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嘛;永远是一团和气。
任免嘛;经常是已经内定。
每年都有这么一项工作;分局长、分局副局长、局长助理、几十个派出所所长、正的加副的、指导员;正的加副的;数百岗位的调整、调动、升迁、下课;都会在这里一锤定音。
讨论的时候交头结耳就开始了;老许看着这份草案;已经知道大致情况了;以他的看法是;有两三成是走潜规则这一条路的;从省厅到省府、市府;大大小小官员多如牛毛;你还真不说不清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有两三成是领导看着顺眼的;会逢迎、会巴结、会来事的;巴着领导班子某位;说不定就能谋个一官半职;当然;还有一部分确实是有成绩无法抹煞的。
比如邵万戈;这位在二队拼杀了数年的队长;此次终于被提名当局长助理;很多人很看好重案队那个队长的位置;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大部分都是从那个位置上成长起来的。比如交jing三大队的队长;这个升迁到支队长位置也是众望所归;他们组织过几次事故救援很有成效;被省台多次报道过;这样的人;不升都不可能。
对了;还有;庄子河刑jing队一下子提了五个人;指导员郭延喜、jing员巴勇、苟盛阳、师建成;还有队长余罪。这也没有什么异议;一个灭门案花落庄子河;一个小中队连连立功;老许这脸上也有光啊;那可是下放才几个月的人。
其他人的职务倒没什么;巴勇、苟盛阳、师建成都是提了副科;挂着副队长的职;分调他队;郭延喜调到了七大队任指导员;至于余罪;队长的职位没撤;又多了顶帽子;开发区分局副局长(正科级)。
看着定论;老许下意识地撇了撇嘴;似乎在踌蹰这个步子拉得有点大了;他知道这个小jing的xing子有多野;放卫星还行;不过是三分钟热度;热情一过;你还真保不齐他敢给你整出什么事来。
“这个”老许侧头;准备和王少峰商量的时候;王少峰却正在观察着他;他笑了笑道着:“许副厅长有意见?”
“意见倒没有……这个人……”老许指指余罪的名字;实在牙疼。
“还就他不会有任何异议;正规jing校毕业;一直在基层煅练;参加了数起案件侦破;屡屡立功;实在年纪太小;资历又浅;否则进市局都没人说闲话;功劳在那儿摆着呢。”王少峰很客气地道;说得也很中肯;余罪的履历;你不管怎么看;都是基层摸爬滚打出来的;那可是一点水份都没有;光受过何种奖励一栏;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口了。
“那……为什么非给他放开发区当副局长啊?”许平秋踌蹰了句;感觉这似乎不是好事;那是个大发展的地区;谁也知道是肥差;理论上王少峰似乎不应该把这样的职位拱手送给非嫡系的人。
权力就是钱;权力就是一切方便;那这个职位换来的是什么?许平秋无从揣度了。
“开发区离庄子河刑jing近;治安也比较乱;需要个铁腕人物来治理啊;我看他行…和现在的不冲突啊;主管刑事侦查;兼大队长;队里培养个接班人;他就能接手开发区的分局了。”王少峰道。
“丑话我可说前头啊。”许平秋放低了声音;附耳道着:“这个家伙可是捅娄子上瘾;有点二杆子劲;那劲儿一上来;那可是天不怕地下怕;上级都不在话下。”
“还就需要这样的人才。”王少峰一甩手指道着:“有冲劲、有于劲;那是好事;真没那么点二杆子劲;武林镇就成了你我的滑铁卢了………你这人就是小气;功高不赏;将士寒心啊。”
王少峰斥着;许平秋一副苦水泛嘴里表情;怎么横着竖着;都是余罪让两人消化不良呢?
准备表决的时候;许平秋的电话响了;他抱了歉离座接听;这里的表决没有什么意外;肯定会都举手通过;其实原文早誉印好了;就等着加盖公章成文下发呢。
出了会议室门;一看满是星号的电话;他知道出事了;焦急地接起来道着:“喂;谁?”
