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孩不是一般的小孩,我如果用蛊虫救他,我自己会死的。”胖子说出了这个惊人的答案。
很显然,要救我,胖子就要死。
我和胖子不亲不熟,没有必要为了我而牺牲自己的性命,站在胖子的角度来看,他不救我是情有可原的。
完全没有必要怪他。
黑大叔说:“什么意思?你是说如果你用蛊虫救他,你反而会死。可是,那螳螂蛊虫……不……钢线虫为什么没有反噬他的主人。”
“那个下蛊的人是不是已经死了?”胖子说道。
黑大叔点头,颇为有些无奈:“没错,螳螂蛊的主人被我杀了。”
胖子说:“是啊。正因为螳螂蛊虫主人死了,蛊虫和他主人的血脉联系已经断了,不能反噬他的主人。可我要用蛊虫去救的话,我的蛊虫会被困在小孩体内,而我也会死掉,你应该明白我说什么吧?小孩的独特,你或许已经看出来了。”
黑大叔想了一会:“那我岂不是要成为无信之人,我居然要失信一个小孩。”
“这不能怪你,是天命所定。这个小孩不是一般的小孩,他的身体对外界的抵抗特别强大,我如果贸然救他,我必死无疑,并且不一定可以救他。生死由天,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活着吧,白月明,你速来逞强,这回就不要和天斗了,逆天而行,是行不通的。”胖子说道。
黑大叔说:“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话里面满满的沮丧。
“哎……你这个狗样,我真是没有办法……我暂且帮他压一压体内的蛊虫。”胖子说道。
这话一说完,胖子就丢下我和黑大叔去厨房忙碌去了。黑大叔看着我,拍着我的肩膀说:“你放心,我一定有办法的。”
黑大叔说的这句话,我都听得出来是在安慰我。
我说:“大叔,我要真是死了,那就死了,你回到我的镇子上面,帮我教训一个叫做马艳的女人,帮我给他几巴掌。”
“马艳?”黑大叔眉头一皱,“萧关,该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去做,不要找我让我帮你。”
我心想:“如果我还能活着,我一定会报仇,可眼下我却活不了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黑大叔,黑大叔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两人静静呆在狭小的屋里面,好像勾魂者随时都会出现一样。
大概十分钟后,光头胖子走了过来,手上面多了一个白瓷碗,里面装了两个剥光皮的土鸡蛋,土鸡蛋白得很透明。
光头胖子将瓷碗放在我身边,然后指着我说:“把上衣给脱了。”
光头胖子神情很严肃,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黑大叔白月明走过去,把门关好了,又去了厨房,端来了一火盆炭火,对我说:”不要紧,把衣服脱下来。”
我便把衣服脱了下来,将衣服脱下来后,还是把书包给背了起来。
“你把书包放下来,没人要你的书包。”胖子不高兴地说。
“不……这个书包永远都不能离开我……”我十分坚决地说道。
光头胖子是个很骄傲的人,平时很少出手救人,毕竟用蛊虫救人都是蛮费力气的,若不是白月明的面子,他断然不会亲手煮鸡蛋,半夜不睡觉帮忙,一听我出口反驳他。
光头胖子更是不高兴:“说实话,你死还是活跟我没有关系。”
“你不救就不救,我死了的确不干你什么事情。”我抬着头死死地顶着光头胖子。
世界唯一担心我死的人,不在我身边。
“这个书包是小孩养父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你不要见怪。”白月明从中调解。
光头胖子虽然不卖我的面子,还是很卖白月明的面子,右手伸了出去,将其中一个煮熟的白鸡蛋拿在手里面。
他靠过来,将土鸡蛋在我的后背滚了起来,来来回回滚着,温热的鸡蛋传来了热热的温度,之前的疼痛感好像被鸡蛋带走了一样。
同时他口中在念叨着一些怪异的口诀。我听不懂口诀的内容,但觉得特别耳熟,好像师父也念过这样的口诀。
“我听过,我听过……”我不由地说道,“好像我师父念过这样的口诀。”
胖子滚动鸡蛋的手停住了,从我背后走到我的前面,瞪大眼珠子看着我:“什么意思?你师父,你师父是谁?……这是湘西茶花峒麻家口传的口诀,你怎么会听过……”
我看着他手上拿着的鸡蛋,由原先的晶莹变成乌黑。
“怎么了?”黑大叔有些惊讶。胖子没有回答黑大叔,还是问我:“你听过有人念过这样的口诀。”
“是的,但是我一个词语都听不懂。”我没有打算隐瞒光头胖子,看他的样子,好像认识我师父。
“当然,这是一种古老的苗语,你是汉人,自然听不懂,传言是蚩尤大帝留下来的口诀……”光头胖子说这话,带有一种独有的骄傲。
