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呀,老子打了十几年的仗,这点自信还是有的,真是见鬼了……
正当宋乾坤琢磨是怎么一回事时,日军的特战部队突然围了上来,他们不由分说,发动猛烈攻击,一阵弹雨飘过来,特遣队的作战小组登时有两人被打成了筛子,肠子、鲜血和碎肉绞在了一起。其中一个战士用身体紧紧护住杰克,子弹从后背射穿了他的小腹,又将杰克弹射出去,由于杰克穿着宋乾坤送给他的那身白色铠甲,具有极强的防护能力,因此他毫发无损。只是在被子弹击中的一瞬间,他感觉胸前隐隐作痛,仿佛心口上压了一块石头,他就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了杰克当头一棒,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那名战士被子弹打穿的一小截肠子还粘在他的铠甲上。他惊恐地望着蜂拥而来的鬼子,吓得面无血色,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杰克是个飞行员,在另一个战场上,他也曾和敌人进行过殊死搏斗,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但那毕竟是另一个战场。他现在已经不是飞行员,是在陆地上和敌人真刀真枪的干,他将亲眼目睹人类最凶残的一面,那恐怖的血腥场面会把他仅存的一点恐惧也吞噬掉。
“开枪啊!你这个胆小鬼!”宋乾坤猛地朝杰克的胸膛上踹了一脚,将杰克踹翻在地,然后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拖到那名战士面前,将他的头按下去,正好与那名战士满是鲜血的脸对在一起。宋乾坤怒吼道:“你这个王八蛋!看看,他是为了掩护你才死的,他的肠子被打烂了,他的脸也被打烂了,你现在不是什么狗屁美国飞行员,是特遣队第一战斗小组的成员!你他妈的给我拿上枪,跟这群狗娘养的拼了!”
说着,宋乾坤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一下子将杰克从地上提起来,然而杰克由于紧张过度,手不停地发抖,冲锋枪掉在了地上。
“把枪捡起来!”宋乾坤向杰克下达了最强硬的命令,他的声音就像平地了炸响了一个春雷,令杰克无比震撼。此时双方交战正酣,杰克却还是无动于衷,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把枪捡起来!”宋乾坤声嘶力竭的吼道。
杰克紧紧盯着那名死去的战士,他的脸扭曲的很厉害,也不知从哪里突然涌来一股力量,他慢慢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冲锋枪。接着,他两眼放射寒光,杀气毕露,就要冲上去和鬼子拼命。
与宋乾坤同在一个作战小组的还有炮兵胡山和通讯兵王冶,这两个人都是打仗不要命的主儿。杰克刚要跟着宋乾坤冲上去,却发现他们两个退了下来,一脸的狼狈相。
“连长,我们这回让鬼子给包了饺子了,得赶快想办法撕开一个口子杀出去,不然我们全他妈都得撂在这儿。”胡山气喘吁吁地说道。他脸上的汗水和尘土混在一起,再加上被炮火熏过,整张脸跟黑炭似的,活脱脱一个地狱小鬼。
宋乾坤一咬牙一跺脚,向北面一指,喊道:“兄弟们!考古队的人还等着我们胜利的好消息,咱们不能白来了,向北冲,能冲出去一个算一个,冲出去以后每人给我拿一块骆驼肉回去。谁要是两手空空的回去,老子毙了他!”
