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晚他可能不能如愿以偿了,最后一道题目把他难住了。他花了整整10分钟时间,还是无法拿下。
他不知道,坐在他前排的一个女生已经悄悄转过头来偷看他几次。
这个女生正是叶娉。
叶娉偷看他,不是因为暗恋他,也不是因为崇拜他。尽管龚杰学习又好,人又很帅,在同学们中间,声望、人缘都很好,可说是各方面都很优秀,但叶娉却从来没有迷上他。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因为自己成绩太差,所以对学习好的学生,自觉不是一个“阶层”的缘故?
但今晚她却已经多次转过头去偷看他。
她在等他交卷。她已经做完了全部题目,甚至都已经检查了一遍!
但她不想争那个“第一名”,虽然她对自己的答案很有信心,但她如果第一个交卷的话,别人会怎么想?
一个女同学,怎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去争那个“第一名”?去学那两个男生,破罐子破摔,以出丑博大家一笑。
那两个“破罐子”今晚也有点奇怪,似乎也没有急着交卷。毕竟只是前面两个单元的内容,他们总不会一道题目也不会做。尽管他们已经习惯了回回考倒数最后两名,但他们心里其实还是有一点廉耻心,都希望对方是倒数第一,自己是倒数第二。
因此,他们也在暗暗较劲。
龚杰放弃了最后一道题目。与其无谓地浪费时间,倒不如趁那两个同学还没交卷,自己先声夺人,争取到这个“第一名”!
一切在他的预料中,他一起身,教室里就发出啧啧的声音。几名女生含情脉脉地目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龚杰虽然很享受这种感觉,但他故意不看大家。他不愿让同学们看到他心中的那一片虚荣的天地。
他将卷子交到讲台前面的讲桌上后,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决然离去。
等他出了教室后,叶娉还是按耐住自己,没有争“第二名”。她属于那种什么事情都不喜欢出风头的人。
又等了10分钟后,才又有几名同学交了试卷,其中自然包含那两个“破罐子”。
叶娉这才站起来,神色微微有点羞涩地交了试卷。
离开教室后,她没有马上回宿舍。
她想等好朋友――至少有一个好朋友出教室后,再一起走。因为回女生宿舍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影。
她本来就是一个胆子较小的女生,何况今天的考试,也让她有一点复杂的心理。
这种心理也是她不敢独自先回宿舍的原因。
她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这么早交卷,但现在,覆水难收。她只好站在教室的窗外面等几个好朋友或者别的女同学。
在她身后,是一个花坛。不过花坛里没有花,只有一些青草。
她等了一会,腿有点软了,眼看几个好朋友都在皱眉苦思,看样子一时半会不会交卷,便决定坐下来等。
虽然教室外只有她一个人,但因为可以借教室的光,所以她并不害怕。
她找了一个感觉比较干净的位置坐了下来。坐了一会,她觉得花坛有点冰凉,索性登上花坛,坐到青草上面。
又坐了小会,她的手忽然无意间碰到了背后的一个东西,她吓了一跳,忙转过身去看。
看见那个东西,她神色猛变!
原来那个东西又是一个黑色的垃圾口袋,口袋里面又装着一捆一捆的钱!虽然没有细看,但凭感觉,似乎比上次还要多!
※※※
一个人能在一生中一次性拾到几万元钱,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运气,一个人能在同一个月里两次拾到几万元钱,那就只能叫有鬼了!
第一次拾到这么多钱时,叶娉虽然也有些不安和恐惧,但更多的还是激动和欢喜。但现在,看见这一袋钱,她只感到恐怖!
这一定是鬼的钱!
她吓得魂都要掉了,正要跳下花坛逃跑,忽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看时,原来是女同学张薇。
“你怎么了?慌里慌张的样子……”
“哦,没……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一道选择题选错了。”
张薇失笑道:“我以为你见鬼了呢,慌成那个样子!你都交卷了,难道还想跑进教室里去收回来改正那道题!”
