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灵来了!”沈君珊冷冷地说道:“她正在向王彭打探你的事。”
“哦……啊?”崔泽打了个寒颤,突兀地坐起,说道:“没道理呀,我都好久没招惹她了……”
却见沈君珊双手环胸,一脸得色,他立时便明白自己上当了。
“姐,你的兴致也太好了点吧。”崔泽面带懊恼,低声咕哝。
沈君珊说道:“你的舍友兴致也不浅哦。”
崔泽疑惑,转头一看,王彭与秦远的床铺空空如也,只赵振一人酣睡,头塞在枕头底下,脚却拖在床边。
“上厕所也一起,爱好真特殊。”
崔泽说了一句,又要躺下。
“不许睡,动作轻点,跟我来。”
沈君珊说完,便飘出了舍门。
崔泽睡意去了一半,揉了揉眼睛,麻利地跟了出去,心中十分疑惑。事情透着诡异,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默默跟着。
楼梯拐角处,传来王彭的声音,不很响亮,却还清晰。
“在这儿听,不要出声。”沈君珊说道。
崔泽顺从地没有反驳,贴近墙边,竖着耳朵听。
王彭:“事情比我想的要严重,似乎有点棘手。”
秦远:“好在时日不长,问题或许不大。”
崔泽不明白他们在谈些什么,听的云里雾里,用眼神询问沈君珊,她只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听。
秦远:“从那晚开始,他就一直不大正常。刚开始还好点,之后越来越严重,一直神神叨叨的。”
王彭:“晚上的声音你也听见了?”
秦远:“有一些,我一直以为他在说梦话呢。”
王彭:“起初,我也如此认为,后来发现他在阳台自言自语,便感觉不对劲了。也怪我们,这几日他一直独处,我们都不曾在意。”
秦远似乎在叹息,王彭也跟着沉默。
崔泽终于听出点眉头,情况似乎不大妙,事情正在向他身上归结。
“我的意思是,给他家里去个电话,将事情说一下。”王彭说道。
秦远说道:“不,不,有点早了,我们尚未把事情弄清楚。”
听见王彭的踱步声,中间夹着叹息,看来也是一筹莫展。
“这种事,是否家族遗传?”他问道。
秦远说道:“不像,他这应是一种妄想症,把自己的想象当作了现实,分辨不清。”
崔泽真有种蛋疼的感觉,同时,也很担心,担心这两个家伙真认为自己有问题,并通知家里人。到时候,引起轰动,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想想都郁闷,他奶奶的,老子说的明明是实话,怎么就成神经病了呢?
里面两人仍在讨论,却得不出结果。
最后,王彭说道:“这样吧……再观察几天,若是还无好转,只好给他家里打电话了。”
秦远“嗯”了一声,大概是表示赞同。
崔泽哭笑不得,听也听够了,直起身向他们走过去。
“站住!”沈君珊挡在他身前,问道:“你要干什么?”
崔泽说道:“能干什么,当然是去解释喽。”
“笨蛋。”沈君珊斥责了一句,说道:“醉酒之人,会说自己已醉?”
崔泽摇摇头,说道:“不会。”
沈君珊说道:“你跟他们说自己没病,他们会信?”
崔泽说道:“额……也许会。”
沈君珊轻哼了一声,说道:“他们若是发现你三更半夜不睡,却躲在此处偷听,该作何想法?”
