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飞燕道:“我不管你是谁,玉清洞乃是天狐谷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现在还请你立即出去。还有,天狐谷如今闭关修炼,不见外客,你虽然有本事进得来,但是很抱歉,此时此刻天狐谷内没人当你是客,更没人接待奉茶。飞燕斗胆,请斋主就此离开天狐谷,待天狐谷他日出关之时,自当上门赔罪。”
她这几句话说得不卑不亢,既表达了不欢迎福缘斋主的意思,又不过于难听。当然,这话在我耳中听来就是废话,福缘斋主若是能听,那才见鬼了。
谁知福缘斋主听了之后,却说道:“飞燕姑娘说的是,我的确来的唐突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只是我此行却是为了想见老友一面,唉,百年光阴忽忽而过,想起前事依然如昨。飞燕姑娘,还请看在我与你家始终交好的情分上,让我见一见令堂夫人,我在这里承诺,只要让我见到令堂,我有几句话对她说出后,立即就会离开,绝不在此叨扰。”
他这话说的,却是怎么听怎么像骗子,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亲眼所见,外面都大军压境,团团包围了,他现在突然跑进来说这么几句话,谁会信呢?
南宫飞燕道:“不好意思,这件事我却不能答应,一来此时情况非同寻常,斋主既然想来找老朋友叙旧,但在外面布置了那么多人助兴,天狐谷实在担当不起。二来这里是天狐谷禁地,你若有什么要求,不妨去对雪姨说,她如今是天狐谷的当家人,天狐一族的大长老身份,除了她之外,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同意让你进来。”
福缘斋主一时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什么,佘婆婆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
“哼,女娃娃,量你不过数百年道行,斋主一个小手指就能按死你,却在这里和你好好说话,你居然还敢推托。难道你以为,你不同意,我们就进不去了么?”
南宫飞燕脸色有些苍白,却仍昂头说道:“斋主自然是道法通天,我这小小的晚辈,也不敢和斋主相抗。只是天狐谷规矩不能废,这一点,别说是斋主来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不行。你们若有本事,尽管来试,如果谁能靠着自己本事进来,而不破坏这石室分毫,我便束手就缚,绝无二话。”
不得不说南宫飞燕很是聪明,她想用这话将对方套住,因为这石室虽然看起来很坚固,但别说阻拦住福缘斋主和佘婆婆他们,就连我都能把这石室炸开。所以她这话一说,对方若是自重身份,就不会破坏石室,而用其它方法进来,那样的话,自然是就给我们争取了一些时间。
佘婆婆听了她这话,拐杖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响,随后哼声道:“女娃娃,别给你脸不要脸,你以为你家婆婆会被你这话唬住么,告诉你,你家婆婆从来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想进去的地方,也是天王老子都拦不住的!”
南宫飞燕咯咯笑了起来,道:“是啊,婆婆一向不要脸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但是斋主大人身份何等尊贵,岂会和你这只臭蛇一样?哼,真不知道斋主怎么会留下你在身边,简直就是辱没了斋主的一世英名。”
佘婆婆气的怒声道:“好个小狐狸崽子,好个尖牙利齿,我今天倒要,我……”
她话未说完,旁边始终没说话的柳无言忽然笑了起来。
“好一个天狐一脉的传承者,好一副伶牙利嘴,哈哈,哈哈哈……”佘婆婆被骂,柳无言居然在旁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佘婆婆怒声道:“柳木头,你是什么意思,胆敢嘲笑我么?!”
柳无言并没和她争,只是微哼一声,就不说话了。佘婆婆被激怒了,拐杖轮起来呼呼生风,怪叫着似乎就要出手,福缘斋主却忽然开口道:“稍安勿躁,进来此处之时,我说什么话来?”
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佘婆婆顿时老实了,再也不敢多吭一声,只是极为不忿的拐杖顿地,重重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这福缘斋主的话倒是管用得很,南宫飞燕嗤笑道:“老妖婆,你那么凶干嘛?难怪你到现在都还是老样子,白白修行了那么多年,却连半点涵养和心性都没能修成,活该只能做一条臭蛇。”
她这话说的又刁又狠,佘婆婆口中呼呼,仿佛气的直喘粗气,但却始终不敢发作。我在石室里听的心中不由一乐,这老妖婆虽然狂暴无比,但在福缘斋主面前,却老实的像条被降服了的蛇,一动都不敢乱动,估计现在多半是被气的直翻白眼,却无可奈何吧。
福缘斋主这才继续柔声对南宫飞燕说道:“飞燕姑娘,我们不讲那些事,今天我单独来到这里,也是为了表明诚意,其实我一直都想来天狐谷一行,见一见令堂,但是始终受到某些干扰,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只要飞燕姑娘容情,我保证见了令堂夫人,说过几句话就走,不然的话,我们空耗在这里,变故未知,你又心内何安呢?”
福缘斋主的话说的很是恳切,只是我心里越来越是疑惑,他这么低声下气的苦求,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和原因呢?