“我;任红城。”电话里老任的声音很严肃。
“出了什么事?”许平秋直接问;保密电话肯定不会汇报好事。
“禁毒局有位外勤疑似叛逃;现在向我们求援;我们正在组织补救措施。gi禁毒局来人了;第九处的;涉外事务。”任红城道;他轻声细语的汇报着经过;许平秋听着;慢慢的浓眉打结在了一起………
“叛逃?”
余罪如遭雷轰电击;傻了、痴了、呆了。
来了禁毒局门口;已经有几位同行等在那儿了;直接把他带到了局里地下一层;电梯直通的;没有楼梯走向;甬道、指纹加密码的感应门;带他来的几位一个也不认识;坐在那儿等着和他谈话;他更不认识;根本就不五原的人。
他猜到了肯定有事;可没有猜到的是;会是这种结果。这个结果;可能比牺牲更难让他接受。
“你们搞错了。”余罪抱着万一之想;苦着脸问。
那位四十年许的男子;慢慢地把电脑屏幕转向他;直问着:“是她吗?”
是;余罪点点头;屏幕上的林宇婧已经不是那个jing装在身飒爽形象了;而是低胸短裙;烫染着红发;整个一个火辣妞的形象;照片的地方是一种机场;她正拉着行李回头看着什么。
这是监控拍下来的照片;余罪皱着眉头;实在想不出;这近一年的分离;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参加过0*年;也就是两年多前的那起新型毒品侦破案是吗?”对方问。
余罪点点头道:“是”
“和那个案子有点关系;根据对落网毒枭傅国生、沈嘉文的审讯;他们陆续交待出了和境外贩毒团伙勾结的一些案情;原本以为他们在羊城遭到重创之后会选择销声匿迹;不过半年之后;在南方多个省份又出现了类似的新型毒品;经过分析验证各地公安缴获的毒品;和你们在羊城一案中打掉的团伙;属于同一个来源………”
“也就是说;根子在境外?”余罪问。
“对;傅国生和沈嘉文;仅仅是他们的一条线而已。”对方道。
不用问了;接下来又是组织行动;肯定要选拔走一些参加过的熟手;去年四月的那个晚上;林宇婧怪异的表现;就是一次决别。
接下印证了余罪的想法。
“去年四月份;gi禁毒局第九处组织了一次针对新型毒品的行动;我们在西山省选拔了数位参加过那起案子的队员;林宇婧就在其中……”
余罪没有说话;他在想;肯定是一个特殊的任务。
“她被派到了香港;以应聘保镖的名义进了一家公司;这家做外转口贸易的公司我们监视了很久;很可能与数次境外新型毒品案相关联;她用了六个月时间;成功地靠近了我们给她指定的目标……”
是一位梳着中分发型的男子;不算帅;但很有港人那种很拽的派头。
余罪保持着沉默;两眼yin鸷地盯着照片上那位男子;似乎想把他揪下来;问个究竟。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在三个月前;我们和她彻底失去的联系;行动组一直以为她暴露;已经牺牲了;四处寻找她的下落……不过在两周前;她突然出现在马尼拉机场;乘坐航班回到了国内。”
“回来……做案来了”余罪平静地道;如果单枪匹马回来;只可能是这一个目的。
对方愕然了一下下;没想到余罪猜得这么快;他点点头道着:“那你能猜到她做什么案了吗?”
“救那两位毒枭?”余罪出声道。
“错;她是回来杀人的。”对方道;亮着一副照片;尸检的现场;一眼过去;惊得余罪闭上了眼;死者是认识的那位;沈嘉文;尽管穿着狱衣;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那张风韵迷人的脸上;多了一个怵目的弹洞。
“这么重要的嫌疑人守卫是相当森严的;她是去庭审返回的途中遭到袭击的;杀手埋伏在高架桥下;用一把普通的狙击步枪击毙了沈嘉文;尔后从容地从桥上撤走;距离恰恰卡在微冲的有效shè程;根据对地形、队形的熟悉程度;我们怀疑是自己人作案……反查之后;查到了已经改头换面的她;林宇婧。”
“她也许是迫不得已。”余罪喃喃地道着。
“我也宁愿这样认为;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绝望了。”那人动着鼠标;又是一个凶案的现场;一位男子;斜靠在沙发上;头上同样多了一个弹洞;就在额头正中;余罪看得浑身寒毛乍起;凛然问着:“他是谁?”
