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重重的关上,江亚川轻轻扬了扬眉。
张警官在江亚川那里憋了一肚子气,走出审讯室的时候满脸都是气愤的神情。
一个警员上前来问道:“怎么了?他不肯招吗?”
张警官摇了摇头:“完全不行啊,真是个顽固的家伙。”他长叹了一口气,“你们继续审问,我出去走走,再想想办法。”
大厅里,余下的众人聚在一起讨论着刚刚发生的这件惊天动地的大变化。
“真没想到,江亚川竟然是凶手。” 高胜光感叹道。
吴明智接到:“可不是吗?都是因为他,给我添了这么多麻烦,把我们的老底都掀出来了。”
杨英莉狠狠瞪了吴明智一眼,后者马上闭上了嘴。
小夏有些犹豫的说:“我到现在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我觉得江先生是个好人啊。”
杨英莉立刻刻薄的反驳道:“他也算好人的话这世上就没有坏人了。他那么愤世嫉俗,又自视甚高,他干这种事啊可一点也不奇怪。再说我们整个协会中也只有他有这种才智,想出这种繁复的手法来杀人。”
高胜光也插进来说:“不过说起来他会替良平报仇还真让我大吃一惊。这么看起来,当初他们俩虽然彼此争来斗去的,还常常把良平骂得狗血淋头,居然还吵出了深厚的感情了呢。”
“他要为钱良平报仇也就算了,还假装一副侦探的模样,真可笑。”吴明智好像还是对江亚川的事耿耿于怀。
钱管家也加入了讨论:“是啊,真没想到啊。之前他说要检查现场让我给他钥匙,我都相信他了。”
高胜光也表示赞同:“我之前也在别馆看到他到处翻来翻去的,还爬到吊扇上去摆弄了好久呢,我也以为他真是在调查案件,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奇怪。”
“你说的是真的吗?”张警官突然出现在众人身后,把大伙都吓了一跳。
“是,是的,好像拿下来一个长长的东西。”高胜光回忆着。
“终于让我找到了!”张警官激动的说,“高先生,关于这件事请你跟我来做一下笔录。”
“我是没有什么问题啦。不过,”高胜光趁机问道:“警官先生,既然凶手都抓到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啊?”
“哪来那么多废话。”张警官不耐烦的回答,“等做完这份笔录,没什么其他事的话你们就可以走了。”
……
当张警官再次走进审问江亚川的房间,又是自信满满的样子了,因为这一回他手上多了一份有力的证据。
他在对面的椅子坐下,经过几个小时的扣留和审讯,江亚川依然丝毫不见破绽。
“这次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张警官迫不及待的打出了这张新的王牌。
“被看见了啊,那还真是麻烦。”江亚川耸了耸肩,仍然不紧不慢。
“你还不认罪?”
“你要我认什么?”江亚川做了个夸张的疑问的表情。“不错,吊扇上的东西是我拿下来的。”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捆钓鱼线,丢在桌上。
张警官以胜者的姿态得意的说:“这就是你作案时用来布下机关的吧,事后再借口调查潜回现场把它收回,你没想到你的这一举动却被高胜光看到了吧。
怎么样,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不过你拿到这个证据后没把它销毁也真够笨的了。现在铁证如山,不由得你不承认。”
“你在说什么呀?”江亚川继续装傻,“我是把它从吊扇上解了下来,因为这是我在调查过程中发现的证物。我之所以没交给你们,是因为一来你们根本不相信我,我之前曾向一位警员报告我发现的线索时就被赶了出来;二来就算给了你们,以你们的智力水平,也没什么用,所以我就把它留下来了。”
“你!” 张警官气得说不出话来。
江亚川还不依不饶:“我是把这条钓鱼线从吊扇上拿下来了,那又怎样?你要证明我有罪,首先要证明这条线和这起命案有关,然后再证明这条线是我系上去的,就凭你这些根本什么都证明不了。”
“当然有关。其实你早在停电之前就已经把马文凯抓到了别馆了,并且事先布下了死亡的机关。等到停电的时候,只要跑到别馆打开风扇的开关,接下来利用恢复供电的吊扇转动的力量,收紧钓线,慢慢的吊死马文凯。用这个方法,在停电的时候只需要开个开关,来回根本用不了5分钟。这就是你在短时间内犯案的手法!”
“照你所说的,只要开个开关,那不是谁都有可能嘛。干嘛抓着我不放呢。”
“的确,在这个事件中,只有高胜光从头到尾都和小夏在一起,有完整的时间证明;吴明智、杨英莉、和你都有犯案的时机。但在前一个罗家贵被杀的事件里,吴明智和杨英莉可是有时间证明的。现在只有你在四起命案中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又有鞋印,钓鱼线和高胜光的证供,人证物证俱在,不容你抵赖!”
