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猎人- 第236部分

　　　　马三夜的语气依旧有些生冷：“什么宣誓处女？我燕子堂祖辈留下的习俗源远流长，岂是这种欧洲小国的风俗可比？

　　　　但毕竟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我们燕子堂祖辈留下的规矩，有那时候女性地位低下的历史原因。

　　　　到了现代，我们自然是要做出调整的，而从我这一代开始，这种宣誓将要彻底取消，所以我当初继任燕子堂堂主的时候，堂中前辈也是知道陆博的存在，陆博那时候已经有两岁了。”

　　　　小宝一愣，他从李寻和许倩云的对话，以及之前的种种蛛丝马迹猜测出陆博和马三夜的关系，但他倒是没想到，原来陆博是马三夜儿子的事，在燕子堂内部，并不是什么机密。

　　　　另外一边，赵胖子又是傻眼。

　　　　关于这“宣誓处女”的习俗，赵胖子倒是了解一些。

　　　　那是欧洲阿尔巴尼亚地区，于几百年前开始流行的习俗，主要是因为战争等原因，导致那个地区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很多大家族中，男性数量极少。

　　　　而根据这个风俗，在一些大家族中，如果首脑死去，家族暂时没有合适的男性首脑，为避免家族的大权和财产旁落，将会由家族中的某位女性，发誓终身不嫁，出任家族的首脑，掌控家族的大权，维系家族的存在，直到家族后辈男性成长起来为止。

　　　　或者，也有一些女人，因为出嫁之后的女性地位低下，她们不愿意出嫁，愿意一辈子在家中陪伴自己的父母兄弟，她们也可以发誓终身不嫁。

　　　　这些女人，从此以后将会以男人的身份生活，有些甚至会改成男性的名字，别人以后称呼她们，也只会以“他”来称呼，而非“她”，这就是“宣誓处女。”

　　　　赵胖子完全没想到，在中国，也竟有这种类似的，奇怪的传统。

　　　　而这什么燕子堂，以前也竟采用这种奇怪的传统来确定继承人。

　　　　当然，赵胖子这是对中国一些神秘家族、势力的某些规矩，还不怎么了解，就像是山西陈家，陈老五和陈家长辈当年让陈灵兮发誓终身不嫁，学习圈山绝技，守护陈家，其实便也有这种“宣誓处女”的味儿在内。

　　　　只不过陈家的这种宣誓，以保护血脉不外传为目的，和那些保护家族财产之类的宣誓，略有不同而已。

　　　　而让赵胖子绝望的是，陆博居然是燕子堂堂主马三夜的儿子，这一来，要是陆博真的起不来，或者一命呜呼了，那赵晓牧的命，肯定是得陪进去了。

　　　　毕竟，马三夜宣誓不嫁人，所以也只可能有这么一个宣誓之前就出生的儿子，陆博死了，马三夜就是等于没有后人了。

　　　　但赵胖子虽然绝望，可他还是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最后一丝希望，就在李寻的身上。

　　　　赵胖子将可怜巴巴的眼神，投向了李寻。

　　　　他知道，现在如果还有什么机会，那么机会肯定就在李寻的身上。

　　　　李寻看到了赵胖子的目光，他心中也暗中叹了一口气。

　　　　思索了一下，李寻道：“马三夜，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想，这事原本就有些意外的成分，赵晓牧并非刻意伤人，他也属于酒后无意间伤人。

　　　　所以，万一你的儿子发生不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是否可以同样设身处地地换位思考？

　　　　换做是赵胖子，他如果同样失去儿子，对他而言，是不是也是一件悲伤的事？你既是为人父母，想必也能体会他的痛苦。”

　　　　马三夜的目光看向李寻，有种说不出的味儿。

　　　　“我方才都已经说了，这事，我不会卖任何人面子，但李少主依旧这么说，那你的意思，是想强行插手此事？那你是否考虑过我失去儿子的感受？

　　　　当然了，你是李门的门主，传闻你的实力逆天，背后更有四大家撑腰，我燕子堂是无法和你们四大家抗衡的，如果你要强行插手的话……”

