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口说：“黑大叔，萧棋死了。点燃的油灯灭掉了。”黑大叔白月明站了起来，有些不相信：“不可能，我父亲不会死！”
龙甲说：“当时，一阵寒风吹来，将油灯吹灭，萧棋全身僵硬，呼吸全无。他度了二十年性命给小奈，逆天改命，上天是不会放过他的……”
龙甲没有说那扇门是龙将用力推开的。龙将眼皮一动，后撤了一步。
黑大叔脚步快速移动，一把抓住了龙甲的衣服，将龙甲撞在了墙上，发出一声巨响，说：“你再瞎说，我割掉你这条舌头，我父亲不会死的。”
我发现黑大叔的眼睛变得深蓝，身子冒着一股黑色的气焰，十分可怕。
我从火边走了过去，拉住了黑大叔的手，说：“没有错。白袍萧棋大叔倒在我身边，我叹了气息和脉搏，全部都没有……后来，一个自称姓谢的仙子及时出现，将萧棋带走……”
黑大叔松开了龙甲，哈哈大笑，激动地说：“萧关，我父亲不会死！是她来了，她的玄术比我父亲还要高，她算准了我父亲有劫难，不远千里来救，你放心，我父亲死不了。”
我心中想，经常听到有人“死”了多长时间又活过来，从萧棋灯灭到仙子带走萧棋，只是过去十几分钟，瞧着黑大叔的口气，这个姓谢的仙子，似乎比萧棋还要厉害，白袍一定可以救回来。
我看着激动的黑大叔，又看了一眼龙小奈，心中一动，说：“白袍萧棋说，明天白月明就要娶龙小奈过门，老夫人是高寿离世，办喜事并不是没有礼貌，你们拜个天地就可以了，至于婚宴日后补办。”
黑大叔不愿娶龙小奈，担心自己死后，龙小奈守寡；重伤的龙小奈不肯嫁黑大叔，是怕自己死后，黑大叔万一恢复正常，拖着亡妻的名声，不好再追求新的幸福。
两人情根深种，好不容易在一起，要真等黑煞瓦解，又不知生出什么变故。
我说完之后，不等黑大叔和龙小奈回答，直接看向了龙将：“你下去准备一下，明天就拜堂。”
第六十章、瘸腿人
龙将半天没有吱声。
我又说：“难道我的话还不管用了。其实你不用答应。我和龙帝在江城见到白月明，他要白月明来龙家娶走那个等他的女子。不管如何，今日这事情，必须办好。”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龙帝已经答应的事情，轮不到龙将在这里犯难，难以下决定。
龙将气得脸色发青，咬牙说：“好，我照办。”
我的心情大好，黑大叔和龙小奈二人体会到生离死别，能结成连理，乃是一等一的好事。
龙小奈投来感激和关怀的眼光，说：“萧关，你的衣服都打湿了，赶紧烘干衣服。龙甲，带去厢房休息一晚上，准备炭火。”龙甲干脆应道：“好，虫王，这边请。”
龙甲对我还是有感激之情，如果不是我和萧棋出现，龙门最后的局面，想都不敢想。
依旧回到我和萧棋一起休息的地方。龙甲要给我找一套合适的衣服，我没有要。我身上这套衣服，是在故乡小镇最好那家超市，天真人帮我选，花了一百七十五块钱买下来，虽然款式不好看，但里面的情感，是无法抛弃了。
龙甲十分殷勤，送来了火盆和半框黑炭，又送来鱼汤、两条烤鸡、一个炖锅以及一壶山谷里自己酿出来的老酒。
我烘干了衣服，吃饱了肚子，天色渐渐灰暗起来。我看着窗外，不知那个谢仙子，会怎么救醒萧棋。
我加了些炭火，感觉屋里面空气有些背人，将窗户开了个口子，凉风吹进来。
不远处有几个身影，头上戴着斗笠，立在寒风之中，应该是龙将派来监视我的人。
吃饱喝足之后，我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我将门打开，喊道：“长辫子，你到门口站一会。”
很快，长辫子成了门神，但凡有人靠近，他肯定不客气的发怒。
随即，我把黑包放在桌子上面，将木匣子拿出来，又将封鬼葫芦拿出来。此刻天黑下来，阳气下沉，阴气上升，正是让缝嘴女鬼说话的好时机。
封鬼葫芦打开，一股寒气吹了出来。
我正在满怀期待，壶嘴里面冒出了一个猪脑袋，是蛊精山猪，龙玉用蛊虫伤了小蛇之后，山猪精回来催动小蛇体内蛊虫，被天真人收了进来。
