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了，唐术刑，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身边的那个人是谁，你是老｜城｜区出了名的**混混，那个人是你的发小，是个缉毒武警，云南红河州检查站的，你们在圳阳市干什么，准备查什么，现在查到什么了？”电话中的声音问道，一来就给了两人下马威，把两人的老底掏了出来，警告他们不要编瞎话。
什么人啊？对咱们的底子这么清楚？姬轲峰看着唐术刑，他对圳阳市一点儿都不熟，唐术刑是个在社会底层徘徊的人，也许他知道？但姬轲峰看到唐术刑的一脸疑惑，觉得糟糕了，唐术刑说不定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我们是来做买卖的。”唐术刑换了一副表情，“这位大哥，虽然我这位哥哥以前是武警，但早就不干了，他是干事强的小弟，干事强想必这位大哥也认识吧？你手里有这些不算低端，也不算太好的家伙，说明你在圳阳市也算是有头有脸，没听说过干事强也知道鹰叔，我和我这位哥哥都是干事强的人，大哥让我们来这里联系买卖，但我们发现有人抢先一步了，所以我们想查清楚是怎么回事，否则回去没法交代，最重要的是，我们掉了一批新货，几百斤的货，损失的钱是我们一辈子都赔不起的。”
唐术刑这番话十分精明，首先他沿用了之前伪造的身份，提出了干事强和鹰叔，对方如果也是走货的人，肯定听说过，但不管如何，圳阳市的二道贩子是没有资格认识鹰叔的，更不要说干事强了，所以要确认他们的身份难度很大，故此不能随便下手杀死他们，如果他们真的是干事强的人，以干事强的脾气，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要知道东南亚的毒贩子，一般情况不会现身更不会闹事，但要真惹上他们了，他们只需要撒钱，要杀的人很快就会没命。
其次，姬轲峰的武警身份的确被詹天涯洗黑了，他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如果对方也知道姬轲峰的身份被洗黑，那么唐术刑立即就可以判断出，走漏他们身份消息的人肯定来自于刑警队的专案组，亦或者古科学部，但后者的可能性太小了，国家机密单位的人轻易无法收买。就算可以，圳阳市没有哪个老板出得起那种高价。
最后一点，唐术刑编造了一批货出来，这批货就代表了那些新型毒品。如果对方知道新型毒品不是来自干事强，而是来自于艾嘉、曲文兴等人，肯定会当面揭穿他，那么唐术刑也会知道对方必定与曲文兴等人有关，反之，这家伙肯定是个想黑吃黑的人。
所以，唐术刑一番看似简单的话，既在保自己和鸡爷的命，又在给对方下套。因为处在危险边缘，越容易查出实情来。
当然，唐术刑也清楚这个人必定是圳阳市的某个大人物，因为普通混混不要说搞仿制手枪了，有钱都没渠道买，短管猎枪好说，但枪械管制太严，不是多年的熟客别人根本不会搭理你。
“有趣。”电话中的男声就回了这样简单的两个字。
“当然有趣了。大哥是想和我们合作吗？”唐术刑立即趁热打铁问。
“合作？”男声笑了，笑罢随即道，“你们是不是干事强的人，还有待证实……”
第三十七章（上）地下皇帝
有待证实，基本上可以听做“无法证实”。
唐术刑很清楚自己这一步走对了，这家伙不会对自己和鸡爷下手了，如果要下手，不会有那么多废话，直接朝着脑袋一人一枪，而且在墓地之中，随便掘开一座老墓地，把尸体塞进去，保准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
还有，这人百分之百是个毒品二道贩子，他听着干事强鹰叔这些人都不觉得诧异，说明他很熟悉这走货的渠道。
“你要证实很简单。”姬轲峰开口了，语气冰冷，毫无惧色，“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杀了我们，可是得不到任何好处，不打不相识，这句话有道理，如果你有实力有本事，我大哥会和你合作，不过我们不与那种一小袋一小包偷偷运进来，就认为可以发大财的人合作，十年二十年都成不了气候！”
“这位前缉毒武警有点意思。”电话中的男人道，“我找人探了风，听说前不久你还是个武警，但被人查出来你和自己每天要抓的人有勾结，贪污收账款，还帮人洗黑钱，不过你的选择是对的，你当武警才多少钱一个月，做这买卖一个月就能赚从前一年的工资吧？”
“不，不是一个月，是一天！”姬轲峰咧嘴笑了，“这位大哥，看来生意还是做得小啊，原来一个月才能赚以前一年的钱就心满意足了？”姬轲峰找出了对方话中的漏洞，使得对方那人不由得愣了愣，随后又干笑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知道有新货来圳阳，但我不知道渠道，你们也在找渠道，我也在找，所以要不大家一起合作？找回那批货，你给我，我买，至于价钱方面，好商量，我可以吃点亏。”男子语气平和了许多。
姬轲峰慢慢起身来，此时身后那个登山裤男子也不再那么凶狠了，而是让到一边，但并没有解开他，依然手拿着电话，但唐术刑依然是坐在那，盯着那几个人脚上的鞋子。
