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院诡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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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院诡案录-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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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弟弟没有办法通过其他方式成为仲裁人?”不过三五秒,裂痕就被掩盖了。她重新恢复了那种毫无破绽的明亮艳丽。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唐小少爷有没有我不清楚,可是你……我虽然不清楚这个圈子有没有重男轻女的传统,但是如果茅山想出一个女仲裁,想必也是很不容易、却很风光的事情。说不定还可以姐弟同堂仲裁,那样多好。
屋内沉默片刻,旋即她站起身,直接往外走。
“——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不打算继续交易了?那追不追,留不留?
手指微微扣了扣椅子把手,她走到门口大概需要五秒,五秒里,我要做出这个决定。
——唐林霜的意思可能是想取消交易,而也可能想做我正在做的事情,逼我放弃筹码,退为被动。只要我重新被动,就意味着她手里的筹码还是有用的。
这个女人没那么简单,她精明,正因为精明,所以必定是后者的可能性。
我不动。
她走到了门口,阳光很好,照得她红衣如火。
然后,唐林霜的高跟鞋停下了。最后一声鞋跟碰地。
“唉……”
她叹了一口气,声音很慵懒,很好听。
“那么,你就等着昆麒麟的死讯吧。”
当她回过头看到我眼中没能全部藏住、漏出的那一缕无措时,这个女人笑了,好像狐狸一样狡诈。
“丘荻,你以为我能救他,就不能杀他?我手上有他活着的凭据,自然也能弄到他已经死了的凭据——记住,你害死了昆麒麟。”
五秒。
她在门口又站了五秒。我们的目光交接了,这是一双艳丽如火又沉静如水的眼睛。
女人啊……怎么就那么可怕。
我不禁笑了出来。
我说,“那请你也记住,你害死了你弟弟。”
屋子里橱柜里有一台老式的CD机,旁边放着几张唱片和CD。我拿起了当中的一张放进了播放器中,按下了三角键。随后,虽然音质不是那么心旷神怡,可里面传来了唐幼明说话的声音。当唐林霜才听到一半的内容时,我很想给她拍张照,记录下这人现在的脸色。
怎么说呢,我今天见到了一个猪队友的神队长,可惜神队长强悍,猪队友依然。唐幼明是一个很喜欢隐瞒病情的病人,他一定不敢告诉自己的家人过去的那些事情,因为和昆门鬼合作用影君试图谋杀昆麒麟绝对不是什么风光事情,在唐林霜离开前最后的五秒,我赌了一件事。
——赌唐掌门只告诉了自己家人他被人欺负了,而没有说他为什么会被别人欺负。
唐林霜知道多少来自秋宫鹿的情报,有多少通过术法手段得来的情报,对我而言完全无所谓,只要唐幼明给她的情报残缺就行了。在很久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乐阳复刻了一份录音存在CD和电脑里,以备不时之需。
昆麒麟对我而言,是朋友。
唐幼明对她而言是弟弟,对茅山而言是掌门,一旦这份录音流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阳光下唐林霜的笑还是那么好看,意味却变了。她关上门重新走进来坐下,接着在我右脸甩了个耳光。
脸上很痛,可是自己心里清楚:这一局,我赢了。

第111章 十八层

车停在了七院门口。唐林霜一路上都在听音乐,没有说话。夜上海的流光落在她光洁的脸上,有一种十分魅惑慵懒的味道。
“你现在读什么?”
“啊?”
“读什么?你应该大学毕业了吧。”
“哦,读师范的。”
我差点一脚油门撞上前面停着的车,怪不得现在学生压力都大……
很快,我们就站在了废楼前。那扇电梯门上还有斑驳的水泥,在手电的光线下显得很凄惨。
“就是从这里进去的啊……”
她闭着眼睛站了一会,就让我去新病房楼楼梯井的最上面准备接人。我不明所以,她说,“我把人救出来,不保证坐标的,只能大致定位在这一片区域建筑物的最高点。这一片最高的是新病房楼,落在地板上还好,如果有百分之几的几率是直接从楼梯井的空档里摔下去,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我简直被这种可能性吓死。
“一小时后就是捞人的时候了。时间还挺充裕的。”
“你真能救出他?”
