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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机会带儿子出去旅游了,”他开心地笑起来,看着病房门外,孩子正在追逐着一只粉红色的纸飞机,欢叫着从门口飞奔而过。
我又想起那个可怕的晚上,他陌生而冷酷的刽子手般的声音。他摸了摸我紧蹙的眉毛,笑着说:“下次另一条腿骨折的话就带你去。”
2005年2月3日
今天是他和孩子旅游回来的日子。正当我在厨房里做饭准备给他们接风的时候,门被擂响了,那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沉痛,像一个垂死的病人在敲响天国的门扉。在我打开门的瞬间,他带着一身尘土味儿扑倒在我怀里。
泪水显然已经流淌了无数次,初春的干风在他脸上吹起一层红色的伤痕,他无力地拽着我的胳膊跪在地上,像一个失去神智的人一样反反复复地念叨着一句话:“我把他扔了,我把他扔了,我把他扔了……”他猛然间抬起头直盯着我的双眼,那眼神似乎穿透了我的身体看到了后面天花板上沾满油污的风扇,“你知道吗?我像拎着一只小鸡一样,把他拽到厕所,然后……我就把他从窗户推了出去!他的身体被火车轮子碾成好几段,鲜血溅起来的时候还冒着火星子!”然后他就胡乱地狂笑起来,我扇了他几个耳光也没有用,蓬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已经哭不出来了,再哭就只有血。
2005年3月10日
早上起来头在剧烈地抽痛,好像有一条长着坚硬盔甲的寄生虫在脑子里打洞。
我喝了口凉水,肚子也开始痛起来的时候,我的神智霍然清醒起来,明白那一个星期的寻找远远不够。于是我跌跌撞撞地出了门,到火车站买了张站票就上了拥挤的火车。
我站在两节车厢之间的老虎口处,厕所的门没有关严,随着车厢的晃动轻轻地拍打着门框,臊味儿一阵阵飘来,我听着有节律的撞击声昏昏欲睡。火车猛然间拐了个弯,行李掉在地上的声音吵醒了我,与此同时我无法控制地栽向前去,头撞在厕所的门上,门轰然飞开,满是污物的便池映入我混乱的视线。
我看到一只尸白色的小手卡在下水道口,像石头一样僵硬的,一动不动地浸泡在混着痰和粪便的尿水里。我吓得大叫了一声,赶紧站起身来,那只手瞬间便从窟窿里漏了出去,掉在铁轨上发出喀嚓嚓的声音,污水哗啦啦地漏了下去,生锈的便池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风呼呼地窜进来。
我坚信这是幻觉,因为头痛而引发的幻觉。
火车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停靠,我下了车跨过站台跑到另一条铁轨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一样东西映入了我的眼帘,是一件小孩的外套,有点脏,有些地方撕开了口子,可是没有血迹,看上去就像是谁故意扔在地上踩了几脚又划了几刀一样。我忐忑不安地把这件衣服带了回去,可是就像我所担忧的那样,他看到这件衣服,整个人都瘫软在地板上站不起来了。
2005年8月19日
日子在他的泪水里泡得走了形,黏糊糊的散发着苦涩的味道。我们浑浑噩噩地拥抱着彼此的身体,似乎整个世界都冷了下来,太阳熄灭了。我们唯一希望的就是能死在一起,零散的骨头揉成一堆,下辈子就是一个人。
身体再次在冷却的炭火中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他却不见了。被眼泪和精液濡湿的白色床单上有一大片罂粟颜色的血迹,一直流到地上去,在灰缝里勾勒出一块块地板砖的形状。
胃又在绞痛,血腥味儿冲上我的喉咙,我张开嘴,呕吐出来的全都是血,难道我已经胃穿孔了么?
