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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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槃-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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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妞一声不响,眼神竟然有种成人般的镇静,她一个劲儿的在注视不远处的岳伦,过了很久,才抬起小手,咿呀咿呀的对我叫嚷了两句。
我让苏小蒙和范团留在原地,一个人慢慢靠近了岳伦。一个守夜者,深更半夜跑到林子深处来,事情本身已经不正常了,所以我很小心,在离岳伦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停下脚步。
岳伦背对着我们,好像一无所知。范团在那边喊,他也没有反应,我又仔细的看了看,这一下就发现岳伦的头好像紧紧顶着大树。
我慢慢走到他旁边,还未近身,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臭味就扑鼻而来。我看到他的脚下散落着几团类似脏腑的东西,大树的树干上也溅满了鲜血。我用匕首轻轻一拨他,岳伦就像一截僵硬的木头,仰面倒了下来。
他的胸膛完全烂成了一片,好像被萨姆弹打中了一样,心脏位置烂成了一个洞,整个心脏如同已经碎裂了。他的脸上挂着一种诡异的笑容,笑容僵僵的凝固在没有一丝体温的脸庞上。
“啊。。。。。。”苏小蒙可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望到这边的同时,赶紧就转过脸。
看到岳伦此刻的样子,我不由自主就回忆到所里的周副所长死去时的情景。脑子里顿时闪现出鸟喙铭文。岳伦的死状很像隐形凶手所为,然而在王陵中,他并没有直接接触到任何鸟喙铭文。
妞妞的脸随着苏小蒙的转动而一直扭着,始终注视着这个方向,她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岳伦,没有任何惊恐。这个人,就是在王陵中动手砍掉她母亲头颅的人。
“咱们怎么办?”范团愣愣的站了一会儿,被岳伦的惨状吓的浑身哆嗦,但是他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小声对我道:“这个事情,我觉得跟老安说一下比较好。”
“那就告诉老安吧。”我喘了口气,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我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来自何处了。
虽然我们已经离开了元突王陵所在的石桥,甚至离开了地下,然而那双黑暗中的眼睛,却一直在注视我们。死在王陵里的那个人可能是意外,然而岳伦的死已经完全不能用意外来形容了。
范团用对讲机跟老安联络了一下,很快,其他人就赶过来了。老安看了看岳伦,一言不发,但是表情已经很慎重。队伍里的人都不说话,默默站在旁边,对于我来说,岳伦是个亵渎了元突王的罪人,但对于他们来说,岳伦是队伍里的同伴,同甘共苦的同伴。
“发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子?”老安问道。
“对,就是这样的,已经死了。”范团解释,想对老安表明,这个事情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那就真他妈的见鬼了。”彪子在老安身后骂了一声,又狐疑的看看苏小蒙怀里的妞妞,道:“这小崽子也是在这儿找到的?她是怎么爬过来的?”
“彪子!”苏小蒙瞪了他一眼:“你嘴巴要是再这样不干不净,我真的生气了!”
“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我又不知道她叫什么,我怎么称呼?”彪子看到苏小蒙瞪眼,也就不再多说,从老安身后走过来,走到岳伦身边,蹲下去仔细的查看。
就在他蹲下来的一瞬间,眼睛立即睁的溜圆,突然就失声大吼着朝后躲,这一下重心不稳,彪子整个人翻滚在地,手脚并用想挣扎着爬起来。但是他好像失去了控制,在地上接连翻滚了几圈,等到别的人过去把他扶起来的时候,彪子嘴角溢出了一片白沫,眼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睁的很大很大。
“罐子!”他吐着白沫,眼睛望向眼前的空气,发了疯一样大喊道:“一只罐子!”


