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主编:任翔 10卷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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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主编:任翔 10卷完结-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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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生向邝其健提出反问。

“好,就我先说。”邝其健说,“根据法医官验出,死者臂膀上咬痕是哺乳类动物所咬,经过化验,验出了人的唾液成分——”

“你们从咬痕上‘CUT’出齿形,传真到各牙医诊所彻查记录,通过牙医诊所的病人记录去找寻凶犯?”钟华生反应敏锐,即时有联想。

邝其健笑了:“华生,我不记得有什么时候,我说了的话你没有下文的。再说吧,不如跟我回去做刑事侦探,保证你有大大的发挥!”

“才不呢,我也热爱文学,热爱人文科学。现在这样最好,做业余侦探可以随时从案件里抽身出来。说老实话,我不喜欢太血淋淋的丑陋的东西,这就是我不做侦探选择做记者的原因吧。做一个记者,使我能够有很多的时间空间去做我真正要去做的事,我希望那些事是美好的。”

“但是这件事显然不那么美好,你陷进去了!我听到冯飞说,你从惠东回来,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情绪极其低落。”

“但是现在我好多了!我也想快一点儿出来,唯一可以快点出来的办法,就是这件案子最好不存在!”

“这就是你的回答?”

“对!是我的回答,信不信由你,这也是我的心境——你的回答呢?”

“我的回答是公事上的——我们‘CUT’出齿形发到各牙医诊所助查,现在静候结果。”邝其健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何会有猴子的联想?”

“我对死者手里抓着的《十二猴子》海报有兴趣。死者死在猴山,手里抓着关于猴子的海报,我总觉得这里面是说出了什么。”钟华生说,“我就从这个着眼点出发,研究与猴子有关的书籍,记者集中关于猴子的报道。我找到一样东西——”

他把一张剪报的影印本拿出来,展开——

那是一篇以猴子来做试验品的有关报道,图文并茂。

报道的内容相当残酷!

画面上,被用作试验品的猴子在实验室里,有的头缠电线,双手缚住受通电流之苦;有的被卡在一个椅子固定架子上,试验者手握长针刺向猴头的脸部,脑后。

有更残忍的是生吃猴脑。

被选定作为吃食的猴子,全身被白餐布围着,绑在固定的特制台上,只露出猴脑部分,为了保持猴脑的新鲜嫩口,猴子必须是活生生的!吃的时候,猴子的天灵盖被打开,用热油浇上去!吃猴脑的人,张开大口吃一勺勺还在跳动的鲜活鲜嫩的猴脑,以作补品。

吃进肚子里——

所有画面,均见猴子痛苦的脸容。

动不得,走不脱,生受酷刑!

邝其健看不下,也听不下去了!

“嗥嗥”的叫声,铁笼里的猴子伸出爪来——它们也是猴子!

“啪”的一下,邝其健脱下警帽一摔,握拳打在桌上!

“这简直不是人做的!是谁把这些猴子关起来的?这狗日的虐待猴子,我去抓他回来告他杀牲虐畜!”盛怒的邝其健拍案而起,便要去行动!

钟华生说:“杀牲和虐畜要分开来说。”

“杀牲也一样,虐畜也一样,都不行!都不可以原谅!”邝其健的火气未下,声音倔得像雷轰。

钟华生却异常平静。他说:“坐下来慢慢说。不是虐畜,是救畜!你看清楚了,这屋子里的都是老弱伤患的猴子,带它们回来的人,是用爱心之手为它们疗伤。你看这柜子里的药物,药棉,阿司匹林软膏,红蓝药水,都是一些疗伤的药品,你告人家虐畜,有查清楚吗?”

邝其健看那些药物,呆住!

柜子就在面前。

玻璃后面的药物,开了瓶盖的,开了棉签封纸的,胡乱地堆了一堆,显出了一个男人的粗心散乱。散乱,但是那些仍然是药物!同时因为对这件事注意了,他也发现到铁笼里的猴子,有部分还包绑了纱布药棉的。

经过了疗伤处理,有一些也明显地好了起来。

事实就在眼前,不由得他不相信。

“这么说来,这个人是好人了?”他问。

“你说得不错,一个有爱心的人不会胡乱去杀人。”

“除非是那个人该杀。你的意思是这样?”

