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她捧着花,想到如果碰上温亦然,还可以趾高气扬地从他身边经过,并告诉他,别以为她韩霏没人追!你不喜欢,大有别人喜欢!
不过一回仓库她就想给陶仁谦打电话,要他别再送花,结果这下把自己后悔死,没有存他的号码!
只能看着花每天如期而至,她也由最开始的嘚瑟到现在的尴尬。
收紧手里的花束,韩霏决定向同事坦白从宽,刚准备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咳。
大家一回头,就看到樊潜和温亦然站在那,樊潜一个劲地给她们打眼色,众女人立刻作鸟兽散。
温亦然则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看到一般,始终侧脸对着韩霏,安静地在那等电梯。
这是时隔深夜电话之后,两人再见面。韩霏以为自己可以像这些天的幻想一样,捧着花昂首挺胸从温亦然身侧经过,真到实战时才晓得自己依旧紧张得不知道手脚怎么摆放,甚至想将手里的花束赶紧扔掉!
电梯门徐徐打开,温亦然率先走进去,步履一贯从容,樊潜紧随其后。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之际,凭空插,进,来一只白皙的手。
樊潜愣了下,看到门外的韩霏后有些莫名其妙,“韩霏,这是老板的私人电梯。”
“我知道,樊助理,可不可以请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老板说,单独说!”韩霏可以加重最后三个字的语气,一脸紧张严肃地看着樊潜。
樊潜没说话,而是侧头去看温亦然,只有他知道,老板现在似乎心情很不好,所以他不确定老板会不会答应。刚想开口拒绝韩霏,却又听到身侧之人开了腔,“进来。”
韩霏松了口气,嘴角微微翘起,进电梯之前她曾犹豫要不要将花扔在外面的垃圾桶,可又觉得自己这样就是在表明什么,几秒钟的耽搁,电梯已经关门开始上升。
两人都没有说话,温亦然双眼平视,看着电梯门上略显扭曲的韩霏,韩霏则低着头看自己脚尖,刚刚真的就是一时冲动,等进了电梯之后她就后悔了,此刻真在心里无数次地鞭挞自己!
“有什么事就说。”温亦然最先忍受不住这凝重又怪异的气氛,更重要的是,他觉得韩霏怀里的花很碍他的眼,他想赶紧结束谈话离开,否则会忍不住将花抢走扔掉!
“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韩霏依旧微微垂着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不易察觉的鼻音。
温亦然心里一钝,他原本是有些话想说,可如今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我要和你说什么?”
韩霏以为温亦然故意装傻充愣,鼻间的湿意加重,手里包装花束的塑料袋发出嘶嘶地揉搓声,她终于抬起头,却只看向门上显示的人像,“那晚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温亦然撒谎,“我喝醉酒按错了。”
果然是拨错了电话,韩霏此刻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像汤秋千,忽高忽低,然后缓缓下落,渐渐沉到最底。
“为什么这些天我都打不通你的电话?”
“手机坏了。”这是实话,旧手机是坏了,至于新手机因为要开会,所以屏蔽了些电话。
韩霏点点头,有些机械,又有些破罐子破摔,既然要问,就干脆问个清楚明白,“我看到娱乐消息,你和她的事…”
“是真的。”温亦然没有否认,只是原本该告诉韩霏的解释没有再说出口,他想她或许并不需要了。
电梯门缓缓开启,二人站在里面都没有动。片刻后,韩霏终于鼓起勇气转身面对温亦然。
电梯灯下,她的脸有些苍白,双眼濡湿,鼻尖微微泛红,显得可怜又柔弱,她看着他脸上清冷的神情,喉咙开始发紧,呐呐将心里最后一个问题问出口,“我想知道,你对我有没有,哪怕是一点的好感?”
温亦然黑眸低敛,嘴角抿得笔直,他不明白韩霏怎么能够一边收着别人送的鲜花,一边来追问自己喜不喜欢她?
