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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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后-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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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瑞星期天的时候去过那间木屋了,特别査了工具室,可是并没有见到什么炸药。如果我们有那个工具室早些时候的照片……”
马修思忖片刻,“你的相机是什么机种?”
“是Pentax105R型。”
“那可能会是个关键。Pentax相机的日期设定会印在底片上,那可以证明拍照的日期。如果照片里真有什么可用的东西,日期印得湥宄堑纤咕晕薹ㄊ缚诜袢稀!
“那我该怎么办?”
“什么也别做,把底片留在相机里。我会叫崔西·康瓦纳去拿,顺便一起把相机带来。”
“你不能自己来一趟吗?”
“今天晚上不行。”
“哦!”
马修听见她那失望的语气,但却爱莫能助。“我很抱歉!我正在处理一桩德州的上诉案,那个男的被判了死刑,再过两天就要开庭了。”
“你不需要多做解释,马修,我知道还有其他人的命也得靠你去挣。只是……”
“只是什么?”
“喔!只是每次我心情不太好的时候,你总是会令我感到振奋。”
“好!那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也是我最喜欢的一部分。”
艾比噗哧地笑了出来,“那么,我能很快再见到你吗?我快疯了。”
“我答应你,等事情一办完,就马上去看你。”
一离开派克那里,崔西抱着成堆的案件复本,拎着外带的宫保鸡丁,踉踉跄跄地赶回办公室。狄姆的案子持续了好几个星期之久,所以这案子的复本也累积了二十九册厚。她埋首一页页翻阅着。才看到第三册,马修·雷诺的声音就出现在耳际,“真高兴你还没走。”
崔西抬起头来,一眼瞧见了雷诺和墙上的挂钟。八点十五分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很确定自己开始读这些资料的时候才五点半,时间都跑哪儿去了?
“葛里芬太太刚才打电话来。我们可能要走运了。她在海边被袭击的那天曾经拍了一卷底片,她一时给忘了。我希望你跑一趟,去将相机和底片拿过来,然后明天一早就把底片送洗。记得要收据,这样才有时间上的证明。还有,不要忘了把相机一起带着。”
“我马上就去。”雷诺转身准备离开。
“雷诺先生。”
马修停下脚步。
“这些是狄姆上一回接受审讯时的案情复本。”
“喔,很好!我希望你能将所有可用的资料做一份摘要,而且引用的出处页数要标明清楚,这样我才可以很快査询到复本里记录的内容。”
“我现在就是在做这件事。”崔西说着便执起一份黄色卷宗递给雷诺看,“哦,对了,鲍伯·派克要我转告你一些事。”
崔西一五一十地把查理·狄姆和他的黑暗天使的事告诉雷诺。一边说的时候,崔西一边留意到雷诺的脸上种种惊异、怀疑的表情层叠错现,直到最后才露出愉悦满意的笑容。她原以为雷诺会追问一些关于派克或狄姆的事,孰料,当他听完这篇神话故事后,只浅浅地说了一句:“非常有趣,崔西。干得好!”
