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刘傅兰卿就和一名助手一起,将胶带往那个头骨上一贴。
对于这个小小的两岁人类的头骨来说,这块电工胶带直接覆盖住了它的口鼻。
而覆盖了所有的口鼻的下场那就只有一个——
窒息。
做完实验之后,刘傅兰卿重新抬高声音说道:“在用胶布贴在易甜甜的口鼻上,造成其窒息死亡之后,被告人就将她的尸体用毛毯包裹好,之后再放入预先准备好的麻袋中。她用塑料袋携带一些垃圾,装作要丢弃垃圾的模样出了门,放在了自己的车子后备厢中。”
“随后,她向邻居借了一把铁锹,将煤气罐搬出来放在车上,发动汽车出发寻找一个合适的抛尸地点。在掩埋好被害人的尸体之后,她再带着铁锹回来还给了邻居,将自己的车子抛弃。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开始过起了她那‘幸福美好’的生活。”
说到这里,刘傅兰卿再一次地要求申请证人。而那位从始至终都一直跟着案件进展的法医阳城,现在,也是再一次地站在了证人席上。
刘傅兰卿十分悠悠然地问道:“阳法医,你认为即便是存在肌肉组织和面部完好的情况下,这样一款电工胶带是否有能力杀掉一个两岁的女童?”
016。恶魔逆反
这位已经对法庭熟悉到不能再习惯的法医十分轻松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当然的!我们针对这块电工胶布做过好几次的测试。*文學馆*它完全有能力覆盖住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的口鼻,导致其窒息死亡。”
刘傅兰卿点点头,说道:“那么,你是否能够从一个法医的角度来给出决断,这块胶带上面附着的人体组织就是被害人易甜甜的?”
阳城向着乔风亮了一下他那闪亮的牙齿,笑道:“我能够保证。dna证据已经十分明白无误地告诉了我这一点。”
阳城的话,似乎已经给了这场案件最后的定案论断。刘傅兰卿再一次地点头。不过这一次,他并不是习惯xìng地,而是带着些许赞赏xìng质的。
现在,从这场审判开始到现在一直表现的温文尔雅,一点点都没有攻击xìng的他,却是来到了辩护席位前,用那双冷冰冰的眼神注视着花若见,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么,如果按照辩护方的主张,易甜甜小姑娘是自己不小心淹死在其外公外婆的浴缸内的。那又要怎么解释在尸体发现的现场,竟然有被告人自己的出租屋内的物品呢?作为公诉方,我希望辩护方能够清楚,明白地回答我这个问题。我相信,这应该也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问题。”
说完,刘傅兰卿回到自己的座位入座。
再一次地,全场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花若见的身上。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脸上的sè彩十分凝重。乔风看得出来,他的嘴角想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是现在挤出来的这丝笑容却是显得如此难难看。难看的……让人觉得干脆还是不要笑比较好。
“呼……的确,公诉方提出了诸多假设中的一种假设。”
终于,花若见站了起来。张开口。
被告席上的易菲胆战心惊地看着花若见,她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嘴唇上甚至已经被她咬的轻微出血。
对于向自己报以求救眼神的易菲,花若见则是向其点点头,给与其安慰。
之后,他开口说道:“既然公诉方擅长假设,那么我不如也来叙述一下。只不过,我所说的并非假设,而是事实的真相。”
“我的委托人在六月一rì。带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前往父母家玩耍。但是,悲剧发生了。易甜甜小朋友在浴缸中溺毙。”
“之后,我的委托人就陷入了长时间的痛苦与煎熬之中。她不舍得离开自己的宝贝女儿,就带着易甜甜的尸体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内。”
“在那里,她拼命地想要用毛毯擦干净易甜甜的身体。希望她能够活过来。但是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
“看着女儿的尸体,我的委托人的jīng神陷入了绝对的绝望。她打开煤气罐想要自杀,但是老天爷似乎并没有想要就这样收走她的xìng命,她最终却还是活了下来。”
“自杀失败的她渐渐地陷入了迷茫与恐惧。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惧的念头开始堆积在她的心头。”
“于是,我的被告人将易甜甜的尸体用胶布固定好,放进了麻袋。并且向邻居借了一把铁锹。上车之后,她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跑。最后,才决定将自己亲生女儿的尸体埋在了那里。”
花若见说得很慢。
同时,他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对于这个故事。他就像是真实发生的一样,带着些许的悬念和惊悚的口吻讲述给了在场的所有人听。不过,他说的这么慢,究竟是不是担心自己说快了的话。会一不小心说漏嘴呢?
