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医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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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医古墓-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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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先生,你觉得雅蕾莎正常吗?”叶溪拧开了洗手台上的水龙头,在哗哗的水声里长叹着问我。

    镜子里同时映出两个人的影子,她抱着胳膊,神情无比困惑地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低头洗手,在水流里反复冲洗着手指。四月天,冷水依旧带着几许寒意,水花更是点点飞溅到脸上,让我略带焦躁的心,缓缓冷静下来。

    “至少在刚才看来,她是正常的。”我淡淡地笑着,心平气和地按下开关,挤了几滴洗手液出来,轻轻揉搓,立刻满手都是带着柠檬清香的洁白泡沫。

    危机来临的时候,我的第六感会自然而然地起反应,现在还没有。

    “我总觉得,有时候看上去,雅蕾莎不是雅蕾莎,而是另外一个人。沈先生,我说不清那种感受,差不多像隔着毛玻璃看人,明明知道对面是谁,却睁大了眼睛都看不清她的眉眼五官。唉,每次有了这种感觉,我都会觉得毛骨悚然,不知道自己从伊拉克带回来的究竟是当时救我的女人呢?还是某个被魔鬼附体的傀儡——”

    她挥手开了侧面向东的窗户,夜风裹挟着晚春的花香,一路翻滚着涌入,冲散了洗手间里的沉郁气氛。

    “港岛那么小,人口那么少,一旦我带来的是魔鬼撒旦的载体,等到恶灵孕育完成,降临这个世界,首先遭殃的,岂不就是我们眼前这颗繁华美丽的‘东方之珠’?”

    我从镜子里能够看见东窗透进来的霓虹余光,遥远的东面天际,大概都被几十栋摩天大楼上的广告牌给映得五光十色了吧?

    “叶小姐,你想得太远了。”我开始冲洗手上的泡沫。

    叶溪若有所思地长叹:“沈先生,难道你不相信经书上说的,魔鬼撒旦历千年而不死,一代一代在俗世灵魂中托附寄生,如果有了合适的成长温床,它将迅速膨胀为主宰黑暗世界的力量,然后让地球永远沉沦于宇宙‘黑死星’的笼罩之下?”

    我扯下两张纸巾擦手,不急不慢地反驳她:“叶小姐,你说的内容,不是来自经书,而是那本曾经轰动整个北半球的《巨人的向日葵》,对不对?不过,那本近似于科幻小说的著作自从一九九零年华语第一版后,已经被全球四十个以上的国家列为禁书,根本不会予以再版,已经售出的十万册,也在陆续收缴中。我有幸购得了其中一册,并且详细阅读过——”

    自从人类发明文字以来,被列为禁书的册子大概早就汗牛充栋,几乎每一个国家都曾颁布过类似的法令条例。

    《巨人的向日葵》一书的封面,几乎是照搬了梵高的那幅同名画作,但在每一片葵花叶子上,都绘着一个婴儿般甜甜微笑的撒旦。书的内容,则是描绘了一颗隐藏在银河系中的怪异星球,名为“黑死星”,那是一切人类灾难、瘟疫、战火的源泉,而魔鬼撒旦则是“黑死星”派往地球执行这些毁灭人类行动的使者。

    书的最后,以预言的形式阐述了地球的悲惨未来——“魔鬼觉醒之后,接收来自‘黑死星’的毁灭信号,导致陆地沉降,地球表面完全被洪水覆盖。大气层被地球人制造的二氧化碳毁坏殆尽,太阳光的辐射强度增加四千倍,然后洪水被逐渐烤干,蒸发一空,随即地球的绝对质量减掉四分之三,在太阳的引力作用下,最终坠毁于太阳表面,成为冷硬的石头。”

