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一下:“别多想了,你说的那些都过去了。小文不是还在医院嘛,或许,我们看到的都只是错觉。”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相信,错觉会带着你找到别人家,还打开了别人家的门?错觉会和你说话聊天?
这句话,显然是立不住脚的,不过,苏旺很默契的没有揭穿我,只是点了点头,或许,在我们两个人的心里,都希望,这真的是错觉吧。
我们静静地抽烟,苏旺不敢出门,也不敢询问小文的情况,尿湿的裤子,也一直没换,无力的吸顶灯,照射出温和的光芒,对面的楼上,灯已经基本灭了,从这里望去,只能隐约地看到街道两旁的商业楼上,霓虹灯还在闪烁。
夜黑的厉害,苏旺的胡渣子更为明显了,整个人好似一下子老了五岁一般,我们一直坐着,约莫有三个小时,外面漆黑的夜,泛起了一丝光亮,我知道,距离太阳升起,至少还有三个多小时,不过,天已经没那么黑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满地的烟头,说了句:“睡一会儿吧,阿姨还在病房,我们等天再亮些,我们就过去。”
苏旺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烟头丢在了地上,捏了捏手,好似提起了莫大的勇气,猛地仰起头,望向了我:“班长,我们过去看看小文吧,我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十八章 想到了什么
苏旺的提议,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小子方才被吓得直立而起的头发,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落下来,突然就转了性子,要主动去看小文?我实在是怕他再出什么状况,到时候,自己被惊着了不说,和可能还会引起其他的事端来。
毕竟,我们现在连小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无法确定。
看着苏旺一脸认真的模样,我想了想,低声问道:“旺子,你是认真的?”
苏旺点了点头,刚丢了烟的手,又不自觉地朝着烟盒摸去,一支烟放到唇上点燃,烟雾飘起,在胡渣子上还挂了一丝,整个人显得异常颓废,似乎,我的一句话,让他的心情又跟着起了变化,底气又有些不足了。
一支烟,抽了一半,他这才轻笑一声,说道:“班长,被你这样一问,我的心里又有些发毛。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但是,正如你说的,小文是我的妹妹,我不能不管,如果,我都不管她了,她该怎么办?即便我心里再害怕,也得豁出去一次不是?”
他这话说出来,让我有些发懵,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好了,不过,看着他的双眸中,担忧之色,似乎多过了惊恐之色,我逐渐地放下了心来。从一旁的沙发上提起一块布,丢给了他,说道:“想看就过去看看吧,不过,到时候,你要听我的,如果你害怕,那就转身回屋就是,千万不能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我感觉,小文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出了事,如果你表现的太过反常,让她察觉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我明白!”苏旺用力地点了点头,随手,抬起了手中的布,疑惑地问我,“班长,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擦擦你的脸!你看你鼻涕眼泪的,像个什么样子。”我随意地回了一句。
“哦!”苏旺拿起布擦了几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问道,“班长,你这布是从哪里来的?”
我拍了拍沙发的扶手。
“这是我用来擦脚的啊……”苏旺的脸色异常怪异。
“咳……咳咳……”若不是现在的气氛太过沉闷的话,我估计早已笑了出声,强忍笑意,让我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苏旺一脸郁闷地将擦脚步丢到了一旁,不过,这一个小插曲,让我们两个人的心情,都为之松缓了一些。他先站起了身,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班长,我们过去吧。”
我点了点头,也跟着起身。
苏旺走在前面,缓缓地揪开了卧室的门,朝外面探出了半个头,悄悄地瞄了两眼,又缩了回来,隔了一会儿,这才又朝外看去,但是,脚下的步子,却是始终不挪动。
我看着他这幅模样,知道这小子的心里还是在害怕,忍不住从后面踢了他一脚,骂道:“瞧你点出息,这可是你家,怎么和做贼是的,滚到后面去。”
苏旺似乎就等着我这句话,听我说完,尴尬一笑,急忙挪到了我的身后站好,我揪开门,大步走到了小文的卧室门前,正要推门,苏旺却突然低声说道:“班长,等等……”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回过头瞅了他一眼,问道:“又怎么了?”
苏旺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轻声说道:“我准备一下!”
