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鬼事-黄河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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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鬼事-黄河古事- 第2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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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着冲天的怒火急扑过去,蚩尤一抖身子,从雷霆的吞噬中恢复过来,战团顿时又爆发成一团风暴,地面轰隆轰隆的接连巨响,雪域雪谷天翻地覆,大地被震动着。战团不断飞速的移动,整片雪谷里卷起一场惊天的波澜,倒塌的圣塔废墟一扫而空,积雪下的地面一块块的掀翻,聚集在圣塔废墟周围的信仰之光轰然爆散,蚩尤的残躯凶焰顿时低迷。我趁势而上,头顶的雷噼啪落下,尾巴卷着他的身子,用力甩了出去。
    地面像是被砸出一个深坑,不远处的积雪完全被震散了,连同积雪下的地层,也隐隐不稳。冻结的土块大块大块的随着震动飞起,这里应该是雪域安葬逝者的地方,从三苗溃乱迁徙到现在,前后几千年时间,圣域繁衍了无数代,这片积雪下的墓地广阔无垠,地层翻动,被冻在土层下的尸骨一具一具的翻飞出来。
    嗡……
    尸骨越积越多,我骤然听到了一阵好像千万人齐声共鸣的声响,那阵声响和信仰的力量一样,蚩尤被压低的凶焰立即暴涨。一个又一个已经死去百年千年的圣域人,他们不灭的执念完全凝聚了。恍惚中,我好像看到蚩尤身后的冰雪墓地中人山人海,齐声呐喊,在帮助蚩尤完成他千年未熄的夙愿。
    无形之间,我面对的不仅仅是蚩尤,而是整个圣域。
    “大禹!抬头看看吧!”蚩尤挺身而起,信仰的光,还有圣域人不灭的执念,都化成了神能,让他的残躯完整的弥合,力量无穷:“圣域一人一粒尘沙,就能埋掉你!你孤身一人,凭什么与我为敌!”
    我没有受过香火供奉,借来的信仰之力完全不是蚩尤的对手。但是当我面对着海市蜃楼一般的人山人海时,耳廓周围仿佛同时又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那是大河的奔流声,夹杂着婴儿的啼哭,老人的叹息,常人的欢笑,悲者的哭号,茫茫世间,黎黎众生相,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过着不同的生活,走着不同的路。这些相通的,或毫无相干的人,都有一道共同的信仰和执念,他们祈求安宁,希望活着。这些纷乱的执念和圣域人的执念一样,长存不灭。
    “大禹,今非昔比!你没有香火供奉,没有万民膜拜,你失去了神性!”蚩尤一挥铜棒,大喝道:“你死,天下乱!”
    “天既不灭,我就不会死!”
    滔滔时间长河,淘尽尘世人物,就如同那条奔涌了几千年的河,大河不熄,华夏在。历史的风暴,无数次席卷了这片大地,但华夏不倒。禹王十死,血肉铸九鼎,神魂化真龙,甘心赴死,以一己之命,换河山稳固。正因为这个民族涌现着无数这样的人,才让泱泱华夏一直留存至今,让炎黄子孙固守着这片净土。
    这股浩浩的正气在天地间回荡,永恒如山脉海洋,这是华夏的精神,是民族的魂。
    “蚩尤!听!”我甩动身躯,在半空悬浮着,让那片尘世中众生渴望安宁的呼声潮水般的流向圣域墓地:“这才是万民的呼声!”