“你不信?不信我就回去了。”
“不……我是说,你都有这本事了,也能确定这些人的死活,那你为什么不索性把他们都救出来?”
“丘荻,你是不是以为这就是捞鱼啊,捞一条是一条?第一,茅山秘术不会让外人看见。第二,我消耗不起。第三,我救他们是准备拉回去帮忙批小学生作文吗。”
……果然是纯利益驱动的生物啊。
我叹了一口气,只能相信她了,虽然这个女人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不可以相信的气息。心计深的人我不怕,见招拆招就行,可是这样全程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的人,很容易就让对方精疲力尽。
现在是晚上六点半,也就是说七点半才会开始救人。我留她一个人,然后自己离开了废楼——和唐林霜在一块,心累……
反正还有一个小时,我先回科室看了看。自己好久没去看过负责的双盲组病例了,都是学妹帮看着的。因为都是植物人了,所以病房里安静的好像太平间。灯一直都是打开的,有个护工不知道植物人是什么意思,但莫名其妙知道光合作用,还问是不是因为要让病人进行这种作用才开灯的。
其实只是懒得关罢了。医院又不限电。
一个病房有六张床位,排得很密集。我推着茶特车一个个看过去,有些是因病,还有些是因为意外事故。5床的情况特别差,颅骨已经变形了。病例里写是在十八年前因为坠楼导致的,摔成这样,肯定是七楼到九楼的高度了。我将纸翻过去,这个人叫于衫,五十九岁了。
因为多年卧床,他褥疮很严重,每天都需要换药。我把人翻过来看了一下就知道实习生偷懒了,臀部两块大褥疮,左边那一块已经烂进去了。
自己那么久都放羊也有责任,我就去护士台拿了换药的东西,回去重新处理一下。左边的褥疮表面有一层黑色的痂,看起来像是愈合,其实看一眼就知道了,用镊子按一按,边沿就淌出白脓来。我弄了个无菌区,将黑痂一点点剪掉。脓至少能流满一层药碗了,剪掉后,底下就露出一层白色的脓层。
继续剪吧。
我叹了一口气,开始剪那个已经结块的白脓层,一刀下去就知道事情大了,脓层下同样淌出白色黄色的脓,里面都快烂透了,肉里面都夹满了白脓层,特别像五花肉。
能清理的自己都尽力清理了,接着就把东西放好,在床边发了会呆——是手术还是不手术啊,这个情况,最好切开排脓,从里面缝一下……
将纱布盖上后,我决定还是等白天能找人搭把手的时候再来处理,就收拾了东西,回去洗了手。办公室里,值班的小医生正在看片子,我就把褥疮的事说了。他觉得还是清创为主,我觉得还是切开好,就这么议论了一会。“你别切了,真的,还要找家属签字。”
“他家属平日不来?”
“5床对吧,啧啧,你听完就知道为什么我不建议手术了,家属很难找的。”
有句不太好听的老话,叫做久病床前无孝子。一个十几年的植物人,实在不能指望家属还能殷勤探望。这个人信息里登记的电话都是空号,地址也不是本市的,医药费都没人付,医院也不能把人扔出去。这样的人等于是被家属遗弃了,放医院里等死的。
所以听见他家属平日不来,我并没有什么惊讶,常来的那真的叫孝子了,不来很寻常。
同事告诉我,他总共就见过5床家属两次,最近的一次还是半个月前,都吃完晚饭了,他去病房兜一圈,就见到5床的床边站着两个人。
“一开始看到他,还是在我们这个项目科室刚成立的时候,对方来过一次。要么家属,要么偷器官的呗。”他说,“那家属,我印象太深了……”
“多奇葩多烦人?”
