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他就又一个七年。也就是说纵然一切顺利,每次读研读博都能顺利考上,他两个七年加起来,也是四十三岁了。那时候博士毕业几年,再加上多写学术论文,也许在五十岁能弄个副教授当当,当上了副教授,也许能分到个房子。只是那时候。他即使有了房子有什么用呢。人已老了。再漂亮的女人愿意嫁给他,估计也只是一桩悲哀的事情吧。
那么,没有别的去路吗?
不是不曾想过,从学校辞职,去社会上打工。
可是他一个心理学地讲师,在校工作五年,没有任何工作经验,能找到什么工作?
唯一地特长是会道术,能够斩妖除魔。
而他一直谨记父亲的教训,斩妖除魔就是斩妖除魔。不能从中谋利,如果借助道术骗钱用,自已与妖又有什么差别
所以秦非的生活真的过得很清苦。看 小 说;到 牛 逼 。nbtxt。
他个人对清苦的生活无所谓,只是这个社会,贫穷首当其冲。附带来的,地位。尊严,快乐。热闹,人情,这些随着都会失去。
没有几个人能明白一个清寒的大学讲师的难堪生活的。
秦非站在自已的房间里,穿上黑色地衣服,俊美的面容仿若深蓝夜幕上镶嵌的灿烂星星。在黑夜中微微发着光。他却浑然不自觉,在寂静中沉默一会,然后大步往外面走去。
夏季的夜晚很清幽。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凉风,绕着他身边打转,带来夏天特有的蔷薇地花香,萦绕在他身边,久久不去。
已是深夜,大部分正常作息的人已经安然睡去,城市里活动地,是属于夜的各色族类。
这其间有玩世不恭的男女,混杂在其间的,也有妖精异族。
秦非穿行在这个城市的大小街道,装作漫不经心地夜归人,实际上却在警惕地搜寻妖精的气息。
听到欢声笑语细细传来,仿若涓涓水流滋润心田,他抬头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细细一看,原来是不远处有个酒吧,音乐声正是从那里面传过来地。
他走过去,朝着门口观望。热闹欢乐从里间传来,他站在门口,像一个冬天隔着窗玻璃看到屋内火炉的可怜人。
他知道妖精最喜欢出没在这种场所。这里的人类迷醉疯狂,浑然忘我,正是想吃人的妖精最好的下手时机。
站在门口,已经感觉到古怪。
他停下步来,双眼凝神的看着房内。
守门的服务生,已经对着他在弯腰致欢迎辞,先生,请进。
后面的人欢呼着涌上来,他点点头,随着笑着的众人进入酒吧。
夜场,是现在的城市,深夜最繁华的地方。
随着人流缓缓移动,音
始震耳欲聋,华丽的玻璃楼梯从一楼一直旋转升到二
人群推挤着,往中心走去。
正中心有个圆形舞台,那里的人已经疯狂。在那里摇晃着脑袋,忘情的跳动着。
他的眼睛凝结起来,集中在一个角落。
没错,找的就是她!
上次放过了她,不代表总是如此。
那坐在高脚凳上的女子,美丽性感的皮囊下面,不过是一个妖精罢了。
一只白狐。
狐狸精,自古就很出名的妖怪。这样的生灵,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他微微冷哼一声,向她走过去。
因为是人多的场所,不敢贸然行动,只得挨近她,伺机收服。
小姐?
甜甜抬头。
一只手如铁钳一般扣住她白晳瘦弱的手腕。
她愤怒,迎上的却是一个男人俊美邪恶的容颜。
你?
纷乱间,想起就是上次追踪她的除妖师。
脸上神色大变,意欲逃跑。
秦非嘴角上扬,紧扣住她的手,微笑着道,我抓到你了。
甜甜惊恐望他,杏核眼大睁。
舞台的五彩旋转灯光落下来,落在她如潭水般的双眸里,然而那只是繁华的背景,真正的主角,是面前的他。在她清亮的双眸里,看到自已的倒影,带着笑,却一点不凌厉,温柔如水一般从脸部慢慢扩散开来,袭卷全身。
他心中惊慌,把笑容敛去,脸上一本正经,有若寒霜。
汗,实在是寂寞得太久。差点被她外表迷惑,她不过是一个美丽的妖精罢了。
为什么要抓我?
