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无双走在街上,看见道路两旁堆着高高的柴禾,这是做饭用的。柴堆旁边放着树墩和石头,三三两两的闲人坐在上面聊天。
我问无双:“以你的伤势,需要休息多久?”
无双想了想,说道:“快的话,三天吧。”
我点点头:“三天之后,就算我们两个不能完全恢复过来,以我们的实力,想要合力擒住温玉也绰绰有余了。”
无双点点头,说道:“这几天我们就现在这个村子里面养伤吧。”
我答应了一声,然后走过去,向那些闲人说:“我们是外地来的,能不能在这里借住几天?”
那几个人上上下下的大量我和无双。
然后他们开始肆无忌惮的评头论足。
其中一个说:“看他们两个年轻人,口音又不是本地人,怎么到我们村子里来了?还要借住?我看是私奔的。”
另外一个说:“你这眼光太差了。你注意到没有,他们两个人虽然年轻,但是这衣服已经穿了很久了,分明是走了很长的路。我看,他们不是私奔,现在饿小青年私奔也是去大城市。他们应该该是犯了什么案子,出来逃命的。”
那些人估计觉得强龙不压地头蛇,所以没有丝毫惧怕的意思,他们还在讨论我和无双到底犯了什么罪。
有的说,是偷东西了。有的说,是诈骗了。其中一个说,我们俩一看就是奸夫淫妇,杀了人逃出来的,说的有鼻子有眼,具体情节和西门庆很雷同。
这要是在以前,这些人早就被无双打趴下了。不过这次,无双没有动手。她只是一脸不耐烦的看着这些人:“有没有人可以让我们接住几天?钱不是问题。”
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声:“有钱也不行,如果我们让你住了,那就是同犯,得吃官司。”
人群中有个见多识广的,纠正他说道:“那叫窝藏罪。”
这人连忙应声:“对对对,是窝藏罪。”
无双站在那里,眼看就要发作了。幸好这时候,有人说道:“不过,何九估计让你们住,只要你们有钱。”
无双听了这话,生硬地问道:“何九在哪?”
那人嘿嘿的笑了一声,说道:“过一会天就黑了。天黑之后,你在村子里转一圈,没亮灯的那一家就是了。”
我奇怪的看着一脸嬉笑的人,心想:“难道这何九是瞎子不成?”
十几分钟后,天果然黑下来了。这里的人家也渐渐的亮起灯来了。我和无双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果然发现一家没有亮灯的。
等我们走近这家的时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肯定会把房子借给我们住。
因为这家人实在太穷了。墙头只有半人高,大门上有几个硕大的窟窿,可以钻进人去。
我和无双喊了两声,屋子里并没有人走出来。
这时候,对面的邻居说道:“这个点何九还没有下班。你们要么等着,要么,去找他。”
我问那人:“何九在哪上班?”
那人答道:“出了村,一直向南走。你们看见几个高的出奇的大烟囱。那是我们村的砖窑。何九就在那边上班。你去了一打听,都知道。”
我谢过了这人。然后和无双慢慢的出村了。
这里果然有个庞大的砖窑。点着不知道多少大灯泡,把这里照的灯火通明。
我看见很多挖土机,正从一个将近百米深的巨坑里面挖上土来。然后倒在机器上,做成一个个的砖坯,码成一溜,像是万里长城。
我抓住一个人,问:“何九在哪?”
那人指了指不远处的烟囱:“看见那些砖炉了吗?何九就在那。”
我和无双走过去。我看见砖炉像是人工堆成的黄土高原,又在这高原上挖出一个个窑洞。这些窑洞连成一片,是一个巨大的炉子。
窑洞里面放着带烧的砖。一个光着膀子的年轻人正在拉着一辆板车,将一车车的砖坯送到窑洞里面去。
我试探着问了一声:“你是何九吗?”
他沉声答应:“嗯,是我。”然后,推着车,身影在窑洞里面消失了。
我和无双在外面等了一会,才看见他拉着车,满头大汗的走出来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奇怪的床
我叫住何九:“我们找你有事。”
何九拿起肩膀上搭着的毛巾,在脸上擦了一把汗,粗声粗气的问:“什么事?别耽误我挣钱。”
我心中暗暗想到:“看来村民们说的没错,这小子确实是掉到钱眼里面去了。”
我笑嘻嘻的说:“别着急,我找你,就是为了让你挣钱的事。”
一提挣钱,何九来了精神。
他把板车放到地上,坐在板车上。然后说道:“你们两个好像是外地人吧,有什么活,让我挣钱?”
我摇摇头,说道:“不是因为活。我们两个想要在你家借住三天,怎么样?”
何九问的很直接:“你们准备给多少钱?”
我随口答道:“一天一百。”
无双看了我一眼,眼睛里都含着笑,那意思像是在说:“你带钱了吗?”