    那本书的作者署名为“银河骑士”,并且在前言与后序中,号召一起不甘坐以待毙的地球人联合起来,共同为追杀魔鬼撒旦而努力,直至将其彻底剿除。

    “那是一本很有意思的书。”我擦干双手,对着镜子,拢了拢略有些凌乱的头发。

    叶溪更用力地抱紧胳膊,喃喃地重复着:“对,很有意思,不过当噩梦变成现实的时候,就不会再有人这么说了。在炽烈的摩擦之火中,地球以超过光速一百六十倍的呼啸之势,撞向太阳,然后,太阳的循环发热状态由于强烈的震动而丧失动力,银河系的一切发光源、反光点都会消失,陷入永远的黑暗。那时候,没有人类,没有一切,只有黑暗,并且是绝对意义上的黑暗,就像一个超级巨大的黑洞,连同几千年来地球人创造的辉煌思想一起吞噬。我们,连同我们最初的祖先,都将变得不复存在……”

    她是在复述那本书的内容,当初,我也曾被这些无比深邃的语言而震撼过。

    与宇宙、银河系、星球相比,港岛连巨人脚下的蚂蚁都算不上,如果《巨人的向日葵》一书描述的结果出现,全球将有几万个如港岛一样美丽的城市在巨人脚下化为乌有。

    “叶小姐,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可以离开了吗?”我礼貌地提醒她。

    “切”只是中医的基础诊断手法中最后一项,见到雅蕾莎的第一面,我已经用“望”字诀做出了判断:“她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孕妇,绝不可能具有令梁举疯狂的十根脉搏。”

    就算此刻出去,为她把脉,所得到的结论,也不过是如此。

    叶溪紧了紧袖子里的短枪,歉意地一笑:“对不起。”

    我跟着微笑起来:“叶小姐,如果雅蕾莎真的有什么古怪,这柄枪的杀伤力,恐怕也只能起到为对方挠痒痒的功效。下一次,我劝你换一柄大口径、高填弹量、使用特制钢芯穿甲弹的好枪,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个黑市上贩卖枪械的朋友给你,怎么样?”

    与方星相比,叶溪对于武器的使用和认识显得太过稚嫩了点。

    叶溪直视着我,提高了声音:“沈先生,战斗胜败,很多时候,并不取决于武器的精良与否,而是斗士们的勇气。相信你一定读过中国历史,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例子在古代、近代战争史上比比皆是,做孤身行刺暴秦、不成功便成仁的荆轲,也比坐拥河南大片国土、十万勇士的徽钦二帝那种亡国奴的好。”

    她抢在前面出门,气势昂扬地大步前进,仿佛义无反顾冲向战场的勇士。

    转入洗手间外的长廊,一直向客厅望去,恰好能望到两棵足有两人高的观赏型巴西木正在郁郁葱葱地抽着新叶。

    这个角度,看不到那组天价沙发,所以也就无法判断雅蕾莎的位置。

    陡然间,所有的灯灭了,刹那间四面一片漆黑,凭着陷入黑暗前的视觉暂留,我向前滑进两步,一把握住了叶溪的手臂。

    在她来不及张嘴惊呼前,我已经贴着她的耳朵低喝:“不要叫,有危险。”

    与黑暗同步而来的,是一种锁簧弹起的轻微动静瞬间传入我的耳朵里。

    “古埃及金字塔锁、印度恒河鳄鱼密齿锁、泰国象鼻锁、墨西哥食人花锁——”锁簧共响了四次,每一声代表的意义完全不同。以上四种世界名锁,再加上中国的“御用九子连环锁”的话,已经凑齐了全球造锁业的五大顶级产品。

    如果一只箱子上同时加了这五种锁的话,足以让天下一流的开锁匠郁闷到吐血而死,因为某些开锁名家终其一生的智慧,都不一定能攻克其中的一种。

    我同时听到了四种不同的锁簧开启声,是不是就代表在这栋别墅的某个角落里,正有人顺序打开了这四把锁?能动用四大名锁来把守的箱子,里面放得就算不是价值连城的珠宝,也该是一个事关重大的秘密。