崔泽说道:“认为我病情加重,该送去治疗。”
“所以呢?”沈君珊追问了一句。
“所以,我该悄悄回去,安心睡觉,并告诉他们,我之所见所闻,全是玩笑言语,以此来表现我的正常。”崔泽翻着白眼,郁闷无比。
沈君珊懒洋洋地说道:“嗯,还没笨到家。”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崔泽垮着脸,有气无力地回宿舍。
凭着他无比优越的乐天性格,依然睡的很香,打着微鼾。
后半夜却做起了噩梦,自己被绑在床上,周围全是白衣大褂的人,王彭与秦远带着口罩,手中捧着一根极粗的注射器,正冲着自己微笑。
当他从梦中惊醒,秦远尚未睡着,正向这边看。
崔泽一言不发,又悄悄继续睡下,不敢弄出任何声响。
从这晚开始,他又恢复了“正常”。
绝口不提蛇妖鬼怪,凡与别人待在一处,也不再自言自语。生活节奏回归原轨,与大家同进同出,令暗中观察的两人松了口气。
一切都显得美好,世界恢复了正常,除了崔泽。
以前,“正常”对他来说是一种状态,现在,“正常”对他来说是一种表演。
“啊……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尽头?”他坐在椅上惨嚎。
“已经差不多了,再坚持几日,他们便完全相信你了。”沈君珊轻笑,眼睛弯弯的,明亮可爱。
“你不懂,我的心充满惆怅,不为那弯弯的月亮。”崔泽唉声叹气。
沈君珊提醒了一句:“那晚月亮是圆的。”
崔泽嘀咕:“没文化,真可怕。”
“说正经的,你打算怎么办?”沈君珊漂浮起来,双手托腮,静静看着他。
“如今的我,生活就像在演戏,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带着伪善的面具。”崔泽翘着二郎腿,一脸倒霉相,作出落魄的神情:“姐姐,我这般难过,可都是为了你,你说,你该怎么报答我?”
“要不,我以身相许。”沈君珊笑道。
“那怎么好意思呢,太熟了些。再说,您老人家这个情形,中看不中吃……”崔泽舔着脸,说道:“老弟我要求不高,把你那闺蜜介绍给我就行。”
“没门!”
崔泽第一次恋爱,尚在初中。
之后还曾有过几次,凭着他不要脸的性格,向来无往不利。
可如大学以来,命运不济,竟单身至今,实在令人疑惑。
无聊的时候,对着自己细看,哥还是那英俊,还是那么潇洒,还是那么玉树临风,为何不顺利呢?
他如今打定主意,要找个女朋友。
可是一直不知从何入手,沈君珊长的倒真漂亮,可惜了。
目标转移到她闺蜜身上,若是鬼友帮忙,说不定真能成呢。
可惜鬼友口风严谨,使他尚无缘得见。
“你可考虑葛灵哦……”沈君珊笑道。
崔泽向她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想起一件很好玩的事,早时他撞见了葛灵,大班长羞涩而又紧张,还对他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我知道你喜……在乎我,才爱顶撞我。我对你也很有好感,不过,并没打算在大学恋爱……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当朋友。”
看着这温柔可人的班长,崔泽第一个感觉:这家伙脑袋没问题吧?
或许是被两个舍友搞的有些敏感,很易怀疑别人正常与否。
他张口结舌,欲言又止的模样,在葛灵看来,又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你要是不愿意……也不要勉强……等以后……”
断断续续的一句话,怕是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更别说崔泽了,接着便匆匆跑开,留下崔泽一人,在风中凌乱。
第二十一章 湖面见异变
20140913 20:25:40
见崔泽“病情”好转,逐渐痊愈,王彭二人放下心中疑虑。
崔泽有苦难言,时至今日,他终于相信一句老话: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而掌握真理,却是件苦差事,整日装疯卖傻。
明明看着沈君珊飘来飘去,只能当作未见,以免惹起舍友怀疑。沈君珊见此,故意在他眼前晃悠,唱歌跳舞,不亦乐乎。
对此,崔泽若是可以,真愿一口气将她吹远。
午后时分,日光极为绚烂,蓝天澄澈,万里无云。
崔泽懒散地走着,双臂摆动,有气无力,耷拉着眼皮,只当美女路过,才会忽然抬起,贼光闪烁,垂涎欲滴。
当他转头,闻见一声轻呼,撞到一副柔软的身躯。
崔泽慌忙回头,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咦,楚老师?”
楚楠整理衣襟,没好气地说道:“走路不小心,你看着什么呢?”
