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来服务员,让他给姑娘来碗牛肉面。
服务员注意到姑娘后,满脸不屑的说:“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又想骗人是不是。先生,我提醒你一下,她说什么话你都不能相信。”
我感到很困惑,向着姑娘看去。
姑娘感受出我眼中不信任的目光后,赶忙说:“我不会骗你的,我就是想吃碗面。”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一碗面而已,被骗了碗面也少不了什么。
面端上来后,姑娘抓起筷子大口吃起来,那样子仿佛很久没吃东西般。
“你慢点吃,不够的话我再给你买一碗。”我看着姑娘大口吃面的样子,怕她噎着,好心的说到。
姑娘停下筷子,拍了下胸脯,吞下最后一口面说:“谢谢你,明哥。”
“你为什么叫我“明哥”,难道我们真的认识?”我好奇的问到。
一般来说,称呼我为“明哥”,不是我的员工,就是经常来酒吧的顾客。至于其他的人,我在这所城市认识的还真不多。
姑娘点点头说:“当然啊,你以前还在我家住过嘞。”
我“哦”了声,来了兴趣:“我在你家住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年前啊,那时候你租住在我们家的房子里,后来我高中毕业后,还到你的酒吧工作了段时间。只不过因为习惯不了酒吧昼伏夜出的生活,几个月后就没干了。”姑娘没有很自然的说到,脸上没有丝毫不做作。
这番话让我更困惑了。两年前我刚来m市,紫调酒吧还没有开张。在那段日子里,我确实在城郊租住了两个月。
不过,我记得那户人家并没有这么个姑娘啊。至于姑娘所述的,后来她来紫调酒吧工作一段时间的事情,我更是毫无印象。
看着我迷茫的神情,姑娘有些悲哀的说:“果然如此,所有人都遗忘了我。”
“到底什么情况,你能详细说说吗?”我感觉事情有些奇怪,于是开口问到。
姑娘沉吟了片刻,缓缓说到:“事情是这样子的,在两个月前的早上,当我苏醒后,忽然发现所有人都遗忘了我的存在。”
姑娘给我讲述了个没头没脑的故事,却莫名其妙的让我感到后背发凉。
姑娘叫叶子,是两年前租住那件房子给我的房东的女儿。03年秋天我的紫调酒吧开业后,高中毕业的叶子就在我的酒吧工作了段时间。
由于受不了酒吧的夜生活,叶子辞去了工作,到这家回民面馆当上了服务员。
但就在两个月前她睡醒后,她发现所有的人似乎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当她来到面馆时,却发现另一个服务员顶替了她的岗位。
这种小面馆,一般只招一个服务员就够,多了纯属浪费。
叶子以为老板要开除她,开除就开除吧,反正在面馆也挣不到多少钱。
于是叶子去找老板商量工资的事情,但老板似乎根本不认识她似的。她找老板理论,老板看她的目光就像疯子。
叶子以为老板想赖掉她的工资,于是打电话准备向父母哭诉。
但电话那头,父母的话更让叶子心寒。她打了好几次电话,再确认电话号码无误后,拨过去却听到父母说:“你是不是打错了,我们家只有个儿子,没有女儿。”
叶子家有四口人,叶子和她的弟弟,还有她父母。可是这时候,她父母居然说他们只有个儿子。
父母的话使叶子心冷,她打电话给所有的亲朋好友,可是得到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大家居然都忘记了有叶子这么个人存在。
这让叶子欲哭无泪,她不想回家,只能自己躲在出租屋中默默疗伤。
渐渐叶子花完所有的积蓄,但是她又没有经济来源,于是只能饿了几天肚子。
听完叶子的讲述,我说到:“要不等会我送你回家吧,看看你家人到底反映如何。”
我想着,叶子看起来挺可怜,能帮就帮吧,反正离市郊也不远。
叶子“恩”了声,算是答应了。接着,她又大口吃起面。
等我们都吃完面,我付账后,出门叫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载着我和叶子,很快来到市郊。
来到以前租住的房子前,我礼貌的敲了敲防盗铁门。
我以前租住的地方,是个小巷里的两层楼。这种房子在小巷里两边对门成排建造,那种样式就和弄堂差不多。
房东家的二楼是租住给租户的,一楼留给房东自己居住。
房东开了门,他看见我后,稍稍思索了下后笑着说:“是明子啊,你怎么有空过来。咦?还带了个姑娘,是你女朋友吗?”
