“是的,她刚给我打过电话,她说她要去,我才做的决定!不过,人家去是为了工作,而我纯粹是闲着无聊解闷!”
我越说我越气:“闲着无聊解闷?这算哪门子事呀?”
“哎呀你别罗嗦了行吗?”电话那头的小溪倒不耐烦起来,“我已经决定了……”
“总之……我说……不行!”我气急败坏地强行挂断手机。
这时候,我已经置身于车内所有人用眼神所设置的包围圈里了,当然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所有刀子似的目光里功力最深厚的应该是付冲那两道。
我心虚地瞅瞅众人,都没说话,包括付冲,只有副驾驶座上的科长缓慢地回过头来,清了清嗓子,问我:“你女朋友?”
我点点头。
“怎么,她也要来?”
“啊?”我一愣,显然我和小溪的对话他们已经听出了大概,否认是不可能的了,我便立刻向科长做起了保证:“我那女朋友你们不是不知道,想起什么来就一阵,不过科长您放心,我一定……”
“她想来就来吧!”科长打断我的话。
“什……么?”我眨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