“这位大哥，价钱方面，不是我可以定的，出货多少钱都得我大哥说了算，这是规矩。如果我低价给你，我回去没法交代，再者，这样一来，消息传出去，以后我大哥没法做买卖，我也死定了，大家都按照规矩来，都给互相一条活路，怎么样？”姬轲峰那模样着实像个见过大场面的毒贩，毕竟他见过的大小毒贩都不少，很清楚那些人是什么样，会说什么话，首先那些人在什么场合下，都不会坏自己的规矩，否则会死得很难看。
毒品也有自己的市场，有市场就有市场规则，有了规则就不能轻易去破坏，一旦破坏整个毒品经济链条就会断掉。如同是美英两军严厉打击了阿富汗的毒品产地一样，直接造成了全世界范围内的毒品价格攀升，最夸张的时候攀升了三倍，造成了很多瘾君子根本拿不出钱来吸，有些已经受不了的干脆把自己腿打折了，去医院要求注射止痛的杜冷丁等药品来过瘾。
但如果毒品泛滥，对毒贩的打击也是相当大的，当然不会夸张到掉成白菜价，但要是接近大麻的价格，便不会再有人去种植和制作高纯度毒品，用一句普通商人爱说的话来形容，那就是：还不够运费的。
“我也得和我的老板商量下，如果他同意，什么事都好说。”电话中的男子说罢又道，“放开他们。”
其他人把枪口下压，并没有收回。登山裤男子原本打算松开姬轲峰，但姬轲峰已经解开了绳子，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他，同时揉着自己的手腕——原本唐术刑就把绳子的活结塞进了他手中。
登山裤男子有些吃惊，双眼稍微瞪大，但立即又恢复原状，毕竟他认为自己占尽优势。
“先找到那批货！如果找到，我们会拿回去重新加工，然后以原来六成的价格卖给你，算是第一次合作我们表现出来的诚意。”姬轲峰拿过那人手中的手机。
“为什么要加工！？”那人立即问。
姬轲峰干笑两声：“圳阳市最近莫名其妙死了不少人，你不可能不知道吧？那批货纯度太高，而且被人做过手脚，一旦再放出市场，死再多的人，警察就会顺藤摸瓜，你知道警察的手段，真的要弄死你，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
“我信你！”电话中那人应道，“现在，你要怎么做？”
“我们还有事情要查。”唐术刑插嘴道，“不过这位大哥，有件事，我需要问问你，你是大哥，是大人物，有些事情必定比我们清楚，张大江你认识吧？”
电话那头的人稍微迟疑了下，应道：“知道。”
他说知道，没说认识，说明是思考之后的答案，也担心说一两句不经意的话，被唐术刑和姬轲峰发现身份。
“我想知道张大江的买卖。”唐术刑拿着手机问，“任何买卖，还有他的人际关系，越详细越好。”
“胖头，你告诉他，我有点累了。”电话中那人叫了一声，明显是叫在场的三个人之一，但三个人都没有回答，直到电话中人叫了第二声，有两人都盯着那个穿登山裤的人，那人才反应过来。
唐术刑和姬轲峰立即明白，这些所谓的绰号也是临时编的，这些人说不定平时有点小名气，一说真名或者绰号，立即就会被翻出来，所以才临时编了几个，导致他们被叫到，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绰号叫胖头的家伙来到他们跟前，随后道：“张大江是圳阳市排名前五的老板……”
“这个我们知道！”唐术刑摇头，“我要知道其他的，说直接点，就是他有没有做非法的买卖！”
“圳阳市第一家地下赌场就是他开的，随后三年内警方扫除了圳阳市所有的翻牌机买卖，同时张大江私下也收购了所有的翻牌机，名义上是说配合警方，减少损失，并且还参加了销毁翻牌机的活动，实际上是为了从合法渠道打击其他人，壮大自己的地下赌博生意。”胖头说得好像他自己就是张大江一样，“几年后，张大江在圳阳市新｜城｜区，开发区新建了三座三星级酒店，一座四星级酒店，专门接待政府相关部门的生意，同时利用其中一座的地下室以开会所的名义做起了赌场，你是老｜城｜区的人，应该知道那个叫‘西南商会’的商务会所吧？”
唐术刑微微点头，姬轲峰却不明白，唐术刑解释道：“那是一家会员制很严格的会所，都是西南地区的大商人进出的地方，一般人进不去，引荐都不行，除非有很强大的背景和后台，而且我听说政府几大部门的头儿的都有会员卡，至于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传说那里的老板是个ZJ人，名字我也不清楚。”
“那只是幌子，那是张大江为孝敬自己的保护伞而搞的私人会所。专用的停车库，专用的电梯，专用的房间，专用的女人，十分安全，任何部门都不会去查，所以张大江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非法的事情，极少有人知道，知道的人也不会去说，他们怕断了自己的财路。”胖头摇头道，“那里的女人不是大学生，就是模特，要不就是三流演员，个个美女，服务周到，经过严格培训，但是没有听说过有提供毒品供人消遣，张大江在这方面好像很严谨。”
“噢，原来如此，这个王八羔子！”唐术刑点头道。
圳阳市也太黑暗了。姬轲峰心头一紧，这种事一旦坐实，连带抓出来的重要人物至少好几十个，还不要说牵连进来的其他人，可能上百上千，太可怕了。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胖头道，随后手做了一个在脸上推的动作，紧接着又放下去，“张大江有个非常明确的目标——成为地下世界的隐形皇帝。”
