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女服务员端着炒好最后一盘菜上来,哈哈笑道:“小孩,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老婆的好处了?”
“我已经长大了。”白月明不服气说道,说完从椅子上跳下来,“你看我,现在已经这么高了。”
女服务员道:“我家闺女给你当老婆好不好呢?”
白月明摇摇头,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才不要什么老婆呢!”
女服务员笑得花枝招展,掩面回到柜台的位置。萧天将眯眯眼看着女服务员,嘴角微微一笑,充满了暧昧。
我心中暗想,莫不成是萧天将,看上了这个有些姿色的女服务员,一脸的坏笑,还这么暧昧。
我咳嗽了两声,萧天将才把头给收回来,道:“你个小孩子,我这么看是有目的的,等下你就知道了。”
“有什么目的啊,你看上良家妇女了,莫非晚上还要钻人家的房门吗?”我冷讽道。
萧天将端着酒杯,放在鼻子处闻了一闻,小口地抿了一口。萧天将道:“你吃慢一点,等天黑了咱们就有好戏上演了。”
饭厅的电视已经开了,新闻联播放播完,开始播放了天气预报,萧天将说吃慢一点,我也不着急,反正漫漫长夜回去躺着也无聊,我正好要看看萧天将和着女服务员,到底会有怎么样的暧昧。
两瓶啤酒一多半都是我喝掉的,白月明喝了一小杯,萧天将只是闻了几下,伸舌头舔了一下。
到了八点多的时候,萧天将猛地一拍桌子,把我和白月明都给一震,随即,萧天将将桌子给掀翻在地上,骂道:“你这菜里面有虫子。”
女服务员当即吓白了脸,萧天将千年僵尸的气息,一般人都是镇不住了,支支吾吾地道:“我去问问后厨。”
女服务员花容失色,转身跑了两步,差点都摔倒在地上了,几乎是哭出声来来的。
我暗暗苦笑,道:“老大,你这葫芦里面到底卖什么药啊?”
“你们假装肚子疼,快!”萧天将说道。
萧天将话声一落,白月明哎呀一声,就喊道:“肚子痛,放毒药,放虫子了,我要痛死了。”
白月明大声喊着,我心中老大的不痛快,说道:“咱们是过路客,能在镇上开饭馆的,指不定就是这里的土豪,咱们惹不起的。”
这话刚落,女服务员就回来了,后厨的师父大大咧咧,腰间提着一把菜刀就过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徒弟,身板也很结实,走起来,肥肉乱撞。
手上也提着一把菜刀。
“怎么了?”大徒弟横眉怒视地看着我们。
“饭菜里面有蟑螂!”萧天将毫无畏惧地说道。
“小样,你不知道这里是哪吗?乖乖地跟我师父说对不起,不然我今天给你放点血看看。”二徒弟也说话了,直接把腰间的菜刀拿出来,直接钉在身边的一桌上。
“饭菜里面有蟑螂,吃得人肚子不舒服。”萧天将还是很不识相地说道。
白月明和萧天将配合得很好,萧天将这话一说,白月明当即捂着肚子就在叫喊。
“我靠,今天麻痹遇到大骗子小骗子了。”师父终于说话了。
大徒弟和二徒弟很自觉地把位置给让开了,师父的眼睑抽动,道:“你说虫子在哪,找出来我看看。”
萧天将伸脚一提盘子,盘子里的数十只蟑螂就露了出来。
我心中欲哭无泪,心说大哥,你要是放一只蟑螂,保不定别人还以为自己卫生不到位,可你现在放了十只蟑螂,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在搞鬼啊。
我伸手一拍脑袋,看着萧天将如何把这场戏给演下去。
师父的脸顿时就气的发白了,用背后拿出了一个萝卜,将桌上的菜刀拿了起来,哗哗哗哗哗哗地,萝卜还是萝卜,但是已经变成一片片的了,但是每一片之间都没有断,而是连在一起的。
“你这手艺还真不错的,但是这十只蟑螂怎么算,一只蟑螂陪一百块钱,给我一千块钱,这事就算了了。”萧天将对于厨师师父表演的刀工完全不放在心上。
师父完全生气了,骂道:“你妈个逼啊,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女服务员的脸吓得铁青。三个人冲了上来,虽然身材健硕,肥肉不少,但是如何是银僵萧天将的对手。
每人上前只挨了一下子,然后就倒在地上了。
只见萧天将将菜刀拿了起来,将萝卜往天上一抛,菜刀哗哗哗哗哗……动作很快,萝卜原本是连着片的,在萧天将刀下,萝卜变成了雪花一片片地落下来,在地面上铺上了厚厚的一片。
“这才是刀工。”萧天将将刀丢在一旁,哐当地一声,直接嵌进地板里面了。
厨师师父道:“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啊?”