　　　　马三夜的话没说完，打住了。

　　　　意思很明显。

　　　　李寻却缓缓地接上说道：“我虽无法感同身受，但我能体会你的痛苦和悲伤，所以我也无法强迫你放掉赵晓牧。”

　　　　其实李寻知道，他要是态度再强硬一些，他是有机会能从马三夜的手中救出赵晓牧。

　　　　但这么一来，和报警救出赵晓牧，又有什么区别？

　　　　马三夜心中虽然怨恨，嘴上说着不卖面子，但也会暂时卖李寻面子。

　　　　可这怨恨终究是无法消除，还是会生根发芽的，甚至会变本加厉，未来的赵胖子和赵晓牧，还是会为此付出代价。

　　　　李寻保得了赵胖子一时，不可能保赵胖子一世。

　　　　如果结局如此，救了又有什么意义？

　　　　李寻这话一出口，赵胖子顿时有些绝望了。

　　　　难不成，李寻真的不肯出手了？
………………………………

第五百二十九章　三个人

　　　　李寻这么说，说明李寻是不想强行介入这件事，马三夜松了一口气。

　　　　他（或者又可说是她？）还真怕李寻强行介入这件事。

　　　　但马三夜同样看到了赵胖子眼中的绝望和悲哀，他的目光中又似乎有些不忍，可这不忍之色，终究只是一闪而过。

　　　　然后马三夜缓缓地开口：“李寻，真是抱歉，原本我应卖你个面子，但陆博从两岁开始就没了妈妈，陆博的爸爸也终身未娶，我对不起他们……

　　　　所以陆博有事，我无论如何，都得给他们父子一个交代，这是一个从未尽过责任，也永远无法和儿子以母子相称的‘男’人，所唯一能做到的事。

　　　　这事就算再蛮不讲理，我也得这么做，这个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但我保证不殃及无辜！

　　　　陆博马上要动第二次手术了，他第一次手术的效果不理想，而医生也说了，第二次手术的成功几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五，如果手术失败，他可能会变成一个植物人，但最大可能是下不了手术台。”

　　　　马三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目光是中无尽的悲哀和痛苦。

　　　　仔细地看，其实完全不亚于赵胖子眼中的绝望和悲哀。

　　　　李寻沉重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设身处地想想，我在你的立场，也可能会做出你这个决定。”

　　　　马三夜和李寻这番对话，赵胖子听了，身体竟然忍不住地开始哆嗦起来。

　　　　没疑问了，李寻这是不肯出手相救。

　　　　他儿子是死定了。

　　　　赵胖子顿时心如死灰。

　　　　可知道了陆博的真正身份，知道他从小的凄惨经历，赵胖子还能说什么？

　　　　马三夜要个交代。

　　　　这很合理！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让儿子去跟进这个项目，以至于发生这种惨事。

　　　　但这又能怪谁呢？

　　　　边上的轩轩小秘书，看见赵胖子四肢微微发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忍不住担忧地问：“赵总，您没事吧……”

　　　　赵胖子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轻轻地摇了摇头，又转头看向李寻，强打着精神说道：“李先生，这次的事，麻烦您了，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马三爷的要求合情合理，是我唐突了，容我先告辞离去，我得回去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

　　　　赵胖子没说，言下之意当然是准备后事。

　　　　李寻却有些惊讶地笑了：“你这么急干嘛？”

　　　　李寻的笑容很从容，很自信，很淡然，如温暖的春风拂过人的心田，让人不自觉地有种通体舒适和睦的感觉。

　　　　赵胖子虽然绝望，虽然悲痛，却也觉得有些讶然。

　　　　“可是，李先生，您觉得我还需要留在这里么？”他问。

　　　　“当然需要，我说了，我要帮你，我总会帮到你，至不济，你得把你的儿子领回家，对吧？”