“是,我的意思是这样。”钟华生严肃地说,“凶残的凶手,不会救助那些猴子,不会把它们带回家来疗伤,不会为这些猴子包扎伤口——”

钟华生带他来这里,就是想说明这些?

他说他追踪猴山杀人的凶手来到这里,猴山杀人的凶手,与猴子有什么渊源,他为何把这些老弱病残的猴子带了回来?

他做这些事,就为了爱护动物那么简单吗?还是另有原因?

邝其健脸部的表情,已经把他的想法表露了出来。

钟华生的脸上却没有笑意。

“这个屋子的屋主人是谁,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他是谁?!”

“屋主是个中港线的货柜车司机,我和冯飞他们在惠东遇到过的,名叫吴大中——”

“货柜车司机?那么这件事就吻合了!案发当晚不是有一对青年男女证人打电话来电台,说见到有一辆货柜车经过吗?——你等等,等我先把这情况通知伙计!”邝其健拿出手机就要拨号。

钟华生的手把他的手机按住。

“不要忙着打电话,你不想听我说一说这个人的事吗?”钟华生的样子,对缉拿凶徒的事并不热衷。

“就是听你说,也要先把这个电话打了,不能让他跑了!”

“这个电话,你早打和迟打都没有分别。”

“你说的是——他已经跑了?”邝其健气恼地说,“你怎不早说!”

“我早说你也追他不上。”钟华生的声音懒懒的,提不起劲来,“我问过这里附近的人,他们说昨天晚上他回来过,告诉他们说要去大陆工作,匆匆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走了。看来他也知道你们迟早会找上来,趁夜逃走,不再回来了!”

“你记得我从惠东回来,离开过香港几天吗?我就是去找这个人,找寻一段遗漏了的历史——”

他把吴大中的事告诉邝其健。

吴大中是越南华侨,来香港前他在越南有个快乐的家庭,有妻有儿。他的妻子被当上尉的石广天强暴杀死!吴大中出生不久的婴孩被枪尖刺着扔进火里,力抗强暴的妻,衣服被撕破,爬行着哀哀哭叫——死的时候,两脚被撑开,殷红的血,从那洞开心脏的血洞中流出——茹毛饮血的石上尉,令人发指的张口咬他妻子的肉,桀然在笑!

“你是说,石广天杀了吴大中的家人,用极凶残的手段?”邝其健的声音变得又冷又硬。

“从吴大中所用的报复杀人方法所见,正是这样。”钟华生说。

“有一点——那张电影海报。吴大中把石广天杀了,死者石广天手里抓着的《十二猴子》电影海报又说明了什么?”

“那电影海报不是石广天留下来的。”

“石广天不知道死之将至,没有可能随身带有这张海报的——我明白了!你看!”邝其健突然站起来抓起台上的石砚往铁笼里的猴子狠狠地扔过去!

笔砚落在笼里,却是快得令人无法跟得上的快速,那笔砚已经从笼子里飞了出来,直砸向钟华生的头部了!

钟华生敏捷闪过。他的脸上现出了光彩,“就是了!你再看我!”他叫道,一个转身,坐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悠闲地摆动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个奇景出现——原先盛怒着的猴子,竟然也立时停止了敌意攻击,仿效着钟华生的动作,跷起了二郎腿,上身摇摆的动作,居然还相当美妙地学得惟妙惟肖。

“就是这个——”钟华生的叫声几乎是与邝其健同一时间叫出——

邝其健点头:“对,海报是吴大中留下来的!就是这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就是吴大中通过电影海报对我们作出的猴子的启示!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吗?”

“还有,他在猴山上杀人——”

“死者石广天手臂上的咬痕,也是他刻意留下来的!”

