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笔之法不同、落点之法不同,但画成以后的效果却是相似。
王青媛当初开个人画展,乃是她非常年轻的时候,那时似乎是二十二岁,正当青春。离现在已经有二十四年的时光了,这画自那次开了画展之后,她就再未拿出来展示过,甚至连王雪怡对这画也没有什么印象。
孟缺如能真的把这幅画给复原出来,那么即便她再怎么不敢相信,也必须得相信。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相信。
绘画耗时一钟半,终于大功告成。
孟缺一放下笔,呼了一口气,表面上显得有些忐忑,回头看了一眼表情极是震撼的王青媛,道:“伯母,不知你看我这复原得还成么?是否偏差很大?”
王青媛没看画,而是定定地看着孟缺,眼神当中充满了惊讶。良久,她呐呐地叹道:“真是不可思议,你居然真的拥有这么逆天的特长?”
孟缺微喜,反问道:“听伯母的话,莫非我复原得很好?”
王青媛点点头,道:“虽然没有复原得百分之一百,但也八九不离十了,有些地方甚至你画得更好,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不敢不敢,伯母勿要谬赞,我的区区水平自然不敢与伯母相提并论。”孟缺谦虚道。
王青媛一笑,态度柔和了甚多,将手中的另一半残画在孟缺所作之话的上方慢慢摊开。
王雪怡和潇潇两人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比较两画,果然相似度达到了80%以上。
“我可没有谬赞,你的能力的确值得称赞。”王青媛衷心称赞道。
“真是侥幸,我还真怕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呢。”孟缺摸着后脑勺,笑道。
王青媛笑意略浓,看孟缺的眼神越来越柔和了,直到这时,才有那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味道,“不错的小伙子,雪怡的眼光果然不差,你爸若是知道你找了这么一个有才的男人做丈夫,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王雪怡受宠若惊,母亲对孟缺的态度180度大转弯,让她在短时间之内都缓不过神来。听到这话,只能配合地羞涩地笑了笑。
“不知不觉这已经是中午了,你们今天就别走了,在这里小住一天,明日再走如何?”王青媛道。
“嗯。”王雪怡自然没意见,孟缺也没意见,潇潇跟着他们二人也就更没意见了。
接下来,众人便是去到了用餐的厅室。孟缺三人坐满半桌,王伯不上餐桌,而丈母娘王青媛却是不知道哪里去了,直到菜上满了,她也没过来。
王雪怡觉得奇怪,想去找她母亲。孟缺却拉住她,让她等等便好。她不知道王青媛此刻在干什么,他却能大概的猜得到。
心里一笑,暗暗道:“我就是要等着她把最后一张藏宝图主动送上门来。”
第0988章 忐忑
白雪皑皑的后花园里,王青媛不出孟缺所料地拿着手机拨打着一个长途电话。电话是打给王雪怡老爹王兆国的,所为之事,自然就是因为新女婿的特殊才能。
新女婿的才能只要运用得巧妙,他们王氏家族说不定就能解开千年的秘密。即便孟缺的特长有些凑巧,但在没有其他什么办法的情况之下,也可以一试。
王青媛一连打了好几次电话,但是没打通,持续了二十几个才侥幸打通了进去。她丈夫王兆国如今乃是在朝高官,日理万机的,若是在开会几个小时不接电话也是正常之事。
她倒未显得焦急,一个不通便打两个,直到打了二十几个终于是打通了。
身在北京的王兆国突然接到夫人的电话,有点吃惊,二人老夫老妻通电话也未加嘘寒问暖,而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什么事?”王兆国的声音洪亮而严肃,无形之中有着几分习惯性的官腔味道。
王青媛笑了一声,道:“老王,今儿个你女儿雪怡带男人回来了,据说那男人正是潇潇的亲生父亲,如今正在家里,你要不要回来见一见?”
“哼,那个忤逆女居然敢带男人回家?”王兆国显得很是生气,女儿在成了婚的情况下勾搭别的男人,给王瑞安戴了绿帽子,这事不止是王瑞安的糗事,亦是他王兆国的糗事。为了这事,他气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下倒好,忤逆女不但不收敛而且还在刚离婚没多久就把野男人往家里带,这成何体统?