张薇边说边也坐到花坛上面来。
叶娉迟疑一下,终于没有离开。
就算这袋钱是鬼送给自己的,但毕竟是真钱,如果自己离开了,让张薇或者别的同学拾去,自己钱没得到,危险(鬼不会无缘无故地送自己钱吧,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还是要自己来承担。
她下意识地将那只黑口袋提到自己旁边,不让张薇发现。
“你今天怎么交卷那么早?不会做也不用那样急,多呆一会,说不定能抄到几道题。我后排的几个同学都抄到了几道题!老师在讲台上批改你们的卷子,根本没注意到下面有人在做假。”
“哦,抄来的又有什么用。”她嘴里敷衍着对方,心里却在想钱的事情。
“口袋里会不会又有一个信封,信封上面又写着梅芳华的名字?”
“那个梅芳华究竟是谁?会不会……就是那个送给我钱的……女鬼?”
“她为什么要送钱给我?我又不认识她,她……啊,难道她就是附在我身体里的那个……东西!?”
张薇不知道她在想心事,继续谈论考题。
“对了,第三道选择题,你选的是A还是B?”
“我,我选的是……我也记不得了,反正都是乱做的。”
张薇点点头,又问:“要回宿舍吗?”
“我……再坐一会,等袁小惠、周雪梅、庞媛媛她们。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先回去吧。”
“也没什么急的,坐一会就坐一会吧。”
两人一时都不说话。张薇不时站起来看一眼教室里的考试情况,而叶娉则继续默想心事。
“如果那个被害的女人真是这个送给我钱的梅芳华的话,她可能真象我舅舅分析的那样,生前是贵州省贵阳市的人,那么我梦见到的那个地方,可能是在贵阳市的某个地方,难怪我和袁小惠在网上查不到那个地方。”
正自胡思乱想,张薇忽然惊异地说道:“叶娉,你看那边山坡上在烧什么东西?”
叶娉一惊,向她手指的大沟对面的山坡上看去,果见黑暗的山坡上面有一小团火光,好象是有人在烧什么东西。
张薇问道:“这么晚了,那个人在烧什么东西?”
叶娉神不守舍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两人正感奇怪,男同学李建安出来了,看见两人坐在花坛上面,于是也走过来。本想随意聊几句话,却听张薇问道:“你快看,那边山坡上有人在烧东西!”
李建安回过头去,看了小会,笑道:“那有什么奇怪,难道你们看不出人家在烧什么东西?”
张薇惊奇道:“未必你知道那个人在烧什么东西?”
李建安嘿笑道:“大惊小怪的,那是在烧纸呀,这都不懂!”
“烧纸?”
“是呀,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是鬼节呀,当然要给死人烧纸,难道你们家里没过烧钱吗?”
“今天是鬼节?我还真不知道世上竟有这个节!你没有骗人吧?”张薇将信将疑地问道。
李建安见叶娉也惊奇地看着自己,心里有些激动。
李建安的学习成绩在班上一直排名前三名,也是很多女生心仪的对象。但他内心深处却一直在喜欢叶娉。虽然她的学习很差,跟自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但他就是喜欢她。
其实叶娉在班上也不是长得最漂亮的女生。有一次,几名男生在宿舍里乱谈琴,他们根据自己的感觉,随意给班上女生的相貌打分,开始其他男同学还觉得他们很无聊和可笑,但旁听一会后,也忍不住加入了进去。那次,男生们给班上女生打出的最高分是86分,最低分是52分,叶娉的分数是79分,在班上还是算比较好的。
李建安也对不少女生的分数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但对叶娉的分数,却一言不发。
他害怕失言,害怕别人发觉他对叶娉情有独钟!
他只在心里面给叶娉打了一个90分的高分!
他也隐隐觉得自己给的分数,有点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味道,但他还是不愿降低分数。
她的样子,她的身材,她的一频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她的每一身打扮,他都如痴如醉。有时他在上课时,都特别紧张,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喊出了叶娉的名字!
他早已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毕业后,自己一定要追求叶娉!