他心里头一次对韩霏感到失望。
“没有。”果断干脆的两个字敲碎了韩霏心底最后一丝期冀,温亦然错身走出电梯,头也不回。
韩霏保持仰望的姿势,直到电梯门再次关闭。
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有点少哈。。
☆、33 韩霏:他爱我爱得发狂
温亦然提醒自己不要回头,可脑海中却怎么也抹不去韩霏在听到他回答之后伤心欲绝的神情。
樊潜乘坐另一趟电梯提前上来,端着老板爱喝的咖啡,刚想狗腿得嘘寒问暖,顺便说出自己想请假的事,结果温亦然反而提前帮他说了,“你昨晚刚从法国赶回来,今天休息吧。”
“谢谢老板,那我先走了。”未免老板反悔,樊潜溜得比耗子还快。不跑的那是傻子,温亦然一脸黑的堪比锅底,谁知道今天是要折腾自己还是折腾他啊。
樊潜去坐电梯时,看到里面全是散落的花瓣,他突然好好奇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板和韩霏?可能吗?
临走之前,他叫了秘书室的人将电梯清扫干净,顺便提醒里面的姐们,老板今天心情不好,大家做事最好悠着点,看着众人惊惧的表情,樊潜表示非常满意地离开了。
韩霏失魂落魄地离开办公大楼后没有再回仓库,而是将手机关机回了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开始昏天暗地的睡。
在梦里她看见一个小女孩蹲在角落,就像舞台剧般,四周是极致的黑,只有一个光点打在小女孩身上,那么孤寂落寞。她刚想走过去,又见到有人朝小女孩靠近,她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只看到二人似乎正在交谈着什么,原本还低落的小女孩,瞬间开心起来,脸上荡漾开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晶莹璀璨。
韩霏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像过电一般,闪过些什么,她刚想抓住,就被一股力量拉出了梦境。门外是大力的敲门声,她头昏昏沉沉还伴着轻微的偏头疼,本不想理会,可钟云像是没知没觉一样,就没停歇过。
“家里起火了吗?”韩霏把门打开一条缝,臭着脸看向钟云。
钟云将门推开,双手环胸倚在门口,边打量房间里面边对韩霏说到,“你手机关机干什么?我们不是约好一起吃午饭,你难道不该给我一个交待?”
“手机没电了,我好困就回来睡觉了。”韩霏边说着边回身拿了件外套罩在睡裙外面裹着自己。
钟云对表妹的举动翻了个白眼,却忽然发现她的不对劲,“你哭过?”
“蛇精病啊,我好好地做什么哭!”韩霏死鸭子嘴硬,偏过头不再看钟云。
钟云却像发现新大陆一般,非将韩霏的脸扭过来,幸灾乐祸地嘲笑她,“那你眼睛这么红肿?怎么,你的追求者终于看清你女汉子的真面目决定不要你了?”
韩霏真后悔将陶仁谦送的花带回来,让钟云晓得现在有个青年才俊在追求她,虽然钟云每天都打击她,可其实比谁都开心,这让她不敢告诉他,送花的人是陶仁谦。
现在更不能告诉他,她是为了温亦然才把自己弄得这么颓废,如今也只能瞒下去,“屁!他爱我爱得发狂,就算我是女猿人他也不会不要我!”
啧啧啧,钟云对韩霏的厚脸皮崇拜又提升了一个高度,不置可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哭什么?当初陶贱人劈腿甩了你,你都没有哭!”
