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着,田野空旷漆黑。来到村口,只见村子里黑乎乎的。
“村长,往哪里抬?”一个抬尸体的壮汉问。
“往你家里抬。”
“啊?这,这怎么能往俺家里抬内?”
“这么蠢的问题还用问吗?当然抬到那赵阴阳家里!”村长对她老婆道,“那什么,你先带小虎回家吧,我去找赵阴阳那混蛋算账,跑的比兔子还快!”
我冲白小姐跟杨书军招了招手,三人跟在了村长他们后面。
“咦?你们怎么也跟来了?”村长问。
我笑了笑,说我不放心,担心这女尸还会诈尸,心里却道,关于这女尸的来历,不知道你有没有说实话,所以跟过来看看。听我这么一说,村长便没说什么了。
穿过一条窄巷,我们来到一处宅院前,村长刚要敲门,被杨书军给拦住了。
“怎么啦?”村长眉头一皱。
杨书军‘嘿嘿’一笑,说你不是要找这阴阳先生算账么?
“嗯,那又怎么了?”
杨书军把村长往后一拉,冲那两个壮汉挥了挥手,“来来来,把新娘子抬过来。”
杨书军指挥着两个壮汉把女尸立在门口,他站在后面托住女尸的背,命那两个壮汉和我们都躲到暗处。再笨的人都看明白杨书军要做什么了,我简直哭笑不得。白小姐说,杨叔,你这样会吓死别人的。杨书军说,阴阳先生胆子大着呢,尸体是他半夜三更接进村里来的,怎么会吓死,这混蛋作为主持大局的阴阳先生一有危险跑的比兔子还快,而且不尊重死者,把这死鬼女娃娃的手掉在半路上,就该教训教训他。说完以后,杨书军话题一转,说这个世界上别的没有,就是蠢货跟混蛋多,把死人挖出来,大半夜的让死人跟活人结婚…这句话分明是在骂村长,村长肯定听出来了,但没说什么,可能是因为他儿子的命掌握在我手上。
门口旁边有一个柴垛,我们躲在柴垛后面以后,杨书军敲响了门。不一会儿,院子里亮起了灯。
“来了来了,谁啊?”
那赵阴阳打开门,只看了一眼便大叫一声‘我滴娘哎’,摔倒在地。
杨书军躲在女尸后面,捏起鼻子,要死不断气道,“我~死~的~好~惨~呐~”
赵阴阳瘫在地上,浑身发抖,爬都爬不起来,哆里哆嗦的道,你,你到底要干嘛?
杨书军‘哭’道,“呜呜呜~死了还被挖出来~被一个蠢货把手给弄丢一只~你还我的手~”
“我,我今天去找了,没找到你的手啊!”
“那你~是怎么把我手弄掉的~”
“怎么弄掉的你,你不知道吗?!”
“不~记得了~你告诉我~”
“告诉你是不是你,你就走啦?”