“美女。”崔泽自诩为坦诚之辈,据实以答。
楚楠被噎了一下,竟不知如何作答,过了会儿,方才说道:“很好……”
崔泽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还是老师教的好。”
楚楠哭笑不得,自己教这种事?这家伙脸皮厚的很,睁眼说瞎话。
她心底对于崔泽,颇有好感,尽管此人调皮,成绩又差,不过人十分机灵,性格也活泼,不似那些呆头呆脑的学生,看了心烦。
“行了,你继续,我该走了。”楚楠翻了个白眼,便要离开。
“别介,难得碰到,咱唠唠嗑”,他嬉皮笑脸地拉住楚楠衣袖,说道:“喝杯奶茶也好,我请客。”
“这么好心?”楚楠斜眼看他,不信地说道:“有阴谋吧?”
“哪里的话,我可是您亲生的弟子。”
“……”
“我的意思是,嫡传弟子。”
“呼,吓我一跳……不许拉我,我自己走。”
楚楠经不住他的无赖手段,终究是应了下来。
“我急着回家,你硬拉着我,到底想干嘛?”
她轻轻走着,口中抱怨。
崔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道:“为人师表,总要多与学生交流才是。再说,你急着回家干嘛,来亲戚了?”
“你……”楚楠气结。
“别误会,我说的是真亲戚,按字面理解。”崔泽无辜地说道。
楚楠哼了一声,说道:“待会儿有大风暴,我衣服尚晾在阳台,得回去收了。”
崔泽指了指天空,说道:“你确定?”
艳阳高照,碧澄万里,几丝微弱的云气漂浮,实在看不出雨意。
楚楠明白他的意思,微鼓着腮帮:“天气预报说的,又不是我瞎编。”
崔泽摇头叹息,说道:“这种事,只有天晓得……你瞎编了我也不在乎,反正就是不放你走。”
两人边走边聊,还真去买了奶茶。
崔泽是学生,没有收入来源,属于“无产阶级”,以此类推,楚楠则是“有产阶级”,所以她坚持要付钱。
于是,她如愿以偿了。
与人聊天,比与鬼聊天痛快。
崔泽可以大声笑闹,而不必担心吓到别人。
楚楠已几次表示要走,可惜都被他拉住了,行动未果。时间一长,也就无所谓了,反而不急着离开。
“一人捧着一杯,会不会显得很蠢?”她疑惑地问道。
崔泽说道:“怎么会,你看,人家一对一对的,都是如此。”
楚楠瞥了他一眼,说道:“人家是情侣好不好?”
崔泽闻言,却是贱兮兮地笑道:“只要我不大声宣言,谁知道我们不是?”
楚楠已经开始习惯他言语习惯,只要有机会,一定占几句便宜,她并不理睬,反倒笑盈盈地与他笑谈。
“楠姐,跟您商量个事。”崔泽亲热地说道。
“说来听听。”楚楠咬着吸管,兴趣不大。
“您老知道,我爱睡懒觉。不过,这并非因为睡懒觉舒服,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说到底,是因失眠的缘故,谈到失眠,我不得不提起另外一件事……”他绘声绘色地讲述,从现象到本质,由结果而原因,绕了一大群,终于说到重点:“我的意思是,若早上不到,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楚楠睁大眼睛,惊奇地说道:“你拉着我半天,就为此事?”
“哪里,哪里……”崔泽摆摆手,说道:“增进感情最重要,这是顺便。”
“哦,那我告诉你……不可能!”楚楠嘴角掠起一丝笑意,说道:“考勤我说了不算……别用无辜的眼神看我,求我也没用。”
她轻哼了一声,说道:“原来你爱睡懒觉,很好……以后我会注意的,只要看不到你,我就点名。”
“唉……”崔泽叹了口气,偷鸡不成蚀把米,悲惨万分。
好在他性格乐天,一击不中,绝不再想此事,露出一个笑脸:“哈哈,天气真好。”
“伤心就哭吧,我不会看不起你的。”楚楠耸耸肩,说道。
崔泽看了她一眼,却没说话。
两人继续闲逛,在校中晃悠。
“你说这学期,我课讲的如何?”