“驻港禁毒联络官;隶属于gi禁毒局;涉及事务处。”对方道。
“也是……她杀的?”余罪不相信地问。
“午夜发的案;就在他在香港的住地;监控上只看到了这个……没有其他人。而且做得很于净;现场脚印、指纹什么也没留下。”对方又换着图像;显示着一副穿着港jing制服的林宇婧;明显是假扮潜入住宅行凶。
就是这些;一个朝思暮想的人;转眼成了十恶不赦的人;这个转变可让余罪如何接受;他呆呆地看着;一直觉得这像噩梦一样;自己还没有清醒过来;他使劲地捶着脑袋;思维的速度跟不上这个猝来的变故。
对方的静静地看着;长年和那些毒贩打交道;已经练得目如鹰隼;心如止水;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看得出;这个人似乎对林宇婧的堕落相当地痛
“这个人叫金龙;长居马尼拉市;在香港有生意……我们现在既掌握不了金龙的犯罪证据;又无法确定林宇婧陷得有多深;根据目前的反查;林宇婧很可能已经成为他的情人兼保镖。”对方道。
又是一张照片;一组屋顶休闲ri光浴的照片;穿着比基尼泳装的林宇婧端着冷饮;正吻着一位帅气男子;那惬意的、丝毫没有曾经羞涩的样子深深地刺激了余罪一下下。
“那找我于什么?难道让我去把她抓回来?”余罪苦着脸问。
“这些人要么根本和毒品不相于;要么装备就比你们特jing队火力还猛;怎么可能让你于这事。”对方道。
“那是什么意思?”余罪想不明白了。
“例行公事;不排除她已经叛逃的可能;所有和她认识;同过事;参加过案子的同志;都要接受一次审查;而且短时间不再从事原岗位的工作;当然;如果她要联系你们其中的某一位;知道该怎么做吗?”对方问。
“马上向上一级汇报。”余罪道。
“对;还有这个……离开这里后;把你和她之间的情况;详细写一封报告;还有你的通讯方式;要纳入监控的范围;没有意见。”对方问;推过来一份保密协议;余罪按部就班地签了名。
这地方问你有没有意见是客气;当然不能有。
接下来又有两位;详细地问着那件案子的经过;时隔ri久;余罪漏了很多细节;还是被对方提醒才想起来了;当然;私情的地方略过了;那是毕竟是两个人彼此的秘密。
可就是这个秘密;让余罪觉得怎么也不可能;从一个jing察转眼间堕落成毒贩;别人也许有可能;可他知道林宇婧绝对不会;她是个生活单调而且很容易满足的那类女人;绝对不可能因为钱而去杀人、贩毒。难道是因情?难道和那位毒贩有了感情?那么感情深到什么层次才能让一个jing察放弃自己所有的信仰
妈的;不会又是这些人搞的猫腻?余罪对询问自己的几位没有什么好感;那些人像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一样;机械地询问着;在核实着细节;有些细节会问两三遍;问得余罪头都大了。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余罪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心里喃喃着;头有点发昏;来接他的是认识的一位;马鹏;似乎也刚被询问完;走过时余罪恍若不识;马鹏一把拉住了他:“等等;鼠标也被叫来了;一会儿就出来了;你们一起走。”
神情恍惚的余罪站住了;停了半晌才问着:“马哥;你当过特勤;你说这真的假的?”
“特勤就是真真假假;不见到输赢不会有分晓的。”马鹏莫名其妙地道了句。
“林姐杀人可能;贩毒我不相信;杀jing察我更不相信。”余罪不信地道。马鹏没有回答他;余罪又道着:“会怎么处置她?”