我是经朋友介绍后才租住在这里的,和房东能扯得上些人际关系。不过对于房东还能记得我,我还是有点惊讶。
另我不解的是,房东仿佛根本不认识叶子,看叶子的眼神就像在看陌生人。
叶子的眼里溢出泪花,正准备说话。
我打着哈哈说:“我是领朋友来看房子的,你这儿的房子还空着没?”在没有弄清楚情况前,让叶子冒失说出身份,对谁都不好。
“这可真是巧了,我家二楼准备给儿子做书房用,真是对不住啊。”房东不好意思的说到,笑着说:“不过今天好不容易来一趟,进去喝喝茶吧。”
我笑着答应房东,走到他的房子中,叶子就跟在我身后。
房东的妻儿都不在家,可能出去了。
我边笑着同房东聊天,边观察着房间。
客厅里挂着张全家福,全家福上只有房东夫妇和一个男孩。男孩依偎在母亲脚下,而房东脚边显得空荡荡的,就像失去了什么,导致画面有些不和谐。
我心中忽然明白了个令人心凉的事实,那就是,原来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叶子的存在。
叶子呆呆看着全家福,眼角流下泪水。
“这位姑娘怎么啦?”房东疑惑的问到。
我笑了笑解释说:“她的母亲刚刚过世了,也许是睹物伤情吧。”说完向房东辞别,拉住叶子的手走出门。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出租车里,我问向叶子。
叶子目光呆呆的看着前方,没有回答我。
我感叹到:“当不能再拥有时,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你不要难过来,自己记住就好。”
出租车到了叶子租住的地方,她面无表情的下车。
“谢谢你,明哥,希望你不要也忘记我。”出租车重新发动时,叶子对着车窗说到,她的眼睛哭的有些红肿。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出租车就开走了,只留下叶子呆呆的站在原地。
几个星期后,我在街口看到个乞丐,她的很熟悉的身影。不过,等我追过去时,她已经不见了踪迹。
这时,一张发黄的白纸被风吹到我脚下,我捡起来看了看。
白纸上写的是个寻人启事,上面写到:叶子,女,1987年x月xx日出生,2006年3月23日晚从工作的回民饭店出走,出走时穿白色皮草短装外套,外套里面是黑色领子,蓝色牛仔裤,穿黑色、红色相间的休闲鞋。如大家在日常工作中发现该人员后请及时与派出所或家属联系,联系电话xxxxxxx。
旁边附有照片,照片上是个清秀的姑娘,瓜子脸配着高鼻梁,就是眼睛小了些。
叶子是谁,我为什么感觉到这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每天会有那么多人在我身边经过,谁又能做到过目不忘?
