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段时间,也是徐秋生最痛苦抑郁的时候,而也就在那时,他无意中得知了徐幼兰的存在。
报仇无门的徐秋生动了歪念。开始将目标转移到了徐长卿的女儿身上。
徐长卿老年得女,妻子更是因此难产致死,对其自是疼爱有加,乃是徐长卿唯一的逆鳞。
用徐秋生经常挂在嘴边吹嘘的话就是。“老子可是日了徐长卿那死老头的女儿!嘿嘿,当时看到那死老头那个吃了三斤死苍蝇似的的脸色,倍儿爽。”
那一夜,他被徐长卿打的半死,若不是被徐幼兰阻拦,这个人渣恐怕真的被暴怒之下的徐长卿给一枪崩了,那也极为符合少年复仇记的正常结局。
但恐怕便是连徐秋生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在那次事件后,沦陷在那个明明小他两岁却温婉可人的女孩身上。
为了逃避这个现实,他从黑石军区逃了出来。做了一个逃兵,做了一间镇江面馆儿的小老板,兼职泰坦十三区地下黑市的捐客和二道贩子,过着富不了也饿不死的混蛋日子。
为了掩盖对那个女孩的歉疚和思念,他年纪轻轻的便成了十三区各大娱乐会所的常客。更是经常半夜给街道各个姿色不俗的寂寞少妇送温暖,因此也被道上的朋友冠以妇女之友的响亮名号。
而那段时间,石辰在羡慕嫉妒恨之余,也没少鄙视这个拔鸟无情的家伙,
不过最终,经过泰坦的那场动荡,经过首都星圈的牢狱之灾。经过须岳星的那场乱战,经过那么多的波折,他回到了黑石,承受了徐长卿的怒火,也重新面对并接受了那个早对他暗生情愫的女孩,正式成了原本那位仇人的上门女婿。
原本在徐秋生的意识中。他并没有彻底原谅徐长卿这个倔脾气还百毒不侵的老头儿,只不过是因为报仇无门,加上不想让自己的妻子成了孤儿,这才就此放了对方一马。
是以在徐长卿让他带着徐幼兰离开黑石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如同脱缰的野狗般撒欢的跑路了。
直到从石辰和莉雅的分析中得知徐长卿即将遭到的危境后,这才涌出不可抑止的担忧来。
然而即使如此,在前往黑石的路上,徐秋生都不止一次的嘴硬道:“那个老头儿要是真挂了才是大快人心。”
但石辰却是不止一次看到他拧着眉啃着指甲,那是徐秋生陷入烦躁时的标志。
直到抵临黑石星,发现徐长卿所属的部队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围攻之时,徐秋生那声竭斯底里的呐喊,才真正将他内心真实的情绪表达出来。
恐怕当那枚反物质导弹爆出无尽光明,将渊池郡也波及进去时,徐秋生才真正明悟自己内心的想法吧。
而没有人知道,当光明散去后,看着那被夷为平地的军事基地,往日里从不知悲伤为何物的徐秋生,泪水长流。
直到那一刻,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对这个杀父仇人,不知何时,竟是有了一种对父亲般的依恋和崇敬。
石辰打开座舱,自机甲上跃下,拿着一只自路途上采到的一朵白色野花走到徐秋生面前,静静地蹲下去,将鲜花放在空无一物的黄土上,起身作了一个揖。
虽然与这位徐长卿军长没什么交集,但他一生的所作所为,在艰苦的条件下为联邦默默付出的这么多贡献,都足以让石辰钦佩有加,而又因为徐秋生的经常灌输,让石辰对这位素未蒙面的老人,有那么一层对长者的亲近。
只可惜这样的老英雄,未能一晤,便消逝在了战场上。
不过,这想必也是他所愿意接受的归宿吧,毕竟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唯独令石辰心中遗憾且愤怒的是,这样一位万众敬仰的老将,却不是死在与帝国人征战的沙场上,而是死在了并肩作战了三十余载的友军手中。
石辰为他感到不值,对苏耶宏阑的杀意,也多出了几分。
看着往日嬉皮笑脸没正形的徐秋生此刻却是宛若木头般面无表情平静死寂,石辰的眼睛有些发酸,心里面也堵的慌。
他拍了拍徐秋生壮硕此刻却有些松垮的肩,沉声道:“逝者已逝,节哀。”
“我要杀了他!”
