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微微笑了笑,开口道:“有什么话想说,不如进来谈谈,怎么样?”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沉默片刻之后,互相点了点头。
老者转过身,朝着那些楼房走去。穿过大厅,乔雪走进这座极具明清时代风气的建筑物内,看着厅堂内的摆设像极了以前的那种民国时候的大宅院的装设,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自己走进了时代剧剧场的错觉。
“请坐。嗯,两位警员来我这里。想必是想要调查昊英雄死亡的消息吧?”
汤姆愣了一下。警惕地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些消息我们还没有公布过!”
老者呵呵一笑。说道:“在唐人街住了那么久,我多多少少还算是有一点消息途径的。其实用不着去特地打听,稍稍推理一下也能够猜得出来。你们在那栋楼前拉起了警戒线,在那栋楼里面身为亲佛会成员的就只有昊英雄一个人。而且,路上到处都有人说那里面死了人,再加上你们警方现在来我们这里调查,怎么样都能够猜出来是昊英雄死了吧。”
汤姆半张着嘴,一句话不说地转过头。装作欣赏这里的中式建筑。
乔雪倒是笑了笑,说道:“既然老人家那么聪明,那么我们也省得再去多麻烦了吧。那么首先,请问老先生您的姓名?”
老人倒是也不含糊,十分爽朗地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手中端起一杯茶水,轻声笑道:“好说,我姓袁,名莆庆。今年已经52岁了。这家亲佛会是我亲手创办的,各种执照应该都有办妥。一直都秉公守法,没有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吧。我来美国也已经十几年了。具体多少年我也有些忘了。你们可以去调查一下,呵呵呵。”
这个老人的谈吐很清醒,而且面对警方的询问一点都没有紧张的姿态。如果他不是真的那么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话……
恐怕,这个名叫袁莆庆的老人,已经十分习惯和警方打交道了吧。
“那么,我想问一下昊英雄先生,是多久之前加入亲佛会的呢?他平时多久来一次亲佛会呢?赌博的数额……打麻将的数额,大不大?”
袁莆庆呵呵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缓缓说道:“小姑娘很有朝气啊,一口气问了那么多的问题。嗯……让我想想,昊先生应该是五年前加入亲佛会的吧。来的很勤快,基本上每隔两三天就会来一次。有时候也会一连好几天都来。嗯……至于数额的大小嘛……我们也不希望出什么大事,所以一直以来兑换的筹码都是小数额,一次应该也就一百美元上下吧。”
乔雪哼了一声,双眼紧盯着这名老人,冷笑道:“一次一百美元上下?也就是说,他几乎一直都是在输钱喽?两三天输一百美元,一个月下来,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啊。”
“哈哈哈哈!啊,不好意思,是我说错话了。应该是赢或输都不会超过一百美元。我们这里主要是做兑换筹码的生意,所以会员在牌桌上和其他人进行玩玩的数额具体大小,就不是我们可以管得了。不过,我们也是规定一个人一天最多只能兑换五百美元,就是生怕有人在这里赌的昏天黑地吧。”
乔雪一个字一个字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下来。在敲了敲自己的笔记本之后,她突然抬起头问道:“袁老先生,您刚才说了,亲佛会是会员制的对不对?既然是会员制,那么……相比一定会有金卡银卡之类的等级吧。请问,他是属于哪个等级的会员呢?”
这位袁老先生再次哈哈一笑,他摇了摇头,似乎为乔雪的聪明而显得有些无奈。
“哎呀呀,果然,警官小姐真的很聪明啊。嗯,没错。我们的确是会员制。是根据每个人在这里的段数而进行分划的。在初级的段数赢得多了,就能够升上一段,兑换筹码的扣率就会降低。嗯……昊先生的会员等级啊……请等一下。”
袁莆庆招了招手,旁边的一名管家模样的人点了点头,立刻从旁边搬来一台平板电脑,交给了他。
乔雪转过头,瞥了一眼这个管家。只见他是一个约莫四十多岁左右的男人,一脸的精干,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镜,似乎经历过很多风浪一样的感觉。
“这位是?”
听到乔雪问,袁莆庆转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这个中年男子,笑道:“哦,他是亲佛会的欧阳诺经理。我的年纪也有点大了,现在主要是退居幕后,很多事情其实都是欧阳经理在帮我打理。嗯……哈,找到了。”
袁莆庆在平板电脑上轻轻按了两下,一旁的壁挂电视立刻亮起,其中显示出昊英雄的个人信息。
“啊,他是最高级的钻石会员。”
乔雪点头,继续问道:“那么,和他同一等级的会员有几个呢?”
袁莆庆:“这样啊……请稍等一下。嗯……有二十几个呢。”
乔雪:“我还想问一下,在四天前,有几个钻石级会员的人没有来你们这里打麻将呢?”