　　　　李寻又笑。

　　　　赵胖子却更是目瞪口呆。

　　　　他实在想不通，李寻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帮他说情，却又说要帮他。

　　　　怎么帮？

　　　　小宝却一脸鄙夷地瞅着赵胖子：“小胖子又在狗眼看人低，你是小看我们寻哥的为人了吧。”

　　　　赵胖子傻傻的，竟不知怎么回答。

　　　　李寻笑着摸了摸小宝的羽毛。

　　　　回头，李寻笑着看向马三夜：“对了，马三夜，咱们说了这么多，似乎一直都在围绕着一个问题，那就是陆博他起不来，变成植物人，或者是救不活了，但我们一直没说过另外一种可能，如果陆博被救活了呢？而且完全康复了呢？”

　　　　马三夜一愣。

　　　　他目光闪烁地看着李寻，不可置信地追问：“李寻，听说你也懂医术，难道你有办法救活陆博？”

　　　　李寻哈哈地笑了起来：“脑血管瘤那玩意儿，我清楚，那是长在脑袋里的，我虽然懂一些医术，可不像一些小说、电视剧里的神医，连这么复杂的毛病都会治。

　　　　可我不会治，世上终究还是有会治疗这毛病的人。”

　　　　马三夜边上那年轻职业套装美女却失声喊了起来：“不可能，军区总院的专家医生们都说了，陆博第二次手术成功的几率，不到5％，他几乎已经是不可能……”

　　　　说到这里，年轻职业套装美女却突然收住口，小心地看了一眼马三夜，见马三夜没什么表示，她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这种时刻，她怎么可以说陆博救不回来呢？

　　　　这对病人而言，是很不利市的话。

　　　　还好马三夜没怎么在意。

　　　　当然，也或许说明，马三夜本人，也早就对第二次手术成功救活陆博，不抱什么希望，他本身也已绝望。

　　　　是啊，5％的几率，几乎就是可以绝望了。

　　　　李寻却又似松了一口气，仿佛是在轻轻地自言自语着：“哦，原来这个5％的几率，只是军区总院的专家们说的，那就好，我还真怕是我预料中的那三个人说的，那就是真的没救了……”

　　　　李寻说得轻，马三夜却还是听到了。

　　　　他的目光中突然爆发出一道精光，变得有些灼热起来，他迫不及待地问：“三个人？李寻，你认识这三个人？”

　　　　李寻有些讶然：“怎么，你也听过这三个人？”

　　　　“对，军区总院的专家教授们说了，目前，在中国，还有三个人，在脑血管瘤治疗、理论等方面，有非常深厚的造诣，他们任何一个人出手，都有至少30％的机会救活陆博。

　　　　可这三个人，现在都是医界的泰山北斗，他们基本都已不再亲自操刀动手术，就算是出再多的钱，动用再大的关系，也无法请他们出手。”马三夜说道。

　　　　他又补充了一句：“其实在此之前，我已经想过这条路子，也动用过关系，可是真没用，人家根本不鸟你，推说年纪大了，不动手术了……”

　　　　李寻却笑着摇了摇头。

　　　　他掏出一个手机。

　　　　没从通讯录中找手机号码，只是凭着记忆，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马上拨通。

　　　　一个苍劲的老人声音响起。

　　　　“喂，哪位？”

　　　　李寻笑着问：“是邓老么？我是李寻。”

　　　　“李寻，原来是你！哈哈哈哈，这声音我熟，确实是你啊！”电话那头响起了爽朗的笑声。
………………………………

第五百三十章　放人

　　　　那老人的笑声很是亲切。

　　　　李寻笑着回道：“邓老的说话声音，依旧如八年前一般中气十足，看来邓老的身体，还依旧是龙虎精神。”

　　　　“哈哈哈，那得托你的福，我用你教我的方法，每天锻炼，身体自然好得很，对了，李寻，消失八年，突然打我电话，可有什么事？其实上次小许、小牛和我说起你重新出山的事，本就想着要联系你了，怕你忙，我这老朽清闲之人，就不来打扰你咯。”

