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人都默不作声。
张元叹了口气:“看来,还得想办法找找那个马总,看看吴安到底怎么得罪了他。我总感觉,吴安不是自己掉下去的……”
我们正说着,忽然电话响了。
我接起来一听,方丈的声音像是炸了一样,从那头传出来,震得我耳朵发麻:“许由,大事不好了。”
我把手里稍微拿开了一点,然后问:“怎么了?”
方丈焦急的说:“小道士跑了。”
我吃了一惊:“跑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方丈在那头说:“你们不是让我看着他吗?所以我就一直在这眼巴巴的盯着。结果你猜怎么着?后来我睡着了。等我睡到半夜的时候,就发现小道士不见了。大街上一个人没有,我已经找了一大圈了。”
我在电话里听见瘦道士不见了,不知道是福是祸。我挠挠头,问方丈:“是不是半夜他自己醒了,然后回学校了?”
方丈心急火燎:“不可能啊。要是他回学校,怎么也应该跟我说一声啊。”
我虽然没有开免提,但是夜里很静,方丈的嗓门又大,所以周围的人都听到了方丈的声音。
那个小个子男人问:“怎么?两位大师,你们还有同伴?”
张元淡淡的说:“吴安的魂魄,在这个小道士身上,现在小道士不见了,估计,是吴安找马总报仇了。你们带路,咱们去找马总。”
第二十一章 恩怨21
在路上,张元叹了口气:“这次是我的失误。我总以为,把吴安镇住,就有三天的时间解决这件事。没想到,他会趁我不在,偷偷地报仇。这个时候,也不知道马总是生是死了。”
我不解的问:“既然吴安是马总害死的,冤有头债有主,一命抵一命而已,师父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张元摇摇头:“你不懂。生死都有定数。如果马总阳寿未尽,死了之后,魂魄会在人间飘荡,到时候万一变成厉鬼,又要祸害其他人。”
我一听这个,不由得头大:“怎么像是传染病一样?一个害另一个,另一个又接着害别人,到时候,厉鬼不就越来越多了吗?”
张元点点头:“所以,这就要靠我们修道之人了。”
我们两个说了一会,就已经来到马总家。
师父看了看那些员工:“你们去叫门。”
那些员工个个摇头,说:“我们从来没有来过马总家,万一把他惹不高兴了。饭碗就没了。”
师父伸了伸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回应。他低头想了想,然后从地上找了一根铁条,插到锁孔里面去了。
我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张元还会这一手?”
过了几分钟,一声轻响。门开了。
那些员工在外面战战兢兢不敢进来。师父叹了口气:“你们喜欢在外面就在外面吧。我可告诉你们。别乱跑,不然让吴安抓住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方丈,你留下来,看着他们,如果有谁想跑,就把叫我一声。”
方丈答应了。
我跟着师父走到屋子里面去,还没来得及查看,先听到一阵靡靡之音。看来马总平安无事,不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还在温柔乡里打滚。
张元面不改色,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我问张元:“咱们是等一会再进去,还是现在就把他叫出来?”
张元咳嗽了一声:“等什么?有什么好等的?跟我来。”
然后,我们两个循声向卧室里面走去。
我心中激动万分,感觉自己进了扫黄大队一样。
张元动作简单粗暴,一脚把房门踹开了。然后,里面惊呼一声,两个光溜溜的身子跳了起来。
里面的人呆住了,外面的人也呆住了。
里面两个人吃惊,是因为正到激动处,被两个陌生人踹开了房门。
外面两个人吃惊,是因为床上躺着的,是两个男人。
我们四个呆在那里,八只眼睛互相看着,一时间,都忘了说什么。
说到反应,张元真是一流的。看着屋子里面两个男人说:“你们谁是马总?”
这时候,屋子里面一个中年男子终于反应过来了,估计他就是马总,随手从桌子上抓过台灯来,一下朝我们扔过来:“你们麻痹的谁啊,给我滚。”
张元轻轻巧巧的躲开了,然后说了句:“我是道士,吴安的魂魄不安宁,我来看看。你穿上衣服,我在外面等你们。”然后,他轻轻关上了房门。
过了很久,房门终于开了。里面走出来两个衣冠楚楚的人。
走在前面的,四十多岁,身体已经有些发福。跟在后面的很年轻,也就二十多岁,面如冠玉,长得很精致。有点像我们常说的伪娘。
我看着这伪娘,心里暗暗的琢磨:“这小子估计是个受。”我正这么想着,伪娘估计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马上又低下头去,随后,我看见他的脸红了。
我马上不淡定了。这小子脸红什么?我可对你没兴趣啊。
马总脸色很不好,对我和张元说:“现在,你们马上走。”
张元摇摇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今天我是来救你的,不是来杀你的。这句话今天我已经说了两遍,不想再说第三遍。”
马总有点不耐烦:“你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
张元忽然猛地跳起来,须发皆张,表情很愤怒,指着马总说道:“我告诉你,吴安的魂魄不安宁,他心里面有怨气,要找你报仇,现在,他上了一个道士的身,已经失踪了,随时都有可能来找你。”
马总摆摆手:“我不信这个,我是无神论者。”
张元冷笑一声:“无神论者?好啊。许由,把灯关了。”
我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依言把灯关了。
张元从怀里摸出来一张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随手一抖,这张符烧掉了。然后他伸手一弹,这张符带着火苗平平向前方飞去。隔着老远我已经看见,那里放着一面镜子。
符咒接触到镜子,镜面忽然燃烧起来。
然后,我感觉眼前一花,张元已经揪住马总的头发,拖着他向镜子走过去,然后几乎把他的脸按在了镜面上:“你自己看。”
这时候,镜子上的火已经要熄灭了,只有边缘还剩下一点点火苗。
我向镜子里面望了一眼,顿时吓了一身冷汗。这屋子里面,不止我们四个人。还有七八个小鬼,在半空中飘来荡去,个个脸色煞白。
张元厉声问:“看见了吗?”