袁莆庆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疲倦。他将手中的平板电脑交给了旁边的欧阳诺,示意他代劳。
欧阳诺走到两名警员的面前,快速敲打着平板,很快,电视上就显示出了乔雪所需要的信息。
“警官小姐,真是幸运啊,四天前,我们正好举办了一场迎接新年的活动,所有的筹码全都0扣率兑换,所以大多数的钻石级会员全都来玩了。要说没有来的人……也就只有这五个。”
“安峰?李斯特先生。”
“娄南先生。”
“董熏先生。”
“姚俊杰先生。”
“辰潥阳先生。”
乔雪迅速记下了这五个人的名字,继续道:“那么,昊英雄平时是不是经常和这五个人进行游戏呢?”
欧阳诺收起了平板,转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袁莆庆。这位老人没有做出任何的表情,只是那样靠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
见此,欧阳诺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一点就不清楚了。钻石级会员有权力和任何人进行交锋。如果钻石级会员和低等级的会员进行游戏的话,收入减半。如果和低上两段的对手打麻将,胜利了的话也不能从输家那里获得任何的筹码。所以,昊先生和同等级的成员交锋的可能性很大,但我不保证他们几个经常一起玩乐。”
乔雪再次点头,在记下欧阳诺的话之后,她再次说道:“那么,请问是否能够让我知道他们每个人的家庭住址呢?”
014。未来篇——分别询问
“如果你想要问的话,为什么不亲自问问他们呢?刚刚好,今天有四位客人都来了。需不需要我去叫他们一下?”
欧阳诺的表态显得很诚恳,说实话,看着他那么诚恳反而让乔雪有着些许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如此,那么就请两位前往贵客休息区休息一下吧?这四位客人现在应该正在游戏中。乔雪小姐,你也是中国人,应该知道突然打搅麻将桌上的人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对不对?”
旁边的汤姆转过头看着乔雪,见到乔雪轻轻点了点头之后,他也只能同样点头。
“不过,在离开之前,我想问一下,袁老先生,您在四天前的中午,可曾有任何人看到你,能够证明你在什么地方吗?”
袁莆庆稍稍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笑着摇了摇头:“老年人,中午觉得有些累,所以稍稍睡了一会儿。嗯,没有人能够证明我在哪里。”
乔雪点头,转向旁边的欧阳诺:“那么,这位欧阳经理呢?”
欧阳诺看了一眼袁莆庆后,也是缓缓说道:“好吧,我那天在公司查账。嗯,我一个人,没有人能够证明我在做什么。”
得到这个答案之后,乔雪轻轻点了点头,转过身离去,在另一名服务员的带领下走向另外一个大厅。
在看到这两个警察完全离去之后,在后面的欧阳诺轻轻说道:“(汉语)会长,向这两个警察说实话。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
袁莆庆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线。冷笑道:“(汉语)这种情况下,说实话最好。不然他们强行调查,谎话很快就会被拆穿,反而更麻烦。”
欧阳诺:“(汉语)那么,那件事……”
袁莆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双手背在身后,缓缓地转过身,望着身后的一尊佛像。抬起头,仰望——
“(汉语)昊英雄死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是一件好事啊。知道这些事的人越少越好……你说,对不对?”
欧阳诺的嘴角也是裂开,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
…………
………………
等了差不多三十分钟,出现在两人眼前的四个人,就是四名钻石级会员了。
安峰?李斯特是一个白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加入亲佛会的时间大约是三年前。
娄南约莫三十五六左右,亚裔。不过不是中国人,而是新加坡人。加入亲佛会的时间是两年前。
董熏是一个三十不到的胖子。中国人,亲佛会的会员时间大约三年半左右。
姚俊杰的年纪最大,将近四十岁,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比较憔悴而瘦小,一年半前加入亲佛会。
首先询问的,就是安峰?李斯特。
看到被带进来的第一个人是白人,汤姆那原本一直都紧绷着的神经立刻就松懈了下来。他吹了一声口哨,轻轻拍了拍乔雪的肩膀,示意这个人的审讯交给自己来。
“嗯,安峰?李斯特对吧?老实交代吧,你现在说老实话还不晚,说不定我还能为你提供保释,向检察官申请做污点证人。”
等到李斯特在桌子旁坐下之后,汤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十分清爽地说着这些话。
李斯特则是抬起头,十分好奇地看着这个警员。沉默了半响之后,他哼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汤姆警官。nypd的麻烦制造者,总是会惹出许许多多很奇怪的问题。怎么?这位就是你的拍档吗?哦~~~这位小姐不错。我敢打赌,你和他搭档一定是累得够呛,对不对?”
乔雪笑笑,双手在胸前互相抱着,不说话。
汤姆直接拍了一下手,双手重重地在李斯特的面前桌子上敲下,冷笑道:“看起来你很熟悉我们警方的办案手法嘛?自己说吧,进来过多少次了?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李斯特也是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完全不服你的模样,说道:“多的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了。最近一次是打劫了你老妈的内裤。哦,你老妈的屁股还真是够大的,那条内裤都能够容纳我两个屁股了。”
汤姆的双手猛地伸出,一把抓住李斯特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直接举了起来,硬生生地压在了墙壁上!
“哦,你肯定以为侮辱我老妈能够让我发怒,对不对?”
