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要干什么?!”那副院长惊道。
杨书军反应极快,一闪身来到门口,‘砰’一下关住了门。
“不干什么。”杨书军说。
“你们开什么玩笑?杀人要犯法的。”那副院长说话的腔调都变了。
我没搭理他,把那张‘腾蛇’符在手里‘刷刷’抖动两下,默念‘八神咒’,念过三遍以后,我迅速用两只手抓住符的两边,拉直以后朝那地上靠过去。
很快,符纸便贴住了地面,过了大约有十秒钟左右,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符纸上隐隐约约出现一条盘曲着的蛇的影像。
我‘呼’地一下站了起来,把符纸递到那副院长的面前。
“看清楚,这是不是一张普通的黄纸。”
那副院长拿着符纸对着灯反复看了半天,吞吞吐吐道,“这…这是魔术?”
“是法术。”我说道,“相信我了吗?”
“这…这也太神了吧。”
我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多了,八点钟以后雨就会停,到时候就请不到龙神了,这地底下的下水道通到哪里,带我去吧。”
“我…我也不知道通到哪里啊。”副院长说。
“算了,我用奇门来测吧。”
☆、第十一章 龙神
因为需要精确丈量距离,因此,这一次,我没在纸上起局,而是从包里把那个特制的绘有九宫格的布,以及那些起局用的木牌拿了出来。看过时间以后,我命杨书军和那副院长退开,抓住布的两角猛然一抖,铺展在了地板上。然后,我闪展腾挪,‘噼里啪啦’根快就起好了一局。这一次要测的是下水道出口,由于没有可以参照的用神,那么,就以日时干和值符为用神,日干为下水道,值符为我,地盘时干为下水道出口,局象显示,日干和值符同宫,落在内盘,地盘时干落震三宫,阴遁局时,震三宫为外,也就是外盘,说明下水道出口在医院外面,另外,震三宫代表东方。我丈量了一下距离掐指算了算,对那副院长道,这条下水道的出口离这里并不远,距医院东墙大约三四米。
“东墙?”副院长看起来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抠了好几下秃亮的脑门儿才道,“东墙外面是树林啊,那里有条臭水沟。”
“走吧,出口就在那里。”我说道。
“那得找人拿钥匙打开后门才出的去。”副院长说。
“那就快去呀,院长同志。”杨书军道。
那副院长看起来还有些犹豫。
“怎么,还不相信我吗?”我问道。
副院长吞了口唾沫,转身去拿钥匙了。
这家医院的后门只有护工往外倒垃圾才会进出,我们来到后门时我看了下表,七点过一刻,时间还很充裕。虽然还在下雨,但已经很小了,漆黑的夜空不时有细小的闪电划过,传来隐隐约约的雷声。这是我头一次请龙神,心里不由有些兴奋,同时又带点紧张。那副院长斜披件雨衣,打开锁,‘吱吱嘎嘎’拉开铁门。
我们来到外面,只见这里非常荒僻,用手电往四处一照,大大小小好几座垃圾堆散落在臭水沟旁,散发着难闻的臭味儿。臭水沟对岸是一大片树林。
在罗盘的指引下,我沿着臭水沟往南走了大约二三十米远,停在了一处位置。
“出口应该就在这个位置。”我用脚在地面踩了踩,说道。
这里的沟壁颇有些陡,我们小心翼翼站在沟边上,用手电往下一照,果然看到沟壁上隐隐约约有一个洞,有水顺着那洞口稀稀拉拉的往下流。
“你确实很神呐。”副院长道。
“那当然。”杨书军牛逼兮兮的说,“不是这个神一样的小伙子,又怎么能泡到那个神一样的小姑娘。”
我吞了口唾沫,杨书军这句话让我想到了《水浒传》里,阳谷县令初见武松时心里面说的一句话,‘不是这个汉,怎打的了这个虎’…
请龙神,要看八神‘九天’的落宫,以及天盘‘天蓬’的落宫。在奇门中,‘九天’虽然位列八神之一,但它其实并不是确切的一个神,而是宇宙二十八星宿群的总代理,自然也包括‘天蓬’。古代行兵打仗有这么一句话:‘九天之上好扬兵’,如果用奇门遁甲占测乘飞机出行的话,九天则代表‘航道’。在法奇门里,九天方位适于请天神。至于‘天蓬’,在法奇门里为水神,《西游记》中,猪八戒之所以被叫做天蓬元帅,就是因为他掌管天河之水。当然,我们这里要请的不是猪八戒,而是龙神,猪八戒只是神话小说里的一个虚构人物。在法奇门中,因为龙主水,所以,天蓬水神在哪个方位,龙神就在哪个方位…
我掐指算了算,这个时间,‘九天’落在艮八宫,‘天蓬’落在坤二宫。然后,我命杨书军和副院长远远躲开,以脚尖触地,画了一个九宫格。这一块地方比较平整,没有杂物和垃圾,由于雨水浸泡,泥土比较松软。
九宫格画好以后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用‘移星换斗’法,把‘天蓬’从坤二宫移到艮八宫里面去,让它和‘九天’在一起,然后才能请龙神。