王兆国不由地怒气上冲,喝道:“你居然还接待她们?像雪怡那样的忤逆女,就该轰她出去,以后永远也不得让她再入家门,我王兆国家没有这样的女儿。”
王青媛不急不躁,轻轻笑道:“老王,你可别急着生气呀,女儿再怎么做错了事,她始终也是你的亲骨肉,爹妈不疼,还会有谁来疼呢?”
“纵算如此,我也不想见她,你还有没有别的事,若是没有我便挂了。”王兆国忿忿道。
王青媛道:“我这次打电话给你,主要不是跟你说女儿的事,而是要跟你说她新找的这个丈夫的事,你可愿一听?”
“听个屁,那小子居然没被王瑞安给宰了?王瑞安那混球真是窝囊到家了!”王兆国没好气道。
王青媛微微皱眉,叹道:“你呀,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都一把年纪了,也不收敛收敛。这次我要跟你说的事,你若不听,可是会后悔的哟!”
“哼,那小子有何能让我后悔的?莫非他家里长辈有在京里当元首的么?”王兆国不屑地道。
王青媛淡淡笑道:“比起当元首,他的能力要更加地有吸引力,你想听不想听?”
“别跟我卖关子,有事就直说,别绕来绕去的,我很忙。”王兆国不耐烦地说道。
“好好好,我知道你日理万机,忙得连家都不回了。我就跟你直说吧,你的这个新女婿才能出众,拥有能够将任何图画复原的能力。方才经过我的测试,发现他能力的确为真,我的那副《春雨杭州图》他能仅凭一小部分就复原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相似度十分令人惊奇。”王青媛不苟言笑地说道。
王兆国听闻,略略沉吟,冷笑道:“天底下怎会有这种逆天才能?莫不是他早就看过你的画罢?”
王青媛郑重其事道:“我的《春雨杭州图》一直藏在书房里,二十四年来从未拿出来过,这幅画连雪怡都没见过,新女婿今日第一次登门,又如何能见过呢?”
“而且,第一我让他复圆的是张大千的《长江万里图》,他复圆得丝毫不差。第二次才又让他复圆我的作品,居然也画出了极高的相似度。这新女婿有着这样的才能,应该算得上是我们王氏之福啊。”王青媛暗有所指地补充道。
王兆国听到这里,也听出了王青媛的意思,顿了顿,肃然道:“你的意思是借他的才能来为我们立功?”
王青媛颔首道:“没错,你父亲身为二长老,你能爬到今天这个高位,一直有人心里不服,认为你是借助父亲之势才起来的。假若这次我们能将一千多年都未能重合的四大藏宝残图复圆过来,你觉得这该是个多大的功劳呢?不但能平息那些不服你的人心里的忿气,指不定下一届的族长之位便是你的呢。”
王兆国隐隐有些心动,但他还是不太相信新女婿的才能,问道:“你真觉得他有这般才能?”
王青媛笑道:“究竟有没有这般才能我不知道,但是四大藏宝残图都一千多年都没有被全部找到,我们如此做也算是死马当活马医。找得到,固然是好,若找不到,对我们也无碍啊。你说是不是?”
王兆国叹息了一声,一直喜欢讲究实事求是的他,要突然相信这么投机的事,还真的是很有难度。
家族努力了一千多年,都没将另外三片藏宝图给弄到手,难道就凭新女婿的揣测、推算就能画得出来?
他实难相信!