没有一点力气下床。我用沾满血污的床单裹住自己冰冷的身体,好像这样他就还陪伴在我身边一样。我们最后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
【静尘公寓】 正文 s。a。 room 106
2005年10月17日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我骑着单车穿行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时,总觉得身后不远有人在悄无声息地跟着我。一开始想,反正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也就没有在意。可是许多天过去,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失,日积月累沉重地压在我心头,我觉得自己就好像一只落在蛛网里的蚊子般动弹不得,那只黑色的毒蜘蛛狞笑着逼近,无数金色的眼睛贪婪地盯着我。
我的生命中从没有过这种恐慌,犹如在漆黑的夜晚点着蜡烛与墓群相伴,任凭我把眼睛睁得再大,也看不见脚下的阴影里蠕动着腐烂的手指。我疯狂地踩着脚踏板,专往人多的地方去,像一个垂死的哮喘病人一样面色惨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即使这样我仍能感觉到仓皇的心脏在胸腔里暴躁地搏动,似乎下一秒钟就会撞断肋骨滚落到地上,鲜血淋漓地逃逸到安全的地方去。
我究竟在怕什么?晚上我胆战心惊地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橙紫色的路灯暖暖地笼罩着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响,我赶紧躲到黑暗的角落中,看着一只觅食的黑色野猫敏捷地跑过去。紧绷的神经终于再也承受不住,我没出息地哭了。
这恐惧没有来由没有终结,似乎已经深深地在我的脊椎中扎根,很快就会把我雪白的脊髓腐蚀成乌黑的泡沫。
2005年10月25日
今天送信的时候路过市中心,我无意中看到了那个住在隔壁的记者。他没有带摄像师,自己一个人木然站立在步行街的入口,向前凝视着什么。不远处步行街的中部耸立着那火焰一般的艺术馆,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那高耸的钟楼就像顶破他的天灵盖钻出来的一样。我正打算装作没看见他,准备蹬着车子溜走,他却犹如一只屁股后面长了眼睛的蜘蛛般猛然间扭过头来,大声喊出我的名字。
我迫不得已下了自行车,看着他向我跑过来。一段时间没有见,他的形容变得如此苍白憔悴,眼睛下面浮着一层黑紫色的晕,可是瞳孔里面却燃烧着两团火。他冲到我跟前,伸出左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像老虎钳子一样冰冷而有力,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他的右手里攥着一本厚厚的精装书,看上去有些旧,里面的纸都发黄了,那些脏兮兮的尘土显然已经被他擦了很多遍,可是始终擦不干净,墨绿色的硬皮上绣着金线,有一些英文字母浅浅地凸出来,四个边角还有繁琐的压花,做工非常考究。
此刻他就兴奋地挥舞着这本书,滔滔不绝地向我说着什么,可是我的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因为那种熟悉的令我脊背发凉的感觉再次袭来,即使在明媚的阳光下,我也可以感觉到那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嘴里冒出腐烂的气息,肩膀一阵钻心的刺痛,似乎那尖利的獠牙已经撕开了我的肌肉,探进鲜活而光滑的心脏。我朦朦胧胧只听见他在说什么轮子,说我们的命运都被钉死在这巨大而沉重的轮子上,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自己的身体被碾成碎块。
洪亮而浑厚的钟声从艺术馆那边传过来,惊起一群乌鸦,其中一只好像突然睡着了似的定格在空中,然后直直地坠落在地上,过往的行人不时踩在它乌黑发亮的身躯上,很快就变成血糊糊的一团,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了。钟声仍旧不知疲倦地回荡在城市上空,像警报一样让我一阵阵心悸。我再也没有心思听他继续胡诌,跳上自行车就飞快地从他身边逃开。
他很快就被我远远地抛在后面,虽然嘹亮的钟声震耳欲聋,我依然听到了他的声音,像巫师嘴里吐出恶毒的诅咒,直接钻透颅骨渗进大脑里:“灵魂开始颤抖,渐渐化为静寂,死于它自己的迷宫之中!”
2005年10月29日
早上去邮局领今天要送的信的时候,我竟然遇到了很多年没有见到的小学同学,她今天是第一天到邮局上班,正在处理那些送不出去又退回来的邮件,按照各个单位部门的传达室发回的反馈给它们一一盖上“查无此人”或别的什么章,然后由别人送回发信人的住址去。这么多年过去,她几乎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么漂亮俏皮,甚至脑后的麻花辫和蓝色的蝴蝶结都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天,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手里的活。
突然间她灵活转动的眼睛定在手里的一封信上,好像不敢相信一样又仔细地看了看那本反馈报告,然后第一次抬起头看了看我,又羞涩地低下了头,在信封上盖了个章然后放到另一边去:“真是稀奇啊,我一直以为你的名字很独特,可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竟然还有人和你重名呢。”
我伸出手去把那封又厚又硬的信从信堆里拿出来扫了一眼,惊讶地发现那的确是给我的信,千真万确是寄到静尘公寓106室的,可是寄信人的地址是一片空白——不过盖的是本市的邮戳。更令我惊讶乃至恐惧的是,刚刚她盖上去的红印章还没有干,印油像粘稠的血一样在信封上流出一条倾斜的细线,那四个字如此真实地嵌到我眼睛里,熟悉的冰冷感觉又从我的脚底窜到背上来,长满倒刺的爪子磨擦着我的肩胛。
“此人已故”。
【静尘公寓】 正文 s。a。 room 107
2005年3月14日
一阵阵疼痛将我从浅睡中揪起来,嘴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铁锈似的血腥味。这几天一直睡不安稳,就因为这该死的口腔溃疡。