“嗯~~~”
赵阴阳说,他听人说接亲的半道上如果把结阴阳亲的那家的死鬼新娘子给上了会转运。一路上,赵阴阳一直在犹豫,眼看离村子越来越近,赵阴阳把心一横,把死尸拖进草窝里给上了。那新娘子死了好久了,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赵阴阳费了好大劲才掰到一旁,他听到‘咯叭’一声响,估计是骨头给掰断了,当时黑漆漆的也没细看,匆匆忙忙把那新娘子拉回来才发现手掉了一只…
“草你奶奶的,原来你奸尸啊!”杨书军火了,直起了身子。
赵阴阳这才看到女尸后面的杨书军,先是愣了一愣,随后‘腾’一下跳了起来,骂道,草你妈,原来你个混蛋消遣老子!一边骂,一边朝杨书军扑去。
白小姐反应快,‘嗖’一下子就蹿了过去,一伸手便抓住了那赵阴阳的胳膊,给他扭到了背后。
“哎呦,松手,我胳膊断了…”
“他奶奶的,说,女尸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杨书军问。
赵阴阳说是他从黄河边上的一个村子的坟地里偷来的,所谓的对方家里要的‘彩礼’,都被他给私吞了。村长抄起一根柴棒就要打赵阴阳,被我和杨书军给拉住了。
村长气乎乎地扔掉柴棒以后,我说道,这混蛋盗尸加污辱尸体,明天报警把他抓起来,少说也要判个一两年。
“不能报警。”村长道。
“为什么?”我冷笑一声,“你怕自己也担上责任,是吗,毕竟是你指使他去找尸体的。”
“那倒不是,我不怕担责任。”村长指了指赵阴阳,“这混蛋虽然干的事比我更该死,但平时人还不错,而且很孝顺,他家在我们村上单门独户,家里只有他跟他老娘两个人,他老娘一直瘫在床上,如果报警把他抓起来,判了刑,就没人照顾他老娘了。”
听村长这么一说,我们几人都愣住了。
“大哥,我确实是蠢货,应该说是一个愚昧的蠢货,让死人跟活人结婚,我应该谢谢你把我给骂醒。”村长掏出一根烟递给杨书军,冲赵阴阳道,“老赵,你这阴阳先生从今天起就别当了,以后老老实实种地,明天你跟我一起把尸体送回去,找丢尸体的那家人谢罪,把我给你的那些彩礼钱全部赔给人家,请求人家原谅,如果人家不肯原谅,我就跟你一起去自首,你干不干?”
赵阴阳连连点头。
村长看了看我们,“这件事这样处理,你们几位觉得怎么样?”
杨书军没说话,伸了伸大拇指。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我挥了挥手,“杨叔,雨馨,走,去拿法器,然后去村长家。”
开始我对这村长没一点好印象,并且很纳闷这样的人为什么能当上村长,而且看那些村民跟他招呼感觉还都挺尊重他。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村长处起事来是个爷们儿。
我心里刚赞完这村长,他便朝那两个壮汉吼道,“那什么,你们两个听着,如果丢失尸体的那家原谅了老赵,他没有被判刑,谁他妈敢把老赵奸尸的事说出去,老子把谁腿打断!…”
回去的路上,我对杨书军跟白小姐说,我本来对救那小虎有点抵触情绪的,刚才村长的表现使我没了那种情绪,这人处事像条汉子,看来人不可貌相啊。
杨书军嘿嘿一笑说,比如大叔我,就不可貌相,是吧,看表面那么帅,别人肯定认为我年轻的时候很花心,所以没女人要成了老光棍。其实呢,大叔我帅虽然帅,但心一点也不花…
我吞了口唾沫,白小姐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笑啥,谁敢说大叔我不帅?”杨书军模仿那村长的语气道,“老子把谁的腿打断…”
这时候,车里的小黑听到我们过来,‘汪汪’叫了两声。
“好你条黑狗,小白说情也没用,等下看我不把你炖了吃…”
有杨书军在,总是少不了欢乐。
拿了法器之后,按照村长告诉我们的位置来到了他家里。那是一处挺大的宅子,院子里铺着花砖,屋里装修的也不错。
“怎么,小师父以为家里的东西都是我贪污来的么?”村长见我四处打量,问道。
我‘呵呵’一笑,心说这人说话真直接。村长说这些都是他近几年做生意赚来的,绝对干净。
小虎躺在床上,村长老婆正在喂汤给他喝。
“把你儿子的生辰八字,以及当初他是哪一天哪个时辰晕倒的,把时间告诉我。”