说完,雷诺调头就离开了。崔西摇摇头。她永远搞不清楚老板的心思,而他也极少表现出自己的想法。他总表现得像个全知全能的如来佛,彷佛所有过耳的事都无法动摇他早已盘算妥当的一切,除非那是真正必要的。
在亚特兰大为李维史东的案子提出撤销证据的预审裁决申请时,崔西一直没有留心注意马修在交叉辩论时的策略导向,直到他突然不按牌理出牌地跳出了原来既定的计划后,崔西才恍然大悟。她虽然非常佩服雷诺的审问技巧,但她同时也感到有一点懊恼,因为雷诺从不预先将他所有的计策知会她,所以常常会让她觉得疲于应付。然而,当崔西在为薛赛尔法官做事的时候,情况就完全不同。她们之间是不会有任何秘密的,感觉上她是属于团队的一分子。雷诺喜欢单打独斗式地工作,所以有时候崔西会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他办公室里的花瓶罢了。话虽如此,能够有机会与像马修这样的天才共事,就足以抚平她在情感上所受到的创伤了。
当崔西驾车驶在漆黑的螅俟飞希巴鹄锓业淖〈κ保蝗涣私獾阶约憾杂诎燃肼薏じ鹄锓伊饺说墓鄹幸丫蜃庞肟俜ü俚囊幌富岸辛讼嗟钡母谋洹7ü俣云拮硬恢遥舛源尬骼此狄彩俏薹ㄈ淌艿氖隆K芎蠡谧约壕够崛绱送陆崧郏鸵蛭鋈硕苑ü俚钠员闼嬉庵赋瓢燃歉銎印
另一方面,就崔西这阵子与葛里芬太太的接触经验来看,她也颇为同意玛丽·凯蕾的看法,葛里芬的确是个冷漠无情,工于算计的女人。这实在很容易逼迫葛里芬法官去投向别的女人的怀抱。而事实上,法官这样不忠的行为也让艾比吉儿·葛里芬有足够的动机犯下谋害亲夫的罪行。
葛里芬家的车道已经重新铺过了,先前那些犯罪现场的标记都撤光了。然而,当崔西的车子驶近时,透过车灯所投下的光束,仍然依稀可辨出地上燃灼的痕迹与烧焦的沥青疤。当崔西一停妥车子,便瞧见艾比吉儿·葛里芬笑脸盈盈地站在车道上等她,只是脸上的那抹笑容看起来相当勉强。崔西不禁怀疑,葛里芬太太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等多久了。
“你是崔西,对吗?”
她点点头,“雷诺先生要我过来拿底片和相机。”崔西原以为艾比会将相机拎在手上的,可是她瞟了一眼,艾比的手上什么也没有,也不见她把相机放在前厅的桌子上。
“请进。”艾比说:相机在楼上。你要不要先进来喝杯咖啡?““不,谢了,有点晚了。”
艾比脸上的笑容顿时一褪,“哦,别这样嘛!当你开车进来的时候,我才刚要给自己冲杯咖啡呢!”
崔西本打算再回绝一次的,可是葛里芬太太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有点沮丧。“好吧!”
厨房的桌旁摆好了两张椅子,崔西明白艾比其实早就等着她的到来。崔西坐了下来,觉得浑身不自在。艾比提来了咖啡壶。“你要不要加奶精或糖?”
“纯的就好了。”
艾比为崔西的杯子斟满咖啡,“你为马修工作多久了?”她的神情紧绷,像个处身在盲目约会中的小女孩吞吞吐吐地开始应对的模样。崔西意识到,与人闲话家常似乎不是艾比的专长之一。
“不久。”崔西很简洁地回答。她希望自己对艾比的疑虑未完全解除前,她们的关系最好仍维持在专业的范围。
“你先前不是担任爱丽丝·薛赛尔的书记吗,对不对?”
“是的。你怎么会知道?”
艾比笑了笑,“你看起来很眼熟。我偶尔会去法院探望罗勃,他认得出你来。你喜欢书记的工作吗?”
“是的。薛赛尔法官是个相当杰出的女人。”
艾比啜了一口咖啡,崔西也跟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沉默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滋生漫延。崔西挪了挪椅子。
“你和马修一起办我的案子吗?”
“我负责证据的重阅工作,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有利的线索。”
“那么,有什么结论吗?”
崔西陷入犹豫中。她不确定雷诺是否会要她回答这个问题。然而,艾比吉儿·葛里芬不是一位寻常的客户,她同时也是一位优秀的律师。崔西面露微笑,想融融气氛的僵凛。
“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什么结论。不过,就技术层面而言,我不觉得我们赢得了这个案子。你有没有想过要先做个预审裁决申请。”
艾比摇摇头,“我曾经想过,只是我看不出来那会有什么用处。喜欢与马修共事吗?”
“我喜欢。”崔西的防卫心很重,因为她实在不想和葛里芬谈论她的老板。
“他似乎是个怪人。”艾比说。见到崔西并没有任何反应,她又继续问道:“他对手上的每一个案子都像对我的案子一样热衷吗?”
“他对每一位当事人都是竭尽心力的。”崔西的语气非常平淡而中立。
可是艾比的眼神却变得模糊起来,使崔西觉得有些困窘,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以前常常来看我审案子,你知道吗?”