可是,王青媛说的话,话中所含有的诱惑,却让他难以抗拒。
族长,一族之长,假若自己真能立下这个功劳,再加上自己父亲的地位,族长之位十有八九能被自己拿到。
沉默了一会儿,他淡然道:“咱们王氏家族本来所拥有的那张本图早就失窃了,如今拥有的只不过是复制品而已,父亲那里便有一张,你若想试,可去向父亲要来试上一试。”
“你不回来?”王青媛笑问道。
“回来作甚?若是复圆不出,我回来岂不是闹笑话?”王兆国肃然道。
“咯咯……”王青媛掩嘴而笑,神情极是妩媚,“也罢,你既打算不回来,那此事就交由我去办了。如若成功,我再通知你。”
“随你!”王兆国心有几分憧憬,表面上却一点也不显露出来。
王青媛挂了电话,脸上挂着一份深邃诡谲的笑容。香臀微摆、柔步轻迈,在雪地上留下一排长长的脚印……
……
这天的下午,王雪怡便带着孟缺到王氏山庄的其他地方参观了一下。因为王青媛要留他们在这里过夜,整个下午闲着也是无聊,王青媛便开口让王大美女带着孟缺四处逛逛。
孟缺压力山大,他可是一点也不想出去逛。王氏家族这么大,里面藏龙卧虎,万一有个什么人认出了自己,那可就倒霉了。
可是由丈母娘亲自开口的事,他也不好拒绝,只好找了顶帽子戴在头上,把帽檐压得极低,战战兢兢地逛了一个下午,好在没谁认出他。其实压根,他们一路上也没遇到过几个人。
王氏家族虽大,而且王雪怡也说了人数不下五百,可是她带着孟缺逛了一大圈,也没看到几个人。显得冷清而寂寥。
对此,王雪怡的解释是各司其职,能住在这里面的人都是些家族精英。能力越强的人,责任也就越大,责任一大,也就忙得不可开交了。自然不可能会在外面闲逛。
孟缺也没细细考究王大美女的解释是对还是错,他根本对这个就不关心,唯一关心的就是怕自己会被人认出来。虽然知道他真实身份的王氏族人都被他杀了,但凡事都有万一,而恰恰最让人担心、最让人不安的也就是这万一。
为了保险起见,孟缺觉得自己以后要稍微易容一下,起码不能以本来形象示人。思来想去,他决定也弄副眼镜戴上。一方面能够与眼镜娘王雪怡配成一对,另一方面多了个眼镜也就没那么容易会被人认出来了。
想到即做到,当天晚上他就向王大美女借眼镜戴,借口说自己本来也近视,这天气一冷,有很多远处景物看不真切。
王大美女很小的时候就是近视眼,家里还存有很多以前用过的眼镜。便寻找了一副与她现在所戴的白色眼镜很相似的眼镜送给了孟缺,孟缺一戴上,感觉还好。这副眼镜度数比较偏低,但是戴久了,也还是会有些眼睛发涨的感觉。
兀自在王大美女以前的闺房里又找了一下,找到了一副用来当装饰用的平面眼镜,趁王大美女没注意,孟缺将镜片换了过来。再次戴上,总算是舒服了。
过了一晚上,孟缺有些失望王青媛并没将四分之一的藏宝残图拿出来让他复圆。本欲与王雪怡向熟女岳母王青媛告辞下次再来,无料熟女岳母说今日王雪怡的爷爷要来家里,并开口说要见一见孟缺。
一听到这个消息,王雪怡倒是挺欢喜的,可孟缺却是浑身的寒毛突然间像是炸开了一样,一股寒气不由地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身体僵直,愕然发怔!
“……雪怡姐姐的爷爷?不就是王氏家族的二长老王至清么?他要见我?神啊,这可太危险了!”
第0989章 二长老王至清
孟缺一点也不想见王至清,可是王青媛说王至清点名要见孟缺,这可让他纠结了。原本他只想着从王青媛的身上找到突破口,最不济也是从王雪怡的父亲身上找到突破口。谁料到,王青媛这边不但没能突破,王雪怡的父亲也不回来,却是把极为难缠的王至清给招惹来了。
王至清作为王氏家族的两大长老之一,实力之强,自是不必多说。而且王氏家族与孟氏家族在很多方面都有相似点,就像是钱氏家族与慕容氏家族的相似,万一王至清那老头从自己身上看出了某些端倪,那可是所有功夫都白费了。甚至,这次还有可能把命都搭在这里。
怎么办呢?