马总喃喃道:“看见了,看见了。”
这时候,我听见身后扑通一声,那个伪娘已经倒在地上了,带着哭腔说道:“吴安的死,可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个从犯。”
本来被吓得胆战心惊的马总忽然勃然大怒,走过来一脚踹在伪娘身上:“没用的东西。”
伪娘只是坐在地上哭,嘴里还说着:“吴大哥,害你的人是马总,你要报仇,千万别来找我啊。”
马总还要再打,但是张元把他拦住了。
张元对伪娘说:“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伪娘哭哭啼啼的说:“今天的事都被你们看见了,我也就不隐瞒了。其实,我是正经人,大学生。有一次在街上玩,被马总看见了。他见我长得清秀,就想和我玩玩。谁让我那阵子正缺钱呢,听说感觉还不错,就同意和他试试。一来二去。我们两个就住在一块了。
“前几天,有天晚上马总开车来接我,走到半路的时候,他告诉我说,要把他们公司的吴安扔到河里去。吴安我认识,长得比我还好看。马总经常说,要把吴大哥弄到手,不过,好像一直没有成功。当天晚上,我很害怕,就问马总:‘干嘛要把吴大哥扔到河里面去?你不爱他了吗?’吴总恨恨的说:‘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说我再纠缠他,就把我喜欢男人的事宣扬出去。这种人,我怎么能留他?我已经安排了公司的几个人,把他灌醉,然后,咱们就把他送到河边,把他推下去。’我心里怕的要命,没话找话,问道:‘你不怕他酒后吐真言,把你卖了吗?’马总很自信的说:‘肯定不会,有一次我把这小子灌得路都走不了了,愣是什么事都没有说,我想霸王硬上弓,结果这小子居然还有理智,一脚踹过来,妈的,疼死我了。’然后,那天晚上我就坐着马总的汽车去接吴大哥,走到半路的时候,看他东倒西歪的往家走,我们就跟着他。等他走到河边的时候,推了他一把……”
伪娘说这话的时候,马总一直破口大骂。等伪娘说完的时候,马总也停住了嘴,俩人都低着头喘气。只不过,一个是吓得,一个是累得。
张元点点头:“看来,吴安当真是你害的。”
马总抬起头来:“那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警察都拿我没办法。”
这句话刚说完,屋子里面忽然亮了,应该是有人把灯给打开了。
第二十二章 鬼报怨21
我回头一看,方丈正站在门边,一脸无辜的说:“你们怎么也不开灯?”
张元不满的说:“不是让你在外面看着那些人吗?你怎么进来了?”
方丈很无辜的闪到一边:“我也不想进来啊。”
然后,我看到那些公司职工,一个挨一个的走了进来。面色惶恐的站在两边。
马总见这么多人贸然闯进自己家,气得破口大骂,扬言要开除所有职工。
最后一个走进来的,身影很熟悉,正是瘦道士,只不过,他的眼神很陌生,我从来没有见过。
我忽然想到,这个眼神,应该属于吴安。
果然,张元问了一句:“吴安,你要干什么?”
吴安的话里面都带着阴森森的凉气:“老道,现在你清楚了吧。我是被这家伙害死的。我杀他,没错吧?”
张元叹了口气:“没错。”
吴安慢慢走过去:“没错就好。”
张元有些不忍心,说了声:“吴安,人的寿数是由天决定的,不是人也不是鬼,你这样贸然杀了他,对你没好处。”
吴安摇摇头:“你放心吧,我不杀他。”
本来,马总还在叫嚷这个小道士是谁后来听见方丈没好气地说:“这是吴安。”马总马上泄了气,全身开始发抖了。
有的人,天生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吴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坐在了沙发上,他冷冷的看着那伪娘:“你去拿酒。”
伪娘吓得哆哆嗦嗦:“拿多少?”