其实,特遣队的战士们心里都明白,宋乾坤这次所谓的搞点“副业”的军事行动是对外保密的,考古队的人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为了把肖俊和方雁云单独隔离开来,宋乾坤还特意留下了能征善战的巴特来看住他们。他这样做,一是为了不让考古队的人担心,使他们可以静下心来破解女尸的身份之谜。二是肖俊和方雁云最近行动反常,而且两人的身份也有待考证,所以宋乾坤认为,在没有彻底查清两人的底细之前,决不能让他们再插手任何军事行动,平川樱子的事一直是宋乾坤的一块心病。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能战胜天灾人祸,却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宋乾坤也是这样的人,为了能充分展示自己的英雄气概,他有时也会刚愎自用,使特遣队的战士们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在很多时候是迫于无奈,因为他是一个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以保家卫国为己任,当他踏上征程的那一天起,他的生命便不再属于自己。现在,特遣队和考古队已经到了缺水断粮的地步,这比打上几场恶仗还要危险,他这次拼了老命出来搞点“副业”,决不能无功而返。
正当特遣队的战士们一起向北突围时,杰克却一反常态,抓起冲锋枪朝鬼子涌来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射击,嘴里喊着“宰了你们这群该死的猴子”,他的两只眼睛此时看上去就像是恶兽的眼睛,血红血红的,满腔的仇恨化作一股怒火,顷刻间喷薄而出。
看到平日里一向胆小如鼠的杰克这一次竟然和小鬼子拼起命来,特遣队的战士们都感到很奇怪。宋乾坤向胡山使了个眼色,胡山忙上就领会到他的意思,冲上前去,用一只胳膊抱住杰克的腰,把他夹在腋下就往回跑。
也不知道杰克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他今天下定决心要为中国人民的伟大抗日事业献身,他拼命挣扎着,试图摆脱胡山的束缚,一边挣扎,还不忘向冲上来的鬼子射击。胡山见状,暗自吃惊,心想:这小子肯定是疯了。他一看没辙了,只好把杰克扛到肩上,扭头就跑,子弹从他头顶上嗖嗖飞过,不过最倒霉的还是杰克,他把杰克扛到肩头上,就等于给自己撑了把保护伞,敌人的子弹一个劲的朝杰克身上招呼,有几颗子弹甚至是贴着杰克的脸皮飞过去的,只把杰克长长的刘海削去了一大截。
“嗨!你这个粗鲁的家伙,快把我放下来,我自己会走。再这样下去,我会没命的!”杰克这一次真的急了,他用手一抓胡山的脸皮,胡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刺痛,脚下不稳,一下子摔了个大马哈,连同杰克也一起摔了出去。
杰克骂骂咧咧的刚要站起身来,只听头上一声呼啸,一阵弹雨又飘了过来,差点没把他天灵盖给揭了去。他下意识地又卧倒在地,并开始向鬼子还击。也许是混沌的黑夜使射击精度大打折扣,也许是他太紧张了,他竟然一个目标都没击中,反而让敌人投掷过来的一个手雷给炸昏了过去。
“他娘的,这个美国佬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净给老子添麻烦,连长真是鬼迷心窍了,干嘛要让他加入战斗小组。”胡山抱怨了几句,几个匍匐前进,来到杰克身边,此时杰克身上落满了黄沙,形似半个死人。他一看,鬼子又冲上来了,先用冲锋枪对准鬼子一阵疯狂扫射,他自认为自己的枪法也是数一数二的,也打过不少硬仗,可是那些鬼子猴精猴精的,也不知道受过什么特殊训练,闪躲腾挪,上下翻滚,除了一个冒失鬼被他射出的流弹击中眉心以外,其他的鬼子都轻易躲过了他的子弹。
此时,宋乾坤他们已在北面撕开一个口子,几个特遣队的战士并不恋战,他们冲破包围圈以后,严格执行宋乾坤的命令,纷纷去抢烤架上的骆驼肉。而骆驼肉的香味随风灌入他们的鼻孔,馋的他们直流口水。
就算平日里有粮有饷的时候,骆驼肉这等美味佳肴也是极具诱惑力的,更何况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其中一个战士大概是饿昏头了,控制不了自己的食欲,掰下一块骆驼肉就往嘴里塞,接着就狼吞虎咽起来,身边又没有水和美酒一类可以饮用的东西,他吃得太猛,一下子卡住了喉管,打了个喷嚏,吐了一地的碎肉,有几块肉还挺大,看样子是没来得及嚼一嚼就往下咽,差点没噎死他。
其他几个战士看到他动手了,自己也心痒痒了,心想:他奶奶的,吃饱了喝足了才有力气打鬼子,待会儿就是战死了也不至于当个饿死鬼,此时不吃更待何时?心里这么想着,就开始动手了,大家七手八脚的,也分不清哪是骆驼头,哪是骆驼腿,哪是骆驼的驼峰,凡是有肉的地方就拼命撕扯一番,痛痛快快地吃起来。
而宋乾坤是担任断后任务的,他的做事风格一向是进攻时,他冲在最前面,撤退时,他总是最后一个离开战场。等他压制住鬼子回过头来也想抢上几块骆驼肉时,正巧碰上战士们疯抢骆驼肉的场景。他当时就火了,冲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战士面前,在战士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骂道:“你们这群兔崽子,抢什么抢,都他妈属恶狼的?是没见过骆驼,还是没吃过骆驼!”