“唔,比上学期好多了。”
“嘻嘻,我也这样认为。”
“主要是……上学期真的好烂。”
“……”
“当然,没有上上学期烂。”
“……”
“楠姐,请原谅我的不善言谈,措辞简陋。”
“……我要回家!”
“哈哈,消消气,消消气,开个玩笑而已。”
“哼,你分明在报复,我偏偏不答应你!”
“嗯,有道理,我也这样想……咦。”
笑声戛然而止,非常突兀,正如行走平地,悠然自在,却忽然坠入洞中,惊疑不定的档儿,又发现洞中全是宝藏。
故而,声音是惊讶突破平静,喜悦压倒惊讶。
“怎么啦?”楚楠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崔泽拨开她的手,一瞬不瞬地看着前方。
方才一番闲逛,不知不觉间,已到了镜月湖畔,水光粼粼,微风起皱,那棵苍劲的大树,依然挺立,枝繁叶茂。
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得知湖里藏着一头巨蟒。
按理,他该立即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他没有
只因他看见一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吴道德!
这个大言不惭,行踪飘忽的家伙,弯腰躬身,似乎正在寻找什么东西,低头寻觅,踢踢草丛,摇摇树枝,沿着湖面摇头晃脑。
“吴叔!”崔泽像是见了亲人,仰头大喊:“你死哪去了?!”
“嗯?”吴道德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的一跳,豁然抬头,紧张地问道:“谁?谁?”双腿微蹲,脊背弓起,一副戒备的模样。
“是你小子!”
待看清了来人,他撇着嘴放松下来,笑骂了一句。
崔泽与楚楠已走上前来,说道:“您老人家还活着,没天理呀!”
“呸!”吴道德闻言,一双小眼睛瞪起:“叔身体好得很,你死我都不见得死!哼,真是一张臭嘴,老远便闻着臭味。”
崔泽撇了撇嘴,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些天你连尸首都见不着,难道躲在老鼠洞里?”
“混账话。”吴道德仔细瞧了瞧两人,眉头不禁跳动了一下,对他说道:“这是你女朋友?长得倒挺漂亮。”
楚楠被他瞧的害怕,不禁向后退了步。
“哈?”崔泽笑道:“说您躲在老鼠洞,一点不错,眼睛小的人,确实容易鼠目寸光。”
“我错了?”吴道德问道。
“那,这是我的老师。”崔泽为她介绍,说道:“虽然年纪轻轻,可是个博士哦。”
“博士?”吴道德目光耵来,靠近了些,鼻子一嗅一嗅的,眉头微皱。
“喂。”崔泽挡住他,翻了个白眼,说道:“能不能正经点?虽然不是我女朋友,也是我带来的好不好。您这样,婶子看了会生气的。”
吴道德闻言,不禁缩了缩脖子。
崔泽见状,已哈哈笑出声来。
楚楠却一直绷着脸,似乎有些害怕陌生人,微微躲向崔泽身后。
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云移遮日,似乎要下雨的模样。
“很好笑么?去,去,招呼已经打了,赶紧走人。”吴道德摆摆手,小声嘀咕:“不是情侣,一人手捧一奶茶装情侣,这都什么事么……”
“我找您有事,对了,你在寻什么?”崔泽问道。
风声渐起,草伏树摇。
吴道德望着慢慢起浪的湖面,皱起眉头,对崔泽的话恍若未闻,经他再次催促,才意识到,说道:“我是在找……”
“咔”的雷鸣,电光闪烁,震天动地。
“糟糕!”吴道德脸色微变,转身便走,眨眼已跃出数步:“臭小子,情况有变,我老人家得走了,再见!”
“喂,喂。”崔泽不禁着急,喊道:“怎么这么突然,你不能走……”
“内急!必须走!”声音传来,已在十步之外。
崔泽拔腿,刚要追上去,“轰”的一声,暴雨瞬时而下,盆泼瓢洒一般,声势骇人,将大家耳目遮住。
而当第一滴雨,落进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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