我心中暗暗好笑:“凭我们几个的本事,随便找个贪官污吏偷一点还不行?这也算是侠盗了吧。”
何九一听价钱,马上激动地站了起来,然后说道:“好,你们住吧。我住砖窑,把房子让给你们。你说的啊,一天一百,别反悔。”
我点点头:“放心,我不反悔。”
何九有些不放心,又加了一句:“你们到时候跑了怎么办?要不然你现在先给钱?”
我心说我现在哪有钱?就是马上偷也来不及啊。
无双却点了点头,说道:“好,十五分钟后,我把钱给你。”
何九点点头,说道:“那你们先去拿钱,我再拉一趟坯子。”
然后,他拉着小车走了。
我问无双:“咱们现在去偷钱?”
无双笑道:“我已经派判官去了。”
等何九再拉回砖坯的时候,我们的钱也到了。只是不知道从哪偷得。
付完钱之后,何九在裤兜里掏了掏,然后给我一把油腻的钥匙。
他很认真的介绍着:“这是大门上的钥匙,这是屋门的钥匙……”
我把钥匙接过来,忍不住说道:“兄弟,你家都破成那样了,为什么还锁门?”
何九的脸色认真起来:“兄弟,我们家现在是穷,这个没错。十里八乡的,肯定没有贼去我们家偷,但是我还是要锁门,为什么呢?我锁上门,我就感觉我这家是个宝贝,我就有奔头。要是我任由这个门敞着,精气神就散了。精气神,知道啥意思吗?”
我点点头,说道:“就凭你这精气神,你早晚得富起来。”
何九点点头,很肯定的说:“那当然。”
然后,他转身拉起自己的板车,又去装砖坯了。这个活很累人,不知道他要干到几点。
我和无双慢慢的溜达回去,何九的家很破,但是不太脏。这一点很惊人,因为像他这样的光棍汉,按道理应该把家糟蹋成猪圈才对。
无双关上房门之后,马上盘腿坐在床上开始用功。她伤的比我要重,几天奔走下来,已经精疲力竭了。
四个判官尽职尽责的在房门外站岗。而我,也坐在床上休养了一会。
很奇怪,何九一个光棍汉,家里面居然有两张床。不过这样也好,无双占了其中一张。而我坐在另外一张上面。半个小时之后,困意涌上来了,我打算睡觉。而无双则独自坐着用功。
躺了一会之后,我睡着了。忽然,我闻见有一股怪味,差点把我呛醒了。
我皱着眉头睁开眼睛,看见对面床上的无双已经不见了。
我有点奇怪,想要坐起来找找他。
这时候,我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这声音轻手轻脚的,很显然是在小心翼翼的向前走。
这里面有猫腻。于是我躺着没动,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把眼睛眯开一条缝,看见一个人,蹑手蹑脚的朝我走了过来。
这人的身影有点熟悉,我盯了他一会,忽然恍然大悟:“这不是何九吗?他怎么来了?还这么小心翼翼的。难道,看我们两个有钱,打算偷我们的钱?”
我还没想明白。忽然何九扑了上来。用一条毛巾使劲勒住了我的脖子。
这毛巾分明是他肩膀上搭着的那一条,这时候还泛着汗味。
我挣扎着想把他推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我的手绵软无力,根本使不上劲。
我感觉到了窒息。然后,我听见何九在我耳边带着哭腔说了句:“对不起。”
随后,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何九消失不见了,那种窒息感也没有了。屋子里静悄悄的,东方已经泛白。我居然是做了一个梦。
我看看无双,她仍然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睛用功。
我挠了挠头,心中想到:“好恐怖的梦,好真实的梦。”
天亮之后,无双睁开眼,从床上走了下来,她捂着肚子说:“有吃的吗?”
我点点头,说道:“这村子里面应该有小卖部,我们去买点。”
我和无双胡乱买了些零食吃了。回来之后,无双一直嚷嚷着困,然后躺在床上睡着了。
我看见她躺在我的床上,忽然想起昨天的梦来了。但是无双显然已经睡着了,我也就忍着没说。
我坐在屋子里,吃着零食,独自想心事。
我正想的出身,忽然听到无双痛苦的哼了一声。
我扭头,看见无双眉头紧皱,一脸痛苦的在床上挣扎,她的手无力的在眼睛前面挥舞着。
我见这情况不大对,连忙抓住她的手腕,使劲的摇晃她:“无双,你怎么了?无双?”
无双猛地睁开眼睛,然后不由分说的打了我一拳。
我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蹲在了地上。
这时候无双也已经清醒过来了。她一脸歉意的跑过来,蹲下来问我:“你怎么样啊?”
我摆摆手:“你怎么一醒来就打人?”
无双解释道:“我做梦梦见有人要杀我,所以一时间没忍住。”
我听到无双的话,不由得心中一动,然后问道:“是不是何九要杀你?”
无双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怎么知道?”
我说道:“因为我也梦到了。”
随后,我们两个把我们的梦境比照了一下,果然一模一样。
我们两个都有些头大:“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是什么预言?过一会何九要杀我们,所以给我们提前报信?”