女服务员身子发抖得更厉害了,牙关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去来。
萧天将道:“好了,给你老板打电话,把这里的情况如实汇报给他,我相信他很快就回来的。”
我心中一震,萧天将弄了这么多明堂,莫非就是为了见这一出白云旅馆的老板吗?
女服务员没有办法,只得电话给老板,一五一十地把这里情况汇报过去了。
萧天将摸摸白月明的脑袋,道:“不要装了,肚子一点都不痛的。”
白月明笑了起来,从椅子上跳下来,别提多么健康,一点都不像是吃了蟑螂的人了。
厨师师傅和两个徒弟挨了一顿揍,乖乖地起来,只是那把嵌入地板的菜刀怎么也拔不出来了。
大概十分钟,白龙镇街面上传来轰鸣的摩托车声,从声音上判断,钱江摩托,嘉陵摩托各占一半。
萧天将横刀立马,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饭店正中间。
☆、第三章 吴恶的教父
女服务员一个电话,招来的不仅仅是老板,还有老板手下的一群马仔。
不,马仔来了,老板还是没有出现!
我料想得没错,能在镇上开旅店酒馆的,的确是白龙镇的土豪。马仔们鱼贯进来,凶神恶煞,进来后直接把店门给关上了。
萧天将很淡定,岿然不动。
“听说是你弄了一盘蟑螂大餐……”其中一个长发飘飘的马仔喊了出来,嘴角学着黑老大叼着一根牙签,十分地不屑。
我怕白月明被误伤,拉到身边,伸手护着,继续看萧天将表演的大戏。
这一场大戏,人数上萧天将是不占优势的,但是实力上,萧天将要放倒这一片人,很明显,轻而易举。
萧天将眼睛一扫,这一帮小马仔就被镇住了。
小马仔平时吹牛打屁厉害,但是说不定连菜场卖菜的大妈镇不住。
萧天将比大妈要强很多,他这一千年不是白活的,眼珠子一扫,小马仔噤若寒蝉,原本叫嚣着要把手给砍下来的,现在都不敢吱声了。
从气势上压倒对方,萧天将只用看一眼就够了。
萧天将说道:“你们是来干嘛,要打架吗?”小马仔藏着的棍棒,咚咚地落在地上,滚了个来回才停了下来。
我心中好笑,萧天将要是出去混老大,绝对不是盖的,直接瞪一眼,就把对方给镇住了,必定是声名远播,知道有个老大很厉害的。
萧天将喝道:“还不快走,要逼我发飙吗?”
马仔们惊慌失措,把铁门拉开,短短一瞬间,骑着摩托车跑远了,只剩下一地的铁棍铁片,和越来越小的摩托车声。
女服务员完全吓傻了,呆坐在椅子上,眼睛发直。
我笑道:“仙人,你何必和小民计较,吓傻了可不好的。”
萧天将问道:“现在几点了?”