第五百零五章 玉清幻境
这威风八面,带人包围了天狐谷,甚至发愿要改地换天的福缘斋主。此时却突然跑到天狐谷内,玉清洞中,隔着一座石门,对南宫飞燕近似低声下气的说话,实在是让人费解得很。
我听的愈发疑惑,南宫飞燕看上去也觉得不对,却还是坚持道:“我还是那句话,斋主若是能不破坏这座石室,顺利进来,那我无话可说,若是不能进来,那就请自便吧。还有一条,我不希望有太多人进来打扰我娘。所以。还请斋主独自进来。”
福缘斋主微叹口气道:“我实在不愿以一个不请自入的身份,再次见到令堂,只是既然你如此说,那也只好如此了。”
他话音一落,石室门口顿时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人影,在白雾中渐渐清晰,只见那人影长袍大袖,面如冠玉,气宇轩昂,正是许久未见的福缘斋主。
我下意识的一捂脑门。南宫飞燕也真是的,明知道不可能拦住人家,还偏偏想出这么个主意,现在人家连半点动静都没搞出来,不声不响的就进来了,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南宫飞燕一见福缘斋主进来了。却是神色如常,并没觉得意外,只是点头道:“好,很好,斋主果然非同常人,既然这样,那我这就带你去见我娘。”
她话音一落。这石室中的白雾顿时变得浓厚起来,翻翻滚滚,很快就将整个石室弥漫,所有人都在这白雾中失去了踪影。
我不明所以,只觉这石室像是突然震动起来,并同时高速旋转起来,不,并不是石室在旋转,确切的说应该是白雾在旋转。就好像刹那间起了飓风,石室内的白雾打着旋,很快就将一切吞没,我在白雾中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什么都看不见了。
时间好像只过了一瞬,又好像过了很久,突然一个声音在白雾中隐约响起。
“百年未见,夫人别来无恙否。”
我脑中顿觉嗡的一下,神智很快恢复过来,抬眼一看,周围白雾正在袅袅散去,而我竟然已经身处在一个无尽的虚空之中,满眼都是白云般的雾气在升腾缭绕,雾气之中,在我的正前方不远,地上摆着一个蒲团,上面端坐一位宫装美妇,双眼微闭,安详宁静,一枚血色玉环正在她的头顶缓缓盘旋。
正竟是天狐夫人,但此时的天狐夫人,看去却比在那石室中更多了几分生气,衣装也已不同,她虽然坐在那里不言不动,双眼微闭,但那一股绝代风姿,却仍是在她的全身每一处都透发出来,仿佛她只需要安静的坐在那里,便能够让人生出无限的想要顶礼膜拜,甚至为她去做任何事都甘心情愿的念头。
而在天狐夫人身旁,南宫飞燕静静的站在那里,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站在天狐夫人对面的,福缘斋主。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个不可思议的幻境,我在白雾中,隐身法已经自动失效,但那三人却谁也没有往我这边望上一眼,就好像我在她们眼中根本不存在一样。
“在下冒昧,擅闯天狐谷,打扰夫人清修,实在有罪。”
福缘斋主微微躬身,再次说了一句,言语和神态间甚是恭敬。
南宫飞燕仍是没有言语,她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仿佛一切外界的事物都和她无关。
我不由纳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天狐夫人已经死去百年,为何却会在这里出现?
那福缘斋主说过那句话后,便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天狐夫人回应一般,过了许久,在一片宁静之中,忽地悠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等天狐一族,在此地隐居千年,早已沉寂,被世人所遗忘,如今能得斋主驾临,实在是三生有幸,哪里敢怪罪呢。”
这声音入耳,我不由微微一呆,只因这短短几句话中,竟仿佛带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和慑人心魄的力量。我下意识的望向端坐在那里的天狐夫人,心下明白,这几句话自然是由她说出来的,可她分明坐在那里,没有开口,也没有睁眼,而且那声音袅袅如仙音,仿佛在东,又仿佛在西,又好像是从天际传来,真是好生神奇。
福缘斋主面色深沉,对着天狐夫人躬身施礼,道:“夫人久违了,当日一别,不想已过百年,所幸夫人风姿依然,幸甚幸甚。”
南宫飞燕忽然冷声道:“我娘风姿依然,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若有话便快说,我娘可是破例才见你的。”
福缘斋主微微一笑,道:“其实没什么事,我只是来看看夫人可否安好,同时送来一件东西,还请夫人笑纳。”
他说着突地一扬手,顿时一道白光往前打去,南宫飞燕喝声放肆,上前伸手抓住那白光,福缘斋主笑道:“还望夫人不要忘却当初的约定,在下告辞了。”
他说完居然就要走,身形微晃,眼看就要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就在这时,天狐夫人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
“你回去可以转告斋主,就说当初的约定,我已经还给他了,叫他不要再做妄想,好生过他的逍遥日子去吧,这天道之下,一切自有因果,他若是心中仍有执念,最后吃苦头的,终将是他自己。”
她这话一说,我顿时大为惊讶,这、这福缘斋主分明就站在眼前,她却怎么说出这话来?
