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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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归来-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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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模糊。哈罗德把这枚小小的银十字架紧紧攥在手心,大笑起来。
“你还好吧?”贝拉米问。
哈罗德笑得更厉害了,他把这封已经揉成一团的信放在胸口,转头看向露西尔的墓地。雅各布不见了。哈罗德站起来,又看了看远处的院子,孩子也不在那里。他不在翻盖的房子那边,也不在卡车边。
哈罗德擦了擦眼睛,转向南方,那是森林的方向,往那里一直走下去,就到河边了。或许那只是个偶然,又或许那是早已注定的宿命。有一瞬间,他在落日的余晖中,瞥见了那个孩子的身影。
好几个月以前,就在复生者开始被禁止外出的时候,哈罗德曾经对妻子说过,以后伤心的日子会越来越多。当时他说对了。现在,他知道自己依旧不会好受。自始至终,露西尔都不相信雅各布是她儿子,但是自始至终,哈罗德都坚信他就是自己的儿子。也许每个人都是这样:当我们失去了所爱的人之后,有些人自此永久地锁上了心门;有些人则不仅要敞开门,还要打开窗户,让所有的爱与记忆都自由出入。也许这才是世界应有的样子,哈罗德想道。
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在上演着这样的故事。
后 记
母亲去世十二年了,我几乎已经忘记了她的声音;父亲去世六年了,我只能记得他缠绵病榻最后几个月的样子,我真希望能忘掉那段时光。
当我们失去一些人的时候,总有些事情会被永远记住,而有些则会消失得干干净净。这是记忆特有的规则。
但是小说则不同。
二〇一〇年七月,在母亲忌日的几周之后,我梦到了她。那是个很简单的梦:我下班回家,看到她正坐在餐桌旁等着我。整个梦里,我们一直在聊天。我向她汇报了她走之后,我在研究生院的学习和生活;她则问我怎么还没有安顿下来,还没有成家。妈妈即使已经离开人世,也还惦记着让我赶快结婚。
我们分享了很多事,可对我来说,儿子和母亲之间这样的对话,都只能在梦中实现了。
这个梦在我的脑海中逗留数月。有几个晚上,我在睡梦中总希望能重现那一幕,但是再也没有成功过。不久后的一天,我在吃午饭时逮住一位朋友,向他倾诉了我的纠结。老朋友说话常常免不了一番贫嘴调侃,不过最终,总能让你重新振作起来。饭吃到最后,我们也聊得差不多了,朋友问我:“想象一下,如果你妈妈真的回来了,哪怕只有一个晚上,会怎么样?如果回来的不光是你妈妈呢?如果其他人都死而复生呢?”
《亡者归来》就在那天诞生了。
《亡者归来》对我的意义是很难用语言解释的。写作的时候,我每天都面临着一些问题:关于普通物理学的问题,某些细枝末节最终可能导致的某些结果,甚至一些最基本的问题都让我思虑再三:复生者从哪里来?他们是什么身份?他们是真的吗?有些问题比较容易回答,还有些则十分含糊,让人不知如何是好。我甚至曾经一度想要放弃,再也写不下去了。
但是,贝拉米探员这个人物成了我坚持下去的原因,我渐渐在他身上发现了自己的影子。他母亲病逝的经历——疾病导致的中风——和我母亲的病逝如出一辙。他在故事中一直想和母亲保持距离,其实是我感情的投射,是我一直在回避母亲生命最后几天的记忆。而他的释怀,最终也成就了我的释怀。
对我而言,《亡者归来》不仅仅只是一部书稿,它还是一个机遇,让我能够重新和妈妈坐在一起,再次看到她的微笑,听到她的声音,重温她生命中的最后时光,而不是像现实生活中那样逃避她。
最后我意识到,我对这本书的期许,正是希望它能呈现出这样的初衷。我希望《亡者归来》这本书也能给读者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同样感受到我在2010年的梦境中经历的一切,从这本书中发现他们自己的故事。我希望,读者们能够进入书中的世界——那神奇的方法和魔力我自己也难以描述——忘掉现实生活中艰难而冷酷的生死规律,再度和他们曾经心爱的人在一起。母亲再度拥抱孩子;阴阳两隔的恋人再度聚首;孩子终于能跟妈妈说声再见。
有个好朋友曾经把《亡者归来》描述为“脱离了轨道的时间”,我觉得一语中的。我希望,读者能够进入这个世界,在书页中,在字里行间,发现他们生命中未及说出的话和未能释怀的情感。也许,他们会发现自己的心结终于得以解开。最终,所有的负担,都会留在过去。
'1'《圣经》中其实并没有这句话,这段话来自于二〇〇四年的恐怖电影《活死人黎明》(Dawn of the Dead):When there's no more room in hell, the dead will walk the earth。——译注'2'原文为“Daddy and me could”,雅各布混淆了主格和宾格。
'3'一九九三年,美国一名叫洛伦纳·波比特的女子趁丈夫睡着时用刀割下了丈夫的生殖器,该事件曾轰动一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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