虽然问话的不是叶娉,但他还是很乐意回答张薇的问题。他虽然故意只看张薇,不看叶娉,但他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在说给叶娉听:
“农历七月十五,道教称为中元节,佛教称为盂兰盆节,简称盂兰节,而民间俗称这一天为鬼节或者七月半。每年农历七月十五日是祭祀孤魂野鬼的大节日。节日的庆祝活动从农历七月初一开始,直到七月三十日,长达一个月。
“关于中元节的来历,有两种说法,第一种说法是:中元节源自道教,后来佛教改为现在俗称的鬼节。盂兰节在印度语中意指‘倒悬’,‘倒悬’指的是释迦十大弟子目连的母亲死后受饿鬼之苦,不能吃东西。后来得到释迦帮助。用百味五果供养十方神佛并藉功德救母亲。所以现在为了祭祀孤魂都在鬼月农历七月举行普渡会,现在叫鬼节。因此,古代人一般都不愿在这个月做嫁娶等重要事。
“第二种说法是:传说地藏菩萨的母亲去世后来到阴曹地府,被关在牢房里少不得受十八层地狱的种种折磨,地藏菩萨是个孝顺的儿子,看到母亲受罪心中不忍,在七月十五这天竟恂私情,让看守牢房的小鬼偷偷把牢门打开放他母亲出来,谁知这一开牢门不要紧,牢房中的小鬼们蜂拥而出跑到人间为害百姓,所以就有了‘七月半,鬼乱窜’之说。那些跑回家乡的鬼,纷纷向家人索要钱财,以便回去用来生活和打通关节,希望早日托生。后来人们把这一天就定为鬼节。鬼节这天,人们要烧纸钱,摆供品祭奠故去亲人的亡灵……”
叶娉不知道对方一直在暗恋自己,所以在他面前一向神色很自然。她一边听他高谈阔论,卖弄知识,一边在心里胡思乱想。
“原来今天是鬼节,家家户户都要为死去的亲人烧纸钱。啊,这些莫非不是梅芳华送给我的,而是……她的亲人为她烧的纸钱?!不会吧,纸钱怎么会变成真钱了!难道……”
她越想越心惊,甚至在心里生出一个极恐怖又极荒唐的设想:
“梅芳华的亲人本来是给她烧送的纸钱,但因为梅芳华的魂灵已经附在我身上了,所以我实际上已成为梅芳华的替身!因为我不是死人,用不上这些纸钱,所以那些烧送的纸钱才变成了真钱!”
※※※
“天,我会不会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其实已经不是叶娉,而是梅芳华!?难怪我学习突然变好了,难怪我会觉得自己看过那部《红衣少女》电影,难怪我会突然迷上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最流行的武侠小说!”
叶娉忽又想到一个问题:假如自己真的已经不是叶娉,而是梅芳华,或者是梅芳华的替身的话,那么今天收到梅芳华的亲人为她烧的‘纸钱’还说得过去,但上次那些钱又是什么名目呢?
她呆想一阵,问李建安道:“除了鬼节外,还有哪些日子也要烧纸钱?”
李建安微笑道:“这里面讲究可多了,我也不太清楚。只大概了解一些。比如清明节、过年、正月十五、还有死者的生日、祭日等日子,就要烧纸钱。”
叶娉点点头,暗忖:“难道那天是她的生日或者祭日?”
张薇感叹道:“古代人真奇怪,究竟是谁第一个想到要给死去的亲人烧纸钱的呀?还有,阳间的人又怎么知道阴间的钱是什么样子的呢?”
李建安笑笑道:“是谁第一个烧纸钱,也有两种传说。”
张薇好奇道:“又有两种传说?”
