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不过，当着黄妍，她还是没有想老爸那样让人下不来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小妍吧，快坐下。”
黄妍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道：“谢谢阿姨！”然后拉着四月的手，坐到了沙发上。
四月刚入陌生的环境，又遇到了老爸这种油烟不进的人，显得十分拘谨，坐在沙发上，一双小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一动都不敢动。
“这是奶奶！”我对四月说了句，又对老妈说道，“妈，您的孙女，四月，官名罗思月。”
四月轻声唤了句：“奶奶……”
老妈面色复杂地瞅了我一眼，倒是没像老爸那样给四月冷脸。反而是泛起了笑容，说实话。看着身边朋友都开始抱孙子，老妈也有些着急，早想着要一个孙子了，只是我不愿意，她倒也没逼迫我。
虽然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孙女，出场方式和年龄，都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是拿出了家里的糖果点心和水果，堆的满茶几都是，给四月和黄妍吃。
四月瞅了我一眼，我对她微微点头，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块奶糖放到嘴里，顿时双眼一亮，完全被食物所吸引了。
四月长得本来就可爱，声音甜甜的，这时黄妍还在她耳畔嘱咐了一句。她嘴里含着糖块，含糊不清地说道：“谢谢奶奶！”
对这个孙女，老妈倒是没有排斥，不过，看我的眼神却有些不对了，而且，看黄妍的眼神也是复杂起来，她轻声和四月说了几句，待到四月不再那么拘谨之后，就对黄妍说道：“小妍，你先坐，想吃什么就和阿姨说，一会儿给你做。”
“阿姨，我们外面吃过了，不饿，您别忙。”黄妍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老妈又是尴尬一笑，随后板起脸，对我说道：“亮子，你过来帮我拿点东西。”
她这般说，显然是要问我话了，只是当着黄妍不好明说，这种掩饰，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看得出来，我对她点了点头，她就先一步到了我的房间，我又无奈地对黄妍耸了耸肩，随后，跟了进去。
一进门，老妈一把就把门关上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生的？怎么都长这么大了？瞒了我们多久？”
我看着老妈生气的模样，感觉异常亲切，这么久没见着她，心里十分挂念，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笑着张开了双臂：“妈妈，抱抱……”
“你给我认真点，别嬉皮笑脸的。”老妈好似真的生了气，坐在了床上，等着我的答复。
我低叹了一声说道：“妈，这事还用我解释吗？我爸一根筋，您也想犯糊涂了？我要是生这么一个女儿，那得多早就有了？怎么可能？四月是孤儿，我收养回来的。”
“孤儿？你看她的眼睛、鼻子、眉毛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你再去找一个这么像的孤儿来？还有，她和那个小妍坐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像，尤其是小妍第一次来的时候，两个人一看就是母女……”
我挠了挠头，这个的确是有些不好解释，虽说，四月不是我和黄妍生的，但是，也可以说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长得像是在所难免的，估计验dna也得判定是亲生的，不过，我倒是有些佩服老妈的眼力，当初第一眼看到四月的时候，我就浑然没朝着长相这方面上想过，只是感觉她很是亲切。贞贞场弟。
或许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过做父母的经验，因此，压根就不会朝着这方面联想吧，而现在四月一声奶奶叫出来，老妈本来就怀疑，再看着四月的长相，自然就不自觉的结合到了一起了。
“妈，这个和你说不清楚，但是你想啊，黄妍才多大，要不是家里有关系，提前工作了，她现在还在读书呢。刚二十出头的姑娘，有个十来岁的女儿，这话说出去您信啊？”
“现在的孩子营养好，都长得快，看起来像十岁，说不准只有五六岁，要不是你们……那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怎么会给人当妈？”老妈对我的解释，似乎并不怎么相信。
这让我有些难办了，如果把黄金城的真实情况说出来，先不说这件事会不会引起轰动，估计老妈打死都不会相信吧，对于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想来她宁愿相信四月只有五六岁，是黄妍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和我生的。
我想了想，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什么会这么像，可能就是因为长得像，所以我才觉得投缘吧。反正我和您说，我和黄妍比矿泉水还清，比天山雪还白，没您想的那档子事，这孩子我已经认下了，以后就是我的女儿，你们的孙女，我没带孩子的经验，以后就靠你们了。”