“都说了我没哭!昨晚通宵把追的韩剧看完了,所以现在眼睛才变成这样,满意了吗?”韩霏不想再聊下去,转身就把门关上,门外是钟云不满的叫嚣声,可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回想几个月前那场订婚宴闹剧,陶仁谦选择了阮祯抛弃她时,她心里只有愤怒和羞辱,认为陶仁谦让她在家人朋友面前丢了脸,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哭,等到她想躲到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哭一场时,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哭不出来,只剩下满腔的自嘲和低落。
可今天,温亦然不过短短两个字,就让她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捏碎了一般地疼,疼得她喘不上气,疼得她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韩霏缓缓抚上自己的胸口闭上眼,又有一行热泪滚落。温亦然现在成了她想都不敢想的禁忌,一碰就疼,一想就难受得哭。
韩霏决定搬回当初和方嘉住的地方,这样的自己肯定会被钟云察觉出异样,她不想要他担心,更不想被他嘲笑。
钟云一早就提醒过自己,温亦然不是她该喜欢的人,也不是她能驾驭得了的人,是她不信邪,不听劝,一股脑儿往里钻,以为自己会成为那个不一样的存在。
如今撞了南墙,晓得疼了,才愿意收手。
沈如栾刚刚送走一个病人,她换下衣服准备去吃午饭,却没想到会看到站在门口的温亦然。
“沈医生,现在是不是不方便?”
“不会,你来,什么时候都方便的。”沈如栾一个激动,把心底的话不加修饰就脱口而出,温亦然微微纳闷看着她,她脸一红,清咳着嗓子岔开话题,“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如栾将温亦然带到沙发上,又给他倒了杯水,静静等待他开口。
温亦然没有过多地犹豫,稍微抿了口水便开始徐徐说了起来,“嗯,你当初说我的治疗没效果是因为对你有防备,没有敞开心扉,我承认是这样。因为我并不想释怀,我希望自己记住点点所发生的一切,我害怕一旦我走出来了,就会渐渐忘了她,这样她会不开心的,因为是我背弃她在先!
十年前那个暑假,外公将我丢到东市韩家,当时我很生气,不就是打破了他一套紫砂器具吗,为什么要我离开自己家?韩家那里有三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每天早晨天没亮,韩家的爷爷就把我和那两个男孩拎起来受训,我因为心里憋着一口气,所以始终不吭声,不合群,还经常和那个小男孩打架,只是我从未打赢过。
那一天我照样被揍得鼻青脸肿,一个人躲在花园悄悄给我妈打电话,我想回家,迫切地想回家。可是我妈却没有答应,说外公不同意,说我不学乖就不准回家,我们家的人都怕外公,没有人敢忤逆他的话。我自知回家没希望,从开始来的怨气加上被打的不服气,终于在那天爆发了,我哭了,很丢脸对不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大男孩,因为想家躲在花园痛哭。
我就是在那时候见到的点点,之前我从未见过她,可那一天对我而言留下的不再痛苦的回忆,我每次想起,都会不记得自己哭过,只记得自己在那天见到了这世上最纯洁的女孩。”
温亦然陷入了那段记忆中,沈如栾安静地听他叙说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心里的酸涩越渐浓重。
“点点蹲在我面前,乌黑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哭,我当时觉得很丢脸,刚想跑开,就听到她清脆稚嫩的声音叫我‘小哥哥’。从小我就是家里的小霸王,爸妈宠着我,还有一个大哥也惯着我,我没有弟弟妹妹,我不知道被人叫哥哥的感觉是这么奇妙,那一刻我忘了哭泣,忘了我所受的委屈,只晓得傻愣愣地看着点点。然后她笑了,眉眼弯弯的,好似能看到有细碎的光从她眼角流泻,她将手里的手帕递给我,轻柔地说,‘小哥哥,不哭了,点点陪你玩,好不好?’
