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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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槃-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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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他的眼睛虽然大,但是很无神,眼珠子泛白,几乎和眼白混为一体。看到这些,我马上判断,这个小孩儿应该一直呆在地下,没有见过自然光,眼睛已经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哥们儿,多少吃点,很香的。。。。。。”范团端着锅,吃的很欢畅,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可能是发现我的表情和眼神都不对劲,迷茫的顺着我所望的方向一回头,立即就像尾巴被人踩住了一样,嗷的一声跳起来,直接把手里的锅给甩了出去:“卧槽!什么东西!”
锅里残余的腊肉洒了一地,就在这时候,一直静静蹲着的小孩儿鼻子猛然抽动了几下,抬手就去捡那些肉。我看到这一幕,随即恍然,估计是范团炖肉时候散发的香味把他给引来了。
不管怎么说,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在这个时间出现,就有必要好好的深究一下。我丢下手里的东西,转身扑过去,那小孩很贪吃,已经看见我过来了,却还是丢不下地上洒落的腊肉。
就是那么一迟疑间,我已经飞蹿到他面前,伸手就抓住他一条胳膊。小孩儿身上冰凉冰凉的,几乎察觉不出一点点温度,再望着他那张白的和死人一样的脸,我心里顿时发毛,因为确认不出自己所抓到的,到底是人,还是其它什么“脏东西”。
但是他很真实,并不是一道虚幻的影子。在我抓到他的时候,范团也从惊愕中惊醒,跑过来帮忙。
小孩儿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浑身上下都是水,他的胳膊潮湿,头发还在滴着水,如果仔细看看,甚至能看到皮肤表面长着一层像苔藓一般绿油油又很滑腻的东西。一直到我抓住他时,小孩儿才迫不得已舍弃满地的肉汤和肉块,奋力想要挣脱。
本来以我的体重以及力量,只要抓住他,就不可能让他逃掉。但是小孩儿胳膊上那层绿油油的东西给他帮了大忙,整条胳膊就好像一条滑腻腻的鱼,硬生生从我手里挣脱出去,转身就跑。我粹不及防,差点让带的摔倒。
“小丫休泼!”范团大吼一声,堪堪赶到,二百多斤的身躯竟然凌空就扑了过去,但是速度和方位预算失误,没能扑到小孩儿,一下子结结实实摔到地上,范团的脸马上就绿了,疼的冒出一层冷汗。
但是他还算是机灵的,虽然没能扑到小孩儿,却抓住对方的脚踝。紧跟着,范团就地一滚,硬生生就把小孩儿给压到身体下面。小孩儿在范团身上一片片肥膘中拼命的挣扎,那样子很滑稽也很古怪,就好像一个大胖子紧紧抱着一条娃娃鱼。
“搭把手!”范团以自己的体重占据了很大的优势,一边紧紧压着那小孩儿,一边回头招呼:“来帮忙!”
我两步就跨过去,范团抽出手,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衣,拉索一拉,两只袖子打了个死结,好像一只麻袋一样,一下子把小孩儿牢牢的兜在衣服里。


第八十二章 湮灭的历史(一)
范团的这个办法很好,小孩儿被兜在衣服里,只露出脑袋,虽然还在挣扎,却已经无济于事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范团提着衣服,表情有点疑惑,因为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如果猛然跳出来的是个身板扎实的大汉,那倒没什么,但这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孩儿,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自然而然的,我们都开始怀疑,这小孩儿到底是不是“人”。他身上滑腻腻的,几乎分辨不出体温,冷的和一块冰似的。
“我不知道。”我也开始疑惑,这个不太像“人”的小孩儿却又有正常的表情,一时间让人很迷糊。
范团提着衣服,被兜着的小孩儿还是一身湿漉漉的水,很快就把衣服打湿了,顺着衣角朝下流。范团左右看了看,猛然一惊,道:“卧槽!不会是那边河里的什么鱼精之类的东西吧?”
