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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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的面具-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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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女人终于点头回应,只是仍然没开口,自顾自地向小落水村那边走去。

“放了,警告他们离开远点儿。”男人不耐烦地下命令,然后追上去,像来时那样牵住女人的手。

三个人无声地收枪、退后,礼貌地向叶天、方纯鞠躬致歉,只是态度依旧冷冰冰的,不带丝毫热情。

叶天及时把方纯拉近身边,阻止她开口,等三人后退消失在灌木丛中,才低声说:“别节外生枝了,那些人不是好惹的。”

方纯闷哼了一声,远眺已经走远的那两人的背影,恨恨地跺了跺脚,使劲拍打着衣服:“此地没有竹林,怎么会有台湾竹联帮的人?”

他们一起望着最近的一根亭柱,发现上面的字迹全都是中国的古篆文,内容是一篇辟邪驱鬼的铭文。

“七星梯、桃木桩、驱鬼文、迎风台、飞翼廊、湖山峡……”叶天突然明白过来,那两人到这里来,不仅仅是观赏风景,而是实实在在地进行“驱邪治病”的仪式。七层台阶代表“七星”;整棵桃树干削成的亭柱等于镇邪杀鬼的“桃木桩”;木亭迎着泸沽湖上吹来的湿润南风;左右延伸出的长廊作为辟邪飞天之羽翼;被两侧高山夹住的小落水村则充当了“泄气、排风”的峡谷通道。能够把此地的地形利用得如此完美的人,必定是风水学方面的超级大师。

“你确信,他们是竹联帮的人?”叶天心里一颤,下意识地反问。

竹联帮,是一个扎根台湾的著名黑社会团体,与日本的山口组一样,该社团在全球江湖都有巨大的影响力。自创立以来,竹联帮以台湾台北为主要据点,主要活动在台湾中部以北,全岛自北至南以及中、美、欧、澳皆有其据点,主要核心成员约两万人,总成员数高达十万人,与四海帮、天道盟被并称为台湾三大黑帮。

“当然,当然,从他们使用的武器、进退步骤上就看得出。按常理说,在中国大陆发现竹联帮踪迹并不稀奇,因为全球各地都有竹联帮人马的落脚点,只要他们不做违法犯罪的事,是可以拿着护照遵循正规途径进入大陆的。关键是刚才那个瘦高的男人——”方纯欲言又止,抓了抓头发,满脸阴云密布。

“我说过,那是一群惹不起的人。”叶天的语气愈发认真。

非但他们惹不起,华裔社会的黑白两道、士农工商学各界都惹不起竹联帮。之前坊间有无数血淋淋的案例可以说明,一旦踩了竹联帮的雷区,最终都将死得很惨。

“去亭中坐坐?”方纯试探着问。

叶天苦笑:“别开玩笑了?这是人家的驱邪阵,又不是供游客们休憩的地方。咱们还是去湖边走走好了,何必自找麻烦?”

若非必要,谁也不想捋竹联帮的虎须,那是实实在在会死人的。

两人并肩走到石砌的湖岸上,浪花轻拍着青石堤岸,发出低沉的撞击声。

游人最爱去的是泸沽湖的南、西两面,向西南远眺,灯火辉煌处,隐约传来歌舞戏谑之声。几艘度假山庄的游船在远方缓慢游弋着,船顶挂着的彩灯明明灭灭,犹如一群夏夜里不知疲倦的萤火虫。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方纯蓦地有感而发。

那是唐朝诗人杜牧《泊秦淮》中的两句,“后庭花”即《玉树后庭花》,是史上著名的靡靡之音,亡国艳曲,为南朝陈后主所作,被后人视为亡国不祥之兆。

时至今日,连泸沽湖这样的世外净土也渐渐被金钱玷污,成了富人们休闲散心的花园水池,遗传自远古年代的宁静都被一一打破。

“想必他们不会知道,泸沽湖北岸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再耽搁下去,只怕会被殃及。”方纯又在自语。

与她相比,叶天显得尤其沉默。

“在想什么呢?”方纯忍不住侧过脸来问。

“我在想,那张头纱下的女子一定是美若天仙的,否则何以能令英雄折腰——不,不是英雄,而是‘令枭雄折腰’。”叶天捡起一块石片,甩手掷向湖面,在水面上打出一连串水漂。

方纯松了口气:“你也判定他是竹联帮上一代的大佬?”