女婿第一次上门,如果躲着不见长辈,这可有点不太礼貌。一方面王雪怡的面上不好看,另一方面只怕更会令人猜测。
踌躇再三,孟缺终究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答应了下来留在家里吃完午饭再走。
要见王至清,提前的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好。孟缺戴上王大美女送给自己的眼镜,又戴了一顶帽子,看起来跟原来的形象确实变化了很大。若不是非常熟悉自己的人,乍一看绝难认得出自己。
如此心怀忐忑着一直等到了上午十点钟,王至清终于来了。
他来的时候,孟缺和王雪怡正在房里,孟缺旁敲侧击地向王雪怡打听着有关于她爷爷的一切。行将运兵,只有知己知彼者方能百战百胜,在见王至清之前,能多了解他一点就尽量多了解一点,这样一来,在见到他的时候也就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把握了。
可惜的是,王至清虽名义上是王雪怡的爷爷,但王雪怡对这个爷爷却是不太熟悉,只知道一些有关于爷爷的最基本的东西,其他的譬如爷爷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一概不知。
倒不是她有意隐瞒不说,而是她真的丝毫不知。
大家于客厅见面,免不了先是一番客套礼数。
孟缺战战兢兢地极力掩饰着自己体内的龙血能量的波动,生怕会被这位看起来起码有七十岁高龄的老人给看出端倪。
且见得这位老人,鹤发红颜,头发与胡须白得跟冰雪一样,而脸庞却微见酡红,就跟喝醉了酒一样。其额头奇凸,两边的太阳穴高高鼓起,枯树皮般长满了老年斑的眼睑正中一双如鹰般犀利的眸子,自打一进门就不住好奇地在孟缺身上打量。
孟缺很是顾忌老人的目光,被他一直看,甚至都看得心虚了。
好在王青媛出来调解了气氛,请大家入了坐,然后端上了两壶茶来,边喝边议事。
王至清日理万机,来此自然不会是为了专门看看孙女婿,也不会是专门为了恭贺孟缺与王雪怡携手白头、早生贵子。一待入坐,他开门见山,直接奔进了主题:“姓洛的小子,听说你有能将任何残画复原的特长?”
“只不过是适逢其会妙手偶得而已。”孟缺未敢高调,谨慎言行地低调回道。
“哼,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说话干脆利落点,勿要装模作样、谦虚来谦虚去,老夫可不喜欢不干脆的人。”王至清冷言冷语,一点也不给孟缺好脸色看。
孟缺听王老这么一说,无奈地点了一下头,道:“有。”
“当真?”王至清如鹰般犀利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孟缺,字字坚硬地问道。
“当真!”孟缺点头肯定。
王至清老脸一动,转头对着王青媛道:“青媛,你且去拿一副残画来让他试试。”
“是。”王青媛无有二话,孟缺的特长她虽有见过,但王至清却未见。在把家族重宝拿出来之前,多试探一下,总不会有害的。
数分钟后,王青媛从书房里拿出了一副残画来。递于孟缺,道:“这幅画,名《鱼跃龙门图》,亦是我年轻时候的作品。被放在书房已经有二十四年的时间,这幅画连雪怡都没见过。”
王雪怡抱着潇潇站在侧旁,闻言,且看半副残画,点了点头,道:“妈说得没错,这幅画我以前的确从没见过。”
王至清自然相信王青媛与王雪怡之说,一挥手,道:“就这幅画吧,姓洛的小子你若能将这幅画复圆得出来,那老夫便相信你的特长。”
孟缺将画摊开在桌面上,随即王伯送来了笔墨纸砚,接着再将客厅的两张桌子并合一处,就与昨天一个样。
宣纸铺开,墨水调点,湖笔狼毫轻沾淡墨,顿于纸上,久久而不动。
王雪怡与王青媛因昨日已经见过孟缺的特长技巧了,知道他在作画之前喜欢先顿一下酝酿情绪,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王至清却是第一次欣赏孟缺表演,见他顿笔,还以为他是弄虚作假根本画不出来呢。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