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
“你还是看看吧,万一有用得着的呢?”
“是呀,看一看也没关系。”一直没吭声的父亲取下老花眼镜,说道。
“好吧,”见继父也开了口,她不便再反对,于是坐到沙发上,一边随意翻弄地上的旧书,一边问妈妈:“这些书卖了不值几个钱,但背起来却很重,未必你们两个老人家自己背去卖呀?”
“那倒不用,头回隔壁屋张三卖旧书旧报时,就给一个收破烂的人打了电话,人家就上门来收了。我刚才跟张三要到了那个人的手机号码,等你选完了,我就给那个人打个电话,让他上门来收旧书。”
“哦,想不到连这种生意也要上门服务了!”
“你以为挣钱那么容易吗?”妈妈看了一眼女儿。
“简洁是老师,比你懂的多了,这些还用你说?”继父说道。
简洁本想问父母,是否知道上次曾素雅出差来武汉时,弟弟和金薇陪她到哪些地方去玩过,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父母在处理弟弟的遗物,虽然脸上很平静,但谁知他们内心深处是什么感觉?在这个时候,又问这些事情,似乎有一点往伤口上撒盐的感觉。
弟弟学的是美术,这些旧书将近一半都与美术有关,其中还有一些是弟弟以前学画时的习作。
简洁在旧书里挑选了几本自已可能用得着的书,以及几张弟弟的素描习作后,说道:“好了,其他的我也用不着,你可以打电话了。”
妈妈按下座机的扬声器按键,听见拔号音后,便对着手里的一张名片,开始拔上面的号码。
电话通后,对方听说她家有很多旧书卖,问明详细住址后,不到二十分钟便上门来收书了。
来收旧书的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一看就是租住在城里的乡下人。他将所有旧书装进自己带来的一只大尼龙口袋后,又用带来的称称了一下,一共是59斤。付给老人家29块5角钱后,便提着口袋离去了。
临走时,他听说老人家是向邻居要的名片,忙客气地从身上取出一张名片给老人:“下次如还有旧书旧报,或者别的旧东西,请你一定照顾生意!”
简洁心里暗暗奇怪:“想不到现在连收破烂的人,也随身带着名片。”
第二章
吃过晚饭后,简文明象平常一样,端着一盅老鹰茶去巷子东头的向家大门前看人下象棋去了。简洁趁此机会,向妈妈史月菊打听曾素雅上次到武汉出差的事情。
“妈,上次简单的同学曾素雅来武汉出差时,你听没听简单提起过,他和金薇陪曾素雅去过哪些地方?”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妈妈虽然有点怀疑女儿的目的,但还是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你弟弟是个男孩子,哪会成天陪着两个女孩子逛?我听你弟弟说,曾素雅在武汉出差那三天,一直住在金薇那儿。你弟弟只请她们吃过一顿饭。在哪儿吃的饭我想不起来了,只听他念过一句,好象吃的是火锅。”
“哦,那金薇陪曾素雅去过哪些地方玩,你知不知道?”
“她们年轻人的事情,怎么可能跟我说。再说金薇也只是你弟弟的女朋友,又不是……”
叹一口气,又问:“你打听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他们三个人死得很奇怪,怀疑……他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感染到什么病毒了?”
“病毒?你怀疑他们是得了现在外面闹得很凶的那种传染病吗?”
“不是。那种传染病的症状是发热发烧……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母女俩沉默了一会,妈妈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弟弟和金薇她们除了一起去吃过一顿火锅外,好象还去过崇仁路的一个……什么地方,那地方名字我一时想不起来了,反正是卖旧货的市场,听说曾素雅喜欢上了收集邮票,所以金薇陪曾素雅一起去那个地方看邮票,结果跟一个卖邮票的老板吵起来了!金薇还专门给你弟弟打了电话,叫他过去一趟。我在旁边听见你弟弟接电话,还担心你弟弟会跟人打架。你弟弟回来后,我还专门问过他,他说没打架,被人劝开了。”
简洁哦了一声,沉吟道:“除了这两次外,他们还去过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
“不清楚。没听你弟弟说过。”
“妈妈,你再好好回想一下,他们是不是去过什么……人少的地方,比如去过乡下,或者郊外什么地方。”
“他们年轻人的事情,哪能都跟我讲?”沉吟一会,又反问简洁:“曾素雅是来出差的,又不是来旅游的,而且只在武汉住了三天就回去了,他们没有时间去很远的地方玩吧?”
简洁道:“也是。”心想:“金薇的四年大学时光就是在武汉市度过的,武汉周边有哪些地方好玩,按理她都已玩过了。不至于非得抽这三天出差的机会,让简单和金薇陪她去玩吧。”
妈妈见她在沉思,知道她在想简单的事,无声叹了口气。心想:“现在查这些又有什么用?就算查明白了,人也死了。”不再管她,走进厨房洗碗筷去了。
简洁独自坐在沙发里,将电视音量调到最小,继续默想心事。
“金薇陪曾素雅去看邮票的那个地方,一定是崇仁路的古玩市场。简单请她们去吃火锅的地方,虽然不清楚具体在哪条街哪家店,但这两个地方都属于人流既多又杂的地方,明显不符合‘人迹含至’这个条件。难道那种病毒就隐藏在这两个地方中的一处?”
