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摇摇头:“不确定,至少得等这个课题结束吧!研究很艰难,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导师在电话里说,什么时候结束确实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小溪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前途未知的迷茫,这让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总不会就这么一直做下去吧?如果这样的话,我不同意你去!”我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尽管我知道,小溪一旦作出的决定我从没有成功地改变过。
“那怎么可能呢?最晚在年底吧?我心里有数!”
我嘟着嘴道:“现在才四月份,也得大半年呢!不行,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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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微微一笑:“短时间也不行呀!你不是说了吗?让我退出调查,我离开半年,不退出也得退出了,再说了,对于陈露姐的死,我短时间内是摆脱不了的,我需要充足的时间!”
第六章 凤凰公墓里的夜哭女(2)
小溪的话很有道理,我完全能够接受,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故意装作有些为难:“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你了,不过你要答应我,去澳洲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再就是每天得抽出时间打电话向我汇报你的情况!”
“每天?不会吧?”
“不行,你必须答应!”
“那好吧,不过打电话不行,电话费太贵,那就网聊吧,我随时开着QQ!”
我点点头:“也好!”
“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我伸长了脖子。
“坚决完全退出调查!”
“啊?”我一愣,“我这不已经停止调查了吗?什么叫完全坚决?”
“那不行!现在是因为付冲停了你才停的,你是被动的,我要求你由被动变主动,完全不再管这件事,不管付冲怎样,把调查的事交给警方或者付冲!明白吗?”说完她眼神锐利地盯着我。
我点点头:“有点!”
“说实话,我是挺担心你的,如果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你要是再做出冲动的事情来就糟了!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你!”
我趁机道:“那就留下来好了!”
小溪表情凝重地摇摇头:“不可能,我已经决定了!”
“那你就去吧!”我尽力将语气加工得轻松干脆,“有了上次的教训我会时时注意的,再说了,现在付冲已经完全康复了,有他在我不会有问题的!”
小溪叹了口气:“但愿吧!”然后她端起酒杯道:“来,干一杯!”
那天晚上我喝得酩酊大醉,主要是因为整个过程里小溪也一直在喝,受她的影响我越喝越有兴致,直至最后完全失去了意识,到了最后怎样离开“博雅居”、怎样到的家我完全没了记忆。可第二天早晨当我突然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我发现小溪已经走了,而且是典型的不辞而别,这一点从她给我留在桌上的留言条上就能看出来。
苏谦:
我走了!
你昨晚上喝多了,就多睡一会儿吧!我怕吵醒你,就没叫你,也算是不辞而别吧,希望你别往心里去!你放心,我没事,我这就去赶飞机,到那里后我会立刻跟你联系的!也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让我们彼此少些挂心!
小溪敬上!
即日清晨
我差点从床上掉下来!这哪儿跟哪儿呀?“不辞而别”?还“小溪敬上”?这简直是生离死别呀!不详的预感很快向我笼罩过来,我慌忙找到手机拨通了小溪的手机,听筒里立刻传出服务台小姐的声音: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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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关机?看来小溪现在已经上了飞机了,我呆呆地愣在那里!
小溪为什么选择这种方式向我告别?她不让我知道她的行程,她不让我去为她送行,难道她是不愿意看到分别时的牵牵绊绊?她想走得干干脆脆、了无牵挂?她为什么会这样想?她这不明明是在逃避吗?可既然她已经在“博雅居”把话都说明了还有什么可逃避的呢?
第六章 凤凰公墓里的夜哭女(3)
我实在想不通她这是怎么了?我的大脑由一团乱麻逐渐变成一片空白,同时这两天以来一直萦绕在我心头的那丝不安又从内心深处浮了上来,然后经逐渐变成了一种莫名的恐慌感!
我使劲摇摇发胀的脑袋,试图将萦绕在脑际的恐慌感甩掉,可事实证明毫无效果,相反,我甚至能够听到频率越来越快的心脏跳动了!我感到有些无法忍受,便忙不迭地拨通了付冲的电话。
“小溪走了!”我沮丧地道。
“啊?你说什么?”显然付冲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溪走了!”我又重复了一遍。
“去哪里了?”
“澳洲!”
“去那里干什么?”
“去完成她的学业!”
“为什么走得这么急?”
“我也不知道!我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对方陷入了沉思。
“也好!”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道,“小溪的选择是正确的,事到如今或许我们都该换换环境,然后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可我总感觉小溪这次走得很离奇?”
“说什么呢?”付冲打断我的话,“什么离奇不离奇的,又不是失踪!”
我坚持道:“话是这么说,可这次小溪真的怪怪的,她走的时候竟然没告诉我,只给我留了个留言条!”
“留言条?上面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她已经走了,让我别担心之类的话!”