“他是在杀一个该杀的人!”华生说。

“那么肖红呢?肖红死于他杀——惠东的雷队长把验尸结果传真了来,证实她是被人掐死,悬挂在横梁上伪装为自杀的,是吴大中杀了她!”

“肖红出卖了吴大中的妻子,令得他妻儿惨死,肖红也该死!”

“当时,吴大中是‘越南解放阵线’的成员,石上尉杀害了他妻儿后,他立誓要为妻儿报仇,离开越南。从香港寄《完全自杀手册》给肖红,是警告她这件事他已经知道。肖红惊慌了,去香港找石广天,这才暴露了石广天的行踪。他们都该死,吴大中才是受害者!”

“虽然是这样,但是他还是应该尊重法律。我们的社会,是个有法制法纪的社会,任何人都不应该把自己凌驾于法律之上,任意妄为去做事!”

这几句话,邝其健很气恼自己说得软弱无力。

“我忘记了你们才是当然的执法者。”华生的语气很沉郁,“除了你们,谁做这个都是冒牌货。但是别忘记了生活中有例外,十恶不赦的那个人,正在扮演一个好好先生,那是历史的事了——你会说。但是谁该对那段历史负责?你相信一个茹毛饮血的恶人,会真的放下屠刀便可成佛吗?”

“生活中没有例外。钟华生,你错了,生活中没有例外的。”

“有!只是你们不承认!”

“是你自己不承认!我承认吴大中值得同情,但是社会大众的法律,他仍然必须遵守。法律是由大众来确定的,社会法律,所有的人都应该遵守!”

“包括被伤害者?”

“是,包括被伤害者,谁都不例外都要去遵守。”邝其健严肃地说。“违反了社会法律的人,就要接受制裁。”

邝其健的对讲机响起,“邝Sir,急CALL回队!牙医检验有了结果,是吴大中做的!所有关卡路口都被我们布防了,吴大中他跑不了!”

一声惊呼,跟着那声音而来的是“扑”的巨响。

窗外,一个长发少女以极快速的动作,飞奔离去,闪进树林里——

“是谁?!”邝其健望向外面,拔枪。

钟华生站在窗前,在邝其健的身旁。“不用追了,”他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她是谁。她是来帮吴大中照顾伤病猴子的越南女孩。前几晚我来这里见过她,吴大中的事,就是她告诉我的。”华生忧郁地说,“你执行你的任务吧,我不去了。我不是警方员,执法不是我的责任,不想见到那场面。”

他情绪低落地抱起台上的吉他,手指勾动单音,弹奏:“河里青蛙,从哪里来,人间的爱情,是从哪里来——哎呀妈妈,请不要对我生气——哎呀妈妈,请不要对我生气——”

歌声,阳光。美丽的少女,少女和她的情人。

他们在屋子里,浴室内。

“我杀了人。”他说。

“不要说。”她说,指尖按着他的嘴,踮起了脚尖,“来,抱紧我——”她扭开水蓬头,吻住他。

水洒下来,他们在水花激射中,相拥,相吻——

“外边有人!”这时候已经听到外边有声音。

“不要说,什么也不要说。”她制止着,激吻,地老天荒,但愿是地老天荒!

吻下去——

原载《推理小说》,2000年第3期





死亡使者


蓝玛





1


夜幕从城市四周悄悄地弥漫上来,天地间不久就暗了。那个秋日的夜晚就这样笼罩了全城,感觉仿佛摸来了一位黑色天使。

雨还在很烦人地下着。这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往潮湿的天空看上去,真像人们形容的那样——像铅似的。

许琳沿着霓虹闪烁的街边碎步走着,躲避着那些不要脸的小流氓们的嘻嘻坏笑和吱吱的口哨声。她去补习日语总要走这段路,那应该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候。这条街道她的确是喜欢的,说不出太多的道理,就是喜欢。这恐怕和童年的某些记忆有关系。

但是今天却不一样了。今天——也就是落着细雨的这个腻乎乎的晚上,注定了许琳生命中要出一件意想不到的大事……后来她对刑警队欧队长说:“当时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觉得我要倒霉了。”

“是来例假么?”