这小子这般婆婆妈妈的,让我有些不耐烦,不过,我是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这也是在逼迫自己,我得给他留一点适应的时间,十多分钟后,苏旺终于对我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我这才缓缓地推开了门。
苏旺在我身后,手掌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十分的用力,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是紧张,也没有理会他,随着屋门打开的缝隙越来越大,苏旺的手也越来越紧,捏得我很疼,正当我想要推开他的时候,屋门却被苏旺一把推开了,同时,他捏在我胳膊上的手,也是一松,他一脸疑惑地看着屋子,好似完全放松了下来。
我看到他的变化,不由得心生疑惑,也朝着屋中望去。
小文的卧室,装修风格很是温馨,墙面贴着粉色的碎花壁纸,右手边是衣柜和书桌,左边放着张一米五宽的小双人床,雪白的床单和被子散乱地铺在上面,而小文正静静地躺着,修长的睫毛盖在眼帘上,那般的安静。
看着她如此,我不由得又想起了病房中的小文,此刻,是多么的相似,只不过,床上的“小文”,脸色比病房中的她要好看的多。
真是个好看的姑娘,我的心中,不禁泛起了这么一个念头,小文开朗活泼,性子也温顺,长得又漂亮,谁娶了她,应该会很幸福吧。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苏旺却在一旁说话了,他的脸上带着疑问,望向了我,诧异地问道:“怎么屋子是空的,班长,小文走了吗?”
“嗯!啊?”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到清醒了,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我眼中,小文正静静地躺在床上,而苏旺居然看不到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发懵了,之前,苏旺还明明看到了小文,而且,被吓得小便失禁,现在居然又完全看不到了。如果说我是“小文”故意躲了起来,那他看不到,按理说,我也应该看不到才对。可是,现在的状况,明明是我能看到,而苏旺看不到。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哪里开始出了偏差,我有些头大如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班长,班长……”
苏旺的声音,将我从失神中惊醒了过来,我急忙答应了一声:“哦,怎么了?”
“你怎么了?小文怎么不见了?”“小文”的消失,似乎让苏旺整个人放松了不少,也不似之前那般紧张,他的话,有条理多了。
“我、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们出去说话吧。”我现在不敢将我能看到小文的情况告诉苏旺,实在怕他再次被吓得失了方寸,要知道,之前看到“小文”他都被吓成那样,如果现在知道“小文”就在床上,而他看不到的话,也不知道他会被吓成什么样子。
苏旺似乎对我的神情,也有些疑惑,不过,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哦!”了一声,跟着我走了出来。
随着小文卧室的门被关上,似乎,“小文”也离我们而去。我尽量地让自己平静一些,再次回到苏旺的卧室,坐了下来。
“班长,现在怎么办?”静坐了一会儿,苏旺给我递来一支烟,同时问道。
我想了想,轻轻摇头,我现在的确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事情变得越来越是诡异,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控制,我只是一个初入行的菜鸟,面对这么棘手的事,自己没有乱了方寸,已经不错了,当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可是,如果现在我说我不知道的话,苏旺怕是便会慌起来,遇到这种事,他完全地把我当做了主心骨,我必须给他一种靠得住的感觉才行。
想到这里,我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今天先回医院去陪阿姨,我留在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苏旺听我这么一说,却是急忙摇头,道:“今、今天……还是不去了吧……”
“怎么了?”我疑惑。
“太、太晚了……”苏旺结结巴巴地说着,脸上还带着一丝羞愧之色。
我明白了过来,这小子一定是被“小文”给吓着了,大晚上不敢出门,本想再骂他两句,但转念一想,他这个样子去开车,也是心不在焉,万一路上再出些什么状况的话,就更不好了,因此,这个念头便作罢了。
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用力地吸了口烟,说道:“不想去的话,那就留下吧,阿姨在那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明早我们再去看她。”
听我如此一说,苏旺明显松了口气,脸上也带了一丝笑容,道:“好!”
我一直在想,苏旺这次生意没有谈成功,小文又出了这样的事,她母亲虽然没有什么意外,可是精气神也明显的不好,额头好似有一丝淡淡灰气,这种明显是背运之相。他们家的人,不可能同时间走霉运吧?