阴冷的晨曦透过薄薄的窗帘隐隐洒在床前,我摸索着打开床头灯,发现枕头上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鲜血正一丝丝地从脸颊上的小洞里渗出来,我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邪。
2005年3月18日
今天中午起床的时候,我觉得全身都像是被海绵层层叠叠包裹起来一样,和现实世界的距离是那么遥远,似乎隔着一条散发着霉味儿的漆黑的隧道。我努力地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却迷惑地发现自己再次丧失了记忆。
我唯一记得的是暗夜里忽然响起的一声惊叫:“有人跳楼了!”随后是救护车的鸣笛声,红色的灯光闪烁不定地从窗户外面透进来,公寓里沉沉地笼罩着压抑的骚乱。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敲开了我的门,问着我什么……
那是个令人窒息的梦魇。我像一条被剐了鳞剖了膛的鱼一样被丢进水里,除了鼓膜受到水压发出的嗡嗡声和随之而来的晕眩,什么都感觉不到——摸不到任何东西,闻不到任何气味,看到的只有漫无边际的水光,想呼救也张不开嘴。绝对安静的隔绝让我喘不上气,好像灵魂被抛离躯体,整个世界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自身的存在都值得怀疑。
当我大口喘息着从噩梦中挣脱出来,却发现自己全身都是被水浸泡过留下的痕迹,覆盖着苍白的皱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问题在脑子里涌现的同时,又带来了难以忍受的裂痛。
2005年4月2日
最近一起床,我就能看到对面的墙壁上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灰色斑点,像是肮脏的足球被踢到墙上留下的印子。
令我有点不安的是,那个斑点一天天地在慢慢长大。
2005年4月6日
不知道吃了多少医院里开来的药,嘴里的溃疡还是一点没有好转,甚至变本加厉。当我早上照镜子的时候,几乎可以透过那些血肉模糊的小洞看到里面的牙齿,凝固的血块混在鲜血里面,在洗脸池里打着转。
很久没有去钓鱼了,我突然非常想念那波光粼粼的湖水,蹦跳扭动着的银色鱼儿,阳光下色彩缤纷的浮子。说不定今天再不去,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于是我收拾好东西,在脸上罩了三层口罩,这样是为了不让血那么快就渗到口罩外面来。
努力了一天,我始终没有达到很久以前就定下的目标——像姜子牙一样,用直钩钓上哪怕一条鱼。看着通红的夕阳和空荡荡的鱼篓,深深的失落像满天的云彩沉重地压在我肩上。
2005年4月11日
我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恐惧,像是被千万根针穿透身躯,彻骨的寒冷将痛苦的颤抖缓慢地凝结。
当我打开陈列着鱼钩的壁柜时,那个摄影师的照片映入眼帘。他的身体被数不清的大头针扎得鲜血淋漓,而这样的照片同样用大头针胡乱地钉在壁柜的门上,似乎鲜血正源源不断地从照片上的针眼里冒出来。各种形状、各种尺寸的鱼钩闪着繁星一般的寒光,像冬日里快要结冰的湖水一样将我吞没。
我突然很想念她。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她了,可是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她就在我身边,只要我闭上眼睛,就可以感觉到她柔软而温暖的拥抱。
可是我只听到睫毛结冰的声音。
2005年4月15日
当我再次从冰冷的床上孤单地醒来,我发现对面那个圆形的斑点变得更大了,这一夜它似乎长大了好几倍,几乎要把整面墙都占据,更可怕的是它似乎还在轻微地来回移动着,时不时剧烈地颤抖一下,让我不由得想起那些垂死挣扎的鱼儿惊恐地瞪大的眼睛,无数只漆黑潮湿的瞳孔无助地日夜凝视着我。
没有眼皮真是作为鱼最大的悲哀和恐惧,它们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死亡,看着剪刀扎进自己的泄殖孔,看着自己是如何被开膛破肚,看着自己如何鲜血涂地,看着自己的鳞片像雪花一样纷飞,看着自己如何成为桌上的菜肴,被刀叉切割成碎块。
这样的恐惧紧紧地攫住了我的心脏,稍一用力就会压碎我残余的生命。
2005年4月17日
我再也不敢照镜子了。那些玻璃碎片静静地躺在卫生间的瓷砖地面上,我也没有勇气去打扫。
血越来越多地涌出来,带着黄色的脓。我也不敢伸手去摸索那些绽开的伤口,脸颊和下巴仿佛已经不是我的,有着陌生而可怕的形状和粘稠潮湿的触感。我甚至不能打电话求救,因为我已经说不出话,甚至当我在写这些东西的时候,血都不断地滴落在本子上,我只有一次次地把它们擦掉重新再写。
我活不到明天了。我已经不再希望死之前能再次看到她。她肯定认不出我,看到我这样子,她也许会恐惧地大叫着跑开吧。
2005年4月19日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
【静尘公寓】 正文 s。a。 room 307
2005年3月10日
我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有没有上班,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回到家的。当我莫名其妙地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难以忍受的头痛劈得我眼冒金星,全身像避雷针一样僵硬,电流在体内穿行,几乎要将我烧焦。
嗓子像烈日下的沙漠一样干得冒火。我挣扎着下了床来到厨房,拧开水龙头一通猛灌,然后捧起水泼到脸上。冰凉的水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我想起了Iguana,就打开冰箱拿出几个水果,削好皮切成块,用热开水温一下,然后打开了Iguana的房门。
装水果的不锈钢盘子掉在地上,可是我并不确定自己听到了盘子与地面接触的清脆声响。Iguana奄奄一息地躺在铺满树叶和青草的地板上,无神的眼睛半合着,四肢不断地轻微颤抖,看上去似乎马上就要死了。让我吃惊的是它的小游泳池里面竟然一滴水也没有。房间里似乎有些热,我急忙关掉白炽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