“连长,俺自从跟着你来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古楼兰,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骆驼,俺吃骆驼肉也是头一回。”这个战士一边狡辩,一边把骆驼肉往嘴里塞,“连长,你也吃块骆驼肉垫垫肚子吧,待会儿鬼子冲过来了,得有一场恶仗要打呢。”
宋乾坤被这个战士的一番花言巧语弄得晕头转向,他本想好好教训这个战士一顿,可一寻思,觉得这个战士说得似乎有些道理。于是也跟着吃起骆驼肉来,不过宋乾坤是那种要么不干,干就干他个天翻地覆的人物,他的吃相看上去自然比其他人更野蛮更霸道,他甚至还抢了其他战士的“地盘”,让其他人都觉得很不爽。
“连长,你不让俺们吃,自己却比谁都吃得快吃得多,你现在简直就是一条饿狼啊,哪还有半个长官的样子?”刚才被宋乾坤踢了一脚的战士抱怨道。
“你他娘的还敢顶嘴?反了你了!你小子偷吃部队缴获的‘军粮’,老子没把你军法从事,算是便宜你了。”宋乾坤一抹嘴,打了个饱嗝,冲战士们嘿嘿一笑,“老子吃饱了,你们也快点吃,吃饱了咱打包回去,让考古队和炮烙营的兄弟们也吃个痛快!”
这个被宋乾坤踢了一脚的战士在没加入特遣队以前是个八路,他对国民党的军官一向没好感,不过对宋乾坤却是一个例外,他很喜欢跟着这样的硬汉打鬼子,虽然宋乾坤有些“匪气”,行事也非常霸道,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宋乾坤的崇拜。
不过,他和特遣队的其他战士一样,都是“刺头兵”,心里佩服哪个人,可不常挂在嘴边,反倒是遇到了什么委屈,都要发泄出来的那种人。他一看宋乾坤跟他耍无赖,他也耍起了脾气,嘀咕道:“这分明就是土匪作风。”
“你他娘的嘀咕什么呢?”宋乾坤瞪了这个战士一眼,一脸的不爽。
“嘿嘿,连长,没嘀咕什么。我刚才吧正在寻思,咱们不能用手拿骆驼肉。你想呀,待会儿咱还得和鬼子拼命呢,一手拿骆驼肉一手拿冲锋枪,打起仗来可不方便。”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小子绕来绕去,到底想说什么呀?”
“我是这么想的,咱把军服都脱下来当包袱使,能装多少骆驼肉咱就装多少,待会儿打起仗来,把包袱往身上一系,就可以全心全意地打鬼子了。”
“看不出来啊,你小子不但会吃,还挺有脑子的。咱们就这么干,兄弟们快脱衣服吧。”宋乾坤夸赞了这个战士几句,就带领战士们脱起了衣服,将一件件上衣当成包袱来用,烤架上的骆驼肉被一扫而光。
通讯兵王冶是个滑头,鬼点子特别多,他一看熟肉没有了,旁边还有宰杀好的生骆驼肉。他寻思着,大家拼了老命出来搞“副业”,自然是缴获的东西越多越好,凡是能拿走的都应该拿走,留给小鬼子也是糟蹋东西。
但是,战士们的上衣都已经包满了骆驼肉,再脱就该脱裤子了。他就问,能不能把裤子也脱了来包生肉。宋乾坤说,你要脱便脱,老子是没什么意见,就怕你裤裆里的那玩意儿不干净,包了生肉回去,就算烤熟了都不见得有人愿意吃。一番话把大家伙都逗乐了,只有王冶显得十分尴尬,一张脸像被驴踢了一样,通红通红的。