实在记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个人物,于是,我随意的将寻人启事捏做一团,扔到垃圾箱。
第三十八章 阿莓之死
总会有些人在生命中消失,在如水般流淌的生活中莫名其妙的消失,再也不会出现。
阿莓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来上班了,问酒吧的其他人,他们也不知道阿莓的下落。
阿莓是为数不多几个不在酒吧居住的人员,像酒吧的其他人,比喻禹波、小代他们,都是在酒吧里居住。所以,对于阿莓去了哪里,他们也不清楚。
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酒吧的人都变得怪怪的。平日经常与我交谈的小代终日沉默不语,像是有什么心事。倒是禹波,一反常态的话多了起来。
还有王姐,最近又变得神经兮兮的,成天在房间里烧香拜佛,每次我经过她房门口时候,就会闻到淡淡的焚香味。
“小代,你最近看见阿莓没有,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来上班了,就算辞职也应该来告诉我一声啊。”我看到小代调完酒后,又在发呆,于是凑过去问到。
小代回过神来,看到是我后才说到:“不知道啊,前几天她还悄悄告诉我要送礼物给我。但是这都好几天了,也没见着她。”
说完,小代又发起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时而有些欢喜,时而又有些悲意。
我看到小代这幅模样,就没有打扰他,拿起杯鸡尾酒独自来到酒吧的角落。
“明哥,给我也拿杯酒吧。”我正在无聊的喝酒,禹波坐到我对面说。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禹波说:“你不是不喝酒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小代的原因,禹波从没有到吧台取过酒,至少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不喝酒的员工在酒吧里面确实少见,除了个别戒酒的员工之外也就剩下禹波了,就连王姐也会偶儿喝杯红酒暖身。
酒这东西,喝的就是个心情。只要自己懂得节制,喝些也没什么不好。
“今天不是忽然想尝尝鲜嘛,你也知道,我跟调酒师那关系,让我自己去拿多不好意思。”禹波眼睛微眯着说到。
禹波从来不直呼小代姓名,每次提及总会称呼“调酒师”,显得特别生分。
我心里不是太痛快,阿莓与小代的关系虽然还没有说破,但傻子都能看出两人互有好感。就在这种情况下,禹波还是纠缠着阿莓不放,这就有些没意思了。
不过禹波既然提出来要喝酒,我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于是在和小代打声招呼后,取了杯“紫美人”递给禹波。
“紫美人”也是紫调酒吧特色酒类之一,是由白兰地、葡萄酒和少量果酒调制而成,入口微凉,有种浓郁的果香味,却几乎品尝不出来果味。加上价格不贵也不便宜,酒性也不烈,正适合不怎么喝酒的人士。
“是“紫美人”啊,看起来像是血液呢。”禹波端起酒杯,嘴角轻扬说到。
禹波这话说的没错,与“红玫瑰”不同的是,“紫美人”看起来黑色偏红,就像是半凝结状的血液。
不过禹波嘴角的微笑却让我有些不喜,那种样子,既像是在嘲笑谁,又像是对谁都无所谓。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我看到禹波时总会有种不舒服的感觉,特别是他时不时会露出阴险的眼神。
由于对禹波有成见,所以我和他没聊两句,就借故上楼准备睡觉了。
禹波还留在座椅上,享受似的品尝着酒,嘴角保持着那种让我不舒服的微笑。
走到二楼,经过王姐的房间时,我又闻到了淡淡的焚香味。
王姐的房间就在二楼过道处,和小代的房间紧挨着。
正巧这时候王姐出来打扫卫生,于是我疑惑的向王姐问到:“王姐,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天天焚香拜佛。以前也没见过你信这些东西啊。”
这并不是说我对信仰神佛有排斥,同大多数国人般,道教、佛教或是基督教,我都会信仰,但并不会刻意去崇拜。因为我从来都相信,因果报应都是人心作祟。
“我似乎遇到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才不得不相信啊。”王姐说完后,又虔诚的默念了句“阿弥陀佛”,好像怕触犯到什么。
我皱眉问到:“王姐,到底怎么回事?”