    
    第四百九十章 天数奥义
    
    众生的呼喊,冥冥中在四散传扬,尘世间有多少碌碌无为的万生。谁也说不清楚,在上古的战神蚩尤面前,一个平凡的生命就好像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然而当细沙堆积成海的时候,就焕发出一种强大的力量。
    嗡……
    众生的呼喊如同一尊隐没在天地间的佛陀的吟诵,以大乘宝义洗涤世间一切尘俗恶旧,圣域墓场上飘飘荡荡的执念被生生压了下去,蚩尤身躯外的信仰之光顿时黯淡到了极点。我毫无顾虑,尽管知道此刻我要面对的是圣域千百年来所有生者和逝者,但我的背后。却是整整一个天下。
    龙身升腾,以穿梭云霄之势急速的飞闪过去,半空的雷霆和雨云急速压落,在我身体周围不停的缭绕。风云从龙,一飞冲天,漆黑的龙身折射着雷霆的银光,伴随四溢的血气。一种奇异又壮丽的彩光覆盖了圣域墓地,就好像一片暖阳透入了千万年不见天日的阴暗角落,墓地中飘散的死气和一道道不灭的执念开始慢慢融化。
    嘭……
    龙身化成了一柄圣剑,蚩尤手里的铜棒刚刚举起,就被龙爪拍飞出去,这一拍的余势不消。尖利的龙爪带着那片奇异的彩光,从蚩尤肩头一划而过。蚩尤的鲜血雨点一样的喷洒出来,残存在身躯周围的信仰光芒在滋润着伤口,我一扫颓势,从下风中翻盘为胜,不给他任何机会,龙身一盘,卷住蚩尤的残躯,密布在四周的雨云雷霆开始爆裂般的一阵阵轰鸣。蚩尤狼狈不堪,被裹在龙身之间。被动的遭受雷霆的打击,他残躯上的皮肉片片焦黑。呼声如雷。
    轰……
    骤然间,被紧紧裹着的蚩尤好像膨胀般的爆发出来,他只剩下弥合不久的残躯,但这具残躯却宝塔般的健壮,起伏的肌肉撑裂了身躯外的兽皮,我看到乌光一闪,蚩尤背后,显露出一副命图。
    那是一张最纯正的圣域命图,命图中那张似哭似笑的脸,就是蚩尤的脸庞。似哭似笑的脸庞四周,一道道若隐若现的纹络密如蛛网。我感觉到了不妙,那种感觉就如同面对着一片将要掀起狂风巨浪的大海。
    “苟活千年,只为此愿,大禹,今日无胜负,只有生死!”蚩尤背后乌黑的命图开始烈焰般的升腾,那张似哭似笑的脸一丝丝的蒸发,冒出片片黑光般的火。鬼脸的四周,一道道扭曲密布的纹络也开始燃烧,刹那间,整个雪域好像被震动了。
    蚩尤自燃了命图!而且他受过玄女的点化,对山川地脉极为精通,命图自燃,显然牵连了雪域隐藏的地脉,这片大地将要翻山倒海。
    嘭……
    雪谷旁的群山开始崩裂,那种气息几乎和涅盘化道爆发时的气息一样,带着毁灭的力量。一座座被冰雪覆盖的山咔咔的崩出巨大的裂纹,圣域人平时栖息的石洞一个接着一个的轰隆塌陷,雪谷中的积雪全部被掀飞了,地面不停的颤动,一道一道的裂痕四通八达般的急速衍生扩散,平静的雪谷间如同瞬间化成了千沟万壑。
    没有人能逃得过这场末世般的颠覆,周围成群结队的圣域人哀嚎翻滚着,手里的火把噗噗熄灭,有的被滚落的巨石压成了肉泥,有的被横生的裂痕吞噬,圣域顿时变成了死域,到处是飘飞的鲜血和人的哀号。
    我唰的一下升腾到了半空,蚩尤仅存的一只眼睛像是充血般的爆射出森森的血光,拖着已经扭曲的铜棒大步追来。他已经疯狂了,复仇的执念比金铁都要坚韧,不惜毁掉整个圣域,跟我一战。
    呼呼……
    狂风呼号,蚩尤的命图已经完全化成了一片乌光四溢的火苗,自燃命图,等于将自己的力量陡然间提升了数倍,扭曲的铜棒被蚩尤一下扯的笔直,他大步狂奔,借着惯力拔地而起,整个人就像腾飞半空,铜棒带着难以想象的力量,迎头砸下来。
    这一击,好像蛮王战神彻底复活了,半空的雷光折射出蚩尤腾空的身影,还有铜棒的黄光。我在半空辗转,但是铜棒下砸的速度太快了,龙身一扭,后腰被重重的砸了一下。这一下把我从半空直接砸落到地面,身躯痛苦的抽搐,坚硬的龙骨好像要折断了。在我重伤气短的一瞬间,蚩尤随后落在不远处,一步奔来。
    额头前那块玉一般的骨头轰的一亮,四周的雷霆散成了千丝万缕的电芒银毫,神魂好像镀上了一层电光,阴气被蒸发,属阴的神魂仿佛瞬间变成了纯阳,急速滋润着受损的身躯,伤口很快愈合。蚩尤的势头随着命图燃烧而飙升到极致,横冲直撞,我的创伤已经复合,毫不退缩,迎着猛冲而来的蚩尤重新大战。