蛊精山猪卡在壶嘴里，我用力拉了一会，才把他拉出来。蛊精山猪滚落在地上，也没有站起来，就坐在地上，“哇哇”地哭了起来，声音很悲痛，如泣如诉。
我不解地问道：“你在哭什么？”
山猪精啜泣不已，说道：“我在为龙玉哭泣。我知道他死了，可连一个为他丢眼泪的人都没有，一想到这里，我就难过想哭；我也在为自己哭泣，因为龙玉死了，我就真的成为孤魂野鬼了。我只是一条猪，不会遇到更好的主人了。”
山猪精此刻的举动，倒是性情的表现，看来龙玉对蛊精山猪还是很不错了。
转念一想，龙玉最后还是帮助了龙家，算是回头是岸，虽然回得有点晚了。
我没有劝山猪精，一个人要哭泣表达心中情愫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哭，一头猪也不会差。
它哭了一会，控制了哭声，但是声音还时而啜泣我说道：“山猪，你也算得上是一只好蛊精。我问你，你们龙家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奇怪蛊精。”
蛊精山猪愣了一下，说：“蛊灵、蛊精的世界，奇怪的有很多，你这么问，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了？”阵宏土巴。
萧棋见到了一只奇怪的蛊灵，到底如何奇怪，他并没有说，倒有些犯难了。
我说道：“老夫人麻湘凤死在那蛊灵手上，你要记得帮我找它，先退到一边去。”
我又摇晃封鬼葫芦，这才把缝嘴女鬼放了出来。
缝嘴女鬼一身白衣，嘴巴可以张开，露出一排牙齿，样子有些凶狠，整个精神面貌并不是太好。
我问道：“告诉我，你嘴巴到底缝住了什么秘密？”缝嘴女鬼看着我，空洞的眼珠子在转动。
我有些着急，一连问了几遍。缝嘴女鬼根本就不相信我，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我说：“姑奶奶，你难道不记得了吗，我和小僵尸是好哥们，是可以信任，还有那个毒童子……他是先天之虫的蛊灵，也是我朋友……”
“废物萧关，你跟你是朋友。”葫芦里面传出了声音。
一道黑影从里面钻出来，毒童子燕尾服依旧帅气，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咽下口水，拿捏不定毒童子，讪讪而笑：“毒童子，好久不见。”毒童子和我之间，有三年一度的鬼契，见到他出现，我赶紧往后面退了两步，避免这小东西神经发作，瞎搞一通。
毒童子有些发红眼珠子看了一眼，慢慢恢复了正常，说：“如今要杀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里是哪里，我回来了吗？”
我道：“你的身世我已经查清楚了。按理说，这里应该是你的家了。”毒童子四处看了一眼：“是吗？”
我将毒童子进入封鬼葫芦后，所有遭遇和经历都说了出来，包括他生父龙傲死于山洞，包括生母被养成了蛊灵。这一切对于毒童子而言，都没有经历过，我讲的时候，对他而言，就像是在听一个故事。
毒童子说：“冥冥之中，已经有了定数，再挣扎也没有用了！”
毒童子是私生子，这是不争的事实。我指了指一旁的缝嘴女鬼，说：“这是你父亲龙傲的蛊灵，也是你的妈妈。”
毒童子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他没有像小孩见到妈妈那样冲过去，他看向缝嘴女鬼，说：“萧关，我是蛊灵，没有妈妈的。”
缝嘴女鬼随即动了，她很久没有说话，发出声音很奇怪：“啊……哦……”过了一会，她又说道：“我不……怪你……我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谢天谢地，缝嘴女鬼终于开口说话了。
毒童子没有说话，突然跳动窗户上，问：“萧关，你什么时候收了一只光头僵尸……不对，是刚被火烧过吧。”
