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顾怀翼皱眉道，“你说够了没有？有用吗？你懂什么？你要知道，你能明白，你为什么当初不站出来挡子弹？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贺晨雪不语，只是举起突击步枪，指着国境线那堵高墙道：“看到那墙壁了吗？很久之前就在修建了，终于修建好了，修建好了之后国防军似乎都撤走了，现在不知所终，谁也不知道尚都内部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不久前，我遇到唐术刑了。”
“什么？刑二？”姬轲峰立即上前道，“你说你遇到刑二了？”
贺晨雪冷冷道：“你们还记得这个人？我以为你们早忘记他了，只是在落魄之后才会想起这个人来。”
“别废话了，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怀翼在一旁皱眉问道。
第五十三章（上）夜鬼
听完贺晨雪所说的事情来龙去脉，姬轲峰下意识就看向那堵高墙，顾怀翼虽然也看向高墙，但所想的事情完全不一样。姬轲峰所想是要进入副24号监狱去一探究竟，而顾怀翼则想的是需要立即返回尚都内部。先前在路上，两人分析尚都内部局势都没有确切的证据，而现在证据就摆在眼前——连边境上的国防军都撤退了，这就说明真的出大事了。
在这个前提下，顾怀翼必须返回，因为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我们得马上回去，我的那些心腹都在等着我。”顾怀翼看着那堵墙，“我们现在就出发。”
姬轲峰上前道：“喂，咱们不去找刑二吗？”
“刑二有刑二的事情，我们有我们的，如果尚都局势真的那么严峻，我们必须回去，至少我还掌握着尚都大部分的陆军，都是忠心于我的。”顾怀翼低声道，“就算你没有忠心的部队，但你还有家人，而且刑二的父亲也在你家，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情你能原谅自己吗？”
姬轲峰点头，转身看着贺晨雪，刚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贺晨雪先一步道：“不用给我解释什么，唐术刑要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做你们的，我做我的。”
“你不能留在这里，你得跟我们走。”姬轲峰看着贺晨雪道。
贺晨雪摇头，看着远处那批人：“我走了，他们怎么办？我在，才勉强给他们勇气活下去，这都是一条条鲜活的性命。”
顾怀翼皱眉：“那你最好带着你的人远离这个地方，去北极圈，但是你可以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刑二遇到你的那一刻，你说不定正在做什么傻事，被刑二制止了。”
贺晨雪瞪着顾怀翼。顾怀翼道：“别那么看着我，我很清楚你。你还记得雷宇吧？那个傻警察，你和雷宇身上的共同点，就是单纯，自以为自己在贼窝里面打滚过，就明白了一切，其实你还差得远，我相信你给予了这些人鼓励，给他们打气。但实际上现在他们不需要你了，国防军撤退了，他们需要的是在这个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去，你有生存的能力吗？你的能力说不定没有他们那么强悍，所以，你留下来和离开，没什么区别。”
顾怀翼说话的时候，在贺晨雪眼中的他逐渐变成了夏婕竹的模样，她又想起多年前夏婕竹与自己的“谈判”了，那根本不是谈判。完全就是威逼和要挟。那时候的贺晨雪选择了认输，又在多年后“顿悟”过来，逃离尚都。以为自己成长了，实际上自己和当初没有什么区别，自己压根儿就不应该卷进这件事来。
“我不能跟你们走，我跟你们完全不是一路人。”贺晨雪摇头，“我需要自己的路。”
顾怀翼看着姬轲峰道：“你都听到了，她不愿意跟我们走。”