解释不清楚，我也懒得解释了，事实摆在眼前，如果老妈非要混淆，那也没办法，自少他们在心里把四月当成亲孙女，对四月来说，是一件好事，至于我，该死的“十字灭门咒”虽然暂时没压制了，可一天不解去，终究有一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感觉，估计是闲不下来，过完年还得为这件事忙碌去。
他们只要带好四月，怎么想我，随他们去吧，即便老爸愤怒，我终究是他生的，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这件事，小妍他们家里人知道了么？”老妈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问道。
“还不知道，她的意思是，一会儿带四月回去一趟，让我跟着去解释一下，不过，她一个年轻姑娘，要是留着四月住在家里，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四月以后就住这里了，这儿就是她的家。”
“废话，孙女都带回来了，还能送出去不成？”老妈有些气恼地瞪了我一眼，随后，又泛起了满脸的无奈，看着我有些纠结地说道，“你去他们家走一走也好，话说开了，不行你们就结婚吧，虽然你爸不喜欢和经商的来往，不过，我看小妍也是个好孩子，只可惜苦了小文这孩子了……”
“妈，您这又扯到哪里去了，经商的怎么了？我爸那人就是迂腐……嗨……我和您说这个干吗，那个，我和黄妍真没什么，就是共同领养了一个孩子。我还有小文呢，这件事您可别乱点鸳鸯谱，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你能处理好吗？”
“能……吧！”我原本想像在部队的时候，扯开嗓子喊一声能，但话说出来，却又有些底气不足，虽说小文的性子温柔，未必会排斥四月，但面对这种事，谁也说不好，男朋友突然多了个女儿，即便小文性子再好，怕也不见得能接受得了，想到这个，我就感觉有些头疼。
“唉！”老妈长叹了一声，“算了，你们年轻的事，我也管不了了，孩子有户口了吗？”
“没有……”
我的话音刚落，老妈就给了我一个早知道是这样，看来她还是按照自己的猜想认定了事实，我感觉现在还是不要和她说太多了，不然的话，会越描越黑。
“孩子几岁了，上过学没有？明天我就托人帮忙把户口办了，不然的话，上学都是个麻烦事……”
上学？我之前倒是没仔细想这个，看来还是老妈想得比较全面，不过，提到上学，我倒是反应过来，四月居然几岁，她好像也有些说不清楚，主要黄金城里根本没有年这个概念，如果上学的话，户口上的年龄就该按着上学的年纪报了，不然一个十岁的孩子去上一年级，怕是会带来许多的不便，如此，我思索了一下随口回道：“六岁！”
老妈又给了我一个“果然是这样”的眼神，摇了摇头：“行了，你出去陪着她们坐一会儿，我去准备饭，孩子喜欢吃什么？”
想到四月在黄金城经常吃的食物，我顺口说道：“多做些蔬菜类的吧，肉她应该吃腻了。”
“行了，我知道了。”
看到老妈说这句话时候的眼神，我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孤儿吃肉吃腻，好像让人有些难以相信。
我有些受不了老妈看我的目光了，直接退出了屋子，干脆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看电视去了。
四月对什么东西，都表现出了十足的好奇，不过，最钟爱的，还是满桌的食物。黄妍这时，轻声问道：“阿姨都说什么了？”
她不问还好，一问，让我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了，忍不住揉了揉脸：“这个，有些麻烦，解释不清楚了。我看，四月还是留在这里吧，你别带着她回家了，就是带着去，也别叫我去了，我怕你们家那位老黄心脏受不了。”
黄妍听了我的话，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什么，这个时候，还是让她好好想想比较好，我也没有去打扰她。
伸手揽住了四月的小肩膀，让她靠在我的怀里，问道：“好吃吗？”
四月用力地点头。
“这就是家了，是爸爸的家，也是你的家，以后不用怕，想吃什么，就和奶奶要。”
“可以么？”
“当然可以了，爷爷和奶奶生了爸爸，爸爸和妈妈生了你，所以，爷爷和奶奶也是这个世上你最亲的人，以前的爸爸妈妈和你说过这些吧？”
“说是说过，不过，爸爸没说爷爷会那么凶。”四月有些胆怯。
“没事，他看着凶，其实不凶的，纸老虎而已。”我的话音刚落，猛地看到老爸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满脸纠结地瞅着我，也不知这句话他听到了没有，不过，看他的面色，似乎还未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孙女”这件事上转过弯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兴致
“给我滚，滚出去！”伴着水杯摔倒屋门上的破碎声，我抱着四月紧紧地关上了黄妍他们家的门。里面老黄愤怒的咆哮声还在嘶吼着。
四月小手拍着胸脯：“爸爸，姥爷比爷爷还凶，他也是纸老虎吗？”
“嗯，纸老虎！”我抹了一把冷汗，在我们家吃过饭，老爸的脸色虽然依旧难看，却好像接受了事实，没有再为难我。原本，我没打算跟黄妍回来，但黄妍说这件事迟早是要说清楚的。不然的话，藏着掖着，以后她想带四月回去，也是个麻烦，趁着现在几个月没回家，家里人担心，应该说清楚比较容易。
尽管我的心里觉得老黄这个人应该不会给我什么好果子吃，不过，为了四月以后的幸福生活，我这个当“爸爸”的也只好牺牲一次了，大不了被老黄骂一顿，但没想到，刚开始老黄还客客气气的，像是对待高人大师一样，可听到四月叫姥爷姥姥，唤黄妍妈妈的时候。这老家伙就开始不对劲了。