“不不,不是!”许琳一下子就脸红了,“我……说不清楚,反正……反正当那家伙突然从鸿运楼的阴影里闪出来的时候,我马上就感到坏了!”

“坏事了?”

“对。”





2


许琳蓦然间看到了一张阴暗而凶残的脸,以至于她险些叫出声来:胡小刀!

绝对是他——胡小刀。

可能由于光线的作用,胡小刀的脸有半边是粉红色的,雨水浅浅地敷在那没有多少肉的腮上,暗暗的有些光泽。胡小刀那对深眼窝还和被抓走前一样,怎么看都是黑乎乎的——从这对黑乎乎的眼窝中射出的阴光就可想而知了。他左边的衣领竖着,很酷。但是许琳知道,那绝不是为了酷,而是为了掩盖腮下边的一道蚯蚓似的疤痕。

当年胡小刀向她描述过和人动刀的情景:“许琳你听着,那龟孙一刀刺过来没刺中喉咙,刷地划破了这里——我的血一下子就下来了,那要是刺中了,哧——”胡小刀十分优雅地比划了一个手势,“你就见不到哥哥我了。”

胡小刀说那话时伸手捏了捏许琳的脸蛋,那粗拉拉的手指留在她脸上的感觉至今她还记忆犹新。

他,怎么会在这儿?!

许琳下意识地朝树后边闪了闪,尽管她明白对方已经看见了自己。是的,胡小刀得意的时候永远会浮出些怪怪的笑。嘴角牵动着,朝着一边扯,眼睛眯了起来——这样的笑使人做梦都会惊醒。

“过来吧许琳,躲什么呀。你活得不错呀,哥哥可险些死在大狱里。”胡小刀慢慢走了上来,嘴里的热气喷在她脸上。

许琳这时完全僵硬了,像鹰爪下的兔子,连逃跑的念头都死了。胡小刀不是判了死缓吗?她脑子里只剩下这样一个问号——逃出来啦?

胡小刀当年和他哥哥胡大刀一起,把正在住院的市检察院诸葛检察长从十一楼病房的窗户里扔出来摔成了肉酱,轰动全市。诸葛检察长被摔烂的身子在屏幕上出现了几秒钟,全市老百姓都目睹了那个镜头。结果因为那几秒钟,电视台台长提前退了休,据说这是市里有人说了话的缘故——那个触目惊心的故事由此便画上了句号。

抓“二胡”是因为关系到两百九十多辆高级轿车的案子。公安机关拿住“二胡”可谓费尽心机。据说走私船的两个港仔在抓捕中被胡氏兄弟灭了口。但是关于走私轿车案的材料以及胡氏兄弟,莫名其妙在移交后出了问题——“二胡”在移交检察院后逃跑了,有关材料不翼而飞。

……接下来便是诸葛检察长的死。

刑警队长欧光慈率人二度抓捕“胡氏兄弟”,依然艰难。人是在湘赣交界处抓到的,不过让胡大刀“折了”。那混蛋从火车上往下跳,摔得比诸葛检察长还不成人形。落网的只有弟弟胡小刀。

他不是被判了死缓么?许琳的脑子里反复闪动着这句话。

据知情人说,胡小刀第二次被欧队长按翻在火车轨道上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欧光慈,你,我服。但是记着,那些××的欠我两条人命。决不会完事。欧队长你是明白人,案子有鬼!”

这是传闻,话里有话。

至于“两条人命”,一条是他哥哥胡大刀,另一条是指他妈,老太太在两个儿子第一次被抓的时候就一命归西了。胡小刀没说“那些××的”是谁——让人浮想联翩。如今他稳稳地站在许琳面前,一点也不像“死过一次的人”。真不像!面对着这张凶残的脸,凡是认识他的人,都会不寒而栗。

“许琳,王副省长据说要退下来了,他儿子现在在干吗?”胡小刀凝视着她,眼里寒光闪闪。

“你问王……王永江?”

“对,你和他有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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