    那种声音的来源,大约在小楼的西北角、空间位置上升二十米的地点,简单说,应该是位于三楼的某个房间里。

    锁簧声消失后,我的耳边只剩下叶溪的急促呼吸声。

    “你抓得我好痛。”她忍不住叫出声来,等我稍稍放手,我们两个同时身子一侧,紧贴在右侧墙壁上。她的长发飞扬起来,幽幽发香无可逃避地充满了我的鼻腔。

    “只不过是普通的暂时停电罢了,不要大惊小怪。”隔了约有三十秒钟,她忍不住扭回头来,压低了嗓音对我说,嘴里的暖香扑面而来。

    那个理由可以解释别墅陷入黑暗的原因,但只要对目前港岛资源供应的形势有深入了解,便可以轻易推翻她的话。

    港岛目前的电力供应主要来自于三大电力公司,竞争非常激烈,所以从一九九九年开始,三大公司统一对市民做出承诺,任何地区、任何时段的电力供应停顿间歇,绝不会超过三秒钟,否则,每延时一秒,将对用户做出一千港币的赔偿,以此类推,直到电力恢复供应为止。

    商业社会,一切以利益为本,所以七年来,港岛从没有过大规模、长时间停电的个案发生,政府和市民,对三大公司的信任度也在持续上升,导致这三家的股票价值也是一路飙升,成为港岛股市上的绝对绩优股。

    “别说话,刚刚我听到有锁簧弹起的声音,会不会有小偷混进来了?”

    叶溪的身子陡然一颤,嗓音突变:“什么?什么锁簧?”

    这是叶家的别墅,如果有什么珍贵财产存在的话,她没有理由不清楚,但是却决不至于惊骇到这种地步。

    我放开了她的手腕,贴近她的耳朵:“西北角、三楼,有连续四道名锁被打开的声音,我觉得——”

    她猛的打断我的话:“不可能,不可能……”在极度慌乱中,她的双手绕过我的肋下,用力抱着我,头也紧贴在我胸前,像个被吓坏了的孩子。

    我只能双手下落,慢慢抱住她的肩,柔声安慰:“别怕,什么都别怕。”

    “啪”的一声,有人在客厅里用打火机点着了蜡烛,一环温暖的烛光亮起来。

    叶溪猛的后退一步,双手按在我的胸前用力一撑,“啊”的低叫一声,转身向着客厅飞奔出去。

    这骤然一按,力道很大,我的身子向后一挫,消去了这股力量,肩头撞在墙上,有几处凹凸不平的地方,硌得火辣辣的。

    “好好的墙面,为什么装饰成这个样子?”我有些纳闷,但牵挂着叶溪,立即追了上去。

    点燃蜡烛的是雅蕾莎,也只能是她,因为叶溪之前早就强调过,这栋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居住。

    烛台搁在壁炉上方,闲置的壁炉在暗影里像是一只蹲伏的巨嘴怪兽,黑黝黝的,让人觉得压抑沉闷。从落地窗望出去,其它人家照样灯火通明,根本没有停电。

    “雅蕾莎,最近别墅里老是这样停电吗?”叶溪拢着头发,不敢回头看我。

    “是的,叶小姐,时间总是在每晚的八点十三分,大约过二十分钟后,能够自动恢复正常。”雅蕾莎站在壁炉旁,双手规规矩矩地垂在腿侧,显示她具有良好的教养,绝不是沙漠里那些大字不识的文盲女孩子。

    叶溪不满地走近门口,拉开一个外观经过精心装饰的配电箱小门,“啪嗒、啪嗒”按了一阵,纳闷地自语:“好端端的,怎么就会没电呢?”

    客厅西北角,有一架精致的不锈钢旋转楼梯,一直向二楼、三楼延伸上去。

    “如果有人在开箱子,叶溪怎么会不担心呢?她既然说过楼里只有雅蕾莎自己,总不至于听到其它动静时,表现得漠不关心吧?”我抑制着心里的纳闷,因为那可能是叶家的私事,与外人无关。

    雅蕾莎站立的姿势、精神、气度,让我觉得她像是某个阿拉伯部族的公主,即使与叶溪这种大家闺秀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

    “沈先生,可以给雅蕾莎把脉了吗?”这才是叶溪最关心的,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雅蕾莎的脸,表情中敌意与焦虑参半。