噗。。。。。。
一句话还没说完,被兜在衣服里的小孩突然用力鼓起腮帮子,一道清亮的水从嘴巴喷射而出,直接浇在范团脸上,范团被喷的相当狼狈,手一松,衣服就应声落地。不过还算他反应快,飞快的抹掉脸上的水,抬脚踩住衣服袖子。
“欠揍么!”范团恼了,作势抬起手,要揍那孩子。
“别别!”苏小蒙在后面叫起来:“别打他,我觉得,他只是想弄一点吃的而已。”
相对于胡子拉碴的我以及一脸横肉的范团,苏小蒙自然具有更强的亲和力,她走到小孩儿旁边,蹲下来,转头对我们道:“他没有恶意。”
这一次苏小蒙好像很有主见,接着就解开范团的衣服,那小孩儿眼神中的倔强稍稍减少了一些,他有点好奇,注视着苏小蒙。苏小蒙慢慢递给他一块肉,带着香味的肉好像是最美味的珍馐,那小孩儿接过来几乎嚼都不嚼就咽了下去。
“看看,我说的没错,他只是想弄点吃的。”苏小蒙很开心,把之前遭遇的那些事情都忘记了,拿着还没有炖过的腊肉,一块块的递给小孩儿。
吃完了所有的肉,小孩儿转身就走,不过他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我们。我注意到,从发现他一直到现在,他身上始终没有干燥过,一直保持着湿漉漉的状态。
又走出去几步之后,小孩儿对我们招了招手,好像在示意我们跟上他。苏小蒙是没有什么戒心的,但我必须保持应有的戒备。我们没有彻底靠近小孩,只是略微走近了一些。这时候,那小孩儿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几道凿痕,对我们摇了摇头。
“恩?”我突然很诧异,他知道我们一直在顺着凿痕寻找大铁球的最终下落?这个小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我不清楚,然而他既然出没在这片广袤的地下空间,就说明他对这里的东西远比我们更加了解和熟悉。
范团和苏小蒙都不理解小孩儿的意思,站在原地发愣。但是我大概揣摩出来,小孩儿似乎在告诉我们,我们所走的路,好像是不正确的。
“你究竟想说什么?老子的腊肉都给你吃了,你难道一点回报都没有?这太不厚道了。”范团的脑仁揪出来也就莲子那么大,完全被弄懵了。
我大略猜到他的意思,但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流。小孩儿睁着大眼睛想了想,抬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继续朝我们招手。我们三个不由自主的就跟上了他,从方向上看,他也是顺着几条凿痕的延伸方向在走的。
但是走出去十来分钟,我一下子就彻底明白了小孩儿的意思。之前的推测没有错,因为我看到地面上的凿痕突然转弯,全部都延伸到面前的河里面去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哪些一人多高的大铁球,被推到了河里?然后呢?
我心急火燎,却不知道该怎么问。我们周围的地势不算险峻,所以河水的流速不快,但那么深的河,没有人敢轻易的下去。
“铁球的,哪里去了?”我实在没办法,就使劲的和他解释,想和小孩儿尝试沟通。
我手忙脚乱,但是小孩儿就静静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听懂我的意思没有。不过我注意到,他那双泛白的眼睛里,突然像是有了一点不易觉察的变化。眼睛中的变化,让他的面部表情也跟着和之前不同了。我形容不出那到底是什么变化,只是觉得这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儿身上。
那是一种经历过磨难,忍耐,孤独,煎熬,种种挫折锤炼出来的感悟,或者说感慨。
凿痕,铁球,那到底意味着什么?我越发好奇。
“昆仑。。。。。。”
在我思索间,小孩儿突然就吐出两个混混沌沌又模糊的音节,我一怔,隐约听的出,他说的是昆仑两个字。
但是他的语气浑浊老迈,和他的年龄完全不符,这两个字说出来,苏小蒙和范团也惊愕了。
“什么?”我急忙就问道:“昆仑什么?”