南宫飞燕脸上也露出讶异之色,就见那个“福缘斋主”哈哈笑道:“天狐夫人果然不同凡响,您的话我一定带到,告辞告辞。”
他话音一落,整个人顿时向空中遁去,身形霎时不见。
南宫飞燕惊道:“娘,这是怎么回事,他……”
不等她的话说完,突然就听半空中轰隆一声惊雷炸响,那个“福缘斋主”竟仿佛被这道惊雷击中,在半空显出身形来,看上去虽然似乎并没受伤,却是已经稍稍有些狼狈。
“呵呵呵呵,夫人这个见面礼不错,在下多谢夫人手下留情,告辞了。”
“你能接我这一道九霄神雷,也算不错,去吧。”
天狐夫人的声音淡淡说道,那“福缘斋主”在半空微微拱手,随即拔身而起,转眼重新消失。
这天地间重又恢复了平静,天狐夫人的声音也不再响起,南宫飞燕低头看了看盘坐在那里的天狐夫人,低声道:“娘,您怎样了?”
然而天狐夫人却不再言语,确切的说她其实根本就没说过话,南宫飞燕面色怅然,抬头望空,但天空中也已没有半点声响,就好像,刚才的事情根本不曾发生过一样。
“娘,这玉清幻境中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刚才……真的是您在说话么?”
她怔怔的望着天空,喃喃低语,目光中满是无法言喻的哀伤和忧郁。|。
她这一说,我也有点迷惑了,刚才的一切真的有些虚幻,让人有些不敢相信这都是真实的,尤其我们此时身处的这个地方,又是宛如梦境一般。
玉清幻境,对了,刚才她说过这个名字,莫非这就是玉清洞中的一个幻境,是为了守护天狐夫人所设的么?
我心头也是一阵怔然,又过了半晌,就听南宫飞燕低低叹息一声,挥了挥手,这天地便缓缓旋转起来,那种晕晕乎乎的感觉重又出现。
只是这一次我还没等用手扶住额头,便被一片茫茫的白雾遮住了双眼,周围再次陷入一片虚无之中。
我知道,南宫飞燕已经成功的用这玉清幻境,退走了那个不知真假的“福缘斋主”,现在,应该回到那石室中了。
只是就在这时,我的心跳突然莫名其妙的加快,一个极为强烈的直觉在心头升起……
我的身后,好像站了一个人!
第五百零六章 是真是假
我猛然回头,就见身后却站着一个朦胧的人影,但在白雾中却看不大真切。只是隐约看出,那人像极了刚才盘坐在地的天狐夫人,似乎正睁眼看着我,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这一瞬仿佛梦境一般,并不十分真切,我脑中一阵迷糊,用力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再抬眼看时,那白雾中却再也没有了什么人影。
我微微一怔,刚要定睛细看,眼前却一片白雾缭绕,转眼间景物接连变幻。再看时。却是已经又回到了刚才的石室之中。
“你刚才都看见了吧?”
南宫飞燕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对我微微一笑道:“在这石室之中,什么法术都是无效的。”
我有些尴尬的看着她笑了笑,这才明白我的隐身法原来早已被她看穿了。
不过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指了指外面说:“刚才那几个家伙,都走了么?”
南宫飞燕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微微点头道:“这玉清洞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如果是福缘斋主亲身前来,我不敢说,但就凭柳无言和那个老妖婆。在玉清幻境发动的时候,他们应该就已经被传送出去了。”
“原来你是早有准备的,那、刚才那个‘福缘斋主’,如果不是他的真身,又会是谁呢,难道有人冒充?”
我疑惑问道。南宫飞燕摇了摇头,微微蹙眉道:“若不是刚才我娘道破,我也是不知道的,但那人道行也颇为高深,否则,他刚才就会失陷在玉清幻境中了。”
“可是,如果那人并不是福缘斋主。那柳无言和佘老妖婆难道也是假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其实我也很意外,他们怎么无声无息的就进来了,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的守山大阵岂不成了一个笑话?不行,不管他们到底是谁,现在得马上通知雪姨加强防卫。”
她说完便用恳切的眼神看着我,我挠头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去报信吧?你们天狐谷地形我又不熟,再说你雪姨在哪,我也不知道,不如,我们一起去?”
她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看那玉床上,我也随之望去,却见那寒玉床上,天狐夫人不知何时已经又静静的躺在了那里。
我知道她心里还惦记着继承九尾天狐的事,但这件事看来并没那么简单,尤其刚才天狐夫人似乎发声,这证明了天狐夫人根本没有死,而是通过了一种特殊的方式,把自己封闭在了另一个状态,或者说境界之中。
南宫飞燕应该也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一时难以实现,犹豫了下,却还是摇头说:“就算我暂时放弃那个念头,可是我娘终究睡在这里,我要留下来守护她,守护这座玉清洞。至于雪姨那里,我会送你过去,这玉清洞其实是天狐谷的一处阵法枢纽,从这里可以传送到谷内任何一个地方。”
她说的倒也有理,我想了下说:“那好吧,就依你所说,但是你千万不可以再轻举妄动了,我要告诉你,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