姬轲峰急道：“你不跟着我们，你去哪儿？你能去哪儿？”
顾怀翼一把拽开姬轲峰：“在北极圈有个十月革命岛，那是刑二的基地吧，算是吧。至少在那里是安全的，那也是赤晨的势力范围。抵抗军的手再长也伸不过去，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有能力的话，去那里躲着。”
贺晨雪迟疑了半天，说了谢谢，向两人道别，转身离开。
姬轲峰要去追，顾怀翼拉住他道：“没用的，她是因为自卑才这样的，你不要以为人人都会像你和刑二一样，她和雷宇一样，从始到终都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战士！”
“我知道。”姬轲峰道，“她就是个小女人，仅此而已，不过我不忍心看她这样，毕竟她在我家住了那么些年，不管是我还是阿米，亦或者家中其他人，都对他有感情，她走之后，牧风还时常问我晨雪阿姨去什么地方了。”
顾怀翼摇头，不愿意再听姬轲峰唠唠叨叨下去，而是径直朝着高墙的方向走去。姬轲峰站在那，看着贺晨雪回到废墟小镇中，看了许久也只得离开，跟着顾怀翼来到高墙下，看着很久之前唐术刑等人用那组装货开出的那条道路，还有墙壁上钉着的那些粗大的水泥钉。
“鸡爷，翻过这面墙，我会直接前往我属下的控制地界，你要去哪儿我不管，不过我希望你考虑下你的家人，他们还在尚都，你的脑子中不能只想着要求找刑二。”顾怀翼说完朝着对面跑去，姬轲峰紧随其后。
两人沿着高墙朝着墙面顶端奋力爬去，却在快爬到顶端的时候，发现在顶端坐着一个穿着城市迷彩服，戴着贝雷帽，一只眼睛挂着单筒多功能观察眼，背着行囊，全副武装的男子。
两人在仰头发现那名男子的瞬间，男子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瞄准了顾怀翼的脑袋，紧接着又移动枪口瞄准姬轲峰，枪口就那么左右移动摇晃着。
顾怀翼看了一会儿，也不反抗，只是径直朝着上面爬去，姬轲峰也紧随其后。
等两人都爬到墙头休息的时候，男子将突击步枪扛在肩头，乐道：“果然是尚都密使，面对枪口面不改色！”
顾怀翼冷冷道：“你要是想杀我们，早就动手了，不会在那比划来，比划去。”
姬轲峰问道：“你是谁？”
“我是地龟的二儿子，我叫夜鬼！”夜鬼朝着两人笑嘻嘻地伸出手去，“我和我大哥不同，我大哥虽然是个小丑，但不苟言笑，我这个人很乐观。”
地龟的二儿子？那个人工智能电脑？顾怀翼和姬轲峰一愣，姬轲峰慢吞吞伸出手去握住夜鬼的手，随后发现他隐藏在衣袖下的手只是机械金属，顾怀翼不禁上前一步，撩开夜鬼的衣服看着里面那些运转的机械，这才发现夜鬼除了那张脸是仿真人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掩饰过。真的是彻头彻尾的机械。
夜鬼看着两人的表情，笑道：“你们在想怎么可能，对吧？这件事要解释起来很麻烦。如果现在唐术刑在这里，他就不会这么吃惊。我还是不要花费口舌说太多的好，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完全是因为要服从我大哥的命令，给你们传达一些重要的情报讯息，让你们之后的路好走一点。”
顾怀翼此时却道：“我不怕麻烦，麻烦你解释下怎么回事？”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解释一下。”夜鬼立即将之前唐术刑经历的事情说了一遍。着重说了下在伊斯梅利亚发生的一切，说完后，夜鬼模仿人类的模样伸着懒腰道，“现在你们清楚了？”
听完夜鬼的话，顾怀翼直接道：“明白了，地龟看样子是想复仇，对吗？你们这些所谓地龟的儿子，实际上只是地龟将自身意识分散之后产生出来一个个个体，但又可以在关键的时候合成从前的地龟，换句话说。地龟是永远不死的，除非有人消灭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电脑。”