她自己都觉这种设想不太现实。那种病毒的源头如果真是这两地中的一处的话,为何没听见别人被感染,而只有他们三个人被病毒夺去了性命?
※※※
转念又想:“人迹含至,这只是施计按常理做出的推测,事实真相也不一定如此。人多的地方,往往病毒也更多。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他们三个人同时去过的地方,就只要这两处。我先分析试试,看这两处有没有可能隐藏着那种不为人知的病毒。”
不想则已,越想她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很多火锅店的卫生都很差,以前在报纸和网上看见过一些报道。听说一些火锅店,晚上将一盆盆的火锅放在地上或者过道里,那些地方不但距离厕所很近,而且还有老鼠出没!如果……简单他们吃火锅的那个店,刚好也是一个卫生很差的店,那就完全可能将一些病菌吃到肚子里去。”
她又不禁想到另一种可能:“听别人说,有一些馆子还暗中在做野生动物的生意。如果简单他们吃的不是火锅,或者点吃了某种野生动物的肉,而那个野生动物的肉里,恰好带有一种不为人知的病菌……”
心念及此,她全身热血如沸,三起看似奇怪的死亡事件,一下子仿佛变得简单了!想到弟弟很可能是因为吃进了某种病毒,而失去了宝贵的性命,她又是伤心又是愤怒。暗下决心:“我一定要设法查明真相,要是真象我猜想这样的话,一定要让那家火锅店付出代价!”
心里虽然激动,但真的要行动,却又不知从何下手。简单、曾素雅、金薇三个人都已死去,家里人又不清楚他们到底去过哪个地方吃的火锅,就算查出了那家火锅店的名字,究竟是什么食物带有那种病毒也很难查明。如果真象她猜测那样,是因为吃了一种野生动物的肉,也未必能在其他同类动物的肉上发现同一种病毒。
“也许,只有他们吃的那个动物的身体里带有那种病毒?如果其他动物也带有相同病毒的话,那么遇害的食客一定不止他们三个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怖真相永远查不明白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禁凉了半截。
发呆半晌,她才不甘心地又做别的设想。
“那家火锅店的名字不知道,查起来也很困难。相比起来,他们去过崇仁路的古玩市场这条线索,还比较明确一些。那种病毒有没有可能不在火锅店里,而隐藏在古玩市场里呢?”
她在读小学时,也曾迷过一段时间集邮,因此知道集邮的一些基本知识。她知道:购买和收藏邮品的主要途径是通过邮政局,但除了到邮政局购买邮品外,民间集邮人士通过集邮市场,或者别的渠道,相互交换、买卖邮品,也很寻常。
“那种病毒会不会附在某一个邮品上面,恰好被他们买下,或者接触到了,因此丧命了呢?”
虽然不能百公之百地排除这种可能性,但理智地讲,她也知道这种几率几乎可说无限接近于零!
她轻叹口气,又做别的假设:“崇仁路的古玩市场除了买卖邮品外,另外还有很多古玩字画、工艺品、以及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卖,听说一些店老板,还暗中跟盗墓分子勾结,做一些盗卖古墓文物的事情。
“这些从坟墓里偷出来的东西,难保会带有各种各样的细菌。简单他们虽然是去买邮票,但到了那个地方,也有可能会顺便去逛别的店面,看一看其他类别的商品。
“假如他们进了一家暗中做这种生意的店里,又恰好在这家店里接触、甚至买下了一件从坟墓里盗出来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又恰好带有一种不为人知的病毒……!”
虽然这个设想里有太多“恰好”的成分,但细想起来,似也不能说全无可能。
她默思良久,因为暂无别的线索,最后还是做出去崇仁路的古玩市场调查的决定。
星期六上午8点22分,简洁早早地乘坐公交车来到这儿。她来这天,恰逢这里正在举办一场全国性的票证收藏品交流大会。刚下车,便见市场大门前挤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收藏品爱好者和买卖的商人,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前拥后挤,络绎不绝,喧嚷声隔老远都能听见。
简洁混在人头攒动、寸步难行的人流中,好不容易才挤进了市场大门。刚进大门,便见市场中间的露天空地上摆满了各种临时性地摊。各种票证、钱币、门券、徽章、连环画、烟标、磁卡、火花以及文革藏品等商品遍地都是。一楼里的各个店面里,商品的数量和种类也很丰富,字画、书籍、碑帖、瓷器、玉器、奇石、根雕、紫砂、陶艺以及古玩杂项,琳琅满目,不胜枚举。
简洁不是来买卖收藏品的,所以懒得多看,便径直上了二楼的集邮市场。比起一楼来,二楼又要热闹许多。每个铺面前都挤满了顾客,满耳都是讨价还价声,吆五喝六声,问七问八声,呼朋唤友声,简直要把人的脑袋都吵大了。
没来这里之前,她还满怀希望和信心,但真的身临其境,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自己根本无从下手。
这么大的市场,这么多的店面,都在从事邮品买卖,她又怎么调查?就算她查到了简单他们进过哪些店铺,又怎么知道那种病毒隐藏在哪家店里?隐藏在哪种邮品之中?