“是的,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
他没有再去看刘傅兰卿。和之前那充满挑衅意味的眼神相反。现在,却是刘傅兰卿始终盯着他,而他却在极力回避对方的眼神了。
“这样,就能够解释麻袋,塑料袋,胶布,以及那根毛毯的原因。这并不是什么非常奇怪的事情,完全是因为一位母亲的惊慌失措,而做出的一系列伤心的举动而已。”
“反对。”
刘傅兰卿紧盯着花若见,淡淡地喊了一声——
“辩护方不能用随随便便扯的故事来代替事情的真相。对于胶带的说辞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
乔风点点头,敲下法庭锤,说道:“反对有效。辩方律师,请你详细解释一下胶带的作用。现场发现的胶带只有那么一小段,这样的一小段想要用来‘包扎’被害人似乎显得少了点。尽管,她只是一个两岁的女童。”
从证据上来看,这块胶带的长度只有大约chéngrén的小半截手臂那么长。的确,用这样的胶布去捆绑一个儿童的确是不太现实。
对此,花若见则是在闭上眼睛,停顿了片刻之后,开口道:“针对这个问题,我想要询问一下证人。”
说完,他就走到还没有被宣告离去的阳城面前,说道:“阳法医。你真的确认,这一小块胶布上粘着的,是被害人的身体组织吗?而且,是人类的面部肌肉组织吗?”
阳城十分自信地点了点头,显得非常的有把握:“当然是被害人的身体组织的。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可是整个澄空市最有名的法医——!!!不过,是不是面部肌肉组织我不能确定。毕竟验尸时,这个小姑娘已经失踪了半年,尸体都变成骨头了。”
花若见笑了一下,说道:“很好。那么,我想问一下,你在到达现场的时候,这块胶布的位置在哪里?”
乔风一愣,随即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他急忙转过头看着旁边的夏雨,只见夏雨现在是将自己的下巴整个地压在了抱抱熊的脑袋上,那双眼睛里面闪烁的光芒现在却是如同一滩死水!
“位置?就在那块树林里啊。”
花若见冷笑了一下。这一次,乔风知道他是真心的。
这种冷笑,只有在这个律师找到对方的破绽之后才会发出。
“我的意思是指,这块胶布在被发现的时候,是不是粘附在被害人的头骨的口鼻之上?”
017。最后的申诉
“反对!”
刘傅兰卿再一次地站了起来,他的双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用一种明显是在刻意压抑自己的声音说道:“证人已经说了,被害人被发现时已经失踪了半年多,在发现尸体时被害人的肌肉组织部分已经基本上全部溶解,完全就是一具白骨。胶带是附着在肌肉上的,不可能在被发现时还依附在头骨上。”
花若见一点也不肯退让,也是同样大声说道:“反对!也就是说,公诉方根本就无法证明尸体被埋进森林的时候,易甜甜的嘴上有一张造成她窒息死亡的电工胶布!事实上,根据现场的照片来看,这张电工胶布还是在距离尸体的头骨部分差不多十米的地方才被发现的!”
刘傅兰卿:“反对!胶布的长度压根就不能用作辩护方所言的捆绑‘肢体’。其大小完全符合紧贴儿童头骨的需求,而且长度也是刚刚好。而且时间过去六个月,尸体的骨头上有动物啃咬过的痕迹,一些碎骨更是在距离尸体出土点二十米才被发现。我认为这张胶布已经能够确认易甜甜是被人谋杀的最好证据!”
花若见:“再一次反对!公诉方唯一能够证明的就只有这张长短‘看起来合适’的胶布上附有被害人的身体组织。但却并不能证明这张胶布当时是贴在被害人的口鼻之上!”
刘傅兰卿:“强烈反对!那么短的一段胶布完全不够将尸体进行‘捆绑’这一行为。而且捆绑尸体只使用这么一小段的胶布实在是太过没有逻辑。如果真的要捆绑的话一定会使用更多,这一点辩护律师完全没有办法解释清楚!”
花若见:“反对!!!谁说捆绑尸体就一定要全部捆绑成一个粽子了?难道就不允许只捆绑身体的某一部分吗?就像是打个补丁一样,固定某些关节!事实上。公诉方所谓的决定性的证据依旧无法自圆其说。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易甜甜死于他杀!”
“反对!辩护方……”
“肃静!”
眼看这两个人吵闹的级别要越来越厉害。乔风立刻敲响了法庭锤,让这两个人的情绪稍稍平静下来一点。
花若见和刘傅兰卿,这两个人现在的态度似乎已经完全相反。
刘傅兰卿一改早上的那种温文尔雅的态度,那双眼睛紧紧盯着被告席上的易菲。
而花若见,现在则是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审判席上的乔风,甚至还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伴随着这两个人的互相争辩,乔风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厚厚一叠的案件卷宗,现在。也是将其翻到了最后的一页。
“公诉方,你要求呈递的所有证据现在都已经看到了。你现在还有没有什么要求补充的证据?”