“九点了。”我说道。
刚才那么一闹腾,场面虽然大,但马仔不给力,站了几分钟不到就滚蛋了,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萧天将起身踱步,看着吓蒙过去的女服务员,本想再说两句,结果还是作罢。
“你到底要干什么呢?”我的性子终于是等不及了。
萧天将道:“我在等另外的一个我。”
“什么?”我顿时就愣住了,足足有两分钟说不出话来。
萧天将道:“是的,我是在把他逼出来,他就是这家酒店的老板,也是白龙镇的土豪,我之前见过他一次,这回要把他给逼出来的。”
听到这里,我才算明白。
萧天将闹了那么多事情出来,是要找假天将,也就是他的分身了。
当然也是“我”。
就在这时,点门后停了白色的奥迪车,一个黑色西装男子走了进来,腰间夹了一个皮包,脸上有数条刀疤,相对之前的小马仔而言,这人的气势足了很多。
这人年纪在四十岁左右,进门后直接走到我和萧天将面前,道:“你又来了?”
萧天将冷冷道:“是的,我来这里,是为了见到他,要么让他来见我,要么带我去见他,就只有这两种选择了,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刀疤脸犹豫了一下,道:“好,我带你去见他,不过不在这里,要去医院里面。”
萧天将惊道:“怎么,十几天不见,他要死了吗?”
刀疤脸沉声道:“人总是会死的。”
如果真的是假天将之一,是不需要住进医院里面。
可一旦住进医院,也就说明假天将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只是靠着现代的医药来维持生命。
入夜,黑色的奥迪车从白龙镇的国道上出发,当晚十二点就到了九江,进入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的走廊后。
萧天将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看,据我推测,他显然在思考。
猛地,他的手一颤抖,身子差点摔倒在地上,我上前一把将他扶住了。
穿过走廊,我发现萧天将的神情越发不自然。
刀疤脸最后停在门口道:“原本是要去南昌的,但是他不愿意去……他在等人……”
“他是你什么人?”萧天将问道。
刀疤脸道:“他是我的教父,引导我走上正途的人,要不是他,我现在还在大西北某个地方蹲苦窑呢。”刀疤脸的话丝毫不掩饰他对老板的敬意。
“教父?”我眉头一皱。
刀疤脸道:“他后来信了基督,认为上帝爱着子民,认为自己满身原罪……我也说不上是什么意思的……”
“他……原本是个道教徒……”萧天将的嘴巴翕动了一下,还是没有再说了。
“信佛的后来信道,信道的后来信基督,信基督的后来信佛……世界都是变化的……”刀疤脸说道。
重症监护室的门被推开了,萧天将走了进去,我本来要走进去,萧天将伸手拦住了我和白月明,然后径直走了进去。
刀疤脸靠在走廊上,给我派了一根烟。
一个白衣护士走来,样貌俊俏,生气看了过来,不高兴地说道:“走廊严禁抽烟的。”
刀疤脸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把烟收了起来,连忙认错,从我手上接过烟,快步跑过去,将烟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白衣护士道:“下次再让我看到,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话就走远了。
刀疤脸看着我,我看着他,忽地笑了起来。
白月明道:“爷爷进去干什么去了?”
我摸摸白月明的脑袋说道:“去见老朋友了,一起聊聊天。”
白月明眼珠子转动,仰头看着我,道:“老朋友,老朋友是什么东西,是可以吃的糖吗?”
我道:“老朋友,不是糖果,是什么呢……老朋友就是一种牵绊,无法舍弃的牵绊,千山万水都会想起来的牵绊……”
“那什么是牵绊呢?”白月明又问道。
我想了一会,道:“就是有个人,你会放不下,不管多远,总想见到他的……”
白月明“噢”了一声,百分之百是没有听懂的。
大概想了一会,白月明道:“多远是多远啊?十分钟的路算不算很远,还是很近的……”
我支吾了半天,实在找不出解释,道:“这个不是一个具体的概念的。小明,等你长大之后,你就明白了的。”
刀疤脸和善地笑了笑,道:“我的女儿,也常常问的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的?”