徐秋生宛若陷入愤怒的公牛一般,撑在地上的十指深深陷入了地面,眼瞳布满着猩红的血丝,“不只是为那个倔老头,为了渊池郡四百八十五万乡亲们,也为巨噬十三师三万七千八百三十七个弟兄们。”
这份仇恨,这份罪行,无法被宽恕。
“我会帮你。”石辰面无表情道。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传来低沉的轰鸣声,一片黑色的阴影将三人的身影笼罩下去,将所有的情绪都一同掩藏埋藏。
石辰抬头看着临来迎接他们的天启号,沉声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第五零四章 拷打世界
赫利俄斯号突破了大气层后,快速脱离了黑石星的引力场,宇宙速度变迁,向着极远处的那处时空节点飞去,进入大尺度宇宙空间内,巨大的舰身顿时变成很不起眼的一点银芒。
然而若是因此而小觑了它,那么一定会遭受到最凄惨的苦果,这艘看起来没有搭载太多武器的飞船,实际上只比天启号小上一圈。战舰内部共分三十六层,装载近三万余黑石士兵,并配备了近六百名的技术组员。
而在战舰接近底层的军备库内,则停放着密密麻麻的黑色荆棘机甲,而非联邦首都星圈量产的生物机甲。
从那件事物出现的一开始,苏耶鸿图便在一次军事内部会议中说过,绝不允许购入任何一台生物机甲,哪怕它的性能远超现有的荆棘机甲,而后来迟明战场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不过在不少黑石高官看来,此刻有着反物质导弹和泯灭屏障这两样跨时代的底牌在手,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实在有些不解那位新继任的军团长为何要带上如此之多的旧式机甲。
仅仅是为了以防万一,亦或是别有用途?
此刻赫利俄斯号最前端的舰桥中控大厅内,近四百余平方米的控制大厅呈半圆锥形,两百余名由技术军官、情报员、军事参谋等舰组人员分列在各个全息工作台和控制光幕前忙碌来回,完成上级交付的各项任务,计算着航线与曲率引擎的出力,准备即将到来的时空跃迁。
而作为目前整个黑石领导人的苏耶宏阑自静静透过前方的全息投影的舷窗,宛若肃立的雕像,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情报员的报告却是打断了他的沉思。
“报告长官!刚刚得到消息,黑石星燕回郡b2军工厂经过短暂交火后沦陷,其主导人是。苏耶苍娜小姐。”
苏耶宏阑闻言,缓缓自指挥大厅舰长座席上站起。抬起咖啡杯微抿了一口,目光变得悠远而复杂起来,轻叹道:“终于做出选择了吗。”
燕回b2军工厂的沦陷,并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紧张。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女儿,自然她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便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军工厂的重要性,想必以那位长公主的性情,是不会放过的。
唯一让他有些讶异的是,苏耶苍娜竟是会选择与阿尔萨莉雅暂时妥协合作。
也许现在在她眼中,我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吧。
一名参谋官从自己位置上走出,啪的一声立正,左拳贴在心口。做了一个标准的黑石军礼,问道:“军团长大人,给我两艘羽级战舰,半个小时内必能平定下这场叛乱。”
无论是军功还是机遇都是一闪而逝的。
在这位军官看来,苏耶苍娜某种程度上已经与军团长断绝了关系。而从往事的重重,也可以看出苏耶宏阑并不是一个为了大事会顾及私情的人,因此大胆站出,愿做先锋军。
只可惜这位军官似乎对苏耶宏阑心中某些事物的判定有些偏颇。
苏耶宏阑的眉头微蹙,摇了摇头,平静道:“不需要。”
这名军官也是一愣,旋即有些焦虑起来。说道:“可若是放任不管,任由他们侵袭我们的部队,岂不是寒了人心。”