“不是不是,他话不多,没什么表情。倒是旁边那个年纪大些的男的挺和气的。那个家属……是个白化病。”
“啊?”
我正喝水,听见白化病的时候也差点呛到了。要真是那样,的确印象深刻。
“那个人第一次来,问我几个问题,我就特别奇怪你知道吗,学长,这个家属好像根本不知道5床转科室了,问我他是什么时候转来的。还问他有没有醒过,有没有说什么,吓人啊这是?”
“……到底是不是偷器官的啊?”
“所以我也担心啊。我问那人是谁。他说,自己是5床的弟弟。不是说之前5床登记信息里的电话都是空号吗,我就把纸笔给他,让他写电话,不过这个家属说眼睛不好,旁边那个男的给我了。那个男的倒不像家属,像是家属的同事什么的?反正对他特别恭敬。”
白化病,弟弟,眼睛不方便……
——不对!
我立刻警醒了,说,那个人是不是白色短发,典型的白化病,眼睛红色的,手上可能有手杖也可能没有,反正像是看不见的样子?而且皮肤上没什么斑,和你说话口气不太好,口音像北京人?
“啊?你怎么知道的?”
同事吓了一跳,就见我打开了茶特,找到了5床的户籍——北京!
于衫,于衫——什么于衫,根本就是余杉!
这么多年都说余椒把他两个哥哥害死了,其中一个根本就没死啊!
我有点太激动了,把同事吓到了。还有很多想问的,但是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七点半了,我要快点坐电梯去顶楼。
我告诉同事,下次那个家属要是再来就给我电话,拼命把人留住了,留不住就和边上那男的说丘荻很快就来。然后自己就跑出去了,七点十分了,还有二十分钟。而当我跑到电梯厅的时候,竟然发现所有的电梯都在暂停养护的状态。
屋漏偏逢连夜雨!如果病房的电梯养护,那就只有手术紧急电梯可以用,但是我没理由上去。
只能跑楼梯井了!
我扭头往安全出口那里跑,走楼梯上去。回字形的楼梯井看着无比漫长,因为新病房楼很高,从下往上看十分壮观。十九层,跑十九层罢了,时间还够。
我一口气跑到了七楼,然后不得不放慢些速度继续。眼看就要到十三楼了——就在这时,楼梯井里居然传来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铃声……铃声!
我一下子就错乱了——这里怎么会有铃声?难道唐林霜提前动手了?
“昆麒麟?”不管如何,有铃声就代表着可能是那个人回来了,我近乎于欢呼雀跃,拼命往上跑,“昆麒麟!你回来了吗?”
昆麒麟!
自己的喊声回荡在楼梯井里,盘旋渐消。没有回应。“昆麒麟!在的话就回答我啊!”
我的声音很大,一句句回响——他回来了吗?他一定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管他什么仲裁人,管他什么唐幼明唐林霜,全都无所谓了,全都给别人去好了,我只要他回来。
十七层了。
楼梯井每层的声控灯都随着我的脚步而变量。蓝白的灯光中,我见到十九层有一个人影一晃而过——有人在那!是他,他回来了!
看到人影的刹那,自己竟不争气地哭了,一边笑一边哭的继续跑上去,只有几步而已,再几步,他就在那。
“你没事就好了呀……昆麒麟……昆麒麟?”
最后拐过了一个弯,我站在了十八层与十九层的交错处。当转身时,面前就站着一个人。
泪水让视野稍稍模糊,但我还是看清那人是谁了。
是常温如。
他见到了我,却急促摇头,说,小丘,你快走!
走?为什么要走?