江亚川依然狂妄的分析道:“我们怎么又兜回原点了。那个不在场证明算什么,根本毫无意义。就算有不在场证明又怎么样?也可以是假的呀,有本事你就证明我在现场。鞋印,除非你能证明是案发时留下的而不是我事后调查时留下的,不然也没什么用处。至于钓鱼线这件事,这个位置有钓鱼线也不仅是凶手才会知道,我知道,你也知道,高胜光不是也知道吗?系上去的人才是凶手,而不是解下来的人吧。再说,要不是我发现了它,就凭你们也根本找不到,我要真是凶手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哪来这么多狡辩。这件案子明摆着就是你为故友钱良平报仇而杀害了他们四人。”
“谁跟钱良平那小子是故友啊。”江亚川冷冷的答道:“是高胜光跟你这么说的?他怎么这么肯定呀?”
张警官也不相让:“你别耍花样。走着瞧,我看你还能挨多久。”
“是吗?那我可等着哟。”身陷困境的江亚川却再次露出了成竹在胸的从容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被警察怀疑啦,怎么办呢?
江亚川是否真如他笔下的《黑暗之子》一样,身兼凶手和侦探的双重身份呢?
接下来,就是解决篇啦!
各位,对这起连环预告杀人案的谜底有点头绪了吗?
☆、解决篇 两个人的推理秀(上)
松崖山庄中,各人都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小夏问道:“你们这就要走了吗?”
高胜光吐了吐舌头:“当然了,这几天我可受够了,现在还不赶紧闪人?”
杨英莉也丢下一句:“我还有好多麻烦要处理,现在我自己都一个头两个大,哪有空在这里耗。”
看着大家匆匆忙忙的一个接一个离去,小夏不由得感到有些落寞。
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小夏,你也走吧。重新找个工作吧,你是个能干的好孩子,一定没问题的。”
“钱管家,那你呢?”小夏转过头,就看到了钱管家严肃而亲切的脸。
“我要回罗家大房子去。现在罗家两位继承人都死了,罗老板又病危,根据他曾立下的遗嘱,罗家的全部财产都将捐给慈善机构。我要去帮忙打点一下,这可能是我进罗家工作以来干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从某种角度说,江亚川先生也算干了件好事呢。”
小夏点了点头:“好,那我也去收拾一下。”
随着众人的离去,松崖山庄一下子人去楼空,变得冷冷清清。只有警察们还在为了证明嫌疑犯的罪行而四处奔波着。
但此时的江亚川,却悠闲的坐在房间里,自言自语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到这里吧。”
一个警察冲进张警官的办公室:“张警官,张警官,发现了一个新情况。”
张警官接过报告一看,“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张警官急忙冲进扣留江亚川的房间,重重的拍着桌子:“江亚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双在你房间里找到的鞋,也就是在树上留下脚印的鞋是41码的,而你的脚是42码的。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江亚川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状:“我想起来了,这双鞋是罗家权的。我看他反正已经死了,留着它也没什么用了,就借过来穿穿,结果回房后才发现太小了,我根本穿不下,后来就一直留在我房里忘了放回去了。哎呀,这么说来,松树上那个脚印就不是我留下的了?”
张警官盯着江亚川,眼里满是迷惑与不信。
“警官,这就可以证明我是清白的了吧,分明是有人想要陷害我。”
张警官还是不肯死心:“你少得意,就算这鞋印不是你的,你也还是嫌疑犯。除了你还有谁有可能犯下这些命案呢!”
“哎呀,怎么听起来像是因为你们无能找不到凶嫌,所以就抓我来背黑锅呀。警官先生,你们可不能随便冤枉好人啊。”
“别忘了,你可是这个山庄里唯一一个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
“那么证明我是凶手的证据呢?你能拿得出来吗?一个也没有吧。单凭我没有不在场证明就能定罪吗?再说,难道真的只有我有可能犯案吗?我要说凶手是山庄外的人,犯案后从山崖攀岩逃跑的呢?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吧。那个山崖我就爬过,还是挺容易的呢。”
“你!……”张警官顿时语塞。
案件遇到了瓶颈,张警官与众警员们都倍感头疼。
“张警官,难道江亚川真的不是凶手吗?可是其他人都已经回去了,怎么办?要把他们叫回来吗?”
“那也未必,也许是他在故布疑阵。也不对呀,他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张警官摇了摇头,“最糟糕的是,除了江亚川我们已经没有其他的嫌疑人了。难道凶手真的是山庄外的人?”
眼看破案遥遥无期,警员们的情绪也跌到了谷底。
之后几天,虽然警方仍未放弃努力,但案件始终难找到突破口,警方最终不得已释放了江亚川。留在松崖山庄再无意义,警方随即撤出了山庄。
整个山庄顿时变得空荡荡的,毫无生气。
江亚川信步在这个空旷的山庄中,重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感觉格外舒畅。
一个身影映入他的眼帘,她靠在窗边,眺望着远方,长发随风飘动。
“你怎么还在啊?”江亚川问道。
小夏转过头来淡淡一笑:“你没事了?我还有些东西要收拾,所以回来一趟。”
“正好,我也正想找你呢。能和我谈谈吗?”