第九十八章 脚心上的铭文
彪子完全和中邪了一样,一脸诡异阴森的神情,大喊大叫,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他面前不断的晃动。他一个劲儿的朝后退,在泥泞潮湿的地面上连滚带爬,两个人拖都拖不住。可能范团他们弄不明白彪子糊里糊涂的到底在喊什么,然而我却听的非常清楚。
他不停的指着自己脸前,喊着罐子罐子。老安一声不响的站在旁边,或许连他也搞不懂彪子怎么了。但是我的脑子一闪,立即想起在地下见过的那些壁画。
无数的元突人在王的带领下,远走千山万水,只为了遥遥的膜拜一下整个部族的神明,那是一个被放置在巨大的王座中的罐子。一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无法从二维的壁画平面上去猜测罐子里到底是什么。
“罐子!罐子!”
在我思索中,彪子用力甩脱拉着他的人,一口气退到身后的大树旁,捡起身边的一根树枝,用力在眼前不断挥动着。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一种在元突王陵内隐约听到过的啸声,好像骤然间重新在耳边回荡起来。
我感觉脑子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的人和树林都模糊起来,模糊的场景茫茫的连成一片,啸声在耳边回荡,可能就是那么短短的一秒钟,我突然看到了啸声的来源。
一只圆柱形的罐子,飘飘忽忽的出现在眼前,我依然看不清罐子里是什么,只能看到是一只罐子,如同从时空的缝隙中钻出来一样。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手足无措,随着这只罐子的出现,我仿佛能看到元突王和身体分离的头颅就在罐子后面漂浮,那双失神的灰白色的眼睛,正注视着我。
林子里虽然有点阴暗,但现在是白天。我的胆子不小,然而这种光天化日之下出现的场景,却让我从骨子里朝外冒寒气。那只罐子在慢慢的逼近,啸声如雷,凄厉到了极点,仿佛下一秒钟就会从罐子里钻出什么东西。
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就占据了神经,我下意识的后退,耳边隐约传来苏小蒙和范团的叫声。
骤然间,一股冷水兜头从脑袋上面浇落下来,一下子让我清醒了很多,视线虽然依然有点模糊,却能看到苏小蒙和范团的脸。我一转头,就看到老安举着水瓶子,彪子的状况更不好了,完全失去了理智,正在用头使劲的撞击身后的大树,搞的血淋淋一片。
我想,如果没有人阻止他,他可能会活生生在这里自己把自己撞死。无意中,我的余光瞥到了不远处岳伦的尸体上,心里骤然就是一紧。进入王陵的一共只有四个人,其中一个被活埋在塌陷的王陵中,岳伦随之就惨死在林子里,紧接着,彪子和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这让我感觉到,有一种我无法猜测和揣摩的力量,在冥冥中控制着这一切。
尽管清醒后我根本看不见那只罐子的影子,但我很怀疑,那种冥冥中的力量,就是罐子所带来的。
“没事吧?”老安丢下手里的瓶子,道:“把头上的水擦一擦。”
“没什么。”我晃了晃头,感觉好了很多。
老安接着就快步走向彪子,已经没人能拉的住彪子了,他变的蛮力惊人,老安二话不说,走过去之后一下子就把彪子给打昏过去,然后松了口气,转头在林子附近望了一眼,招呼抬起彪子还有岳伦的尸体回去。
我被那种感觉弄的很不好,就如同一个走夜路的人一样,回过头什么都看不见,但转身又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一直跟着自己,心神恍恍。
离开树林子之后,妞妞就完全平静了下来,和正常的婴儿一样,咿呀咿呀的和苏小蒙闹着玩,老安叫人把彪子抬进自己的帐篷,出了这样的事,人人心神不定,尽管天还没亮,但谁都不再睡觉,紧张的围着老安的帐篷坐下来,打算熬到天亮。我是人群里最不安的一个,把精神全部集中起来,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通过这件事,我意识到苏小蒙怀里的妞妞,可能有点不寻常,我说不清楚不寻常在哪儿,但心里就有这种感觉。不由自主的我转头看了一眼,妞妞很开心,被苏小蒙逗的咯咯的笑。
“你心真宽啊。”范团说着坐到我们身边,朝帐篷哪儿看了看,对苏小蒙道:“刚才都快吓尿了,这会儿又笑的合不拢嘴。”
“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苏小蒙毕竟年纪还不大,属于那种没心没肺吃饱就睡的人,前面的事刚过去不久,现在就和没事人儿一样。
“可爱么,喜欢的话你自己生一个啊。。。。。。”
“我锤死你。。。。。。”
两个人正打打闹闹,老安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他一出来,正在低声议论的人全部都闭上嘴巴。有人问彪子的情况,老安没回话,对我摆了摆手,道:“来。”
我和老安一起走进帐篷,彪子还没有苏醒,不过看上去状况好了不少。
“之前的事,彪子对我说了,他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我们跑那么远过来,就是要找该找的东西,有些线索,不能轻易放过。”老安道:“他有错,你不要介意,也不要往心里去,以后还得共事,关系真弄的太僵,我也很为难。”
我不答话,心里冷哼了一声,不管老安怎么说,我对彪子的印象根本不会改变,如果不是旁边有人,我说不定就会趁机搬块石头砸死那个王八蛋。
“今天队伍里死了两个人,你怎么看?”老安话锋一转。
“要听实话吗?”