李建安干咳一声,也在花坛边坐下来,讲道:“第一个传说是:东汉时期的蔡伦改良了造纸术后,生意兴隆,赚钱无数。他的哥哥蔡莫和嫂嫂慧娘见了十分羡慕。慧娘便叫蔡莫向蔡伦学造纸。但是蔡莫的恒心不够,工夫尚未学到家就急忙开了家造纸店。结果造出来的纸品质低劣,乏人问津,夫妇二人眼见满屋子的纸张卖不出去,十分忧愁。
“最后,慧娘情急智生,想出了一条妙计。这天晚上,邻居们忽然听到蔡莫在家里嚎啕大哭,于是进屋询问。蔡莫说道:‘我老婆昨天晚上忽得急病死了,因此哭泣。’邻居们听了都很同情,劝慰一番后,便回家去。
“次日,蔡莫当着邻居的面,又在慧娘的棺前放声大哭。并一边哭诉,一边烧纸。邻居们见他烧纸,都觉奇怪。正要发问,忽然听见棺材里传出慧娘的叫声:‘开门,快开门,我回来了!’。众人以为是鬼魂在叫,都吓得大惊失色,只有一个胆大的人鼓起勇气上前打开了棺盖。
“棺盖一开,慧娘便跳了出来,对邻居们说,自己死后到了阴间,阎王让她推磨受苦。因为蔡莫烧给她很多钱,所以小鬼们都争着为她推磨。她又把钱交给阎王,阎王便放她回来了。蔡莫明知妻子在胡说八道,却故意问道:‘我没有给你送钱呀,你的钱是从哪儿来的?’慧娘指着火堆说:‘那就是钱啊!阴间是以纸当纸的’。蔡莫听了,忙又抱了两大捆的纸来烧,说是要让阴间的爹娘也少受点苦。
“邻居们见状,信以为真,心想纸钱原来有这么大的用处,于是纷纷掏钱买蔡莫造的纸。消息传开后,不到几天,蔡莫家的纸便都卖光了。由于慧娘‘还阳’的这天是农历七月十五日,因此每逢这一天,人们都要给祖先焚香烧纸。这习俗一直流传至今。”
张薇苦笑道:“是不是真的呀?听起来有点意思。”
李建安笑道:“是不是真的,倒不好说。我也是从书上看来的。”
张薇佩服道:“李建安,我今天才发现你不但学习好,其他知识也很丰富!”
李建安谦虚地笑笑。瞟了一眼叶娉,见她默不作声,以为她在回味自己讲的故事,兴致更浓,说道:“第二个传说也很有意思。古代有一位秀才,名叫辛孝堂。他家里非常贫穷,母亲去世后连副棺材都买不起,只好把尸体停放于家中。一位朋友很是好奇,问他为何不埋葬母亲。辛孝堂不好意思说没钱葬母,便撒谎说:‘母亲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们相依为命几十年了,现在母亲去世了,我实在舍不得她离开,想留她在家里,多陪她几天,尽尽孝心。’朋友听了非常感动,认为他是一个大孝子。此事传开后,人们纷纷仿效,亲人过世后,都尽量把尸体停在家中,时间越长,越表示自己有孝心。
“一天,县令的母亲去世了,当时正值酷暑,天气炎热,县令觉得放在家里很不妥,但不放一段时间,又怕别人说他不孝。他左思右想,最后决定将母亲的遗体放到寺庙里去,让和尚守着,自己经常去看看同样尽了孝心。于是命人将尸体抬进了寺庙,对主持说道:‘老夫人一生信佛,抬到庙里更好超度。’
“老和尚这几日正好有别的事情,没有时间看管尸首,便把这个苦差交给了庙里的小和尚。那小和尚陪着死人本就有些害怕,两天过后,死人身上发出臭味更将他熏得受不了,于是找来几把稻草在房内烧,以冲淡臭气。但稻草烧完了,天还没有亮,小和尚于是又找了些黄纸来接着烧。烧到天亮时,师父陪着县令来了,县令问他烧纸干什么。小和尚吓得说不出话,老和尚忙解围说:‘老爷,这不是烧纸,是给老太太往阴间送钱,因为阴间用的钱,全是阳间的纸’。从此,人们相信纸钱就是阴间的钱。每逢清明,或其它一些死者的纪念日,人们总要为死去的亲人烧纸钱。”
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