“现在是启动了紧急预案防范;真相是什么谁也不清楚;行动组他们也不清楚;所以投鼠忌器;而且境外的法律又和咱们这儿不一样;那些真正cāo纵贩毒生意的大枭;可能自己连毒品都没见过。”马鹏道;他的故事很多;多到他从来守口如瓶。
“意思是;他们根本无法确定林宇婧是不是已经叛逃;成为贩毒团伙的人。”余罪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轻松多了。
“当然;不过也无法确定;她没有叛逃。兄弟;给你个忠告。”马鹏道。
余罪问:“什么忠告。”
“忘了她。”马鹏道。
“为什么?”余罪不服了。
“上级组织这次审查目的就是这样;她如果没有叛逃;总会有回来的一天的;在此之前;林宇婧是不存的;她如果叛逃了;永远也不会回来;林宇婧也就没有存在过……”马鹏颇有深意地看了余罪一眼;似乎在挽惜;他重复着忠告道:“所以;忘了她;对你好;对她也好。”
言尽于此;马鹏保持着标准的站势;说话的时候嘴唇几乎不动;表情根本没有变化;说完时;看着电梯上来;随即踏步;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保持着冷漠的表情上楼了。
最后出来的是鼠标;标哥那玩牌脑袋;估计被问得不轻;他摆着手;两人一起出了禁毒局;鼠标开着队里的车;好大一会儿呲牙咧嘴说不出话来;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憋出来一句问:“你去哪儿?”
“我特么怎么知道?”余罪苦着脸道。
“真尼马的;问了老子四个小时都没管饭;还让老子定时汇报……再这样老子不当这狗屁jing察了;老子也贩毒去……”鼠标骂咧咧地发泄着不满;回头问着余罪:“哎余啊;不会是真的?我咋就觉得不可能啊;缉毒的成贩毒的了;还杀了个驻外jing官。”
“我也不说清楚我脑子很乱;我想睡会儿。你把我送庄子河。”余罪疲惫地道;仅仅是一次问话;他仿佛已经心力交瘁了。
送回了庄子河;鼠标同情地看了眼踽踽独行地余罪;驾车先走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躺在宿舍很多事还没有理出头绪;队里闹哄哄的来了一堆人;指导员带着队员们;簇援着开发区分局的几位;敲响了门;一开门涌进来二十几位;吓了余罪一跳;个个兴高彩烈的;不容分说押着余罪喝酒去;闹了半天余罪才搞清楚;自己已经荣幸地身兼两职;成开发区分局的副局长了。连老狗、大嘴巴、师建成也混了个副科;都乐歪嘴了;嚷着请全队嗨皮呢。
猜拳行令;斛筹交错;席间喝得满面红光的余罪突然间发现自己变了;变得自己有点厌恶自己了;变得虚伪;总戴着一副假面;藏着自己的真实想法;变得自私;总在筹谋着奖励、提拔;然后风风光光地站在人前。他明明恨不得去把林宇婧找回来;却还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而且他觉得自己开始犹豫;这些职务、这些钱、还有身边那些女人;总让他变得越来越犹豫。
一肚子男盗女娼;老子成了差不多全市最年轻的分局长。
满心思jing忠报国;林姐怎么就成了毒贩的情妇和保镖呢。
这人的境遇呐;怎么变化的如此让人啼笑皆非呢?
是夜;余罪酩酊大醉;笑完了哭;哭完了笑;几个人都把他劝不回去;不过第二天;他又若无其事地去开发区分局报到上班了;据说这颗冉冉升起的jing星市局各位领导高度重视;本来送个分局副局长上任也就是局里办公室或者人力资源部办的事;而他不同;是王少峰局长亲自送上任的。
上任数ri;据反映余罪同志待人接物相当得体;和班子其他成员相处溶洽;局里派发的各类任务按质保量完成;简直是个无可挑剔的年轻于部嘛………
第01章 我心依旧
开发区局;副局长办。
朝阳的办公室洒满了四月和煦的阳光;窗台上的盆景在办公室zhong yāng形成了一个漂亮的投影;沙发、办公室、文件柜各一具;就是余罪副局长的新办公室
此时的余副局长;正斜斜地倚在办公椅子上;手里百无聊赖地点着鼠标;随着一下一下的轻击;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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