“那这样的话我看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去完成她的学业,难道你认为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也不是……”
“我看你呀!”付冲笑着打断我的话,“怎么现在变得婆婆妈妈的了呢?小溪走了不更好了吗?这就说明我们的调查必须暂告一段落了,我们都应该像她学习!这样吧,如果你还不放心干脆报警得了!”说完付冲大笑起来,听得出他的心情的确很轻松。
“唉!”我挂断电话后又忍不住长叹一声。
一上班,我便在办公桌上的电脑上挂上了QQ,小溪说过一到地方就给我说一声的,因为这我几乎一个上午都没精神,工作也很不在状态,眼睛时不时地盯着桌面右下角的QQ图案,这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效率,做的几张报表上甚至还弄错了几个数字,要不是周小渔及时发现麻烦可就大了。
“苏哥你这是怎么回事呀?一上午心神不定的,怎么,小溪姐是不是不辞而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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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脱口而出。
“呀哈,还真被我说着了!”周小渔一脸的狡猾表情,“你们是怎么了?还有没有复合的可能,如果没有可能的话吱一声,我可是对小溪姐窥视已久了!”
我举起拳头,愤愤地道:“你小子那张嘴是不是痒痒了?”
正在这时付冲进来了,周小渔吐吐舌头一边去了。
“小苏可不能这样,工作时间必须集中精力!”付冲的语气有些生硬,他来过几次,显然是注意到了我的状态。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付冲又道:“小苏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心一惊:不会吧?就为这事还要专门‘训话’,这领导当的也太小心眼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六章 凤凰公墓里的夜哭女(4)
可当我走进付冲的科长办公室的时候,我才发现事实远不是那么一回事。会客沙发里坐着张之谦和白灵,他们两人都表情严肃,尤其是那个白灵,手里抱着个文件夹,挺直着身体,一副整装待命的样子。
“你们?”
“是呀!”张之谦道,“有些意外吧?”
我点点头。
“对了,听付科长说,你女朋友小溪出国了?”
我看看张之谦,然后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我们也放心了!”张之谦舒了口气,“我们今天来是想让你看看这个!”说着他示意白灵递过来一样东西,是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我接到手里问。
“打开看看!”
我打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白纸,不过被一些红色的字浸透过,皱皱巴巴的,我打开一后不禁被上面的字吓了一跳,字数不多,但个个如核桃般大小。
上面竟然写着:我死得冤哪!!!陈露
纸上三个感叹号相连,再加上字迹是血红的,在白纸的映衬下显得触目惊心!从凝固的字迹看,这种红色的液体应该是鲜血,难不成这会是人血?想到这里我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从哪里来的?”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白灵接过话道:“这是今天早晨在我们队长办公室门口的地面上发现的,也就是说这是在昨天晚上的某个时候被人偷偷放进去的!”
“你是说,有人把它放进了公安局?”
“是的!”白灵点点头。
付冲接着道:“我们叫你来是想让你看看,是不是认识这个笔迹!”
我反复地看了看,确定自己的确对这笔迹没有任何印象,然后摇了摇头。
“不过我们已经从付科长那里得到验证了,这是陈露的笔迹!”
“陈露?这怎么可能?”我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然后用吃惊的眼神望着付冲。
付冲点点头,表情很复杂:“是的,这的确是陈露的字,我不会认错的!”
张之谦接着道:“当然,至于到底是不是陈露的,我们还要做进一步的比对,毕竟我们还不能排除模仿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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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喃喃地道:“这还用说,一定是模仿的,陈露姐死了,我们都亲眼看到的,人死是不能复活的……”
张之谦点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者陈露可能事先写好了,然后将它托付给某个人,让它在一定的时机公布于世!不过这种可能似乎也不太能站住脚,一个人怎么会轻易地预见到自己的死期呢!”
我点点头。
“不过还有一点我们解释不通,那就是纸上的字明显是用血写成的,而且从笔画来看应该是一个人咬破手指写成的,来之前我拿去实验室里化验了一下,结果与陈露被害当天我们在现场取到的血样完全吻合……”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这个人不仅模仿了陈露的笔迹,而且还用的陈露的血……”
“这怎么可能?”
“不仅如此!法医从这些血渍凝固的特点初步分析,这些血渍应该是从人体里取出的新鲜血液,这就排除了当时我们判断的在陈露遇害之前有人从陈露的体内取出血液保存起来,然后又模仿着陈露的笔迹做成了这封血书,投递到我的办公室!”
第六章 凤凰公墓里的夜哭女(5)
“那么说来说去,你们还是怀疑这封血书是陈露自己写成的?”
张之谦摇摇头:“还不能肯定,除非那两点得到彻底地证实,也就是说笔迹的确是陈露本人的而非别人模仿的,还有,血迹一定是在不久之前,最起码在陈露遇害之后出现的,当然,这两点有一点得不到证实就不能说明这一定是陈露写的了!”
“那么说……如果得到证实……就说明是陈露自己写的了?”