    圣域的地脉瞬息万变,这片亘古未变的雪域急速的崩塌颠覆,已经化成了一片废墟,圣域人几乎全部灭绝在这场毁灭般的颠覆中,一滴滴飞散的血珠,一声声临死前的惨呼,全部变成浓重到让人睁不开眼睛的怨气,怨气一股一股的在半空盘旋,不断的融入蚩尤已经燃烧的命图中。
    嘭……
    蚩尤一个人好像携带着所有圣域人凝聚起来的力量,我只觉得自己内外力全部圆满,神力无穷,然而一次迎头猛撞,我被那股强到不可匹敌的力量硬生生的撞飞了,身躯间的骨骼咯嘣嘣的爆响,不知不觉间,眼睛鼻子嘴巴,一起开始渗血。
    刹那间,我突然明白过来,蚩尤有意毁灭了整个圣域,生祭所有活着的圣域人,以这些生命为代价,换来不可匹敌的力量。圣域毁灭,蚩尤自燃命图,肯定活不了多久,但他的执念已经扭曲异化了,固执的无法转变。狂暴的怨气越来越浓,蚩尤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诡异的黑光,他死死的缠着我,寸步不让,只求在大战中和我同归于尽。
    我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眨眼的功夫,又和蚩尤对撞了无数次。我想方设法的要遁走,蚩尤自燃命图,不用我动手,若干时间之后自己就会彻底消散,然而蚩尤像是一个甩不掉的魔影,我几次遁地,都被他生生震了出来。
    嘭……
    蚩尤一棍子扫到我的面前,我贴着铜棒抽身飞起,身体刚刚腾空,蚩尤的拳头又到了面前,碗口大的拳头,好像一座凝华的山岳,重重压到我的胸口。形势一瞬间又开始逆转,我从上风跌落到下风,被蚩尤步步紧逼,一口气连着倒退了百米远。
    “大禹!你还拿什么跟我斗!”蚩尤得势不饶人,攻势愈发的狂猛,他的命图自燃到了一个极限,这个极限,也正是他最强大的时候。
    咚……
    我招架的很吃力,连着避让了几次,蚩尤的拳头在半空诡异的一转,以一个根本想象不到的角度嘭的砸在我的额头。狂暴的力量从额头渗入了头颅内,脑子几乎要从颅腔里飞脱出去,眼前一片金星,天旋地转般的眩晕。
    我想到了死亡,想到了被蚩尤死死的纠缠,最后在雪域废墟中同归于尽。我是看淡了生死,但我一死去,身上的破运神胎也会跟着烟消云散,到那时候,再没有任何人能挽救大河。我咬了咬牙,想到了涅盘化道,可是我不敢尝试,唯恐自己躲避不过天罚。
    我双眼朦胧,周围好像到处都是蚩尤的影子,我的龙身随着眩晕的脑海一下化出本体,脚步踉跄,在废墟中颠簸着倒退。蚩尤依然气势汹涌,铜棒在废墟中一次次的爆发出轰鸣。我勉力躲开几次,终于又被一击打飞,摔落在一片冰块和碎石间。
    死亡的气息愈发浓重,这一刻,我仿佛能够看到大河失控,河水泛滥,那副传自自然天宫的河山大运图最终爆发,天地的运势被逆改了,清平祥和消失无形,到处都是祸乱和人灾,黎黎众生苦不堪言,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万生的呼喊,顿时变成了无尽的痛哭,无数的哭声混在一起,好像一道魔音,在耳边不断的回响。凄惨的哭声不绝于耳,从背后的虚空中慢慢凝聚,迅速冲上了天际。
    轰隆……
    骤然间,一道粗大的雷霆好像把天穹撕裂开来,从天幕的缝隙闪现在眼前,我看到一片无边无际的云,笼罩在圣域上方。密云变幻不定,轰鸣的雷音好像上天震怒时所发出的声音。
    传闻中,这个世间的一切,都由天数控制,一花一草,一域一国,都逃脱不出天数。天数深邃玄奥,从来没有人可以琢磨通透。
    然而此时此刻,看着变化不定的天穹,听着如同上天震怒般的雷音,我一下子意识到,天数,皆是天下苍生的民意所化。
    民意,即天数,以往过去,无论强汉,盛唐,蒙元,满清,一旦民意无法承受现实,而达到崩溃的边缘时,就会变成逆改不掉的天数,覆灭现在,开创未来。
    这就是冥冥天数的奥义。
    
    第四百九十一章 替民行道
    
    上天终于震怒了,被冲天而起的众生的呼号而震动,那道无比巨大的雷。通天彻地,没有任何人会无惧天威,即便是上古的战神蚩尤,面对这片浩荡的天威,依然身躯发抖。然而他心头的执念还有燃烧的命图,已经把这一切都逼到了无法改变的绝路上,蚩尤只抖动了一下,转身挥舞着铜棒,喝道:“大禹!天也救不了你!”