叶天点点头。

方纯又问:“我们来写他的名字,看看是否一样?”

她捡起两块石子,把其中一块交到叶天手里,然后蹲下身,在青石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蒋”字。

“就是他,不必写了。”叶天干脆承认,“竹联帮大佬蒋沉舟。”

那个名字之前曾密集出现在全球各地报纸的新闻头条上,黑白两道的头脸人物几乎都要看他脸色行事,只要他跺跺脚,整个台北都要连震三次。

“蒋沉舟,蒋沉舟,蒋沉舟……”方纯喃喃自语着,慢慢挥手,把石子扔进湖里。

报章记载,蒋沉舟卸任后拒绝了帮会弟子的陪伴护持,一个人退隐于柬埔寨乡下,最终死于胰腺癌。

第二部 XXXX

第01章 青铜面具怪人

南面、西面的喧嚣终于告一段落,泸沽湖又恢复了亘古的寂静。

“无论如何,死人是不会复生的。死于柬埔寨的蒋沉舟,不会再活过来隐居于泸沽湖小落水村。叶天,我们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对于台湾的传媒和全球黑道来说,将是一颗重磅炸弹。”方纯的激动心情仍然不能平息,不住地回望村子的方向。

叶天又一次摸出了自己的小刀,用指肚轻轻抹拭着刀刃。他已经许久没有雕刻木像了,此刻突然有了继续下去的兴趣。于是,他在一块平滑的条石上坐下,取出木像,借着昏暗的水光默默地端详着。

“叶天?”方纯得不到回应,变得有些焦躁。

“相信吗?在你我之前,也许早有泥鳅般善于钻营的媒体记者发现了这条大消息,因为他们一直都目光锐利、动作奇快,时刻准备捕捉新闻事件。想想看,那些能够引起轰动的消息都去了哪里?”叶天终于开口。

他深深知道竹联帮的厉害,所以确信蒋沉舟有能力控制一切,包括那些笔锋犀利的记者在内。

方纯搓了搓脸,也学着叶天的样子坐下,面向波平如镜的湖面。但是,没过半分钟,她又开口:“难道我们就只是这样呆呆地等?等黑金部队上门联络?”

叶天点点头,细心地用衣袖擦拭着木像的脸。

“不行,我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方纯腾地站起来。

叶天抬头仰望着她,立即发现她的左肩上又一次出现了碧色的荧光。这次,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抬手一抓,将两条靠在一起的碧绿小虫握在掌心里。两条虫的身体约有半寸长,与卷心菜里常见的菜青虫模样近似,但颜色却亮丽数倍,从头至尾隐隐闪出荧光。

“这是什么?”方纯有些纳闷。

叶天摇摇头,转头看看四周,无花无树,说不清两条虫子从何而来。

就在此时,虫子突然盘成一圈,从嘴里吐出细密的白色丝线来,将自己的身体快速裹住,就像桑蚕吐丝坐茧一样。

村子方向突然出现了一个高速奔跑的人影,转眼间到了两人近前,向叶天恭恭敬敬地鞠躬施礼,然后双手递上一份烫金请柬:“叶先生,我家老爷请您夜谈,万望赏光。”

送信者穿着一身紧致的黑色紧身衣,脸上裹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狭长而秀气的眼睛来。听声音,这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

叶天接过请柬,缓缓翻开,内页上只有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请、请、请。”

“请。”女子说。

叶天叹了口气:“蒋老前辈见招,怎敢不从?不过,稍后我再过去可以吗?因为我跟朋友还有话要谈。”

他必须把掌心里的虫子处理完毕后,才能离开方纯。

女子点点头:“好吧。”然后,她抬起手腕,亮了亮夜光表,“十秒钟——只有十秒钟时间供您处理自己手上的私事。正北方、北方十点钟、两点钟方向,各有一支长枪瞄着这边,狙击手跟我对过表,十秒钟后,你不动身,他们就果断地开枪。我的建议是,为了您身边这位方小姐的性命着想,就赶快动身。”