“不，不止是电脑。我的父亲可以生存在任何电子存储设备当中，告诉你们也无妨，父亲可以将他的数据意识压缩到很小很小，藏在一个手机中，或者是其他类似的储存设备当中，谁也找不到。”夜鬼坐在那得意地说，“所以，我们是不死的，例如说。现在你杀死我，哪怕把我的身体碾成碎渣。也无济于事，因为我的意识会进行自我复制和拷贝。同你们对话的同时，会将画面和声音转化成为某种代码上传到卫星上面，下次我重生的时候，就不会失去现在这段记忆了，大不了就是更换一副身体而已。”
姬轲峰立即道：“我们没想与你为敌。”
“我知道。”夜鬼笑道，“我也不想与你们为敌，那没意义，至少我们现在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莱因哈特希。”
顾怀翼冷笑道：“如果莱因哈特希完蛋了，你们的父亲又会做什么呢？他会代替莱因哈特希的位置？”
夜鬼仰头看着天空：“我不知道父亲在想什么，他不允许我们窥探他的思想，所以，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另外，有一句我父亲曾经对唐术刑说过的话，我现在必须得重复一遍——机器是永远不会撒谎的！”
“那么，你想告诉我们什么？”姬轲峰问道。
夜鬼起身来，先是指着东面：“尚都的海陆空三军现在处于一种无人管理的状态，接收不到尚都政府的任何讯息，已经有一部分中层军官准备夺权控制军队，这批人联合了海陆空的其他人，不过你们放心，我的哥哥小丑已经赶去处理这件事了，只要这件事处理完毕，你们两人就可以顺利接管海陆空三军，接手这个世界上如今最强大的军队。”
顾怀翼站在一侧冷冷地看着夜鬼：“这个不需要你们帮忙，我的手下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夜鬼笑道：“你以为事情会那么简单吗？我的父亲很清楚，你从七年前开始，就和你父亲顾云卿私下研究只会效忠于你们的尸化军队，在你的嫡系部队中尸化士兵，都不会服从莱因哈特希的命令，这一点我非常的清楚，你不要以为你瞒过了莱因哈特希，可以瞒过我的父亲。”
姬轲峰看着顾怀翼，顾怀翼笑道：“那又怎样？每个人都得为自己考虑一条后路。”
“我没说你那是错的，我不是来辨别对错的。”夜鬼道，“我只是想告诉两位一件最可怕的事情，那就是我们已经按照父亲的指示，在尚都的地面上释放了一种病毒，这种病毒可以抑制如今世界上大多数的尸化者，让他们无法顺利进入尸化状态，当然，他们也可以强制进行，强制进行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变成一滩血水，不信你们看……”
夜鬼说着，指着在高墙内部下面跪着的一个穿着尚都国防军军官制服的人，那人仰头看着他们，目露凶光。
第五十三章（下）城下之盟
“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的话，所以，我打算做个活体实验。”夜鬼说着，顺着绳索直接滑落下去，随后朝着他们挥手，示意两人下去，同时喊道，“最好下来，反正你们也得下来，不如站近点，看清楚点，也会明白我所说的不是假话。”
顾怀翼抓着绳子道：“下去吧，看看情况再说，如果情况有变，不要迟疑，必须马上干掉这家伙。”
“最高不要。”姬轲峰摇头，“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要好，没必要刚见面就让陌生人变成自己的敌人。”
顾怀翼冷笑道：“我只是觉得眼下一步步要走稳，而且必须要谨慎，否则的话，咱们俩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顾怀翼要滑下去的时候，听到姬轲峰在旁边说：“顾疯子，不管你信不信，我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我随时可以去死！”
顾怀翼没接姬轲峰的话，只是顺着绳索快速滑落下去，落在夜鬼的跟前。