刘傅兰卿从易菲那里收回眼神,望着乔风时,眼睛里再一次地恢复了之前的温和。
“没有,审判长先生。”
乔风点点头,将这个问题抛向那边的花若见。而花若见现在也是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任何的新证据需要补充。
“那么,现在开始结案呈词。公诉方先开始。”
根据乔雪所给出的“法庭审判指南”,乔风知道,现在已经进入庭审的最后阶段。
在这一阶段里。可以说是控辩双方最后向法庭完整,全面地表达自己的控诉要求。以及对案件的总结性发言的时候。
如果可以的话,乔风希望这一刻永远都不要出现。毕竟在这一阶段之后……
他所面临的,就是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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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傅兰卿站了起来。
他轻轻地拉了拉自己的领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
当他走出控方席位之后,这名检察官随手解开了那束缚着那一头长发的丝带,顷刻间,他的那一头等身长发立刻散落了下来,披在身上,如同一条从宇宙中宣泄而下的银河。
“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尊敬的所有旁听人员。”
他向着所有人微微点了点头,举止优雅。再配合上他眼角的那一颗泪痣和温柔的声线,无一处不体现着动人的色彩。
“请各位仔仔细细地想象一下,从单纯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普普通通,有生命,有感情,有着怜悯心的人类的角度来思考一下。”
“坐在这里的这名被告人,易菲小姐。作为一个母亲,她真的是一个合适,并且合格的母亲吗?”
“从一个正常人的心理去探索一下,去想象一下。”
“孩子。一个只不过刚刚两岁的孩子。”
“一个完全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只懂得在这尚且陌生的世界玩闹的孩子。”
“她懂得什么叫做危险吗?她懂得什么叫做躲避吗?”
“即便她懂得,那么她又是否能够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其实真正对她威胁最大的人,最容易伤害她,并且夺走她性命的魔鬼,不是什么诱拐犯,也不是什么恋童癖,更不是什么强盗杀人犯。而是她一直以来视为最安全的港湾,最大的保护的人——母亲吗?”
伴随着他那富有节奏感的声线,人们视线集中的焦点再一次地落到了易菲的身上。
而在刘傅兰卿作为指控方说话的时候,这个女人的头就会一直低下去,并且双手颤抖。
乔风承认,想要单单从她的表情形态来判断她的内心实在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她现在是因为害怕而发抖吧?那么,她是因为害怕自己的罪行被定罪而发抖……还是因为害怕自己被诬陷入狱,而发抖呢?
她是一个关心自己孩子的好母亲?
还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而杀了女儿的恶魔呢?
“在两年前的6月1日,可怜的易甜甜在外公外婆的家里玩的非常高兴。她没有去接触浴缸,即便她的确有这个能力爬到浴缸里面去。但她没有。”
“在她玩耍的时候,却不知道在客厅里,她的母亲正在和她的外公外婆进行了激烈的争吵。”
“她的母亲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吗?”
“这一点,我不能随便下判断。但是他们当天的争吵很明显地触及到了被告人易菲心中的黑暗面。”
“当她的父亲质问她,‘为什么你还整天想着出去玩?就不能好好在家陪陪孩子吗?’的时候,她的心里对自己的‘不自由’感到了厌烦。”
“当她的母亲鄙夷她,‘那么大的人了,一定要好好工作,好好照顾我们的孙女。’的时候,她开始感受到了‘责任’的重担,开始显得有些不堪重负。”
“带孩子,从来就不是一件单纯的快乐的事情。为了孩子,她需要付出很多很多。甚至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她需要付出更多,做出许许多多现在的她根本就无法想象出来的牺牲。”
“她渴望爱情,但是这个世上却很少有男人愿意娶一个女人回家后还顺带着收养对方的孩子。”
“她开始觉得,易甜甜所带给她的痛苦和牺牲远远比她所获得的的东西要多得多!为了她,自己牺牲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这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就不能够一了百了地让这个孩子消失,然后永远地卸下自己心头的那些重担,好重新过上快乐,并且无忧无虑的生活呢?”
“怒气冲冲,被父母埋怨而心生不满的被告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回了自己的出租屋。在回家的过程中,易甜甜小朋友依旧十分开心地玩着手中的玩具,却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将是她所过的最后一个六一儿童节。”
刘傅兰卿呼出一口气,他来到易菲的面前,看着她,说道——
“到家之后,你将你的女儿留在了房间里面,随后打开了家里的煤气。之后,你就离开了房间,等待着女儿因为煤气泄漏而死亡的消息从家中传来。”
“可是让你没有想到的是,出租屋并非完全密封,煤气全部泄漏了出去。回到家,看到依旧活奔乱跳的女儿时,你的心里究竟是有多么的愤怒,多么的痛恨!”
易菲的头低的更低了。这个女人没有抬起头来反抗和反驳,她就像是一个被吓坏的孩子,缩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之后,丧心病狂的你将自己自制的氯仿取出,把自己的女儿给迷昏了。在这之后,你就拿出电工胶带,撕下一块,紧紧地,贴在了易甜甜脸上,堵住了她的口鼻。”
旁听席上传来一阵低沉的惊呼声。
刘傅兰卿则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之后,你将渐渐停止心跳的易甜甜用那张维尼熊毛毯包裹了起来,塞进麻袋。带着她的尸体,放进自己车子的后备箱。为了掩人耳目,你还特地拿了许许多多的垃圾一并放在后备箱里,显示出你想要去丢垃圾的假象。随后,你还问邻居借了一把铁锹,就开始带着后备箱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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