“好啊,那我给你沏壶茶吧。”于是小夏开始忙活起来。
“有什么事吗?”
江亚川若有所思的看着小夏,突然说道:“你就这么放心我一定能被释放吗?”
小夏愣了愣,还是答到:“我相信江先生不是坏人。”
“那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警方了吧。”停顿了一下,江亚川又接着说到,“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不是凶手?是不是因为你就是凶手?”
听到这样惊人的话语,小夏仍然平静的面对江亚川,甚至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静静的看着江亚川。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还以为,相信我不是凶手的除了我自己和凶手以外就不会有别人了呢。”江亚川笑道。
小夏还是沉默不语,江亚川随即话锋一转。“这个案子一开始就吸引了我,案情越深入发展,我就越被那种高竿的手法和大胆而富有想象力的布局所折服。正是这样才激起了我的斗志,最终让我解开了所有的迷题。你愿意听听在下的推理吗?”
他的语调突然认真起来,简单的话语之中自然流露出一种令人信服的魅力,小夏也感觉到他和平时的不同,做了个请便的表情,江亚川继续道:
“这个案件中,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有这几个:
首先是凶手留下的七张字条,以及一些看起来像是无关紧要的举动,比如在茶水中做手脚之类的。我认为凭凶手能犯下这一系列命案的才智,是不可能去做一些无意义的多余举动的,所以这些事曾一度让我困惑了许久。
其次是不在场证明,在罗家贵遇害的那起案件中大家全都不在现场。
再有就是尸体出现的地点,不管是密室还是崖边的松树,都是人力不可及的地方,我想一个正常人是不会没事特地把尸体放在那种地方的。
这些问题我苦苦思索了许久,我一直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但始终没有答案,直到那一天,我才明白了一切。”
江亚川眼中放出兴奋的光彩,开始来回踱着方步。
“让我们从头说起。这件连环杀人案最初的事件是什么?是罗家权之死吗?不是。是第一封预告信?也不是。其实在更早以前,我们都已落入凶手所布的局之中了,而这次聚会的安排就是凶手行动的开始。
首先,罗家权的话和会长的证辞中存在一个非常重要的矛盾,那就是谁才是这次聚会的发起人。
凶手很懂得利用人的心理,他非常了解罗家权冲动而且不可一世的性格。所以他先是冒会长和罗家权的名给双方写信提出聚会的要求,他知道罗家权不会轻易同意这个要求,所以又发出了第一封预告信,这是一种挑衅,激得他坚持举办聚会。这样他们两人就在互相认为对方是发起人的情况下,帮凶手把他要杀的人都聚集到了这松崖山庄里了。
接着,当晚就发生了第一起密室杀人案,并且凶手为了留住众人切断了下山的吊桥。
这里,我们就面临一个密室的概念问题了。回想我们是凭什么认定那个房间是个密室的:1。门窗紧闭,2。两把钥匙都在。但事实上这两个条件有一个并不成立,2把钥匙并不全在。”
“难道罗先生房间里的钥匙,是后来才被人放在房间里的?”
“我一进房间就已经注意到了,罗家贵房间里的那把钥匙,没有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偷换掉。”
“那么,是钱管家说错了?”小夏顺着他的语气猜测道。
“不,钱管家是个认真的人,如果她肯定说钥匙还在的话,应该是她核查过不会错。但问题是——,我发现她辨认的根本不是钥匙,而是钥匙扣。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这就给凶手提供了便利,他只要把钥匙换出来,作案这后再换回去就可以制造出密室的假象。虽然在换钥匙的过程中有被钱管家发现的危险,但这一点对于凶手来说却根本不成问题。
然后,众人怀疑的目标就顺理成章的落到了与罗家权争夺财产继承权的罗家贵身上。这也是凶手布下的圈套,目的就在于令罗家贵落单,以便下手。
接下来才到了这出戏最精彩的部分——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的罗家贵被杀案件。
是凶手可以一边杀人,一边和他人呆在一起制造不在场证明吗?一个人怎么可能□□有术,这其中所以必然有一方是虚假的。既然不在场证明已经得到了警方的核实,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就像福尔摩斯曾经说过的,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不论它看起来多么令人意外,就是事实的真相。因此,由以上所有这些我可以得出结论,
——罗家贵的死亡时间实际上并不在我们推断的那段时间之中。
分析一下就会发现,在这个连续杀人事件中,这个案件是特别的,有着与其他几起案件不同的特点。第一,这是四位死者中唯一被焚尸的,要说凶手只是单纯为了配合《启示录》而放火的话,我可不会相信;第二,在这起命案之前凶手发来了预告信,还搞出了午餐时饮料变红的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