☆、第三十二章 诛邪
我先是用小虎的生辰八字起了一局,给他量了一下命,发现他的寿数仅剩下了三天。然后,我用小虎最开始晕倒,也就是发病的时间又起了一局。奇门测病,首先看‘天芮’病星落宫,小虎的年命和天芮同宫落离宫,阴遁局,离为内盘,说明是内部疾病,离代表人体的头部,应小虎晕倒。宫里有‘白虎’凶神,说明他的病比较凶险。再看‘天心’星和‘乙奇’落宫,‘天心’为医生,‘乙奇’为药物。天心落乾六宫,乾宫五行属金,被天芮病星落宫离宫所克,离宫五行属火,火克金。病克医,说明医生束手无策。乙奇落兑七宫,兑七宫五行也属金,同样被天芮病星落宫所克。这些局象说明,小虎的病非医药所能医治。
根据整体局象来断他发病的原因,我不由吃了一惊,震三宫东方宫里的格局‘辛+乙’,叫做‘白虎猖狂’。兑七宫西方宫里有个暗干‘辛’,与地盘‘庚’相合,‘辛+庚’叫做‘白虎出力’,坎一宫北方宫里的格局‘庚+辛’叫做‘白虎干格’,再加上离九宫南方宫里的‘白虎’,整体构成了一个四方白虎合围之局,东南西北四方各有一个白虎…
“怎么样?”村长问。
“你儿子的确撞邪了,四方白虎合围,说明他被一种很凶恶的东西给缠住了。至于缠住他的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从局象里我断不出来。但有一点我知道,他只剩下了三天的阳寿…”
“那,那你有没办法救他?”村长抹了把汗。
我咬着嘴唇摇了摇头,“难说,缠住他的东西并不在他的身体里。小虎每天晚上一到十点就会失血,说明那东西在吸他的血…这样,你暂时先不要同赵阴阳去还尸体了,明天晚上十点之前,你准备八根桃木,尽量粗细一致,每根九公分长,另外,再准备陈年白酒一斤,鸡血一碗,锅灰半斤,明天晚上我施法,看有没有办法得知缠住小虎的到底是个什么,并且除掉它…”
我把车开了过来,这天晚上,我们就住在了村长家里,村长第二天一大早就出门了。想到晚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心里不免有一定的压力。为了缓解压力,我和白小姐,杨书军带着小黑在村子四近玩了一天。傍晚时,又飘起了蒙蒙的细雨。回到村长家,只见村长已经回来了。
“怎么样?”我问道。
村长说我安排他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我抬头看了看天,告诉村长说要找一个地面没铺砖,而且又不能被雨淋到的地方。
村长想了想,眼睛一亮,说村外田地里那个喜棚还没拆,就去那里可不可以?我点点头,可以。
村长背着小虎,杨书军和白小姐一起帮我拿着所有施法需要用到的东西,来到那喜棚时,天已经全黑了。喜棚外围的布早就撤走了,成了一个四面透风的空荡荡草棚子。
我命村长把小虎放在棚子的正中,将那八根桃木按照八卦方位分别钉在了小虎的外围,每根桃木上贴了一道符纸。桃木为阳木,布八卦阵把小虎封在里面,是为了阻止阴邪之物侵害他。弄好以后,村长在阵里照看小虎,我和杨书军,白小姐坐在棚子的一角,一边吃着我们带来的零食,一边静静的等待着。
九点钟时,雨下的大了起来,打在棚子顶上‘噼噼啪啪’作响。朝棚子外面望出去,雨气蒙蒙中黑漆漆一片。看看时间差不多时,我命三人打着伞站到了距棚子十米开外的一处位置,并且告诉他们说,不管等下发生什么都不能出声。
回到棚子里,我点燃八炷香,在每根桃木的旁边插了一炷。然后掐指推算出小虎年命所落之方,把我们带来的一张小桌子摆在那里,刺破小虎的食指,挤出两滴血滴入鸡血碗中,再将白酒倒进去,在桌子上迅速起了一个坛,剩下的白酒泼洒在了锅灰圈的外围。
锅灰和白酒都是为了迷惑那东西的,小虎外围布有八卦阵,即便那东西没有被迷惑住,发现了阵里的小虎,一时片刻它也冲不进去。那东西很有可能会‘嗅’到坛桌上有小虎血的气味儿,错吧鸡血当作小虎的血,转而来到坛桌,这样,我就能对付它了…
想是这样想的,到底它会不会过来,我对不对付的了它,目前还是未知数。
弄好这一切以后,我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十点。我用手电照了照八卦阵里歪坐在那里的小虎,心里一阵紧张。定一定神,关掉手电,摸出一道孤虚神符,一手拿符,一手紧握七星剑,静静的等待着。