叶天没有感到惊诧,因为他了解蒋沉舟雷厉风行的处事作风。四十年来,蒋沉舟从一个街头飙车少年成长为台湾黑道第一帮派大佬,凭的就是这种“霹雳急先锋”的快人、快语、快马、快枪。

“你去,我不会有事。”方纯说。

叶天摊开掌心,虫子结成的两个月白色的茧子各自紧紧地附着在他右掌的“生命线、健康线”上,寂然不动,已经进入涅槃升华状态。

“好,你尽快回村子去,不要乱说乱动。”叶天沉着地吩咐。

“请。”女子又说,一把勾住了叶天的手腕。

“请。”叶天回答,之后被女子拉扯着高速向北奔去。

快到村口时,女子突然向右转折,踏上了一条被乱草、野花、灌木覆盖的小径,直行两百步后,已经到达了山边。女子稍微放慢了脚步,继续走了三十步,叶天发现,前方的藤萝枯枝覆盖之下,原来有人在山体上生生凿出了一个两米高、半米宽的黑乎乎洞穴。

“请。”这是女子说的第三个“请”字,随后当先踏入洞穴。

叶天紧随其后,此刻头顶、脚下全是坚硬的岩石,耳边只有女子急促而细碎的脚步声。

洞穴总长约五百步,再向前,已经转到了背向泸沽湖的山谷深处。

这里有一个二十步见方的小广场,广场正西,陡直的石壁上,凿着几个黑乎乎的洞穴。

忽然间,黑暗的广场上点起了一盏素白的纸灯笼,惨白的光芒笼罩着一个瘦高的人影。

叶天停住脚,专心地凝视着那个方向,心中默念着“蒋沉舟”三个字。在他的童年、少年、青年三个时代,听无数人念叨过这位竹联帮的大佬,那是所有混迹江湖的年轻人的偶像。甚至在加入美军海豹突击队之后,过半教官一听到华裔“蒋沉舟”的名字后,立刻肃然起敬,对他的尊敬程度绝对超过华人功夫之王李小龙。

“老爷就在那里。”送请柬的女子悄然隐入黑暗之中。

叶天整了整衣领,大步向前走,一直到了距离蒋沉舟十步远的位置站定。

纸灯笼的光在蒋沉舟英挺的鼻梁上镀了一层水银色,他的眼睛微微眯缝着,不看叶天,却望向南风来的地方。跟报纸上刊载的“竹联帮大佬遗容照”对比,此刻的蒋沉舟更冷峻、更深沉、更缄默,犹如一尊孤寂的石像一般。

“喀吧喀吧喀吧……”,蒋沉舟互握着的双手骨节发出一连串爆响,整个人也猛然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撩起眼皮,盯着叶天。他的眼中颇多弯弯曲曲的血丝,由白眼球一直横贯穿过黑眼球,似乎是思虑过重所致。

“蒋前辈。”叶天轻轻地鞠了一躬。

“听说你是港岛沃夫子的儿子?年纪轻轻的,就在高手如云的海豹突击队闯出了名堂,不错啊?”蒋沉舟微笑起来,只是嘴角稍一牵动,便让笑容变味成了“苦笑”。

“前辈过奖了。”叶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一些。

“多年前,我从台湾过海到港岛,在港督的寿宴上见过沃夫子。他是个极有涵养的人,医术也很高明,一周时间,就帮我取出了残存在膝盖骨里的一块弹片。我给他钱,他不要,而是请我吃饭,顺便帮忙化解竹联帮跟洪兴社之间的积怨。所以说,沃夫子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好人,身虽不在江湖,却赢得了江湖兄弟们的一致称赞。正是因为这一点,我刚才对你手下留情了。叶天,我想忠告你一句,尽快离开这里,别被那些莫名的诱惑晃花了眼,最后落个暴尸荒野的下场。”蒋沉舟的语调萧条悲凉,带着洞察世情后的重重无奈。

叶天知道父亲的为人,既然能被江湖人尊称为“夫子”,必定是仁心仁术的大善人。

“前辈招我到这里来,就为了最后一句话吗?”叶天稳稳地站着,微微地笑着。如果能做到袖手旁观、止步不前的话,他早在大理蝴蝶山庄就罢手了,而不是北上泸沽湖,把应该落在段承德肩上的担子接过来。