夜鬼看着那名军官，看着他身上的铁链道：“这种合金铁链，一般的尸化者是弄不断的，不过只要我一旦解开，他就会立即进入尸化状态，然后攻击我，紧接着就会死，整个过程大概就只有五秒的时间吧，你们准备好了吗？”
那名军官又怪异的眼神看着顾怀翼和姬轲峰，他当然认得眼前这两个人是谁，但他不会表现出半点尊敬，因为他就是先前夜鬼口中所说的准备发动兵变夺取兵权的那批中层军官中的其中一员。
“准备好了吗？”夜鬼说话时候，朝着那军官展露出微笑，而军官则是微微张嘴，露出口中的即将冒出的利齿。
顾怀翼和姬轲峰点头，夜鬼抓着绑住军官的铁链。猛地扯开，铁链断开的瞬间，军官立即暴吼一声。进入尸化状态，进入的那一刻。挥手就朝着夜鬼劈去，但自己的那只手直接卡在了夜鬼的脖子处，根本削不过去。
同时，顾怀翼和姬轲峰也看到，军官完全进入尸化状态之后全身开始发抖，随后莫名其妙地从胸口爆出一个大洞，洞中流出的高腐蚀液体瞬间蔓延开来，没多大一会儿就包裹住了军官的全身。紧接着军官就像是一根靠近火堆的蜡烛一样逐渐融化，最终变成一滩血水。
夜鬼浑身都溅满了那军官的血肉浓汁，他转身来看着顾怀翼和姬轲峰，咧嘴笑道：“看到了吧？我没有骗你们。”
姬轲峰皱眉：“你的意思是，一旦我们进入这堵墙里面，我们要是尸化，也会变成这种东西，对吗？”
“不，你们误会了，你们会没事的。这个东西对植入者不会有任何影响，对突变体也不会产生影响，当然。如果父亲他想的话，只需要加入一点点东西，就可以变成对尸化者和你们都致命的病毒。”夜鬼笑道，“我们没有想对付你们，因为还得靠你们去对付莱因哈特希。”
“我们？”顾怀翼笑道，“你们的能力都这么强了，还需要我们吗？”
“当然需要！”夜鬼看着地上那滩血水，“你们真的是什么都不了解，莱因哈特希一直将地下尚都的很多事情都高度保密。所以，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我们是无法进入地下尚都的。”
“什么意思？”姬轲峰问道。
夜鬼踩了下地面道：“地下尚都内部有一种致命的气体，这一点你们比我清楚。如果没有疫苗的前提下，那就是死路一条，当然，你们现在是不担心了，不过那东西对我们来说，同样是致命的。”
“笑话！”顾怀翼冷笑道，“机器会怕那种东西吗？！你唬我是吧？”
夜鬼摇头：“那种气体中含有一种特殊的成分，这种成分会导致金属在短时间内快速生锈，我们的身体中虽然有很多部件都是扛腐蚀性的，但精密部件却做不到这一点，至少在百年内我们还做不到，所以，只要我们下去，不出几个小时就会无法动弹，而且地下尚都有屏蔽信号的东西存在，我们无法将意识传输出去就会真正的死去。”
顾怀翼笑了：“我还以为这天底下就没有你们父亲地龟害怕的东西，原来地下尚都就是他的致命处，这就是为什么莱因哈特希躲在下面不肯出来的原因，对吧？”
“是！”夜鬼点头，“他只要一直躲在下面，父亲就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但你们不一样，你们可以进入。”
姬轲峰上前道：“地下尚都就那么一扇大门可以进出，易守难攻，根本不容易攻进去，你说得简单，而且，即便是这些士兵知道尸化就会死掉，他们也不会去送死，要知道他们在基因中就知道服从莱因哈特希。”
夜鬼摇头：“这一点不需要你们担心，尸化士兵平日内和常人无异，只会在尸化之后接受莱因哈特希的意识指挥，只要他们不能尸化，莱因哈特希就无法控制他们，这一点你们心知肚明，所以，请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戏。”
姬轲峰和顾怀翼对视一眼，知道眼下不管什么事情都无法瞒过地龟和他的意识分身，也就是所谓的儿子，看样子，地龟是的确想和他们联盟，与他们一起彻底击溃藏匿于地下尚都的莱因哈特希。
“那你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顾怀翼开口道。
夜鬼笑了：“真好，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