等待的煎熬使我感觉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雨沙沙的响着,此外没任何动静。不时有凉风吹进草棚,夹杂着雨丝打在我的后背上。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我正准备看下时间时,忽然觉得阵里的小虎好像动了一下。
我心里一惊,难道那东西已经来了,冲进阵里了不成?我急忙放下七星剑,抓起手电打开朝小虎照过去,只见他竟然坐直了身子。
“小虎。”
我轻声唤了一声,小虎没任何反应,由于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脸。那八根香还在燃烧着,烟柱四处漫荡,看起来没任何异常。我深吸一口气,准备绕过去看看,就在这个时候,雨声忽然变得大了起来,哗哗作响。我急忙用手电照向外面,只见雨还是原来那般大小。那种疾雨声来自我的后方,我刚辨别出,雨声便消失了。我本打算用手电往后照照的,突然感觉到棚子里多了一种奇怪的气场。手电光下,只见八炷香的烟柱笔直向上,八卦阵外围的锅灰上则多了一行脚印…
那是一个人的脚印,非常浅。当我把目光收回来时,我看到坛桌上那只碗里的鸡血和先前相比似乎少了一些,血面似乎在微微的下降。
我迅速默念孤虚神咒,待那道符变烫以后,我手一挥朝那碗打去,‘轰’一声巨响,血碗炸了,鸡血溅的我满身满脸都是。与此同时,小虎‘扑通’一下躺在了阵里,那八炷香的烟柱恢复了正常。
我伸手试了试小虎的气息,虽然微弱,但十分均匀。我再次起局给小虎量了一下命,发现他的命格发生了变动,局象显示,他的寿数从原来的三天变成了六十三年,这说明,缠住他的那东西被我给除去了,小虎得救了!
我兴奋的猛往后一跳,撞在了棚柱子上,差点把棚子给撞塌。
“没事了,你们三个过来吧。”我朝远处喊道。
三人来到棚子里,手电光下,一个个脸无血色的样子。
“怎么了?那东西被我除掉了,喔…”我在脸上抹了一把,“这是鸡血,不是我的血…”
“阿冷,那河里好像有东西…”
白小姐朝我身后的远处指了指,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先前听到的‘雨声’其实是河水在响。
那条河其实已经断流了,我们头天在河堤上烤兔子时所看到的河道里像小溪一样宽的河水是前段时间下雨形成的。
距村长搭的那喜棚不远的地方有一座桥,桥下有一个因断流而形成的小水塘,看着挺深。村长第二天一早拉来了抽水机。把水抽干以后,发现那水塘的底部躺着一具女人的尸体,于是便报了警。警方把那尸体拉走以后,下午就有消息传来,说那女人是河道上游一个村子里的,半年多以前,从黄河里引水灌溉的时候,那女人不慎掉进河里,被大水给冲走了,一直没找到尸体,没想到竟然被冲到了这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女人竟然像刚刚落水被淹死的一样,一点也没腐烂…
村长的儿子小虎下午便醒了过来,虽然看起来还是十分虚弱,但神智已经完全清醒了。他告诉我们说,那天晚上,他跟同学跑到河堤去玩儿捉迷藏,玩儿着玩儿着走散了。小虎沿着河道一直走,走着走着,他听到远处好像有人在叫他,便以为是自己同学。就这样,他一直来到桥底下,左望右望没看到叫他的人,正打算离开时,月光下,他看到桥下的小水塘里在‘咕噜噜’的冒泡儿,好像有鱼在里面。
小虎很兴奋,衣服一脱就跳了进去,在水塘里摸了好一会儿没摸到鱼,同学也不知都去了哪里,只得上岸回家。一路上,他老感觉浑身发冷,晕晕乎乎不舒服,刚到家就晕倒了…毫无疑问,小虎每天失血跟那女尸有关,至于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得而知,我破了她的‘法’,她被捞出来时不过是一具普普通通的尸体。
这天晚上,村长把所有亲朋好友都招了过来,大鱼大肉款待我们,把个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