再后来，任凭黄妍怎么解释，他都顽固的认为我们是在忽悠他，可能联想到黄妍十五六岁的时候，正是他事业起步的关键时刻，当时未能照顾好自己的女儿，一时间恼羞成怒。居然延生为了暴力事件。
面对黄老头的愤怒，我只能落荒而逃了。
屋中。黄妍还和老黄他们在争吵着，我对着里面喊道：“黄妍，让老黄冷静冷静，我先带着四月回家了。”
里面又传来了老黄叫骂声，我急忙抱着四月匆匆下楼，开着皮卡车朝家里行去。路上，四月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爸爸，为什么纸老虎都这么厉害？”
四月的问题让我微微一愣，随即苦笑：“这个问题，怎么说呢，其实他们没什么只是有点生气，当然，不是生你的气，主要是生爸爸的气。”
“为什么要生爸爸的气？”
“因为他们觉得爸爸淘气了，调皮了，做坏事了。”
“那爸爸淘气了吗？做坏事了吗？”
“没有。绝对没有！”我用力地摇头。
四月“咯咯咯……”地笑出了声来，看起来十分的开心，小了一会儿，她忽然说道：“爸爸，我们要不要去看看胖叔叔和林阿姨？”
看一看时间，是晚上八点左右，想了想，我觉得还是不要去打扰人家的二人世界了，这次出来之后，胖子和林娜两人的关系变得有些暧昧起来，虽然对林娜的过去，我们还是了解甚少，不过，林娜这人相处下来人品上还是不错的，作为朋友，倒也能够信赖，如果胖子真的动了感情，和林娜在一起，倒也不算是坏事，所以，我便先给他们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从胖子的口中得知，林娜已经出院了，原本做过手术之后，医生让林娜留院观察，但是她坚持不在医院待着，非要出院，最后胖子只好把她送回了家。没想到，林娜居然就住在省城，一个人开了一家中型的ktv，和我们比起来，居然也是一名“资产阶级”。
听到胖子的介绍，我不由得调侃道：“胖子，你是不是早发现了什么？所以才牺牲色相？我们这些无产阶级的革命群众，以后就要靠你了，腐败的时候，记得带上我。”
“行了，和小嫂子他爸拔一根鼻毛都比林娜的腰粗，你抱着金矿哭穷，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看啊，你还是娶了小嫂子算了，又有钱，人又漂亮，至少少奋斗几十年……”
“别扯淡了，你们没事就好了，明天来我家过年，就这样了。”
挂掉电话，我不禁有些无奈起来，自从多了四月，好像所有人都想把我和黄妍绑到一起来，虽然胖子的话，玩笑成分比较大，但未必没有这个意思，连知道真实情况的他都这个样子，其他人可想而知了。贞贞医技。
回到家里，老妈居然给四月准备了许多的新衣服，年关跟前，又是晚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买到，由她带着四月去洗澡，换衣服，四月和她相处起来，倒也没有什么压力，我便钻到了自己的卧室中，抱着手机想给小文打个电话。
但是，看着手机屏幕上小文的名字，却又有些犹豫，打过去要不要把四月的事和她说清楚，她能相信我吗？
关于黄金城的真实情况，肯定是不能说的，这些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不说实话，又怎么能编造出一个合理的谎言来？
犹豫中，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正是小文的号码，我微微一怔，摁了接通键。
“罗亮，是你么？”小文的声音显得有些紧张，能够听出她的担心。
“是我！”我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不知怎地听到她的声音，心里原本的担忧居然随之消散，轻松不少。
“太好了，你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阿姨那边也说联系不到你，这段时间，我都急死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你放心吧。”
“罗亮，我好想你，等过了年，我去看你好不好？”小文的话音中带了一丝哽咽之声。
“我去看你吧，这么远，你身子弱，坐车太辛苦了。”
“嗯，那你要早些来。”
“好！”
和小文的电话，说了半个小时左右，她的情绪从起先的激动，渐渐平息了下来，又问了一些关于她家里的情况，到挂电话，我还是没有把四月的事和她说起。
电话里有些事不好说，还是等见面之后再说吧，我这样想着，放下手机，躺到了床上，黄金城带给人的疲惫，并非短时间内可以消除，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直睡到上午十点多，被外面的炮竹声惊醒了过来，坐起来之后，好半天我都反应不过来。
原来是要过年了，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苦笑了一声，一扭头，却见四月正安静地熟睡着，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也不知梦到了什么。
我没有惊扰她，悄悄起了床。
洗簌过后，一个人在家里发呆到下午，老爸看着我，还是没有什么话说，他的内心肯定对我很是失望，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估计，现在一开口就会忍不住骂人。他强忍着，我也不想去挑衅他挨骂，彼此沉闷倒也相安无事。
外面爆竹声不时响起，记得儿时，每年过年，最欢乐的就是晚上看烟花爆竹了，这些年却没了兴趣，城市提倡禁烟花爆竹，反倒是响的更勤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