我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以后从我携带的令牌里面取出一道‘天蓬令’,放在了九宫格坤二宫的中央位置。随后,我脚踏罡步,一边捏决默念‘天蓬咒’,一边围绕九宫格走动。连转三圈以后,我猛然跨进艮八宫,用手指对着那‘天蓬令’一指,然后奋力一脚踏了下去。随着我的脚与地面接触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那‘天蓬令’在震动之下跳了起来,‘啪’的一下落在了我脚边。
成功了…
我长松一口气,有一种虚脱一样的感觉。
把‘天蓬’移到艮八宫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就看能不能请到天龙,令它把地龙给引出来了。我看了看时间,离八点只剩下十几分钟了。
我猛喘几口气,抽出一道‘九天神符’,压在了‘天蓬令’下面,然后我脚踏八宫,默念‘八神咒’,当第二圈来到艮八宫的时候,我双脚一错,摆了个丁字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随着我猛一闭眼的同时,我只觉仿佛有一道冷水当头淋了下来,浑身的毛孔瞬间张开了。紧接着,我感觉从上到下,然后再从下到上,有一股水流在我身上盘旋游走,鼻子里一股接一股的水腥味儿。我强抑着剧烈的心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我看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奇妙情景,有一种像云雾一样的东西包围着我,上下盘旋游走,龙神,这就是龙神!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围绕我游走的那东西,看了差不多有一分钟。忽然间,我脚下那条臭水沟里就像着了火一样,有一种烟气升腾起来,准确的说,那是一种很像烟雾的丝带状的东西。
那‘烟雾’升腾到我头顶大概四五米远的空中就不再往上升了,袅袅漂浮,缓缓游移。突然,围绕我的那云雾离我而去,升腾起来,和那烟雾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一种云烟。
那云烟盘旋游动,越来越淡,最终消失不见了。当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时,发现雨已经停了。
我从九宫格里走出来,只见杨书军和那副院长都张大嘴巴,就像傻了一样看着我。
“我…我草。”杨书军哆里哆嗦的问,“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儿?”
“你们也看见了?”我问。
二人愣愣的点了点头。
“是龙神。”
“太他妈神了。”副院长摘下眼镜,抹了抹眼睛,“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
“科学…”我‘呵呵’一笑,“什么是科学?今晚见到的事,不要告诉别人。行了,该引那蛇出来了…”
想把那蛇引出来必须要下到臭水沟里,那副院长怕脏,本来是一万个不会下去的。可是,见到刚才那龙神以后,他对我的方术产生了浓烈的兴趣。我不让他下去,他反而硬要跟着下去。
我们找了个坡度没那么陡的地方,脱了鞋子,挽起裤脚下到沟里,趟着水来到那下水道口。沟里确实很脏,污水和雨水以及秽物混杂在一起,一直没到膝盖,满鼻子都是难闻的气味儿,熏的我直想吐。
引蛇出洞就比较简单了,地龙被天龙引走了,那蛇没有了庇佑,只要把‘生气’引出来,它就会跟着出来。所谓‘生气’,不是气体,而是一种无形的气场。无论阴宅还是阳宅,都离不开‘生气’。《葬书》有云,葬者,乘生气也,就是指的这个‘生气’。蛇这种东西,对这种气场尤为敏感。
只要把一张‘太阴神符’伸进洞里面烧掉,用‘八神咒’催发它的威力,就能把下水道里的‘生气’给引出来。因为‘太阴’五行属水,水可以吸纳生气。
虽然很简单,但我却遭遇到了‘横来灾祸’,就在我强忍着恶心,俯下身点燃一道‘太阴神符’,把燃烧的符伸进洞里时,在那种冲人欲呕的气味儿作用下,我有种头晕眼花的感觉,一个没留神,一坨屎顺着污水流飘了出来,差点贴到我衣服上。
好容易等符纸烧完,我急忙直起腰,掐指捏诀,默念‘八神咒’。过了大约有五分钟左右,我听到洞里传出一种‘嘶嘶’的声音,急忙收摄心神,片刻的工夫,一条又粗又大的蛇从洞口蹿了出来。我早已做好了准备,因此,一伸手就抓住了那蛇的七寸。
从沟里上来用手电一照,只见这不是毒蛇。这条蛇足有小孩儿胳膊粗细,但它却只有不到一米长,形状十分古怪,两头细,中间粗,头和尾巴粗细差不多,如果冷不丁一看,会认为这蛇有两个头。
这条蛇力气很大,在我手里拼命挣扎,我用手捏了捏,感觉它肚子里没有吃东西,应该是天生就这种形状。看着这条怪蛇,我心里面十分疑惑,心说,这鬼东西为什么要往骨科住院楼的二楼爬…
回到医院以后,三人就着水龙头冲洗了很久才把腿上的秽物冲洗干净。副院长找来一只塑料桶,把那蛇放进去,盖紧盖子,锁进了杂物室里,准备明天送给科研机构,看看这条搅的医院人心惶惶的蛇究竟是个什么品种。
我因为跑去上厕所,比杨书军回病房要迟一些。
“杨叔你别拦着我,我要去看他!”