正当特遣队的战士们准备满载而归时,宋乾坤突然发现不见了胡山和杰克两人的影子,他顿时懊悔不已,心想坏了,刚才只顾着突围了,他让胡山去接应杰克,不知道现在两个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想到这儿,他让王冶带着战士们继续向西面突围,绕过敌人的包围圈,伺机退回高楼内。这些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抢来的骆驼肉,都是特遣队和考古队的救命粮,说什么也不能再落在小鬼子的手里。他明白,日军的沙漠特战部队就像是一头无比凶猛的野兽,现在敌众我寡,他们一起杀回去是个死,他自己杀回去也是个死,同样是死,可他又不能抛下胡山和杰克不管,那就让他一个人去死好了。
特遣队的战士们都不同意宋乾坤的做法,但他很坚决,他告诉战士们,现在还不是和小鬼子玉石俱焚的时候,他们还要护送考古队闯过一道道难关,在他们没完成护送任务之前,特遣队的大旗就一天不能倒下。
其实,自从特遣队踏上楼兰大地的第一天起,宋乾坤的所作所为已经向大家传达出一个信息:特遣队其实就是一支敢死队,连长死了排长上,排长死了班长上,班长死了普通战士顶上去,只要全特遣队还有一口气在,就要和小鬼子血拼到底。正是靠着这种顽强不屈的精神,他们才一步步扛了过来。
夜已经深了,寂寞而鬼魅的楼兰大地也沉沉地睡去,王冶含着泪花带着战士们继续向西突围。宋乾坤高举鬼头大刀,刀尖直指天幕,他宛若一座挺拔的山峰立在那里,刀锋发出逼人的寒光,他抬头仰望星空,猛然大喝一声,那满天繁星汇聚成一股无穷的力量,自刀尖传入他的身体。他知道,自己又要大开杀戒,这场恶战无疑是凶险的、残酷的、血腥的,但只要是为正义而战,他便毫不犹豫地拔出自己的战刀。
战场另一边,胡山将昏迷不醒的杰克扛到肩上,边打边退,但双拳难敌四手,况且又添了个累赘,胡山很快就成了鬼子包围圈里的一块肥肉。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鬼子,胡山将杰克放到地上,随手扔掉了打空弹夹的冲锋枪,他面无惧色,拔出大砍刀,准备与鬼子决一死战。
日军沙漠特战部队的指挥官森田一郎不仅是个出色的军人,还是一个剑术高超的武士,他的师父曾是北辰一刀流剑术的顶级高手,他本人也是北辰一刀流的秘传弟子。整个特战部队受他的影响,每个战士除了要学习最基本的格斗技能外,还必须接受北辰一刀流剑术的训练。因此,日军沙漠特战部队的战士人手一把锋利的倭刀,就是特意为白刃战而准备的。
值得一提的是,森田一郎手上的那把倭刀可不是一般的战刀,剑鞘上面刻着象征日本皇室的菊花图案,分明是一把御赐宝刀,这充分证明了日本天皇对这支特战部队的重视。一般日本天皇御赐的宝刀都是赏给那些战功卓著的将军,还有日本军事学校成绩拔头筹的优秀学生。中国近代著名的军事家蒋百里曾经以第一名的好成绩从日本士官学校毕业,也获得过日本天皇御赐的宝刀。
北辰一刀流是日本江户时代末期开始兴起的一种神秘剑术。其流祖乃是千叶周作成政,他创作次剑术流派的初衷不在于提高和发扬搏杀之技能,更多的是将它作为一种高雅的艺术来看待。起初,北辰一刀流的习练者必须要使用竹刀和佩戴护具,后来被日本当权者利用,进行一番粉饰和包装后,就变成了一门残忍的搏杀技艺。
森田一郎虎视眈眈地盯着胡山,并要他扔掉武器投降,胡山反而将他大骂一顿,说有本事就来取爷爷项上人头,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森田一郎两眼放射寒光,嘴角弯成弧形,露出可怕的诡异的笑容,他对胡山的谩骂非但不生气,反而表现得很兴奋,他一直把自己和普通的军人区别开来,怎样才能证明他的与众不同,唯有不断遇到实力强劲的对手才可以让他一展身手。如果此时胡山真的交枪投降,跪地求饶的话,他反而会看不起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