苏耶宏阑打断道:“他们不会在黑石星停留,所以不会造成什么隐患,我们目前最大的任务,便是在迟明星的联邦军队彻底溃败之前赶到那里。”
顿了顿。苏耶宏阑忽然转过身来,声音稍作提高,对控制大厅里的人们说道:“我想大家都很清楚,联邦与帝国的矛盾自百年前的第一次接触便结下了,而矛盾会引发战争。战争会积蓄仇恨,而仇恨,则是下一次战争的导火索,一方不亡,便永远不会有和平和明天。我们黑石,也只会在两者的夹缝中永远代替联邦流血,永远在战争的蹂躏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沉沦下去。”
无论正在忙碌还是在待命,大厅里的军官们纷纷抬起头来。
就听到苏耶宏阑继续悲天悯人道:“我曾经无数次对着联邦与帝国的全息沙盘沉默,沉默是因为无奈,沉默是因为无力,无力去抗争,无力去改变这个矛盾螺旋,无力去斩断这根仇恨的锁链。”
“我的父亲,苏耶鸿图,一直试图改变这个局面。在他的鸿图中,也许只有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让所有人臣服,才能够改变这个状况,让人们坐下来彼此理解,让仇人的儿子坐在同一个教室里,聆听当年那些悲惨的历史,以此作为日后行事的警钟。”
“但最终,他失败了,中道崩阻,死于无名。他的死,给了我很大的触动,后来我想,即便是他有生之年能够登上权利的巅峰,恐怕依旧难以解决这个问题,因为他同样会老,会死去,那座通过无数血肉堆砌起来的金字塔也会崩塌,而他军神的名字,只会成为历史课本中无数君王里并不起眼的一个。”
“所以他描绘的鸿图,终究只能是南柯一梦。因为曾经有无数比他还有优秀的王者,试图解决过这个问题,最终都已无奈和黯然告终,那位令人崇敬的西斯大帝,便是如此。”
“而他留给我的遗产中,却有一样诞生于人类历史却一直被埋没在历史长河当中的事物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样东西本身除了毁灭,无法改变任何东西。”
“但毁灭本身,却是人类本能中最为抗拒和恐惧。于是,我找到了破局的方法。”
“人只有在面临毁灭的威胁与恐惧中,才能够压抑下心中对彼此的仇恨,试图走出这个困局。所以,我们只会高举起这份毁灭的力量,便可以制裁整个世界,做一个旁观的监督者。”
“我们彼此都清楚,也许我们此刻所做所行的事情,或许在今后的历史记载中永远背负刽子手、恐怖分子、毁灭制造者等的诸多骂名。”
苏耶宏阑看着下属们的脸平静说道:“但我们在明知这个结果的情况下,却毅然坚持选择了这条注定布满荆棘的道路。为什么,因为这至少对于我们黑石来说,是唯一一条能够确切解决当前困境乃至绝境的道路。因为这场战争继续下去,无论联邦的胜负。我们黑石都将第一个沦为这场不义之战的牺牲品!”
“我们能够眼睁睁的看着黑石的父老乡亲们死于战争的火海之下吗?我们能够坐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沦为帝国治下的没有任何人权的奴隶惨遭人们的蹂躏吗?”
“不能!”苏耶宏阑的话语仿若有一股潜移默化让人信服的魔力一般,引起了在座诸位军官的共鸣,声嘶力竭的呐喊道。
“是的!我们黑石用血肉筑起的长城,维护了这片星空下三十余年的和平。但事实证明一只盾迟早会被攻陷,所以我们要做的,便是化作一把随时会自苍穹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彻底斩断这条仇恨锁链!让所有试图主动挑起战端之人,都要心怀敬畏,让所有心怀恶意之人,都在将其实施前做好被斩杀的准备。”
“我们此行,是朝着一条注定不被世人所理解的荆棘道路上前行。在这条道路上,我们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誉,不惜背负万世骂名,不过,在那道路的终点。我们不是万人瞩目的英雄,却终将升入苍穹之巅,化作正义的执法者,拷打整个世界!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创造更加和谐美好的明天!”