“当然。”
“我只能说,他们罪有应得。”我笑了笑,根本不在乎老安是不是爱听这些话,反正这就是我的心声。
“我不是问这些。”老安叹了口气,可能也有点无可奈何,接着道:“小丘死在石桥下面,我没能看到,但这个事已经很不正常了,我不是想吓唬你。我没上过什么学,是个粗人,有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反问了一句,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觉得老安并不像范团所说的那么阴森恐怖,反正至少对我还是挺客气的,所以我也没什么忌讳,说话很直。
“来吧,带你看看。”
老安带着我离开帐篷,绕过另外几个还没有睡着的人,一直走到不远处岳伦的尸体旁。这家伙死状相当难看,尤其是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得诡异可怕。老安蹲下身子,道:“我还没仔细看过小岳的尸体,但是有件事,我能肯定下来。”
说着,他动手去脱岳伦左脚的那只鞋,岳伦的伤基本集中在胸口,内脏破裂了,但是腰部以下还很完好。老安把他的鞋子袜子都扒下来,用手电朝尸体的左脚照了照。
那一刻,我立即看到尸体的左脚脚心上,有一个血红的印记,猛然看上去可能有点抽象,但只要仔细的分辨,就能看出,那是一个和鸟喙铭文风格很像的印记,或者说,那或许是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鸟喙铭文。
我吃惊的看了看老安,心说他的判断和猜测怎么可能如此准确?
血一样的印记,好像长在脚心上一样,老安用刀子刮了刮,印记依然清晰可辨。接着,他站起身带我重新走回帐篷。
“现在,把你的鞋子脱掉,左脚的。”
我一惊,立即明白老安想要对我表达的意思。我的手有点发抖,但还是飞快的脱掉鞋袜,在我看到自己脚心的时候,心一下子就凉透了。
在我的脚心上,有一个跟岳伦尸体脚心几乎没有区别的印记,鸟喙铭文的印记,只不过我的印记要淡一些,就好像用水稀释了无数倍的红色染料画上去的一样。
不用再有什么解释,我顿时明白了,彪子的左脚脚心,肯定也有这样的铭文。队伍里其它人都好好的,只有我们进入过王陵的人才出现这种状况,说明这个事情的针对性很强。也正因为这样,我恍然间顿悟,为什么我和彪子都会受到干扰和影响。
这是什么?是元突王与河童的诅咒?岳伦的死,彪子的发狂,这本身就很不正常,如果用正常的角度去思考,根本得不到答案。
但是接下来,我就意识到,导致岳伦惨死的力量,应该不是来自王陵内部的元突王跟河童,如果他们拥有这种力量,元突王的遗体就不会被亵渎。
我的思维顿开阔,视野也仿佛穿透了帐篷,望向茫茫没有穷尽的昆仑群山。我有种感觉,感觉昆仑山所隐藏的,不仅仅是一个元突古国那么简单,在它的深处,可能还有更加神秘或者离奇的东西。
我想,那或许会是一个比地底方形洞口之后更加让人惊讶的秘密。
“在想什么?”老安递过来一支烟,道:“不用害怕,小丘和岳伦虽然死了,但你脚心上的东西,要不了你的命,你没有发现吗?它已经开始淡化了。”
我不知道老安说的对不对,但事实好像就是这样,我脚心上的铭文要比岳伦脚心的铭文淡很多。
“还记得吗?这就是我和你说的你的长处。”老安抽着烟,很认真的对我道:“你的命,不可能由别人操控。”


第九十九章 祸不单行
我看着老安,突然有种更清晰的意识,我意识到我之所以能进入这个圈子,绝对不可能是一种巧合。尽管以前我有过类似的想法,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肯定过。
“那你告诉我,我的命,谁能操控?”