甜甜心中发急,低低的问。
因为你是妖精。
做坏事的才是妖,我没做坏事,我不是妖精。
她昂起下巴,愤然答他。
你们小三敢死队,一群妖精欺负普通人类,还说没做坏事。
你说金银器和张美三吗?你也不看看他们是什么人,他们配做人类吗?
他不再言语,心中沉稳,坏人从来不觉得自已是坏人,妖再美丽也是吃人的妖精。在一亮一暗的光线中抬眼望一下出口,现在人很多,他必须抓着她小心翼翼的出去。把她拖到无人的地方,才能收了她。
他思量着,镇在水塔还是游乐场?水塔那里,好像曾经镇过一个妖精。
你帮助金银器和张美丽,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我几百年来一直行侠仗义,我的理想是做一个侠女,不是做坏事吃人的妖精。
她毫无惧色,自认为有理有据,理直气壮。
他只是成竹成胸的笑。
甜甜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看他望着出口,不由笑了。
秦非正纳闷她的神情变化,她已经高声呼喊起来,色狼啊,色狼啊!
秦非脸色一变,附近的几个男的围过来,人越来越多,酒吧的保安走过来。
我不认识他,他非要拉着我走。大家快救救我。
一张小脸苍白害怕,泫然欲泣。
我不是。
然而他的手紧扣她白晳手腕,已经勒出红印,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你这男人真是,光天化日之下,还不放手,不然送你去公安局。
自有见了美人愿做英难的年轻男子。
她是妖怪。
他呐呐,说出这四字时已是无力,二十一世纪的都市有谁还相信这世真的有妖精。
哈哈。色情狂,快放手。快点。
众人大笑起来,纷纷指责怒骂他。
只得松开手来,她随着涌动的人群逃匿开来,像潜入水中重获自由的美人鱼,秦非的耳边是她得意的笑,笨蛋,你抓不到我的。
再去寻觅她时,已仿佛置身深海岸边,失去了她的踪影。
第八十一章再次迟疑
(八十一)
白日里是斯文儒雅的大学讲师,穿着黑色或者深蓝色的T恤,长而浓的眉眼,总是谦和的微微笑着。看 小 说;到 牛 逼 。nbtxt。
来听他课的学生,女学生一开始看到他,总是笑着,然后低着头和着邻座的姐妹窃窃私语,这老师好年轻好帅啊。
下次再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女都会尽其所能的打扮得漂漂亮亮,全部坐在第一排,以认真听课为名,实际上是为了看他。
所有的男生,只能坐在后面,眼巴巴的看着女生漂亮性感的背影。
不过,她们高涨的情绪,也最多维持个几次,到了后面,照样逃课的逃课,睡觉的睡觉。
男人长得好看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学校明文规定,老师不许与学生恋爱,如果要恋爱,也要等学生毕业后,才能确定关系。
既使这样,秦非工作五年,送走了一批批毕业生,也没有哪个女生为他留下来过。
不知是她们觉得这样好看的男老师肯定有女朋友,还是别的原因。
秦非不得而知。
总之,他大学讲师的生活,就是这样一个人继续着。
在安静的校园里按部就班的工作,每天清晨起来,翻过教师宿舍前面的一个山坡,穿过灌木丛生的小径,再穿过图书馆,就可以到他心理科系的办公室,然后再按照课表,到指定的教学楼去上课,没课的时候,倚在某一个球场,看着大学男生踢着球。可以一看就看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天黑,也没有人提醒他回去。
生活就这样过去了,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五年,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
做为讲师的他,只想着完成老人地心愿,结个婚成个家。他不认为这是他地真实想法,他了解自已,他觉得到了晚上,换上黑色的夜行衣,穿行在这个繁华城市的各个角落。捉妖除魔,才是真实的他,他的人生目标就是收尽天下妖精,保护人类。
晚上的他,穿上黑色的夜行衣,脸上敛去白日里温和的笑容。可以随心所欲,要笑得多邪恶就可以多邪恶。
不必沉稳不必含蓄不必内敛。可以在不认识的人或者妖面前,放肆的表达自已地欲望。
他曾经在深夜里,对着迎面走来的一个陌生人,说道,喂。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也默默无闻,一无是处,深味孤独和寂寞?