吴安淡淡的说:“有多少拿多少。”
伪娘哆哆嗦嗦走到一间屋子里面去了。
马总本来摊在地上发抖,忽然大呼一声,猛地窜起来想要逃跑。然而,屋子里面的灯灭而复明。瞬间风风嗖嗖。
马总开始在屋子里面转圈,像是出现幻觉一样,始终找不到门在哪里。
其余的人一见这个架势,更加不敢动弹了。
过了片刻,伪娘回来了,搬了一箱酒。而马总也瘫倒在地上,再也跑不动了。
吴安神情冷漠,你们都过来,给姓马的劝酒。
那些员工不想过来,又不敢不过来,纷纷蹲在马总周围。
马总瞪瞪眼:“你们反了吗?”
那些员工畏惧的看看吴安,劝道:“马总,您忍一忍。把他送走了就没事了。”
吴安吩咐道:“那天怎么给我劝酒的,就怎么给他劝。我不喊停,不能停。”
于是这些人开始沉默的喝酒。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痛苦。
十来分钟后,马总受不了了,求饶道:“吴安,你别整我了,我不就是喜欢男人吗?我是真心喜欢你。对对对,我杀你是由爱生恨,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吴安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说道:“你别恶心我了,你就是仗着有两个臭钱,想找刺激而已。我麻痹看见你都觉得你脏。”
马总连连摇头:“我不是玩玩,我是真心的。”他一眼瞥见旁边的伪娘:“你看他,我跟他就是真心的。”
吴安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马总喝不下去的,这小子可以替他喝。”
本来在一旁战战兢兢的伪娘,瞪大了眼,脸上又是无辜又是恐惧。
伪娘替马总喝了几杯之后,开始皱着眉头说:“我不喝了,实在喝不下了。”
这时候,马总从抽屉里面拿出一沓钱来,拍在伪娘面前:“求你。”
伪娘痛苦的点点头,又喝了几杯。
就这样马总断断续续的掏钱,伪娘断断续续的喝酒。终于,伪娘吐了几次之后,实在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了。
马总的情况比他也好不到哪去。已经喝得神志不清了,被吴安提着酒瓶灌了几瓶之后,就躺在地上,两手两脚微微的抽搐。
地上已经是大团大团的呕吐物,臭不可闻,这两个人就倒在这些污秽里面,什么也顾不得了。
整个过程,我,张元,方丈,都作为旁观者,看的清清楚楚。
吴安慢慢的走过来,向张元说:“老道,像这样的败类,该不该死?”
张元点点头:“该死。”
吴安鞠了个躬:“您受累了。”然后,他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我问张元:“怎么回事?他走了吗?”
张元点点头:“吴安走了,小道士也该醒了。许由啊,扶我到床上歇会,我有点困。”
我刚答应了一声,师父就倒了下来。躺在地上,很快的睡着了。
那些员工有两个还算清醒的,去叫了救护车。其实不用医生来,我也能看出来,马总不行了。
我和方丈,一人背着张元,一人背着瘦道士,打算离开这里。而那些员工,诚惶诚恐的走出来送我们,一口一个大师,说的很亲切,然后帮我们叫了一辆车。
然后我想了想,一人递了一张名片:“有什么事,打电话叫我。”
那些人看见我是保险公司的,非但没有厌烦,反而很珍惜的把名片收好,连连向我道谢。
那天晚上,我们回到大圣庙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我和方丈精疲力尽,把张元和瘦道士扔在地上,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直到中午的时候,我才醒过来。
我走到院子里,发现张元站在院子里,而瘦道士诚惶诚恐的站在他面前。
我问张元:“怎么了?”
张元指着瘦道士说:“小道士和吴安订血契,这里边有蹊跷。吴安死了不到七天,肯定不会这种邪术。只有一种可能,是这小道士不知道从哪学来的。”
瘦道士一脸的无辜:“真的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干。”
张元面色严肃:“那你怎么解释血契的事?”
瘦道士一脸茫然:“什么是血契?我真的不懂啊。”
张元冷笑一声:“好,好,你走吧。既然你自己不上进,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将来有你后悔的一天。”
瘦道士面色死灰:“你不收我当徒弟了?”
张元呸了一声:“你也配?”
瘦道士全身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歪了歪,像是要倒在地上。但是他踉跄了两步,站稳了。然后,向张元鞠了一躬。默默地走了出去。
大中午的,外面没有一个人。瘦道士的身影很是落寞。
我看了看张元,想说点什么。但是他挥了挥手:“去吃饭吧。”
接下来几天,一直风平浪静。只不过每天张元逼我练功这件事很是让人头疼。
关于道士如何修行,我之前也隐隐约约听说过一点,无非是背诵道家典籍,或者拿一个大丹炉炼丹。然而,张元的方式,似乎颇有些不同。
每天早上,都已“鸡已经叫了”为借口,把我叫起来,逼我沿着那条臭河跑来跑去,美其名曰吸收天地之灵气。
我虽然表面上不敢说什么,但是心里早就骂了千百遍。照这样的练法,我想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