　　　　李寻淡淡地笑了：“这次确实是想要邓老出手帮忙，救一个人。”

　　　　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有些讶异：“哦，请我出手帮忙救人？那对方想必是脑子里有些问题了？”

　　　　“对，有个朋友的儿子，脑里有个原先不知道的脑血管瘤，因为头部撞击地面而突然爆裂，由军区总院的专家们动了一次手术，没有完全治好，需要二次手术。”

　　　　“是军区总院的那帮小子们做的手术？竟然还没治好？这问题似乎有些复杂了啊。”

　　　　李寻微微笑着说：“对啊，否则，何至于请你出手呢？军区总院的那帮教授专家们，说是只有不到5％的几率治好呢。”

　　　　“竟然这么困难？什么时候第二次动手术？”对面的声音问。

　　　　李寻回：“病人情况很严重，应该是要尽快。”

　　　　对面犹豫了一下，又说：“李寻，既然是你开口了，我肯定出手帮你，也必定想尽办法救活他。

　　　　这样吧，你让病人家属联系医生，马上准备各种病情资料，我怕我一个人不够，我再叫几个帮手，我们几个人一起出手的话，救活的几率应该会大一些。”

　　　　“那行，邓老谢谢你了，我这边马上去做准备，我等你电话。”

　　　　“好，我会直接来军区总院找你们，对了，病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陆博。”

　　　　“行，我清楚了，你们赶快做准备工作，我这就联系帮手，时间宜早不宜迟，争取今晚就动手术。”

　　　　李寻挂了电话。

　　　　马三夜的表情，却已经变得异常激动。

　　　　连带那年轻的职业套装女人，脸色也变得很精彩。

　　　　马三夜急切地问：“邓老？难道你打电话的那位，就是军区总院的教授们说的那三人之一？”

　　　　李寻点了点头：“如果军区总院的专家们说了，三人中有一人姓邓，那想必就是他了。”

　　　　“对对对，是有一个姓邓的！”马三夜点头点得更快。

　　　　“那就无疑了，他答应出手帮忙，他直接会带医疗团队到军区总院，怎么样，马三夜，我还算是帮到一些忙了吧？”

　　　　李寻似笑非笑地看着马三夜，目光却不经意地闪过一边的赵胖子。

　　　　马三夜一愣。

　　　　他突然也转头看向赵胖子。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转头对站在一边的马三爷说道：“阿三，去把赵胖子的儿子带来，放了他吧。”

　　　　那马三爷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就出去了。

　　　　别说马三爷意外，连赵胖子也都傻眼。

　　　　这一切的发展，真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从原先的绝望，到遇见李寻后燃起的希望，又到了刚才以为李寻不肯出手帮忙的更大绝望，再到现在马三夜突然松口，要放了他儿子。

　　　　这一切的一切，让赵胖子犹如坐在那过山车中，一时穿梭于云颠，瞬时又跌落谷底，中间起起伏伏，真让他的心脏不堪负荷，最终却又无比幸福。

　　　　他难以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他的身体又开始微微哆嗦，这次是激动得哆嗦。

　　　　一边的李寻，却笑呵呵地对马三夜说：“马三夜啊，人都还没救过来呢，你这就放人了？”

　　　　马三夜目光复杂地看着李寻：“我知道请那三个人中任何一个人出手的难度，李寻你肯帮忙，这就是天大的面子，冲你这面子，我得投桃报李。”

　　　　李寻又笑问：“万一人救不活呢？这可不是十拿九稳的事。”

　　　　马三夜叹了口气：“如果这样都还救不活，那就是他的命了。”

　　　　他又道：“不过你们放心，既然我说了放人，后面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追究赵得胜父子的责任，只要那邓老真能出手救人就行。”

　　　　李寻淡淡一笑。

　　　　马三夜既然这么说，那他自然是放心了。

　　　　无论如何，赵晓牧的性命，算是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