两人之间的谈话不但失了节奏,而且越发变得沉重起来。崔西想起她曾经在玛莉·霍华的庭讯中看过雷诺,但是她不敢确定葛里芬太太说这番话的意图,所以还是默然不语;而艾比则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下去,仿佛她并没有期待任何回应似的。
“我不仅一次看见他坐在法庭的后面看着我。他总是坐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我想,他大概不知道我也在注意他吧!”
艾比说这句话的时候,两眼对着崔西直视不移,令崔西觉得被迫该开口说点话。
“你认为他坐在那里干什么?”
艾比的手环握着咖啡杯,她话锋一转,没有回答崔西的问题。
“马修喜欢我吗?”
“你说什么?”
这个问题让崔西感到非常不舒服。
“他有没有说过什么……?”她顿了顿,直盯着崔西看,“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一时间,在崔西面前的这个艾比吉儿·葛里芬彷佛变成一个易受伤害而破碎的女人。
“我认为他很相信你。”她对艾比说的这句话终于添了点暖意。
“没错,这是真的。”艾比像是在自言自语。
崔西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会对艾比心怀歉疚。这阵子以来,她都将艾比视为一位被告。然而,顷刻间,崔西突然觉得她也只是个平凡人,一个被囚禁在这间豪华“狱所”的平凡女人。玛莉·凯蕾曾形容她是个“冰霜美人”,但此刻的她,似乎没有凯蕾所说的那么坚强。
崔西忽然了解到,当葛里芬太太翘首企盼她的到来时,那种景况是多么悲凉!而且,她也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在未明白事情的真相前,就兀自以为她想利用美人计迷惑雷诺,好掩饰自己的罪刑。艾比是相当孤单寂寞的,马修只不过是她能与外界连系的少数管道而巳。
崔西曾经读过有关中东人质与绑架案牺牲者的报导。就像派帝·贺斯特,她就变得相当倚赖那些绑架他的人,还与他们发展出一段微妙的同盟关系。这种情况甚至还有个专有名词,叫作“斯德哥尔摩症候群”。艾比因为被迫孤立,所以分外地依赖雷诺,这也就是她会对雷诺频送秋波的原因。
“你一个人过得还好吗?”崔西问。
“很寂寞,也无聊得要死!我试着说服自己,尽量把它当成一段假期在过。不过,没有用。我读很多书,但总不能成天都在读书吧!我甚至连白天的无聊电视节目都看了。”艾比哈哈笑了起来,“我知道自己是被完全孤立,所以就开始看肥皂剧。”
“应该很快就开庭了吧!雷诺先生一定会打蠃,而你的生活也会回归正常的。”
“我也这么希望。不过我想,我的生活是再也无法回归正常了。即使马修为我打蠃了官司也一样。”艾比站起来,“我去拿相机给你。”
当艾比上楼时,崔西等在入口处。艾比拎着相机下楼,将它交给崔西。
“谢谢你的咖啡。不过我知道,其实你并不是真的要请我喝咖啡的。”
“不,我……”
“没关系,我也正想找个人谈谈。谢谢你容忍我的叨扰。”两人握了手之后,崔西接过相机。当她倒着车离开车道时,又回头瞥了屋子一眼。葛里芬太太正站在门前目送她离去。
3
李泰瑞斯街2313号是一幢棕色农庄形式的平房,紧挨着一座草木扶琉、花木怡人的院落,与隔壁一户中产阶级的房子相邻。屋前的车道上停着两辆不起眼的车,一辆是浅蓝色的“雪佛兰”,另一辆则是栗色的“福特”。当警方奉命前来搜索这间屋子,警车逐步向前趋近时,他们听见了从屋里传出来哄杂的音乐声。