蒋沉舟的眼睛重新眯缝起来,眼神变得锐利如快刀薄刃。

“我不会走,因为朋友托付给我的事还没完成。父亲从小就教导我,江湖人重诺轻生,答应下来的事只要还没变成无解的死局,就一定要继续走下去。男人的承诺就像太行、王屋两座大山,死也要扛起来。前辈,您也是从刀山火海里一步步走过来的,应该能理解我的感受。”叶天不卑不亢地解释。

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得太透彻,自然心知肚明。

“段承德算什么东西?也想在泸沽湖这边舀一碗水喝?”蒋沉舟突然冷笑。

叶天一字一句地说:“前辈误会了,我只想带段承德的女儿小彩回去,向黑夜金达莱部队买下她的命。至于其它,毫无染指之心。”

像竹联帮这样的江湖大社团,情报工作一定做得非常详细,叶天一行人到此地的来意他们会了解得一清二楚。这样也好,至少省却了叶天的解释工作。

“如果我出头,帮你解决掉这个难题,你是不是马上就会走?”蒋沉舟问。

叶天想了想,慢慢地点点头。

与黑夜金达莱的交手是一场投鼠忌器的游戏,假如小彩能脱离险境,以后的事坐起来就比较容易。

“好,阿黛——”蒋沉舟一挥手,送请柬的女子从黑暗中飘然闪出来。

“去,跟那些人说,大理来的人是我的朋友,把那个小女孩还给人家。给我老蒋面子的,就是竹联帮的朋友;不给面子的,我只要打个电话,三天之内,就把他们在泸沽湖的巢穴刮铲干净。”一瞬间,蒋沉舟又恢复了江湖大佬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威猛气势。

叶天忽然转身向左,黑暗中的山体犹如昂首矗立的托天金刚,山尖须仰视才见。他的第六感又一次发出了警告,危机正乘着夜色悄悄靠近。

“是。”阿黛躬身答应,但她还没来得及抬起头,一道电光便从黑暗中破空而来,直钉她的头顶百会穴。

刹那间,叶天及时地掷出左手中的木像,拦截住了一枚长度仅有两寸的菱形梭镖,救了阿黛的命。梭镖的四条棱都磨得快如刀刃,刃口蓝汪汪的,不知淬上了何种剧毒,散发出淡淡的毒腥气。

“我知道,又是你!出来吧!”叶天向着黑暗大叫。

没有人出声回应,但叶天分明感到,敌人一击不中,立刻远离,向山深处飞遁。

叶天弯腰捡起木像,梭镖正插在木像的眉心上。镖尖上的毒药煞是惊人,木像的脸立刻被侵蚀成了淡灰色。一直以来,在叶天心中,木像就是白晓蝶的化身,这次木像“受了致命伤”,立刻给他很不祥的感觉。

“这东西杀不了人的。”阿黛镇静地笑着,诚恳地向叶天鞠躬,“谢谢叶先生救命之恩。”

她说得对,梭镖充其量不过是一枚淬毒的冷兵器,只要提高警惕,就能闪避、击飞。真要杀人的话,还是远程狙击步枪成功率更高。

“对方的本意,不在于杀人。你们知道的,长期以来,困扰我们的并不是生死,而是另外一些无法用科学理论解释的怪事。阿黛,你没受伤我很开心,但你现在试着扪住左侧乳房下一寸五分的地方,默数心跳,看是否有异常?”蒋沉舟的语调骤然变得低沉起来。

彼时,蒙着白纱的女子也悄悄地出现在蒋沉舟的身后,双手笼在袖子里,脚步轻得像一只暗夜里的小猫。

阿黛突然愣住,笑容凝结在脸上。

“那是蛊,无处不在,无所不能,就像我们呼吸着的空气一样。只要你活着,就能被它所左右。”蒋沉舟的语气变得无比悲哀。

女子垂落在肩头上的纱帘簌簌颤抖着,一把挽住了蒋沉舟的胳膊。

阿黛后退一步,不由自主地照着蒋沉舟的话去做。

“那是蛊,统治西南大山里千百年的蛊,无论是谁,只要被放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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