我没有搭理毒童子，问道：“女鬼大人，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缝嘴女鬼看向了毒童子，叹了一口气，说：“我告诉你。当年郭轻云封住了我嘴巴，不让我说话。乃是因为我撞见郭轻云和一个男子见面。”
“是否胸前戴着一朵红色的纸花？”我追问。
缝嘴女鬼点点头说：“纸花，什么纸花！没看到什么纸花啊。”
我心中想道，难道红花人和郭轻云见面的时候，没有戴红花吗，还是别的人，根本就不是红花人，可是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红花人要杀死郭轻云。
我连忙问道：“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缝嘴女鬼说：“是一个男子，左腿瘸了，一身麻衣。郭轻云将一个盒子交给了瘸腿的男子。郭轻云说了，这里面的东西至关重要，不要耽误大事，否则你我二人，都有性命之虞。”
我耐着性子听到：“后来呢。那瘸腿的人回答了什么，郭轻云还说了什么啊？”
缝嘴女鬼道：“瘸腿人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一声。郭轻云还是很谨慎地说，万一失败了，整个计划就要崩盘了，你最为辛苦，一定要坚持。瘸腿人还是没有说话，愣了一下，将盒子接过来，很快就走了，他虽然瘸了一条腿，但是走得很快，一下子就消失密林之中，悄无声息。”
这是我从来都没有料想过的。
“你看清楚瘸腿人是谁吗，真的没有佩戴红花之类的东西吗？”我再一次追问。
缝嘴女鬼没有说话，在窗户边上吹风的毒童子冷笑一声：“萧关，我来告诉你吧。”
“不闹，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我有些恼怒，责怪毒童子不分场合。
“我虽然没有出生，但我猜得出来，那个瘸腿之人，就是令师麻烈云……”
第六十一章、杀人者龙丁
“麻烈云不是个好东西，当年他不救我也就罢了，还要把我养成蛊灵。哼……这个瘸腿的一定就是麻烈云。”毒童子的口吻幸灾乐祸，样子也很欠扁。
毒童子多半是因为瘸腿的原因，才胡说一通。我没有搭理毒童子，接着问：“瘸腿的男子，当时年纪多大了，相貌如何，有无明显的相貌特征？”
缝嘴女鬼说：“他们是在晚上见面，光线很暗淡。我根本就看不清楚，至于年龄，我也无从得知，后来被郭轻云发现了，我差点魂飞魄散。”
毒童子又在耳边吹风：“萧关，肯定是你师父，不用再问了。他和郭轻云是认识的……相互认识，郭轻云才会带着我去找你师父，他知道当时只有你师父可以救我。”
毒童子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当年郭轻云的确是带着毒童子，去找过师父老人家，当时师父为了救我，没救毒童子。
这事情是师父亲口所说的，不会错。
不过话说回来，若真的是师父，那么这事情和红花人又有什么关联呢？红花人为什么要杀死郭轻云，郭轻云又把什么东西交给了我师父？
我忙问道：“女鬼，那木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缝嘴女鬼摇晃了脑袋。
缝嘴女鬼吃了不少苦，很多记忆都出现了偏差，已经不能连贯地回忆。再追问下去，也没有多大的收获，索性作罢，不再追问。
缝嘴女鬼后来又说了一句：“被郭轻云发现，我转身跑走，在林中还看了一个人，那人我现在却想不起来了。”
“喔？”阵役每扛。
我静坐在屋子里面，思绪万千，那瘸腿之人到底是谁？师父和郭轻云相识这事情，到底能不能证明师父就是那个瘸腿人。
不知不觉之中，时间流逝，夜已经深了。很多事情都是我主观猜测，世界上瘸腿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一万，是我师父的可能性并不大。
我问毒童子：“抛开你对我师父麻烈云的怨念，你觉得这人是我师父吗？”