苏耶宏阑平举起双手,看着众人说道:“改变人类战争史的钥匙就在我们呢的手中,抉择人类命运的权利。就在我们的手中。诸君,此行,我们的名字,必将永垂青史,我们的所行,都将成为传奇!”
控制大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舰桥里的军官们的脸上都充满了狂热兴奋的神色,通过系统听到这番话的战舰下层官兵同样感觉血脉偾胀,兴奋地高举挥舞着拳头。
仿佛他们在亲眼见证着某个历史,亦或是,自己正在编写着某段历史。
望着眼前这些对自己的野望心悦诚服的军官们。看着这些狂热的军人,想着黑石星上此刻同样在聆听自己祷告的同路人,苏耶宏阑忽然有些不可名状的激动。
他转过身,看着舷窗外的星辰大海,深吸口气,胸膛微微鼓起,感觉吸进的不止是空气,还有千千万万此刻志同道合汇聚在一起的信念。
有着这股信念的支持,他相信自己能够改变眼下的艰涩格局,改变永无止尽的残酷战争,改变永远轮回的悲惨命运。
他忽然想起已经死去的父亲和与自己反目的女儿,莫名神伤之余,嘴角浮现出一丝复杂莫名的笑容。
他无论是能力还是手腕,都是人中龙凤,但他有一个宛若恒星般耀眼的父亲,有一个宛若月亮般令世人侧目的女儿,而在更早以前,还有一个无论能力还是手腕都不逊色于自己的哥哥。
苏耶王室无庸才。
这也许便是生在苏耶氏的悲哀,以他万里挑一的能力,在人才济济的苏耶氏血脉中,却只能显得平庸而无能。
而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的那位哥哥,空有才干,却无一颗进取之心。若是哪一天父亲忽然走了,黑石的重担落在一个满口仁义道德,只会与人为善的苏耶吕明手中,那将是一场灾难。
他不能接受这一切的发生,于是他针对这个策划了一场针对长兄的阴谋,妄图从他手中夺取继承权。
最终,他成功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所有的一切,并不都是按照他计划当中的那样发展。
他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唯一继承权,却收获了父亲的怒斥与失望,也让女儿失去了温暖真切的笑容。
在这之后,他只能沉默的待在那数十年如一日的情报署,为父亲筹谋计划着一切。
而在那段时间中,他也接触到这种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是以在苏耶鸿图逝去后,一无所有的他,只能拾起这把利剑,将父亲未能完成的鸿图野望,去实现出来。
当他站在星空中,高举起这把拷问世界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世人皆将因此匍匐,因此颤栗,因此恐惧。
联邦与帝国持续百年的格局,亦或是说人类从地球时代遗留至今的矛盾,都将在他的手中,得以改变。
他知道自己即将创造的格局不能够天长地久,但人同样不能长生久视。
路易十五不是曾经说过,“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但他不是路易十五,他死后,也许会洪水滔天,但谁又知晓洪水过后的润泽沃野上,不会花开满地?
苏耶宏阑微笑平静想着。
就在赫利俄斯跃入黑石星区的时空节点不久后,满身斑驳的天启号同样飞出了黑石星,用最短的时间内跨过了星空,抵临了须岳星系的小行星带中。
但天启号可不是羽级战舰,更不是更小型的巡逻舰,它庞大的舰体注定了在这条号称死亡之路的小行星带中一路荆棘。
即便是以小初拔群宇宙的计算能力和趋避能力,也不能完全避免陨石的撞击。
于是整个路途上,天启号上的众人都是在宛若七级地震般颠簸度过的。
舰桥内,两百多名巨噬青年军官们俱是用安全带将自己束缚在座位上,面色俱是惨白,眼中满是担忧和惊恐,生怕下一秒天启号便被大块的小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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