他曾经在深夜里。对着一个即将镇住的妖精说道,就把你镇在这城市的水塔下面吧,一辈子的孤寂和黑暗,不过,还好,至少你听得到这个城市的喧嚣声。
找不到妖精地时候,他有时候会去各个不同的地方,去和被自已镇住地妖精说话。
火车站,汽车站,机场角落,公园,医院,学校的花园一角,都有着他用法术镇住的妖精。
终生的囚禁才是对为非作歹的妖精最大地惩罚。看 小 说;到 牛 逼 。nbtxt。
死并不可怕,他觉得寂寞和孤独才可怕。
有时候也会感叹,将妖精镇压,这是谁想出地好主意,估计也只有得道的高僧或者道士,才会想出这样的妙招,只有深味寂寞和孤独地人才会明白。
今夜,月亮是那样的圆,挂在蓝色的天空,仿如一个灿烂银盘。
秦非独自穿行在城市的街道角落,任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无比瘦长,只有影子与他形影相伴。
这个城市大学四年,工作五年,他几乎呆了整整十年。
走到这个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无论是郊外还是闹市区,远远近近的都能看到被自已镇压的妖精,他们的妖气凝结成光束,发出各色的光。
红的光,蓝的光,绿的光,白的光,黄的光,像人类城市的五彩霓虹灯。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只有他听得到他们声嘶力竭的哀求,无望的,苍白的,拼了命的。
他从来不曾动摇,从他们悲苦的呼唤声中,获得报复的快感。
又是她,一袭白色裙影从酒吧间飘过。
他凝了神,这次学了乖,不再跟进酒吧,只是远远的站着,候着她出来。
在黑暗的街道边上站立,将自已隐身在黑暗里,对街的酒吧霓虹闪烁,音乐声和欢声笑语像海的波浪,一波波的传来。
在黑暗里不禁莞尔,妖精比他会生活。至少,它们知道自已找乐趣。
不知在黑暗里站了多久,直到晨露落到他身上,头顶的夜空,依稀微微发亮,应该是凌晨几点了,秦非才看到那个白色的影子出来。
当下纵身追上去,妖孽,往哪里逃?
甜甜发现身后追赶的人,当下不由皱眉,奋起轻功,拼命逃跑。
两个人一追一赶,在城市的摩天大厦的顶端,一前一后的追逐。
大厦仿佛孩子玩的积木,在他们的眼里只是小小的踏脚石,他们在各个大厦的顶端一纵一跃,极速的往郊外飞去。
你为什么老是要抓我?
甜甜边跑边质问他。
因为你是妖。
是妖就不能自由的生活吗?
不能。
你无耻,没有任何生物有干涉别的种族生活的权利。
呵呵。
秦非淡淡的笑,天色已经微微发白,他们已经到了这个城市的火车站,一个废旧的火车头静静的停在铁轨上,黑色的铁轨在晨曦的黑暗中微微的发着亮静静地向远处延伸。
远远的有火车呼啸的声音传过来。
你以为我怕你吗,你不一定斗得过我。
甜甜站在铁路的另一边,昂着下巴看着他。
秦非站定在铁路的这一边,长而浓的眉毛微微一挑,轻蔑道,哦?是吗?
甜甜仿佛受了侮辱。如果不是猫猫叫她不要多生事。她一定要好好治治这臭道士。
我们小三敢死队有事,有个很猖狂的三要对付,等对付完了她,我再来跟你好好斗一斗。
你是叫我先放过你,过一阵子再来收你吗?