就算那种病毒真的隐藏在这个市场中,但病毒是种看不见摸不着东西,她又如何能查到病毒的源头?
她的信心就似退潮的海水一样,瞬间消失殆尽。本来很激动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她默默地跟着拥挤的人群,毫无目的地向前行进,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她发现一件怪事——
前面那个转角处,有一个店面关着卷闸门。
在如此火爆的市场之中,突然看见一个店面,完全无视商机地在大白天关起铁门,不禁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那个店面正在关门装修,还是没有出租出去?不会吧……”
她一边胡乱猜测,一边有意无意地向那个店面挤去。
也许是她今天来这儿,心里本就装着很奇怪的想法和目的,也许是灵感的突然闪现,总之,一个恐怖和古怪的念头忽然跳进她的脑子里!
※※※
“我要寻找的那种病毒不会就隐藏在那个店铺里吧?!店老板是不是也被那种病毒感染后死去了?”
这个想法本来产生得既突然,又没有多少道理。但她就象一个溺水者拼命想要抓住一根稻草一样,一腔热血又沸腾起来!
她加快脚步,急切、甚至有点粗鲁地向前面挤去。
终于,挤到了那个店面边,她也不管别人怎么想,便向隔壁那个店铺的中年老板娘打听:“请问,隔壁这家老板怎么今天没有营业?”
那中年老板娘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道:“你认识他?还是想买他店里的什么邮票?”
她借竿上爬,说道:“我上个月在他店里看见过一张邮票,当时很犹豫,没有买下,今天特意跑来买!今天顾客这么多,他为什么不做生意呀?”
中年老板娘叹了口气,说道:“妹子,那你可能买不到了。那是张什么邮票?可能我这儿也有。”
“那是一张……文革时期的邮票,是张错票,市场上非常稀缺,你这儿可能没有。我为什么买不到了,那个老板……不做邮票生意了吗?”
“不是,他死了!”
“死了?!”她全身一震,呆了一会,才又激动地问道:“好好的怎么死了?是……生病死的吗?”
“不是,是被车压死的,还登了报纸!”
“哦。”原来是出车祸死的,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那老板娘见她发呆,又道:“你要是上次不犹豫,买下就好了,他就是这个月月初出车祸死的。”
“哦。”因为跟她心里的猜测出入太大,所以兴趣减了大半。
老板娘看了眼两名正在观看邮票的学生,见他们不象要买的样子,迟疑一下,又小声说道:“妹子,你看报纸吧?《江城X报》还登过这个新闻。”
“还上了《江城X报》?那起车祸很……特别吗?”
“有点特别。那辆肇事车是一辆运煤车,车上装有整整十吨煤,他死得也真惨,一车煤全压在他身上,将他活埋了!”
“哦,原来是那起车祸呀!”
简洁在报纸上看见过那起车祸:
一辆载满煤炭的大卡车,在武汉市通往新洲的公路上行驶时,忽然熄火了。车子恰好停在了公路边一户私人楼房下面的副食店面前,楼房主人不知车子是熄火了,见一辆大卡车停在自己屋门前,妨碍了他家的副食店生意,便大声叫司机将车开走。司机本来就心里很窝火,所以脾气也不好,两人顿时吵了起来。吵了一会,司机才重又上车去发动车子。
楼房主人明白到是一场误会后,也停止了争吵,站在公路边,正拿出一根烟来要点火,忽然,那辆运煤车莫明其妙地侧翻倒地,因事发太突然,楼房主人躲闪不及,结果被整整十吨煤活埋了!等到人们用工具将煤扒去时,那楼房主人早已气绝身亡。
中年老板娘见简洁看过这个新闻,犹豫一下,又小声说道:“妹子你不知道,那起事情发生得很奇怪,我们这层楼上一起做生意的人听说后,好多人都在议论,说他只怕是被人咒死的!”
※※※
简洁闻言一惊,“咒死的?那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吗?怎么说他是给人咒死的呢?”
中年老板娘神秘地笑了笑。因为她跟那个老板铺面相邻,平日经常有些磕磕碰碰,所以对他的死很感幸灾乐祸。
见简洁很好奇,自己也暂时没生意,于是将另一件怪事也讲了出来:
“就在他死前一天,有两个年轻女孩子一起到他的店铺里看邮票,因为其中一个女孩随意伸手摸了一张不许摸的邮票,最后又没有买,所以他很生气,就跟两个女孩吵了起来!
“那两个女孩也不是好惹的,不但跟他对骂起来,其中一个女孩还拿出手机,将她的男朋友叫了来。他的男朋友来后,双方马上打了起来,但那个男朋友没有打赢,鼻子被打出血了!要不是旁边有人帮忙拖开,说不定还要吃大亏!
“那两个女孩见同伴来了,不但没能帮她们出气,反而吃了一点亏,更是生气,便大声咒骂他,骂他不得好死,出门要被车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