    “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数由民不由天。”我顿悟到了天数的秘密。神情也随之淡定,我的七窍仍在流血,但心神境界好像一面无瑕的镜子,折射着天威所化的雷光:“蚩尤!你知道你平生两次大败,究竟败在什么地方!?你是南疆蛮王,和轩辕黄帝,圣王大禹一样。受天命总理一片河山,当年,你为己战,黄帝,圣王为天下苍生而战,你必败无疑!今天。你依然为己战,我为芸芸众生而战,你同样必败无疑!”
    “大言不惭……”
    轰隆!!!
    蚩尤的话音猛然被半空那道巨大无比的雷霆的轰鸣打断,天威慑人心魄,但我知道,那是无数黎民众生的意念所化,我为他们而战,心无私欲,也无畏惧。我挺直胸膛,像曾经无数个挺胸行走在这片天地中的七门人一样。朝着雷霆的方向快步而去。我嘴角的血迹还没有干涸,鲜血已经染透了身上的衣裳。但我一步不停,我能听到在天威的轰鸣背后,是一道一道平凡的声音,它们来自这片天地每一个生灵之中。
    我的脚步一动,蚩尤也随即跟来,但是雷霆不断的轰鸣,每一次轰鸣,就好像一把看不见的天刀神剑,在蚩尤面前晃动,他迟疑了,同时也畏惧了,尽管不肯放弃,但脚步却不由自主的放慢。
    我一直走到那道巨大的雷霆下,抬头一望,密云中的雷霆就好像上天倾斜下来的一道光。透过那道光,我能看见一张一张陌生的,从未见过的脸庞。他们平淡,平凡,一生只有数十年的时光,但就在这数十年的时光里,这一个一个陌生的普通人,用他们的方式,演绎着自己的精彩。他们弱小,无依,然而却坚定的扞卫生命,扞卫尊严。他们的呼唤,他们的悲欢,连通着天数。
    轰……
    身后骤然爆发出一阵闷响,我没有回头,却已经感觉到蚩尤的命图已经燃成了灰烬,覆盖在圣域废墟上方的怨气全部凝聚到了他身上,他的力量达到了顶峰,但也意味着这股力量将由盛转衰。蚩尤暴怒,畏惧天威,又想全力杀我,他在后面踌躇了片刻,猛然加快了脚步。
    我感受到了蚩尤身躯中散发的力量和杀机,但在这道雷霆下纹丝不动,我知道,这一切的是非,天数都会给我一个完整的交代。
    我没有读过书,自己的见识都来自道听途说。我的脑海里,漂浮的是一个个漂流在历史长河中的影子,陈胜吴广大泽乡揭竿而起,项羽刘邦乱世中问鼎天下,朱元璋抗争暴元,洪秀全对击清廷……无论最后的结局如何,无论他们最终的意图为何,但在他们举刀与现实相争的一刻,天下苍生已经授予他们权柄和力量。
    唰……
    我额头前那块玉骨,变的和水晶一样透亮,淡淡的微弱的光,仿佛和那道巨雷的光遥相呼应。一道耀眼的闪电,半空的巨雷急剧凝缩,像一柄可以割裂一切的剑,从撕裂的天幕中唰的落到身前。我没有伸手,但这道剑光般的雷已经随着我的念头急速的飞转,从眼前一下闪到身后。
    我猛然回过头,一把抓住这道如剑的雷光,相隔不远的蚩尤顿时僵住了,这是真正的天威,一个人再强大,终难和天抗衡,他身上的怨气和力量全部被雷光压制下去。我握着这道雷光,双脚几乎像是脱离了地面,唰的一下冲向蚩尤。
    “大禹!没有人能杀的掉我!”蚩尤被雷光震慑,马上抽身飞退,一边大喝道:“从前的黄帝不能,你一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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