“恩,我还问过我师父,我师父没有说过意思。”我说道。
光头胖子有些激动:“告诉我,他长得什么样子的?”说话的时候,因为激动,光头胖子手中的鸡蛋都落在地上,从中间裂开……
我被胖子的表情吓到了,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师父个子不高,平时很少说话。他有一脚是残疾,走路特别不方便……而且喜欢养蜈蚣,还养蝎子一类……的怪虫……”
“是……是他……是他……”光头胖子大声喊道,就好像一个小孩一样,忽然将我放在一边的衣服抓了起来,披在我身上,将我抱了起来,猛然一脚踢开了大门,就往外面跑去。
“靠……麻伦……你疯了……”黑大叔也跟着追了出来。
那个落在地上的鸡蛋中间,慢慢地爬出了两只细长的黑色钢线虫……
第十一章、和鬼魂一起住的女孩
跑出土砖屋后,正好看到一轮月亮挂在天上,茶花峒是一个非常美丽的村庄,在洁白的月光下,更显得美丽。不过寒风吹来,有些寒冷。
我大声地说:“放下我,快放下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麻伦,你难道麻木了吗?”胖子叫做麻伦,跑起来的时候,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胖子。
麻伦道:“我不会害你的。”
黑大叔追在后面,边跑边喊:“麻伦,你把小孩给我放下来。”麻伦扭头回道:“白无常……快点……这孩子有救了,跟我一起去找麻老姑。”
黑大叔听了麻老姑,还是微微犹豫了一下,虽然自己提到麻老姑,但如果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愿见到麻老姑。
好像这个麻老姑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两人的叫喊声,打破了茶花峒的寂静。寨子里面传来了狗吠的声音,有人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穿过寨子,上了一百级台阶,最后到了一棵大枣树下面,枣树很粗壮,但叶子已经落光,树皮都有些发黑,好像被人用硫酸淋过一样。
大枣树下面放着一个大石磙,麻伦把我放在石磙上,等白月明追上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刚才说不能救,现在又来找麻老姑,你到底是想干什么?”黑大叔白月明有些不解。
麻伦说:“我自然有办法。白月明,你不是要找麻老姑吗,你去敲她的门,说有重要事情找她。”说完话,麻伦指了指十多米外的一间砖瓦房,想必就是麻老姑的住处了。麻伦还是有点怕麻老姑,要让黑大叔当马前炮了,去探一探虚实。
现在是凌晨一点钟了,麻老姑已经睡了。但凡熟睡的人被人吵醒,都是有些不高兴的。
看来他们两人跟都不想面对生气的麻老姑。
黑大叔也有些犹豫,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迈开了步子就要去敲门,动步子之前,特意看了一眼麻伦,不解地问道:“你确定可以救活萧关?”
麻伦说:“到了现在,我没有必要骗你的,不过要快,等过了今晚,后面就麻烦了。”
“好,我去敲门。”黑大叔咬咬牙,跑了起来,十多米距离也就几秒钟跑过去了。只见黑大叔抬起了右手的巴掌,重重地敲了起来。
啪啪啪……
“麻老姑在家,我是小明,我找你有点事情……”黑大叔大声说道。顿了一下,白月明又敲了门,这回敲门的声音更重了。
“麻伦也跟我一起,老姑,你睡着了吗?”黑大叔这回把胖子麻伦给拖下来水了。
月光照下来,明显感觉到麻伦的脸色不太自然,而且呼吸也有些急促。
我站在石磙上,对于屋里面的麻老姑有了几分好奇。
我本以为麻老姑年纪大,睡得太沉,完全吵不醒的时候,就听到屋里面传出一个老人的声音:“你们兔崽子半夜不用睡觉的吗?”
“老姑,真有急事,不然我不会不远千里赶来的。”黑大叔说道,悄然地伸手将额头的汗水给擦掉了。
“你们三个人都进来吧。”老人的声音传了出来,随即屋里面亮了一盏煤油灯。
我有些惊讶,大叔只提到了麻伦,也就是两个人,那麻老姑没有看到我们,怎么知道是三个人,大叔有没有提到我的名字,只是提过麻伦这个名字。
麻伦又将我抱了起来,跟上了黑大叔。
黑大叔等在门口,低声说道:“麻伦,你要是害惨我了,我饶不了你。”
“是我在做牺牲好不好啊?麻伦说道。
“进去后,不要乱说话。”大叔告诉我。
很快,我们就进入了麻老姑的家中。和胖子麻伦的家相比,这里可以算得上豪宅了,光客厅上面,就放了五把椅子,客厅正面还有一个神龛,放着几个牌位,几根香正烧着。
可客厅里面,除了我们三个人:我、胖子麻伦、白月明大叔,却没有别人,主人不在,麻老姑不在家里吗,那么刚才说话的声音是谁?