之后我才知道,点点是韩家最小的孙女,是全家人都宠爱的宝贝,她单纯善良,柔弱纤细,韩家那几个小鬼也都很喜欢她,去哪都带着,可点点最喜欢和我在一起,这让我很有成就感。因为点点的存在,我慢慢和那几个孩子交流多了,也接触多了,大家都是孩子,很快就玩到了一起。也因为点点的出现,我终于放下了心中那股迫切,反而越来越喜欢韩家,到后来我希望暑假的时间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可是分别的日子总会来临,外公打了电话给韩爷爷,打算过几天就接我回去,我当时很矛盾,我舍不得点点,却又很想回家,我甚至想和我爸妈商量把点点接回我们家。点点得知我要走了,一直乖巧听话的她头一次发脾气大哭,赖在我身边不准我走,我觉得当时我的心都要化了,这种被人喜欢,被人依赖和需要的感觉真的很棒,于是我给外公打电话说想晚几天再回去,并再三保证不会耽误学习。
外公默许了。可我爸妈却在第二天给我打来电话,说之前答应我的全家旅游已经买好了机票,就等我回去就可以出发。那是当初我来韩家之前大家一起决定的,去的还是我最喜欢的国家,这样的诱惑太大,我原谅我自己当时只是个孩子,所以我瞒着所有人,只和韩爷爷做了道别便悄悄溜了。
接下来的事,我并没有亲眼所见,都是韩家的人告诉我的,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点点会做出如此惊人的举措,她得知我的离开,没有吵闹,反而说想出去逛街,大家以为小孩子忘性大,所以都不以为意,要家里的阿姨陪着出了门。点点将阿姨骗去买冰激凌,她则坐上了的士赶去机场追我,经过隧道的时候,前面的车发生追尾,她那辆的士也没有幸免。”
温亦然重重吁了口气,将脸埋在双手中,这一段记忆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愿意再回想,可他知道,要想朝前走,他就必须从这其中释怀!
他没有忘记他今天来找沈如栾的目的,他抬头,看向她,一字一句地说到,“如栾,请你催眠我。”
“我很开心,亦然,你终于愿意去面对你的过去。”沈如栾由衷地说着,甚至有一种喜极而泣地冲动。
她要温亦然躺倒催眠的软榻上,调好闹钟,又将房间的灯调暗,催眠的工作循序渐进地进行着,可不知道为何,温亦然始终进入不了状态。
二十分钟过后,沈如栾额际都渗出了细汗,她坐在位置上,灌了一大口水,忽然似想到什么,朝软榻上的人问到,“亦然,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愿意正视你的过去吗?”
温亦然依旧躺在软榻上,双眼看着天花板,淡淡说到,“你们不是都希望我这样吗?”
“我要听你的实话。”沈如栾想自己果然又抓住了问题的症结,在佩服自己的同时,心里升出一抹怪异。
温亦然不想多聊,今天开口讲这么多已经是他的极限,他从位置上起来,整理好衣服就想离开,“抱歉,可能我今天状态不好,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是因为韩小姐吗?”沈如栾急急脱口,双眸紧紧盯住对面的男人,很快就看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恼怒。
“沈医生,医生该有的操守我希望你没忘。”
沈如栾难过得闭上眼,喉间滚动了两下,捏着自己的手轻声说到,“你喜欢上了她,你不想再背负点点带给你的过去,你这样对得起因为你而死的点点吗?”
温亦然觉得莫名其妙,他看着沈如栾义正言辞的模样,讥诮起来,“真好笑,说要我忘记点点的是你,现在我决定要忘了,你却又拿这个来指责我?沈如栾沈医生,请你告诉我,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沈如栾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心里想要说出的话像疯长的藤蔓般瞬间蔓延到喉际,她看着温亦然头也不回地离开,心念一动,再也没有忍住,终于将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因为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所有收藏本文的姑娘们,你们都是大美人,大队长爱你们,么么哒~~
☆、34 温亦然:我不值得你喜欢
沈如栾的告白没有让温亦然觉得又有一个女人喜欢自己的开心,反而现在非常头疼,本来只想将事情变得简单化,结果却更复杂!
他对沈如栾的感觉甚至可以说陌生,大学好像听过这么一号人,不过还没来得及认识见面,他就去了法国。之后若不是老大温亦磊推荐了她,他们之间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
“沈…如栾,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在此之前,从来不认识。”
“你确实不认识我,可我很早就知道你。那时候你经常和沈逸还有魏展辰在一起,我也很奇怪,明明你并不是他们之中最优秀的一个,可我偏偏就是一眼就记住了你。或许是你人前欢笑,人后落寞,或许又是你的视线不经意扫到我时,眼睛里那抹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