要是说,因为我这个特殊身份的人到来,让他们走了霉运,那也说不通,毕竟,我接触的也不是他们一家人,之前我还相过一次亲呢,也没听说人家有什么事发生,更别说我父母了。
我不禁在想,苏旺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是不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不然的话,实在是有些说不通了。
想到此处,我忍不住问道:“苏旺,这次你出门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怪事?”苏旺听我问起,脸上突然一怔,眼睛也睁大了些,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十九章 又一个小文
听到苏旺好像知道些什么,我急忙追问道:“你快说说。”
苏旺想了想,轻轻摇头,道:“让我想想,提到怪事,好像还真有这么一件事。”
“到底是什么事,说说看。”
“嗯!”苏旺沉吟了片刻,讲述了出来。
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至于,我不提的话,苏旺都完全忽略了过去。那是一个月前的事,苏旺正打算去山东谈生意,车上很是无聊,正好与他住在同一个软卧车厢的,是他的老乡,这样,两个人就聊了起来。
苏旺这个人,如果不是这次被惊成这般德行,平日里,是很健谈的,所以,两个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饭点的时候,一起去了餐车,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
那个人四十来岁,本来与苏旺交谈的时候,每次说话,都是点到即止,不往深了说,但是,借着酒意,也就少了这层隔阂,无意中的一句话,却让苏旺十分介意,忍不住多追问了几句。
这人原本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就打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架不住苏旺一直追问,便告诉他,他这次出去,怕是要办的事不好成,而且,家里也会有些小磨难,让他多注意些。
苏旺这个人是个直性子,听到这话,顿时就面带不快,当时便说这人酒品太差,才喝了一点酒,就开始说胡话了。
结果那个人看他不信,也只是笑了笑说道:“小兄弟,咱们也只是萍水相逢,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也就随便一听,用不着介意,我不是什么算命的,也不是神棍,不赚你的钱,也不想担这个责任。下一站,我就下车了,如果有事可以联系我……”
说完递给了苏旺一张名片,之后,干脆也不回软卧车厢,直接找乘务员换了票,就离开了,至于那人什么时候下的车,苏旺却是不清楚的,而且,他觉得这个人说话实在是不太靠谱,也就没有再联系过,至于那张名片丢到哪里,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了,很可能是扔掉了。
我一听到这里,就有些着急,这个人光从苏旺的面相上,就能看出这么多,定然是有真本事的,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这奇门术法,但他这看相的本领,便是我万万不及的,我当即便提醒苏旺,让他快找找那名片,因为,在我感觉,他这种做生意的人,平日里接触人多,名片一般都是留着的,不可能轻易扔掉。
不过,苏旺听到我的话,却是一脸苦相,道:“班长,我是真想不起来了,要找,也得明天找,现在我去哪找呢,这里的房子虽然我也偶尔来住,不过,我回来的少,工作上的东西,也很少放在这边,这里平时就小文一个人,东西也大多是她的……”
苏旺已经如此说了,我自然不好再逼他,不过,心中的一丝失落感,却是慢慢泛起,让我不禁轻叹了一声,还有些不死心地问道:“除了这个,他还有没有说别的?”
“别的?”我的话,让苏旺有蹙起了眉头,他思索了一会儿,轻轻摇头说,“好像没有了,那个时候,我只觉得他是在胡扯,心里头挺不痛快的,也没去多想,更没太在意……”
我有些失望,正想让他先睡觉吧,苏旺却突然又道:“班长,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什么,那个人好像说过一句,说什么,家里有人欠了阴债了……”
“阴债?”对于这个词,我不是很熟悉,因为,我们那边的方言,和东北这边的方言完全不同,一些东西的叫法,也是不一样的,不过,在老家住的那段时间,老爷子可没少和我讲他以前的见闻,这让我多少长了些见识,所以,对这“阴债”一说,我倒是理解的,其实,在我们那边也有,只是不叫“阴债”而叫“压坟”而已,叫法不同,意思却一样。
欠“阴债”有很多种不同的原因,比如,有人惊了人的祖坟,在不足三日的新坟上撒尿;再比如,有些人祖上做了恶事,引来阴魂抱负,这都叫欠下阴债。“阴债”的种类十分繁杂,欠下“阴债”的人,最后的结果,也不尽相同。
细说起来,我身上的“十字灭门咒”也算是“阴债”中的一种,张家祖上的人,也不知对那下“十字灭门咒”的人做了什么,现在得到了报复。当然,这“咒术”太过厉害,一般人不往这方面想。但若真的要分类的话,却的确是可以说是“阴债”的。
因此,苏旺提出这“阴债”的说法,让我有些理不出头绪,主要,范围太大,根本无从推断,到底他们家欠下“阴债”属于哪一种,如果只是在人坟头无心撒尿的话,最多,也就是病上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但若弄得和张家这么大的阵仗,我便爱莫能助了。
便不说这个,现在连到底是谁欠下了“阴债”也弄不清楚,更别说从中找到什么线索了,我不禁觉得有些头疼,看着苏旺,又问道:“你能不能说详细一点。”
苏旺见我如此认真,也知道他的这句话,应该是点到了一些什么,用手使劲地挠着脑袋,隔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当真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也没有注意这个,他妈的,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就好好问问那个人了……”
见到苏旺这个样子,我知道他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伸手在他的手腕上拍了拍说道:“算了,你也别苦恼了,明天想办法尽量把那名片找到,这个人,肯定能帮上一些忙的。今天,就先睡吧,不然,明天也没什么精神办事。”
苏旺脸上露出纠结之色,点了点头。
我又指了指他的裤子说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