我本来正要推门的,听白小姐这么一说,急忙停住了手。心说,她这是要去看谁?
“别去,好闺女,等下手术完了咱一起去。”杨书军道。
“那你告诉我,他到底伤的严不严重?”
“不是很严重,别担心。”杨书军说,“只是断了三根肋骨,一条腿而已。”
“这么严重还不严重!”白小姐急道,“他怎么那么笨,我教了他那么久的身手,站在臭水沟边都能掉进去!”
“唉,谁知道呢。”杨书军叹了口气,用一种悲凉的语气说,“他就那样‘扑通’掉进去了,刚好下面有块大石头,我和副院长没拉住。好侄女,要是他腿治不好了,残疾了,你还要他不?”
☆、第十二章 三路车
“我…我…”白小姐吭哧道。
“你咋啦?”杨书军叹了口气,“唉,不要他了是吧?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原本又香又帅一小伙子,现在掉进了臭水沟里,变得又臭又瘸,配不上你这小姑娘了,不要他很正常,换我肯定也不要…”
我捂着嘴,强忍住笑,心说这杨书军真能装,说话那语气,三分哀怨带着七分惋惜。我本来想推门进去的,但我很想听听白小姐会怎么说,于是忍住了。
“才不是!”白小姐急道,“杨叔你别瞎说啊!”
“那是什么呢?”
“我…”
“你怎么?”
“哎呀,杨叔你快点告诉我他在哪里动手术!”白小姐急道。
“你都不要他了,我还告诉你干嘛?”杨书军叹道。
“谁说我不要他了?”白小姐说。
“那就是要他喽?”杨书军反问道。
“我…”
我感觉白小姐都快急哭了,实在不忍心了,心说这杨书军也真够坏的,同时我又十分疑惑,白小姐这么聪明,怎么就看不出杨书军在装呢?
我正要推门进去时,就听白小姐换了一种说话的语气,“不会的,他不会残疾的,这里的医院治不好,我就带他去济南,济南治不好就去北京,北京治不好就去美国,总之,不管花多少钱,哪怕天涯海角,我也要办法把他给治好。就算治不好,他真的残疾了,全世界人都嫌弃他,不要他,我也不会离他而去…”
我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给击了一下,一股暖流从心房中涌出来,瞬间流遍全身,整个人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所包围,眼眶里湿湿热热的,傻愣愣站在门口。
听白小姐这么一说,杨书军没吭声了。
“杨叔不告诉我就算了,我自己去找。”白小姐道。
“哎,等一下,小白…”
随着门‘呼’地一下子被打开,白小姐差点撞到我身上。
“阿…阿冷?”白小姐惊讶的看着我。
我痴痴的看着她,似乎有无数话想要说,蠕动了几下嘴唇,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白小姐先是呆立片刻,从头到脚看了我一遍,然后又回过头看了看病房里的杨书军。
“好啊,你俩合起来骗我!”白小姐怒气冲冲的道。
“我…”
“你什么?!”白小姐气的脸都红了,“原来你一直躲在门口!”
“不是的,你听我说…”
“小白,你听我解释…”杨书军急忙道。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给我闪开!”白小姐把我往旁边一推,气冲冲的朝楼下走去。
杨书军两手一摊,冲我苦笑道,“玩笑开大了,我只是想试试小白对你的心。”说完以后,杨书军‘啪’一下子抽了自己一巴掌,说打你个老不正经,随后又道,小冷你也该打,既然来了干嘛还不进来?
“我…”
“你什么,还不快去追?”杨书军猛一跺脚。
这时候,病床上的杨念生哆里哆嗦伸了伸大拇指,‘嘿嘿’一笑,“书军,打的好!”
我一直追出医院,才追上白小姐。
“雨馨你听我说…”
“别跟着我!有意思吗?”白小姐一甩袖子。
“我真没有和杨叔合起伙来骗你!”
“好,那我问你,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躲在门外面不进去?”白小姐转过身,冷冰冰看着我。
“我…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好学着杨书军那样,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说打你个混小子,我又要抽时,白小姐扑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腕。
“喂,你干什么?!”白小姐道。
“我该打,别拉着我!”
“你这样算什么?打自己,然后博取我的同情心让我原谅你?欺负我心软是吧?”白小姐猛然把我手一甩,眼泪‘刷’的一下子就下来了,“你就是一混蛋!”
说完,白小姐一甩头发,掉头而去。我望着她的背影愣了一会儿,抬脚跟了上去。
由于刚下过雨,街面上水气蒙蒙,不时有车开过,车轮碾地,‘沙沙’轻响。二人一前一后,就这么默默的走着。凉风吹过,拂动白小姐的头发以及衣角,只见她肩膀一阵搐动,双手合围,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她那种背影给人感觉无比孤单,我又想到了当初在河北那家卫生所时的一幕,很想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知道白小姐在我心里并不是晨星的影子以后,我就陷入了一种纠结之中。和白小姐分别这一段时间以来,我发现自己无时无刻都会想起她。所以我一直在逃避,不到市里来看望小晴父亲和杨念生,不接触与白小姐有关联的人。但是我发现,越是逃避,那种思念反而越发强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情感世界的重心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