他没有视力,只能凭听觉味觉触觉来感受这个世界,但是他的感官相当敏锐,在我匆忙追问的时候,他转头,像是在注视我。
我又一次感受到他双眼中所蕴含的那种形容不出的沧桑。
他似乎在思考,也似乎在发呆,总之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转过头,长叹了一声。
“昆仑。。。。。。”这是小孩儿第二次发出感叹的音节,但还是原先的那两个字,听的人一头雾水。
“他是不是就会这两个汉字?”
接着,小孩儿沿着延伸进入河中的凿痕,一步步走进水里,我咬了咬牙,看样子他并不排斥我们,这是唯一可以追索铁球下落的机会,我必须抓住。所以我犹豫了一秒钟,立即跟着小孩儿走进河里。
一进入水中,小孩儿就仿佛进入了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他比鱼都灵活,敏捷的在水里连着翻动了几下,一头扎了进去,连水花都没有泛起一朵。他的水性出奇的好,仿佛能在这片深邃的水域中不吃不喝的游动几天几夜。我和范团他们就没有这么好的水性,水一深,自然而然的开始慌乱。
哗啦一声,小孩儿从水底冒了出来,拉住我的衣袖,带着我潜入水中。河水凉的刺骨,泡进水里就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丝温度都被水给带走了,不过水质相当清澈,普通的手电都可以一下子照到河底。
隐隐约约中,我看到延伸进河里的那几道凿痕还在延续,斜着横穿过这条河,不知道终点在什么地方。在我一口气将要用尽的时候,小孩儿带我浮出水面。我抖抖头上的水,嘴唇被冻的有点发青,但是心里却觉得很值得。
毫无疑问,这个小孩儿知道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我继续追问他,那些河底的凿痕延伸到了什么地方,小孩儿又带着我们横穿河面,在临近对岸的地方停下来,凿痕继续蔓延,绝对的黑暗中,深水下方逐渐不可视物,我暂时不知道凿痕的终点,但是在河岸贴水的地方,有一个很狭窄的洞,洞口的直径一米多一点,有一半都被水淹没。小孩儿嗖的就钻进洞里,我的警惕性还在,不过紧跟着也钻了进去,小孩儿如果想耍诈,凭他的水性,刚才在水底就会动手。
狭窄的小洞只有六七米长,穿过这个洞,我看到了一间仿佛从河岸底掏空的密室。密室的面积很大,我估计应该有七米甚至更高,只不过密室的下半部分浸泡在水里。密室里没有别的东西,小孩儿钻到这里的时候,神情还有身体同时就放松了,懒洋洋的仰浮在水面,就如同躺在一张宽大又舒适的床上。
密室的四周密密麻麻刻着很多画,那种画和真正意义上的壁画不同。真正的壁画由画匠和雕工配合,颜料也经过特殊的加工,才能保存的更长久。而密室四壁上的那些画,虽然雕琢的相当精细,却没有任何颜料,流露出古老和质朴的气息。我有一种感觉,小孩儿在这个密室中逗留的时间不会短,黑暗又阴冷的河底,每一秒钟都是寂寞而且孤独的,当那种寂寞渗入到骨髓中时,他会用各种各样自己想得出来的方式打发时间。我怀疑这些没有经过加工完善的壁画,就是小孩儿一点点刻在石壁上的。
壁画没有任何文字说明,一幅接着一幅,在我注视这些壁画的时候,小孩轻轻划着水游到我身后。我转头望向他,那一瞬间,我好像突然可以读懂他那双泛白的眼睛中,所蕴含的情绪。
那是一种无奈,落寞,又隐隐渴望的眼神。他把我带到这里,并非没有原因,他想让我看到这些壁画。
到现在为止,我仍然不知道小孩是什么人,他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密密麻麻的壁画连成一片,布满了密室的四周,一时间我分辨不出哪里才是壁画的起始。小孩儿带着我来到密室的东北角,经过他的指点,我才明白,那可能是所有壁画的开始。
壁画上是一个女人,高大粗壮的女人。


第八十三章 湮灭的历史(二)
第八十三章
湮灭的历史(二)
如果没有小孩儿那些简单的音节作为解释,我可能很难完全明白壁画上的内容。这些数量极多的壁画,可以说记录着一个民族的兴起,昌盛,衰亡。那是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元突,本来就是一个空白,没有这些壁画,我想,许多过去的事情将永远被淹没在这片山地之下的水流中。