屋里的客厅,三个年轻女人围拢在一张低矮的咖啡桌旁一边工作,一边叨叨絮絮,有说有笑地闲聊着。桌子中央摆了个大盘子,上面堆集了小山形状的古柯硷。其中一个女人从沙发柜后成叠的小塑胶袋里抽出一个来,填满古柯硷,第二个女人则是将塑胶袋折口,再用热棒封住,而第三个女人负责将封好袋的小包古柯硷放进一只汤锅中排列整齐。在这个小客厅里洋溢着欢愉的气氛,每个人都好像在装填打包自己的梦想似的。
两个穿着无袖T恤的男人瘫蜷在椅子上,抽着烟,看着MTV。
其中一个男人的身旁架一支乌兹枪,而另一个男人的椅子边则躺着一把半自动的MAC10步枪,伸手可得。此外,厨房里还有两个正在打牌的男人,各自身怀一支自动步枪,负责盯住后门。
巴比·库兹看着女人们工作,他也在克尽自己的职责,也就是帮尤拉·欧提罗守好这批货。从他所在的位置可以很湥С乜醇嗣怯忻挥薪趴录锿祷约荷弦碌男乜冢蚴撬讲卦谌拱诶铩F涫悼庾刃睦锩靼椎煤埽庑┡硕寂滤碌靡溃氡匾裁挥心歉龉返ǜ彝嫡舛鳌2还挂舶底韵M侵屑溆腥嘶岢龅悴碜樱蛭壤谌ǜ痛ξス娴娜耍绱艘焕矗涂梢源笙酝缫环恕
“胡立欧,”库兹叫嚷着。看电视的两个男人中有一个转过头来。“我要去小便。”
胡立欧二话不说,扛起MAC10步枪,接替了库兹的位置,倚墙而站。库兹晓得胡立欧是个可以信赖的家伙,他会盯好该看的东西而不会乱瞄女人的胸部或大腿。曾经三次,库兹强迫着胡立欧协助他去盘询一位尤拉怀疑他是警方线民的下线,从那一回开始,胡立欧对库兹心存的畏惧就不比这些娘儿们少。
正当库兹穿过大厅,走向浴室时,屋里的前后门突然被撞开了。“警察!别动!”声音回荡在整间屋子。库兹听见了女人们的尖叫,其中一个趁着他将潜进浴室之际躲在他的身后。客厅里传来了此起彼落的狂叫,厨房里甚至还传出阵阵枪声。有个家伙用西班牙语咆哮,另一个则是以英语在叫嚷哀号着他中弹了。至于库兹,他还是很镇定地继续着他潜逃的行动。
“把枪放下。”有个人在客厅里大吼着。库兹拉开衣柜,将自己藏身于衣架后面。这柜子塞满了衣服,因为两个负责包装古柯硷的女人就住在这里。库兹把身子紧蜷在一角静静候着。大不了就是有人来搜这个衣橱,然后逮着他。如果他命中注定逃不掉这次劫难,他会乖乖地束手就擒,然后让尤拉来料理所有的事。然而,他还是打算与命运赌上一賭。毕竟,以眼下的状况来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沉甸甸的脚步声跨进浴室,他听见两个男人的声音。衣柜的门被嘎啦一声拉开,库兹透过缝隙,清楚地看见一个头戴棒球帽,身着蓝色夹克的瞥察。他知道这身装束,它们是缉捕搜寻要犯时的制服,夹克的背面还印有金黄色的“警察”字样。
“桑契斯,过来一下。”有人从大厅里喊着,“这个浑球说他没有heblaingle‘s。”
站在衣柜前的男人转头看着桑契斯离开,当他又偏回头时,库兹已经悄悄地从衣帘后探出来,冷静地将一把刀架在那名警察的咽喉上。警察的双眼惊吓地瞪得斗大,两手也渐渐滑向他的脖子。他试着想开口求救,然而鲜血已经汩汩流出,白沫也早已吐了满口。库兹把警察的身体拖离衣柜,横陈在地板上,他的身子仍在微微顫抖着。库兹脱下他的夹克,戴上他的棒球帽,迅速滑出浴室,溜进客厅。警察也在这个时候断气了。
一名警察从库兹的身旁擦肩而过,并没有认出他。库兹随着那名警员走进厨房,看见两个男人躺在地上,双手被反铐在背后,身边围拢着成群警察。一名受伤的警察靠在水槽边呻吟着,许多同僚簇拥在他的周围。一位医疗人员急忙从后门冲进厨房。库兹先是闪在一边让他进来,接着趁着一团紊乱的时候潜溜进后院,消失在黑蒙蒙的夜色中。
穿过后院,攀过两间屋子,库兹脱下身上的夹克与头顶的棒球帽,然后纵身疾奔至前头的酒吧。他知道那儿有一座电话亭。自从尤拉以李泰瑞斯街2313号的这间屋子为加工基地开始,三年来从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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