“只有你自己。”老安灭掉手里的烟,慢慢站起身,把帐篷掀开了一角,天还未亮,远处的山都在一片朦胧的月光以及黑暗中,他像是自语,又像是对我讲述,道:“生,死,真是最奇妙的东西。中国的古代传说中,昆仑之主西王母,有长生的秘诀,周天子因此不远万里来到昆仑,想求长生之术。”
“老生常谈了,这些事情连范团都知道,有没有更新奇点的话题?”
“如果有一天,你真正懂得了长生不死的奥秘,那么你才算朝真相走近了一步。”老安道:“我文化不高,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是孔孟老庄,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如果你非要把我看成一个彻底的文盲,我也没办法。”
“假如我告诉你,他们都还活着,你会怎么想?”老安放下帐篷,转头对我说了一句,很认真的说了一句,让我无比惊讶。
“我只能认为你在扯淡。”我觉得很无聊,昆仑山之行,是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可能存在一些我还不能认识的事实,然而我不喜欢那些动不动就装作高深莫测,用历史上一些知名的人物做幌子和噱头的手段。孔孟老庄,都是死去了很多年的人,这一点无可争议。
“你不信,只因为你不懂。”老安并不争辩,望着还在昏迷中的彪子,对我道:“休息一会儿吧,这次的行动,成败并存,有失去也有得到,就这样吧,天亮之后我们离开。”
走出帐篷,我一直在回味老安的话,他好像不是在胡扯,尽管说的有点离谱,却让人深思。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再没有发生什么。天亮之后,有人就地埋掉了岳伦的尸体,这是没办法的事,来回几千里的路程,不可能把一具尸体带回去。做完这些,队伍就沿着我们来时的路出发了,有了相关的经验,行进就方便了很多,只不过在峡谷的入口费了点力气,那些守护入口的沙蜂很致命,队伍几乎和做贼一样仓皇的跑了出去。
一直走出峡谷很远,我回头看了看,我明白,还有一些秘密,肯定隐藏在群山之中,只不过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这里。
这一眼望过去,纯属无意,但在视力可及的地方,我好像看到很远很远的山上,有一个人影,正沿着山路蹒跚而行。我不知道自己看错了没有,马上抓起望远镜。
我没有看错,果然有一个人,好像背着什么东西在走。我这么一望,立即引起了老安的注意,他也用望远镜去看。在这种地方,只要发现了人的踪迹,不管是什么人,都值得关注。老安立即让队伍停下来,但是跟对方的距离太远了,而且我们对周围的地形也不熟悉,即便去追,也不知道能不能追的上。
“追!”老安当机立断,因为从方向上分辨,那个人很可能是从峡谷内直接翻出去的。
所有的人立即分成两部分,从两个方向一路包抄过去,这段距离非常远,而且路不好走,根本没有任何把握可以追上对方。不过我们不好走,对方同样不好走,我一边追赶,一边不断用望远镜去观察。那个人断断续续的随着地形出现在视野中,他似乎暂时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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