任何一个民族都有沉沦,复兴,但是它们挡不住时间的侵蚀。我相信,经历的久了,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而腐败。一个民族最伟大的地方,并非它们曾经多么强大,多么辉煌,文化,才是恒久不灭的。
就如同南美的玛雅人,已经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中,我们不可能溯本还原的了解他们如何繁衍生息,但是就因为他们遗留下来的民族文化的一角,让世人永远记住了玛雅民族。文化,就是一团永恒的光,只要时间还在流淌,这团光就不会熄灭。
据说,元突是昆仑西王母座下的一个属国,从壁画的内容上看,确实如此。元突的王是一个女性,我不知道壁画是否被刻意的夸大,那个女性相当魁梧。第一个元突的女王从西王母治下分离,首建了元突。
元突人并不擅长农业生产,很多必需的粮食还有生活物资都要依靠西王母方面的支援。但是他们的冶金技术出类拔萃,从当时的时代来讲,应该遥遥领先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以及部落。壁画前面一部分记录的完全是元突人日常的生活情景,在母系社会中,女性占据生产生活的主导地位,元突拥有超级发达的冶金技术,但他们从来不生产任何武器,国内也没有常备军队,所有的人都是冶炼场的匠人。如果元突遭到侵袭,从昆仑山的更深处,会有强大的盟友赶来支援。
古老的部落国家拥有自己的图腾以及信仰,和许多同时代的古国一样,元突人在生产之余,极重祭祀。祭祀也是生活中非常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一副壁画中,清晰的记录着祭祀的过程。祭祀分为两种,一种就是在元突国内进行的常规性祭祀,还有一种较为隆重,元突的女王会带领部分臣民,长途跋涉,去参拜自己信奉的神灵。
这时候,小孩儿指着一副壁画,他无声无息的指着,但是我好像一下子就能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壁画中,元突的女王跪拜在一个巨大的,好像祭坛一样的王座前,她的神情恭谦,充满对神灵的敬意和畏惧。不用过多解释,这座祭坛般的王座中,就是元突人乃至整个西王母部落所供奉的神灵。
看到这幅壁画,或者说看到祭坛上的神灵时,我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很怪异的感觉。
王座上没有神灵的塑像,只有一个圆柱形的罐子。平面的壁画很难把这种立体的东西刻画的完美,我只能看出,那是一个圆柱形的罐子,但罐子里面是否有别的东西,就不知道了。
一个长存在昆仑山中失落的古国,他们信仰一个罐子?
但是小孩没有其它解释,接着就指示我朝下面看。他发出了一些简单的音节,作为辅助性的解说。壁画的内容瞬间又回到了元突人生存的地方,场景很模糊,不过能看得出,那是规模巨大的冶炼场,所有的冶炼匠人齐心合力,一起铸造大铁球。那种大铁球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一个静止的物体,但是对当时的冶炼匠人来说,每铸造出一颗铁球,就需要花费很长时间还有精力。
这不得不让我怀疑,怀疑元突这个国家存在的意义。他们本来是西王母部落的一支,昆仑域内,只有西王母这一个实际意义上的统治者,分封制其实在这里并不实用。夏商周实施分封制,是因为主国的国力有限,而疆域广博,四周皆有外敌,只有分封制才能更好的巩固中央统治。
元突没有军队,这说明,西王母让元突部落远迁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抵御外敌。从我目前的认知来看,元突人唯一能做的,好像就是铸造那些铁球。这个古国存在的意义,绝不可能仅仅是铸造铁球那么简单。
再之后,沉寂了许多许多年的昆仑山,还有西王母部落,以及元突古国,接受了一些异域之客的来访。远在中原的周穆王,强大的古匈奴,都涉足过这片土地。这些异域来客各有目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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