毒童子微微有些发愣，说：“我不清楚，我只是感觉。对了，我进葫芦里面，你见到你师父了吗？”我道：“见过我师父了，他在华山之上死在我怀里。”毒童子冷笑了一声，颇有感触地说道：“没想到麻烈云也会死，这世界真的是不可思议了……”
毒童子有些落寞。
我越发拿不准，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不是被黑线连着的吗，怎么可以自由活动了？”
毒童子指着缝嘴女鬼说：“是她帮我弄开黑线的，黑线缠绕很紧，她费了很大力气才解开。”
我问：“那线线呢？”毒童子低声说：“还被黑线绑着。”缝嘴女鬼飘动身子，就靠在毒童子旁边，毒童子又落到了窗户边上。
我看着蛊精山猪，说：“你就暂时跟着我，到时候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蛊精山猪晃动脑袋，说：“看来我是不能拒绝你了。”
缝嘴女鬼飘在半空，毒童子趴在窗户上。我又加了几块炭火，我很快就睡了过去。
入睡时分，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几度生死，师父瘸腿在前面奔跑，先天之虫张开了口子，将师父吞下肚子里面。过了一会，先天之虫局促不安，四处跑动，好像遭受巨大的磨难。
我陷入梦魇之中，差点醒不过来，先天之虫像是要疯掉了一样。我半夜醒了过来，发现木匣子在跳动，里面的黑龙并不安分。我走过用手在上面拍打一下，恶狠狠地骂道：“把你关在里面，你就老老实实地听话。”
后面再回床睡觉，却梦到了萧棋。我醒了过来，发现眼角湿润。为何会为他流泪，我想不清楚！
次日清晨，龙将迫不及待地等着和我见面。龙将开口说：“萧关，黑龙是龙家的宝贝，希望你还给我们。”
我说：“可以给你，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弄清楚，那就是麻湘凤到底怎么死的，带我去看她的遗体。”
龙将想了一会，说：“我可以答应你。”
黑漆棺木停靠在搭建的灵堂中，麻湘凤就睡在棺木里面，天气寒冷，尸体并没有腐烂。经过简单的化妆，寿衣包裹下的麻湘凤显得特别的小。
我心中念叨，老夫人，请原谅我打搅你的安宁。
我伸手将老夫人的右手拉了起来，细细感觉了一下，里面并没有虫子，也没有虫子的尸体，杀死麻湘凤的虫子被人取走了。
我厉声说：“老夫人体内的蛊虫不见了，最后是什么人接触这黑漆棺木吗？”
龙将说：“老夫人早上离世，我们中午装入棺木之中，下午夜先生就来了，能够接触到棺木的人并不少。”
我道：“现在我要告诉你，老夫人不是黑煞所杀，而是你们龙门中人，暗下毒手。”
龙将勃然发怒：“萧关，话不可乱讲，毁人清誉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我问道：“你心虚了吗？”
龙将说：“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伸手扣着龙将肩膀，用上几分力气，暗暗催动金蚕蛊，说：“凡是可是接触麻湘凤棺木的人，你都喊来。我自然有办法找出凶手！”
龙将跺跺脚，很快就把人找齐了，一字排开，总共十个人，再加上龙将，一共十一个人。其中龙甲和龙丁就在这一群人里面，。
我大声说道：“老夫人虽然被黑煞夜先生暗算，但是她真正的死因，是有人乘机把毒蛊吓在她身上。”龙将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龙甲疑惑：“你是怀疑我们吗？”
我点点头说：“老夫人茶花峒嫁出来的，这事情我要查清楚。是谁害死她，你们自己站出来，不用逼我动手。”
十一人面面相觑，有几个已经开始发怒了，叫嚣不已，责怪龙将为什么让虫王来查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