无双奇怪的看了看那张床:“我怎么总觉得,是这张床有问题?谁睡在上面就要出事?”
然后她说道:“刚才我已经看过了。这张床的被褥都是新的。但是旁边那张床就不一样了。所以何九应该从来不睡这张床。那么,这张床到底是给谁睡得?”
我挠挠头:“这个谁知道?这种事找人也打听不出来。毕竟就算是最爱嚼舌头的何九,也不可能知道别人家怎么睡觉。”
无双说道:“就算别人不知道,何九也应该知道,我们直接找他问问,看他怎么说。”
我连忙拦住他:“你这样一问,不就打草惊蛇了吗?而且,我们怎么问?就说在那张床上睡觉,做噩梦了?”
无双有些无奈的说:“那你说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道:“我们还是出去问问邻居,看看何九家最近有没有来过什么人。”
无双打了个哈欠,说道:“真是的。睡个觉都不安生。”
我们两个走出院子,看见昨晚那些闲人又在街上坐着。他们看见我和无双,纷纷笑道:“哟,你们看看,这两个人,还真的住到何九家去了。”
我走过去,尽量友好的问道:“何九家,最近有什么人来过吗?”
那些人笑嘻嘻的,根本不认真回答我,他们说道:“有啊,就是你们两位。”
第四百九十三章 奇怪的床
不得不说,这些闲人真是够讨厌的,如果换个场合,我肯定会教教他们与人为善。
但是今天不行,我想把事情弄清楚。
于是我耐着性子问道:“除了我们两个呢?其他人有没有来过?”
那些闲人异口同声的说:“没有。”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没有骗人。我点了点头,准备着换身离开。
这时候,有个人贱兮兮的说道:“怎么没有啊?上个月不是来过吗?”
他这话似乎有什么典故,把其余的人都逗笑了,众人哄堂大笑,显得很是开心。
我停下脚步,问道:“上个月什么事?有人来吗?”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有啊,当然有了,简直是人山人海,盛况空前啊。”
他们一边说一边笑,这样让我感觉我自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二傻子。
我有些恼火的问道:“上个月什么人来过何九家?”
那些人开始回忆:“东王庄的八大金刚。西河的四大天王。县城的三兄弟。还有谁来着。”
我暗骂了一声,然后问道:“这都是什么人?”
这些人终于说了句有价值的话:“这些人都是出来混的。左青龙右白虎,背上有纹,胸前带疤。何九欠了他们的高利贷,他们是来要账的。”
另外一个说到:“这些钱不是何九借的吧。”
旁人齐声说道:“父债子偿,我们才不管是不是你借的,你爹死了,我就找你要。”
他们的语气凶巴巴的,看样子,是在学那些高利贷说话。
我看着这群闲人,不由得有些头疼,这都什么玩意啊。恶邻,绝对的恶邻。
我仔细的分析了一下他们话里面的信息,然后问道:“何九他爹死了?”
这些人点点头:“是啊,死了,欠了一屁股债。我们帮他算了算。他欠的那些债,足够何九拉一百万快砖头了。能绕着我们村子转两百圈。”
其余人听了这话,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我不由得摇摇头,这闲人整天坐在一块,除了逗闷子估计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一个个的,倒是把嘴皮子练得很利索。
我又问:“他爹是什么时候死的?”
那些人说:“就是上个月死的。人刚死,要债的就来了。当时大伙还以为他在玩金蝉脱壳假出殡呢。当场开棺验尸,哎呦,确实是死啦,我都看见了。”
其中一个眼珠一转,说道:“那些要债的,来的时候气势汹汹,来了之后垂头丧气。临走的时候,却又高高兴兴。回了家之后,开始忐忑不安。你们猜为什么?”
有人回答:“因为何九答应还债了。”
这人摆摆手:“不对。”
又有人回答:“因为他们捡到钱了。”
出谜题的人说道:“因为何九家穷的一文不值,哪有钱办丧事啊?所以何九子承父业,又向放债的借了几千块钱办丧事。眼看业务扩大,那些人能不高兴吗?”
众人哈哈大笑,连连称是。
又有人问:“那他们为什么又忐忑不安呢?”
这人得意的宣布答案:“担心何九学他老爹,也来一招撒手人寰,赖账到底呗。”
那些闲人个个称妙,笑成一团。
我一脸苦笑的转身走了。我看着无双:“你都听见了?”
无双点点头:“那张床,估计是何九他爸的吧。”
我也想到这一点了。老人家死了,他的铺盖,应该已经处理掉了。
无双有些无聊的说道:“我不行了,困死了。我越来越觉得,咱们干嘛跟一个噩梦较劲啊。我回去睡觉了,等我睡好了再说吧。”
我跟在无双后面,回到何九家了。
无双没有再睡那张床,她趴在桌子上,很快睡着了。
我绕着那张床转圈,我把铺盖掀起来。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床板也很正常。
我蹲在地上,仔细的看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