不对,他怎么在这啊?他不是该陪着裴通明吗?还是说……
我的背后忽然起了一阵风,起了开门声。十八层的安全通道门从楼内被人打开了。我看到裴通明走了进来,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
“小丘这么晚了还在医院,加班辛苦了。”
我稍有点发怔,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靠在了楼梯扶手上,摇头说,“不是……”
下一秒,是常温如的喊声,是一股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力道,衣襟被人揪住,这么措不及防,我几乎是立刻失去了平衡,一秒后,那个人松开了手。
自己从楼梯井回字形的空隙中下坠。而视野中飞速远去的裴通明,还保留着将我推出去的姿势。
一声闷响。
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112章 手术室中的人

是我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啊。
秋宫鹿、裴通明……这两个人,原本就该是知道对方身份的。否则秋宫鹿在七院的很多行动都不会有人接应了。
那么,唐林霜也能得到要挟裴通明做事的筹码。
我不该将那段音频的存在被她知道。那个感觉是对的,她是一只母狼。
母狼,是连弟弟的尸体都会吃的。当她知道有那么一段能够让唐幼明身败名裂的音频,立刻就改变了主意——杀我,取得音频,制住唐幼明,杀昆麒麟。如果她是顺位继承人,那么唐林霜就可能成为茅山掌门,同样获得竞争仲裁人的资格。
而那个时候,昆麒麟已经死了。
——这个布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提前布置好的,是听见音频后布置好的,还是……
还是在我等待的那一个小时里……布置好的?
女人啊,真可怕。
我算是明白当唐幼明被乐阳吊打时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崩溃了。一环套一环,一下接一下,你以为自己赢了,其实是自寻死路。
我输了,输得很彻底。
黑暗里,自己像是在一条黑色的河流里沉浮——这就是死的感觉吧,还不太坏,河水温暖,稳稳地托住了我。世上有天堂或者地狱吗?我会去哪里?要是殊途同归,还能见到昆麒麟,那可真是丢脸死了呀,要告诉那个人,自己明明想救他,却被一个女人玩得团团转。
如果乐阳在的话……
可是,谁都已经不在了啊。
————
纯白的天花板。
当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还有点疑惑的——这也太……
太普通了啊?
窗帘是拉起来的,阳光透过缝隙落在我眼睛上,刚才就是被这个光晃醒的。
“大哥,你总算醒啦?”
旁边有只手盖在我的额头上,很暖和。我的视野渐渐清晰,看到他坐在边上,人好好的,没缺胳膊少腿。
他说,你睡很久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保住命,真是不容易。
……什么……保住命?
我浑身都在痛,艰难地想坐起来;被昆麒麟摁住了,他说,你昏迷很多个月了,医生说了,要再躺一会的。
可能真的因为睡很久,他的话,自己都要过一会才能反应过来——裴通明,坠楼,昏迷……我可是从十八楼坠下来的啊。
自己浑身都是有感觉的,肌力正常,肌张力正常。除了整个人都在痛,没有其他的后遗症了。
——那么现在,我们两个都没有事?我问他怎么回来的,他说办完了事就回来了呗,事情解决了,回来后发现我住院了,就一直等我醒。
“真的没事了?那乐阳他们……”
“都没事,大家都很好。你再休息一会,医生说人突然醒了的话肯定会没胃口,等过几天再给你买吃的。”
“那怎么没胃管和导尿管?哪个医生这么说的?我主治医生是谁?老刘吗?”
开什么玩笑,我只是摔伤又不是摔傻。十八层啊,扔个煤球都能摔得粉粉碎了。骨头内脏不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但现在这样子也太不对了,只是路上摔一跤的后果。
我身上穿着病员服,也不觉得冷,下了床也没找到鞋子,索性就光着脚出去了。走廊里没什么人,偶尔能看到医护走过。现在是不是周末啊,人那么少……
“是裴通明把我推下去的……茅山!茅山的唐家姐弟……那个姐姐叫唐林霜,她知道我们手里有他弟弟的把柄,所以决定用裴通明杀我,拿到把柄,制住她弟弟。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她啊……”昆麒麟苦笑,摇头,“我知道她。”
“我太心急了,不应该给她直接听音频的,只要口头透露一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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