我本来要开口问大叔和胖子,可自从走进了这客厅里面,两人都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
就连艺高胆大的黑大叔,行事果断有魄力,也坐在椅子上面,一双手就放在膝盖上。麻伦的举止和白月明大叔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两人极其谨慎和紧张,足够说明麻老姑不是一个一般的老太太。
我等了好长一会,还是没有看到麻老姑,又不能开口问话,心中的好奇感快速地上演。
我满怀期待地看着,时间反而过的特别慢,只是等了五分钟,就好像过了一个小时那么漫长。我又看了一眼黑大叔,发现他额头已经爬满了汗水。现在已经是初冬了,居然流出这么多的汗水。
终于,从客厅旁边的房子传来了脚步声。这个脚步声很轻盈,完全不像是一个老人的应有的脚步声。
老人因为老了,腿脚不方便,走路都是蹒跚而走。可这个声音,却很轻盈。
客厅旁边的帘子拉开了。我瞪大眼睛紧紧地看着,想看一看麻老姑到底是什么人。当我第一眼看到“麻老姑”的时候,我却笑了起来。
因为麻老姑根本不是一个老太太,而是一个小女孩,还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小女孩。小女孩一身深黑色的衣服,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鞋子,黑色的秀发盘起,上面插了一根玉簪子。
一双黑色的眼珠,白里透红的脸蛋,完全不吓人。年纪还不大,很有可能没有十岁,见我还要喊哥哥。
“你是麻老姑?你有没有十岁……”我不由地问道。
难道就是这么个小女孩,让麻伦和黑大叔噤若寒蝉。
我还没有问下去,因为我的嘴巴已经被黑大叔宽厚的手掌给捂住了。嘴巴被黑大叔捂住了,我感觉他手心满是汗水。
“老姑,你不要生气,小孩子不懂事。”
黑大叔说完,然后将我抱了起来,麻伦也跟着站了起来,然后黑大叔和麻伦就给这个十岁不到的女孩磕头,一共磕了六个头,每个人磕三个头。
“起来吧。”小女孩虽然年轻,却发出了老人般的声音。
我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小女孩,感觉到声音虽然从她身上发出来,可是她的嘴巴没有动,从她眼珠子里,好像还有一双老人的眼睛,那眼睛很小,很空洞……
这一看把给吓了一跳,很快我心中想了明白。麻老姑很有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灵”或者“鬼”的怪东西,这个美丽的小女孩暂时是麻老姑寄身的小人儿。
一想通这些,我赶紧跪在地上,咚咚咚……用力给麻老姑磕头了。
“你们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小孩吧。”麻老姑的声音发出来。
黑大叔说:“是的……事情是这样的,因为螳螂蛊……”黑大叔还没有把话说完,麻伦就抢先说话了:“麻老姑,事情是这样的。这个小孩子,似乎知道烈云叔的踪迹,就是烈云叔养大的。”
烈云叔莫非就是我师父,莫非我师父叫做麻烈云。
第一回听到师父的名字,我探起了脑袋,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等着她说话。小女孩好像察觉我在看她,把脑袋微微往旁边移动了一些,没有和我的目光接触。
“是吗?”老太太的声音再一次传了出来。
“恩,我们麻家的对付蛊虫一些简单口诀,本来是古老的苗语。这个小孩,居然知道,由此可见他听过,再加上他说他养父的腿脚不方便,残疾……十多年前,烈云的一条腿不是被一条大蟒蛇伤过吗,两个因素合在一起,正是说明小孩的养父就是烈云叔……烈云叔十年前因为那件事情负气离家,这个小孩今天刚好十岁,不正好对得上吗?”麻伦条条是道地说。
“小孩,我问你,不要说假话,你要是说假话,我是知道。”麻老姑的老声音说了出来。
我眼珠子眨动:“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师傅的,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吧。”
第十二章、吓死人的麻老姑
说话的时候,我一直想看清楚小女孩体内“麻老姑”到底是什么,可我这一双眼睛十分普通,并不是传说中那样的阴阳眼,也看不到“麻老姑”是什么样子。看不到麻老姑,却感觉到她的存在,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你告诉我,你师父长得什么样子?”年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回的声音更加压抑,我冷不丁地颤抖了一下,黑大叔伸手将我给,给了我鼓励。
“个子不高,为人低调,左腿是残疾,我们这些年过日子,主要靠养蜈蚣卖钱,我们在夏天捡过癞蛤蟆的皮蜕……”我说道。
事实上,这些特点我说过一遍了的,我对师父的描述就是这一些,其他的东西我都想不起来。
“你知道你师父叫什么名字吗?”麻老姑问道。
我想了一会,在我的记忆之中,师父根本没有提起自己的名字,到底是不是叫做“麻烈云”,还真的说不上,我便摇摇头说不知道。
“麻伦,这个小孩是你带来的吗?”麻老姑问道。这话说出来,屋里面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一起。我往后退了两步,心跳得厉害,整个后背都湿透了。我不由地把手放在罐子上面,这样,才稍微舒坦一点。
胖子麻伦听出了呵责的意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先是磕头,然后才说:“麻老姑,不是我带来,是白月明带来的,小孩说是来找师傅,我估摸着就是烈云叔,才赶来见老姑的。”
麻伦说完话,额头上沁满了密密的汗珠,身子抖得厉害。
我想,发怒的麻老姑肯定很可怕。
黑大叔虽然有些害怕,但害怕程度没有麻伦那么厉害,黑大叔平静地说:“我在湖北和江西那一代办事情,正好见到了这个小孩子。我和小孩一见如故,就带在身边,知道他要来茶花峒找师傅,就带着一起来了。路上出了点事故,小孩子中了螳螂蛊,就来找麻伦救命了。”
“好小子,说这些鬼话就让我相信。麻伦,跟鬼婴白月明一起骗我吗,你是想死吗?”麻老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