“嗯!”
我看了看付冲,他的表情依然很复杂,我一下很难看懂具体包含的含义,但其中所表露出来的惊讶神情还是很明显的。
“这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不能改变的!”我自言自语地道。
“是的,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无神论者,我们也怀疑这其中一定包含着某些玄机,这些玄机一定能用科学解释得了,只是我们目前被某些假象蒙蔽了,所以一时难以辨别!对了,小付,对于这个问题你是怎么看的?”张之谦又问付冲。
付冲摇摇头:“我不知道!”
“没有任何想法?”
付冲继续摇着头:“一切太突然了,太不可思议了,我实在想不通……”
就在这时白灵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出来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张之谦,两人相视一眼,很显然进行了一番简单的眼神交流,当然其中的含义我和付冲作为旁观者是完全看不懂的。白灵起身走到门外去接电话,张之谦跟着沉默下来,很显然这是与我们眼下所进行的调查有关系,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明显地感觉到空气里出现了一丝紧张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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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白灵回来了,她贴在张之谦耳边进行了一番耳语,显然是在汇报接听到的电话里的内容。在这番耳语的过程里,张之谦原本严肃的表情发生着明显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流露出来的惊讶,以至于到了最后他原本紧闭着的嘴巴都完全张开了。
耳语结束后,两个人都恢复了正襟危坐,白灵则重新摊开跟前的笔录本进入随时待命状态。
张之谦清了清嗓子,语气也随之恢复了之前的平稳:“刚才局里来电话,两项检查结果都出来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很显然是在观察我跟付冲的反应。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而一旁的付冲纹丝不动,我敢肯定他现在的平静跟我一样,仅限于表面上了。
“结果完全出乎我们的预料,笔迹和血渍都是陈露本人的!”
“怎么可能?”我再次无法控制地叫了一声,而一旁的付冲却依旧纹丝不动,似乎还没有听到张之谦的话。
“是呀,这怎么可能?”张之谦皱起眉头,也是一副对事实结果表示不可思议的神态,“陈露死了,这是事实呀!这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她亲笔的血书呢?再就是,血书上这几个字的含义也完全出乎我们的预料,我死得冤?什么意思?那就是说,陈露的死是冤死的了?这样的话,陈露的死与‘连环杀人取器官案’就没联系了?这怎么可能?从当时陈露与老K遇害时的情况来看,不论是凶手的杀人手段还是杀人目的,几乎是一样的,而且与之前出现的两起杀人取器官案也明显的类似,我们无法排除陈露的死与之没有关系的可能,可如果是那样的话,陈露的死怎么可能会成为冤案?当然我这里所指的冤案具体是一种什么含义,相信你们也能够明白!”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六章 凤凰公墓里的夜哭女(6)
我点点头,但还是道:“也许,这只是某个人的恶作剧呢!”
此时的我看起来有些固执,而我之前其实已经从内心里默认了“陈露的死一定另有其因”的结论,但此时当一切变成事实摆在我面前时,我却莫名其妙地固执起来,这说起来有些好笑,但我却可以肯定此时我的固执是不由衷地、自然而然地产生出来的,就连我自己也控制不了!
此时这场“关于陈露的死”的对话已经变成了我跟张之谦之间的探讨,一旁的付冲似乎一直充耳不闻、无动于衷,而且看起来也没有要加入这场讨论的意思。
我忍不住打断付冲的沉思,问道:“付冲,你是怎么想的?到这个时候了,你不应该老埋在悲伤里了,如果陈露姐的死另有隐情的话,我们就不能老是沉默了!”
“是呀!”张之谦接过我的话,“从目前我们手里的线索来看,陈露的死一定另有隐情,这不像是一场恶作剧那么简单!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看看有没有新的思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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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呀……”白灵也开始搭腔。
付冲一下站起身,脸上的表情变得很难看,准确地说是很痛苦,他站直了身体,嘴里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字:“陈——露——的——死——一——定——有——问——题!”
我感觉室内的空气突然凝固成了一块完成的固体,然后这个坚硬的立方体在付冲的话结束的时候轻微的震动了一下,这一下震动让我感到头皮麻了一下,与此同时,我看到张之谦与白灵脸上的肌肉也同时抽动了一下。
付冲窝在办公桌后面吸着烟,他四周被一团烟雾笼罩,让我很难看清楚他的面部表情。张之谦和白灵已经离开至少半个小时了,而在这期间我们都一言不发,保持着最大限度的沉默。当然,我们的沉默并不代表我们是在浪费时间,相反,在我们看似阴郁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却是波澜壮阔的。
终于,在付冲又一次将一个烟头掐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之后,他打破了沉默。
“陈露的死一定有问题!”这是他打破沉默之后的第一句话,也是与之前张之谦在场时他所说过的最后一句完全相同的话。
我点点头,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