“隐形皇帝！？”唐术刑一愣，随后笑了，指着那胖头说，“你开什么玩笑！在咱们中国没有地下黑社会皇帝这么一说，但凡有做大的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好不好？喂，当年沈阳的刘涌，哈尔滨的宋永佳，GD风行一时的什么砍手党，上映帮，死得一个比一个难看，还有香港澳门的什么14K，和胜和，水房，天林会在内地发展的分支几乎都名存实亡了，在内地没有黑社会，只有带黑社会性质的流氓团伙，张大江只不过想成为流氓头目而已！”
“你想得太简单了。”胖头微微摇头，又做了一个刚才相同的动作，“真正的黑社会就是带家族性质的，张大江做不到这一点，但想传承下去，于是开始大费周章发展自己的产业，逐渐蚕食其他的生意伙伴，先垄断圳阳市的商业，再配合警方打击所谓的黑势力，全部扫干净之后，就是他的天下了。”
“噢……”唐术刑点头，凑近那胖头道，“所以你们怕失去生存环境，也想搞死张大江对不对？但是张大江已经死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吧？”
“不，他没死。”胖头摇头。
唐术刑和姬轲峰眼睛都瞪圆了，什么意思？艾嘉没死？张大江也没死？都玩假死？这一套这么吃香啊？
“准确的说，张大江是我们亲眼看见推进火化炉中的，但是也有人亲眼看见张大江重新出现在会所，给人敬酒陪客，只是没有以前那么热情，面色冷静，似乎因为被人暗杀的事情受了很大的刺激。”胖头深吸一口气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都是想尽了办法，才得到这个消息。”
事情真的麻烦了，而且是麻烦透顶了！唐术刑和姬轲峰此时也终于明白了，詹天涯这王八蛋要庇护他们的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案件的复杂程度，超出了他们的预计，死去的张大江原来还真的是圳阳市的头号嫌疑犯。
“地下世界的隐形皇帝，有意思。”唐术刑带着笑意看着姬轲峰，“我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梦想！”
第三十七章（下）全黑
张大江一日不死绝，圳阳市一日不能恢复从前的日子。这是胖头带人走之前留下的话，还表示出，自己帮那个电话中的人，也只是想让自己那批人过上以前的日子，不至于提心吊胆，而电话中那人要做什么，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胖头的话让唐术刑和姬轲峰明白了，这家伙不是电话中那位大哥的手下，只是自愿来找他们谈判的，说到底就是想借助外来的势力把张大江连同其团伙连根拔起，但他们实力不够，毕竟张大江是黑白两道都有人，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把你塞进监狱，十年八年出不来，而且是证据确凿。
胖头走之后，唐术刑和姬轲峰赶紧收拾了下现场，留了个纸条给那俩值夜人，告诉他们事情一定要保密，否则小命难保，随后立即出来，回到警车处就朝着刑警队方向急速开去。
姬轲峰要去找詹天涯，这种事找他这种大领导是最管用的，毕竟他知道局长都怕他，而且这里再大的干部都拿詹天涯这种人没有任何办法，他有独立行使手中权力的能力，唐术刑也知道，这一次不找他没有办法了，连他这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都不知道张大江做的这些事情，可见这个隐形皇帝当得的确是保密。
“鸡爷，你觉得那个胖头会是谁呢？”唐术刑回忆着那胖头的一举一动，模拟着他的动作，“我认为不是个真正的混混，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姬轲峰开着车，为了低调没有开太快。
“首先他说话不像混混，有条有理，倒感觉像是个有文化有知识的人，还有他做了两次手往上推的动作，说明他是戴眼镜的人，之前戴的是隐形眼镜。”唐术刑摸着嘴唇思考着，“你说那老小子会不会是老一辈的混混啊？”
姬轲峰没有说话，只是开着车，留意着路上窜出来的猫猫狗狗，开了一阵，他发现前面有一条被车压死的狗，赶紧绕了过去，还摇头说了句：“可怜。”
唐术刑看见那条被压死的狗时，突然间想到了在墓地中看到的那些死鸟、死耗子还有死猫，突然间坐起来一拍仪表台道：“鸡爷，不对劲，墓地中怎么会有那么多死去的动物？妈蛋的！先前觉得是墓地，下意识认为有点死去的东西正常，现在一回想不对劲啊。”
“对，不对劲。”姬轲峰也摇头，但他说的是胖头的身份，是另外一件事，“刑二，你说那胖头说话文绉绉的，又戴了眼镜，看不到脸但知道年纪不小了，我们换个角度来想，要是他不是混混呢？”
姬轲峰的话提醒了唐术刑，唐术刑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缓慢点头道：“对，张大江的做法不仅使小混混无法生存，正常的干部也无法活，特别是那群老革命，说不定有人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