“是吗,那么她一定和我一样聪明的。”白月明丝毫不畏惧刀疤脸的气息,好像和刀疤脸很熟一样说道。
刀疤脸哈哈笑道:“她是最美丽最可爱最聪明的小天使。”
“不,她不是最美丽最可爱的小天使……”白月明忽地变了口气。
“那谁是呢?”刀疤脸问道。
白月明道:“我即将出世的妹妹,肯定是最美丽最可爱最聪明的天使。”
我纠正了白月明道:“小天使都是可爱的,你不能这么说的。”
白月明眼睛一红,竟然要哭了起来,好像最美丽的东西被人给抢走一样。
“不……我妹妹才是最漂亮的……”白月明眼中泛着泪花,支吾地说道。
刀疤脸连忙道:“好了,你妹妹是最漂亮最聪明的天使,这样好不好的。”
我心想,到底是谁说七七会生一个女儿的。
白月明这才破涕而笑,露出两个虎牙,道:“那……那个妹妹也是最可爱的小天使吧。”白月明口气很是勉强的。
刀疤脸被白月明给逗笑了,白衣护士听得清清楚楚也抿嘴笑了起来。
“你真可爱呢!”白衣护士说道。
白月明看着白衣护士,道:“那我长大之后娶你可好?”
白衣护士笑得都收不住,捂着嘴巴,点点头道:“好啊,等你长大了记得来找我啊。”
白月明大步走了过去,将右手的小拇指勾出来,道:“那我们拉钩。”
我看清楚了白衣护士胸前的牌子,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顾曼”,瞧着年纪应该是二十岁出头。
我不由地盘算,如果鬼婴一年的时间相当于常人的三年的话,七八年后,鬼婴就可能追上了顾曼的年纪了,那个时候顾曼也才二十七八样子。
“小明,不要胡闹。”我喊住了白月明。
顾曼见白月明一脸憧憬,伸出手和白月明勾住了,只是脸色微微一变,道:“好的……好奇怪的,你的眼珠子为什么是蓝色的呢?”
白月明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顾曼哈哈大笑,道:“好,那姐姐等你来找我的。”
白月明这才回道:“我的眼珠子本来就是蓝色的。”
我想,可能多年后,白月明和这个顾曼会发生一些故事的吧,或许只是一句玩笑话,谁能说得清楚呢。
但现在还有那么多的时间了,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
白月明回到我的身边,很是兴奋。
大概又过了十五分钟,萧天将把“教父”给了背了出来。那个教父已经很瘦,很憔悴,皮肤是黄色的,从样貌上看,还看得出和萧天将有三五成的相似。
“教父,你是自愿走的吗?”刀疤脸问道。
教父抬起头道:“我是自愿走的,吴恶,接下来的路你自己好好走,教父还有心愿要完成,不能再看着你了,记住了,基督也好,老君也好,善是人的根本。”
吴恶眼睛含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教父磕了九个头,脑袋上都磕出了红印子了。
顾曼怒目横对,伸手拦住了我们,道:“他是我的病人,不允许你们将他带走……”
☆、第四章 又见金环银环
萧天将白色眼仁看着顾曼,问道:“你告诉我他还有多长时间了,准确地告诉我,不要隐瞒。”
萧天将并没有动用他要人命的威严,而是充满了请求的意思。
顾曼咬咬嘴唇道:“还有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长?你告诉我?”萧天将问道。
顾曼愣了一下,道:“不管多长,我们都不能放弃治疗的。”
“我要带他去看看庐山的风光,去看看鄱阳湖的水,可以吗?”萧天将哀求道。
顾曼犹豫了许久,将脚步移开了,道:“早去早回,不管如何,多活一天就是一天的,走那边的小楼梯,慢慢走……”
教父笑道:“顾护士,谢谢你,你很美,以后一定会嫁一个如意郎君的。”
顾曼找了一件衣服盖在了教父的身上,道:“你走吧,再不走我就要哭了起来。“
顾曼的眼睛当真是要红了,等我们离开的时候,背后传来了顾曼的哭声,多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啊。
而下楼走楼廊里,一个光头的女人,白色的病号衣服,瘦得不成样子,正点着一根烟,偷偷地抽着,仿佛每一口都是生命最后的眷恋……
光头女人看着教父,问道:“受不了吗?”
教父苦笑了,随即变成了一种很纯真的微笑,道:“我去听听外面的风,再也不回来了。”
光头女人撑着栏杆,幽幽地站了起来,道:“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