秦非双手抱在胸前,淡淡地笑看着对面地女子。夏天即将结束,这个北方的大城市,秋天也来得早,空气慢慢地有些冷了。
他的话让甜甜几欲吐血,当下亮出宝剑。说道,那现在就来吧,我还怕你不成,臭道士!
未等话说完,整个人就像箭一样,向他杀过来。
秦非冷冷一笑。身子一点,如一只黑色的蝴蝶。极轻逸的迎上去。
两个人在铁轨的上空遇到,刚好有一辆列车呼啸着穿过,在黎明的黑暗里,火车上的人昏睡未醒,没有人注意到车顶有着一妖一人在打斗。
他们的打斗声也消失在轰隆隆的火车声中了。
两个人地速度几乎与火车一样的快。一边打得难解难分。一边随着火车往前移去。
秦非也是微微纳闷,没想到,她看上去不过几百年道行。身手倒是了得。
当下鼻子哼一声,冷冷一笑,手上用力,直接伸手过去,一把握住她的剑,另一只手一伸,就是五个金铃铛。
甜甜当然认得这个法器,笑笑就是因为这个受重伤,当下身子在半空中一旋,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身,身子往外飘去,远远避开来。
她成功躲过金铃铛,当下不屑的笑一笑,将落在身旁的铃铛踢还给他。
一时的静寂里,甚至看到面前开过着地一节卧铺车厢,车窗开着,里面一对情侣,相互拥护着,在那里含着笑喁喁细语。
秦非脸色一变。
正在这时,远远驰过来的一辆动车,以快得惊人地速度在转弯。
那个弯几乎有九十多度,甜甜借着微微发亮的天色看一眼,暗叫不好。
那辆动车,前半端微微晃动的平安开过铁轨的拐弯,后面大半截,却已经左摇右摆,明显有脱轨甩尾的迹像。
啊——
甜甜惊叫一声,就极快地往动车那边驰去。
秦非愣在那里,此时如果动手,只需一个金铃铛,就可以把她收服,偷袭虽然不耻,却地确也是捷径。
甜甜却在这时回望,杏眼圆睁,怒道,还不来帮忙,这么多车厢,几千条人命。
他才如大梦初醒,极速的飞过去,两个人各自一边,用双手撑着动车两壁车厢。车身依然剧烈摇摆,向左摇,向右晃,甜甜听到卧铺车厢里面的尖叫声,不由对对面地秦非大声道,用点力,收妖那么大本事,救人就不行啦,没用的家伙!
她运起有的法力扶着这辆即将脱轨的列车,心里发狠,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它脱轨,如果脱了轨,不知有多少人会死在车里,不知有多少家庭会家破人亡。
轰隆隆,轰隆隆——————
在急速度的奔弛里,两个人贴着车飞驰,在轰隆隆的摇摆声中,紧贴着车厢壁的甜甜看到卧铺车厢里面已经乱成一片,哗啦丁当,许多器具掉到地板上,听到尖叫哭泣声,有男的声音说,别怕,我们回去结婚的,是女子呼吸不畅的哽咽声,大概是被男的抱在怀里。
甜甜无意往里望,看到一对恋人紧紧相拥。
在那一刻感叹,生命是这么脆弱的东西,也在那一刻疑惑,爱是什么呢。可以生死相许?
动车终于不再摇晃,成功的拐过那个大弯,以平稳的速度开向前去。
而东方已经发白,太阳露出半边脸,铁轨上杂生的小草上面盛着露水,在那里微微摇摆着。
甜甜站在那里,看到秦非站在对面,微微一笑。
秦非没有回她微笑,却只是惊讶的看着她,她的为人实在不像一个妖精,他第一次看到如此有善行的妖精。
有多少人类,在危难的时候。只知自保。
我们成功了。
甜甜止不住心喜,笑着说出。对于面前这个道士,第一次不再那么嫌恶。
秦非依旧没有说话,将手伸向衣袋中,那里有他的法器。
甜甜却突然面色苍白,本想牵动嘴角再说出话来的,却吐出一口鲜血来。
秦非的手又缩了回去。
甜甜看到他的动作,嘲笑道,怎么,你想现在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