汤姆笑着,显得很悠闲——
“说实话,当我准备做这份工作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老妈一定会得到许多人的问候。忘了告诉你,我老妈对这方面也很大度,完全不在乎。另一方面,我最近一个星期每天都在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案子,所以我的睡眠状态非常不好。你不会因为侮辱我的老妈而激怒我,但会因为让我今晚睡不好觉而激怒我,明白了吗?!”
最后一句,他将这个家伙的肩膀重重地往墙上撞了一下,随后松手,任由他坐在地上。
“所以,现在告诉我,你的职业。清楚明白地说,明白了吗?”
有时候,乔雪的确很佩服自己的这个拍档。他不太会因为个人感情而干扰自己的办案思路,有时候看做冲动但却又有着注重小细节的地方。这一点,非常不错。
而这边的李斯特……或许的确是被吓住了吧。他缩着肩膀,显然被汤姆刚才的举动给吓住了。
见此,乔雪干脆走了过来,蹲在他面前,说道:“你应该庆幸,你过去所犯的案子都不是什么重罪。如果有什么凶杀案落在他手里的话,待遇可不止这样了。”
李斯特连忙点头,双手举起挡住自己的身体,害怕地看着两人。
“现在,告诉我你的职业。”
“是……是……我……我是开电脑维修店的……啊,还‘顺手’做电子货物的交易。那玩意很赚钱……”
汤姆将这个家伙直接拽了起来,安放在了座位上,重新坐在了他的对面,说道:“你认识昊英雄这个人吗?”
取出照片,李斯特看了一眼,想了想后,点头说道:“嗯,我认识。我们一起打过几次牌。他的脾气很不好,输了很容易发火。”
乔雪:“这样你还和他打?”
李斯特:“不过这个傻帽牌技很差嘛,虽然他脾气不好,但是和他多打两次就能赢很多钱,当然要多打两回。”
汤姆呵呵一笑:“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昊英雄平时都和谁一起打啊?”
李斯特:“这个嘛……让我想一想哦……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他平时每次来,都喜欢和固定的那么几个打。嗯……我见过的他和南?娄,熏?董,俊杰?姚,潥阳?辰他们打。有时候人不够了,经理诺?欧阳也会和他一起打两回。嗯……对了,又一次,我甚至看到会长莆庆?袁和他一起打呢。如果这些人都不在,他虽然也打,但是打的都不会数额很大,而且输了一二十美元之后就会收手。”
乔雪和汤姆互相对望了一眼,两个人心里清楚,这一次的目标应该是没错了。
汤姆:“英雄?昊和他们这些人的关系怎么样?”
李斯特:“关系嘛……应该不怎么样吧。因为几乎每一次他都会输,而且输的也挺多,所以几乎每一次他都会大吵大闹。我记得有一次他甚至和潥阳?辰打在一起了。那一次好像是辰赢了他大约两百美元吧。那家伙直接就疯了!”
乔雪点点头,在记录下这些消息之后,她再次开口问道:“那么……你和昊英雄的关系怎么样呢?”
015。未来篇——证言
李斯特皱了一下眉毛,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瞥了一眼乔雪和汤姆两人,显得犹豫了一下。
“你们的关系,究竟怎样!”
乔雪看出这个家伙此刻的这种犹豫,连忙加紧逼问!
这个家伙的脸色再次一变,嘴巴也开始变得有些颤抖起来。汤姆连忙抬起双手,再次狠狠地拍向这个家伙面前的桌子。
“说!”
“我说我说我说!我……我和英雄?昊的确是有一些争吵……很多情况也是因为我赢了他的钱,英雄?昊就直接开始动怒……然后……然后……就是这样了……”
乔雪和汤姆两人反反复复地问了好几遍,但是安峰?李斯特总是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和昊英雄在金钱方面有些许的矛盾。在审问了好几遍都没有出现什么结果之后,乔雪向汤姆使了个眼色,两个人重新坐了下来。
“那么,四天前的中午,你人不在亲佛会,那么,你人在哪里?”
李斯特的眼珠一转,脸上的色彩立刻放轻松了下来,说道:“我?我在家里修电脑嘛。如果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检查我的ip,那天我的电脑肯定在线上,而且还进行过很多操作。我是不可能把电脑搬着走,然后再去杀人的吧?
“……………………算了,你去把娄楠叫进来吧。”
李斯特点点头,如同获得大赦一般快速地跑了出去。
汤姆转头看着乔雪,问道:“喂。我们就这样把这家伙给放了?”
乔雪耸耸肩。说道:“这家伙铁定是一副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现在和他死耗没有什么优势。还是先问问其他人,多获得一点情报之后再说吧。”
汤姆点点头,等了一会儿之后,一个大眼睛粗眉毛,长得一张国字脸,显得很方正的男人走了进来。
“你叫娄楠?”
乔雪发问。
这个男人点点头,也不等乔雪继续问下去,就直接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们想要问什么。我也可以告诉你们。四天前的中午,我在和自己的家人打越洋电话。你们可以去调查一下通话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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