王姐总是喜欢大惊小怪,碰到什么不了解的东西,就会神经兮兮。要不是看在她是个老员工的份上,我都有种想开除她的冲动。
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的我越来越耐不住性子,对什么事情都没有耐心,心里总会莫名的烦躁。
“曹总,你来看看就知道了。”王姐看到我不耐烦的眼神,压低声音说到。
于是我跟着王姐,走进她居住的房间。
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除了床铺衣柜及清洁用具等外,没有什么其他杂物。
王姐把酒吧的清洁用具都放到了自己的房间,说是放在外面对酒吧影响不好,自己的房间又不用放其他东西。
王姐这点让我比较欣赏,起码她是把酒吧当做自己的家般对待,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工作的地方就是用来工作,不谈责任和个人情谊。
“你看,就是这儿,有个血红色的人形,我怎么擦都擦不掉。”王姐移开床头的柜子,指着墙壁对我说到。
王姐的床头有个半米高的梳妆柜,柜子上铺了条红毯,红毯上摆放着些佛像,还有些香火之类。
我顺着王姐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雪白的墙壁上,果然有个人形。
人形是淡红色的,就像是人的血液流出来后,浸染了墙壁所致,看起来的确比较诡异。
我皱眉看着墙壁上的人形,明白了王姐的心情。遇到这种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情,连我都会害怕,更何况王姐这样迷信的人。
“王姐,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情况?”我看着人形,向王姐问到。
王姐思索了下说:“就这几天吧,以前没有过这种情况出现。”
“王姐,你先忙去吧,我找小代问问。”我转身对王姐说。
我第一反应是,这是鬼魂的恶作剧,处理这种事情,还是小代比较在行。
下楼找到小代后,我有些焦急的说:“小代,跟我过来看看,酒吧里面发生了些奇怪的事情。”
小代“哦”了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过他还是停下工作,跟我来到王姐房中。
当看到墙壁上淡淡的血红色人形时,小代的眉头也不自觉皱了起来。
“这不想是什么灵体,因为一般来说,灵体不会出现的像这么光明正大,也不会维持如此长时间。”听完我的描述后,小代推了推眼镜说到。
我知道小代有玄猫玉佩在手,如果是鬼魂的话倒也好办,于是开口说到:“你用玉佩测试测试不就知道了。”
小代点点头,掏出九尾玄猫玉佩,念着奇怪的咒语。
玉佩上显示着,这里没有什么所谓的鬼魂之类。
“奇了怪,这是怎么回事?”小代面露疑惑,走到墙壁前,伸头仔细看到。
忽然,小代“咦”了声,奇怪的说:“这是什么味道?怎么闻着像是血腥味。”
我也走到墙壁跟前,仔细的嗅了嗅,果然有种混着墙漆味的血腥味。
小代在用手触摸着墙壁上的人形,这时候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发疯似的用手锤着墙壁。
“小代,你怎么啦?”我拦住小代,口中说到。
小代红着眼看着我说:“别问了,去拿东西,破开这墙壁,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说完,小代转身来到墙角,拿起扫把。
拿着扫把,小代来到墙边。
我看着情况不对劲,就让在了旁边。
小代用扫把头,沿着人形的轮廓,使劲捣在墙壁上。
当时为了考虑隔音隔热效果,酒吧房子之间是用砖墙和双合板隔开的,外面的层就是双合板,用棍子就可以破开。
等人形轮廓周边都被破开之后,小代伸出双手,颤抖的截开木板。
一个赤裸全身的娇小女性尸体僵直的倒下,她的脖颈以下没有任何皮肤。
而从她惨白的脸可以辨认出,这分明就是阿莓。
阿莓的齐刘海凌乱的粘在头上,可爱的娃娃脸上保持着死时的神情,一双眼睛圆瞪着,瞪的眼球都快从眼眶中跳出来,显得十分痛苦。
她的身上,结出一层暗紫色的血痂,分外可怖。
小代捧着阿莓的头颅,痛苦的压抑着嚎哭。
我呆呆的站在小代身后,说不出来一句话来,心中有恐惧还有疑问。
过了好大会,还是我打破了沉默:“小代,我们报警吧。”
小代闭上充血的眼睛,重重的点点头。
警察来了,将王姐不大的房间围的水泄不通,在尸体周围拉出了黄色的警戒线。
酒吧的全部人员都被惊动了,连楼下的顾客,也有人上楼围观。
对这样的事情,我感到无可奈何,毕竟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警察来的人中,还有老邢,他是特意为这件事赶过来的。
“怎么回事?你的酒吧怎么会发生这种血案。”老邢看到被挤在围观人群中的我后,大步走到我跟前,低声问到。
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死者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