    “叶小姐,我很好,其实不必总烦劳你的。”雅蕾莎的华语说得这么纯正流畅,有点出乎我的预料。

    等到我们同时坐在沙发上、我的手指压在她的腕子上之后,果然不出所料,脉搏平和流畅,频率稳定在八十五到九十之间,正常到了极点,绝对符合一个怀孕一百天的孕妇应该具有的脉象特征。

    “沈先生,怎么样?”叶溪已经非常紧张,右手一只压在左腕上,保持随时可以抽枪射击的姿势。不过从我的表情上,她大概也能读出一二,焦躁不安地叹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与雅蕾莎靠近之后,我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应该是来自红海沿岸的一种名为“魔鬼草”的香料,极其珍贵,自古以来就是仅供阿拉伯王室家眷使用的东西。基于这一点,我对她的身份,越来越起了怀疑。假如是阿拉伯部族的重要人物,怎么可能潦倒至流浪街头的下场?要靠叶溪的救济才能衣食无忧?

    我放开手指,脸上保持职业性的微笑:“你的身体状况非常好,希望能一直保持下去,心情也尽量放松,一定可以生出一个健康漂亮的宝宝。”

    一路赶来的时候,我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揭穿“十根脉搏”的谜底,找到对侦破梁举被杀一案的线索,但从进门到现在,这个希望是铁定落空了。

    雅蕾莎的眼神纯净而空灵,偶尔流露着一丝淡淡的悒郁,行动举止,每一个手势都优美雅致之极。

    我与叶溪已经交换了十几次眼神,两个人同时感到失望了。

    果然在二十分钟后,别墅恢复了电力供应,所有的灯全部亮了起来,只是根本没有听到配电箱开关发出的响声,真是奇怪。

    “叶小姐、沈先生请稍坐,我去煮咖啡。”雅蕾莎起身走向后面的厨房。

 第七章 黑夜盲文

    叶溪盯着她的背影,举手抹去了额头上的涔涔冷汗,困惑无比地自语着:“到底怎么回事?她的脉搏明明具有好多种不同的跳动方式,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我现在很清醒,绝不可能被雅蕾莎催眠,以至于做出错误的判断。

    “也许,她的另一面只会在情绪变动时才表现出来?”叶溪试探着问。

    我无法回答,只能摇头。在第六感不出现的情况下,我只能据实说话,不能用臆测和瞎猜来敷衍别人。

    “沈先生,你刚刚果真听到了锁簧弹开的声音?那么能说出被打开的是什么锁吗?”叶溪的狡黠表情,无疑是在表示自己不相信我说过的话。

    我微微皱眉:“叶小姐,如果这问题与咱们今晚的行动无关,我是否可以拒绝回答?”

    叶溪举起手,眼神中略带挑衅:“不,只要你回答正确,我可以带你去三楼参观,那个房间,藏着我爸的一个巨大秘密。”

    巴西咖啡的香气,从厨房里缓缓飘散出来。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在这种警力监控并不十分得力的度假别墅区里,如果真有歹徒盯上了叶家的珠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引发一场洗劫血案。我避开这个问题,只是不想让叶溪有“露白”的机会。

    “一共有四种锁,只要你说出其中一种的名字,就算你赢了——”叶溪不依不饶,对我的摇头微笑置若罔闻。

    晚饭时吃得很少,并且食不知味,现在闻到咖啡浓香和酥烤点心的味道,肚子里蓦的响起了一阵咕咕声。

    叶溪一愕,随即捂着嘴,仰面轻笑。

    “叶小姐,我只是多嘴提醒你一句,港岛的治安再提高十倍,大家仍要小心那些黑道上讨生活的朋友。毕竟有些人天生就喜欢一夜暴富,并且嗅觉非常灵敏,就算有什么宝贝藏在双层保险柜里,都有可能被他们找到。所以,这个问题,咱们还是不必再讨论下去了。”

    我坦率地拒绝了她的挑衅问题,有些品行拙劣的黑道人物,要钱、要人更会要命,所到之处,基本上杀掠一空,然后一把火烧光。就算最后血案告破,死者却无论如何不能复生了。

    叶溪伸出右手支着下巴,左手向旋转楼梯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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