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她的手,用她的手在他的身上开了这两枪,近距离的子弹发射,零失误,子弹全都没入他的腹部。
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这是她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唐小诺觉得,她此生都会讨厌这样的声音。
她是真的三生不幸,才会遇上这么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凯撒低头吻上她的眉心,用已经虚弱的声音淡淡道,“不是还有一刀么,待会儿再哭。”
“够了……”她的手连着枪被他握在手里,像是黏住了一般怎么都甩不开,她低头看着男人不断涌出的血液染得鲜红的白色衬衫,张口想说话只剩下两个字,“够了……”
真的够了,就算他避开了要害,他这样流血也会出人命的。
“说了要还给你,还差一刀怎么够?”黯哑的笑着,他将被抵在门板上的女人拉起来然后将门打开,黑色的手枪掉到地上,她被他拉着踉踉跄跄的往下面走去。
同样铺着地毯的楼梯被从男人腹部滴落下来的鲜血沿着洒了一路,唐小诺心惊胆的被他拽着下楼。
茶几上的水果刀已经被佣人换了一把,崭新的放在水果拼盘的一侧,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她死死的用力都抵不过已经受了两枪大量失血的男人的力道,眼睁睁的一步步看着他朝着茶几走去,“来人……”唐小诺大声的喊人,“阻止他……快点阻止他!”
目瞪口呆的佣人扔下手里的东西想要冲上去,俊美的男人勾唇,一记凌厉的眼风扫过去,“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管,都给我滚出去!”
他一吼,没有人敢靠近。
唐小诺被他拉到的茶几前,新的可以看见寒芒的水果刀凛冽着她的眼睛,刀柄被迫握在她的手里。
男人俊美的脸已经是惨白色,唇角勾起的弧度让他看起来妖邪肆意,他此时的模样就像是一只潜伏的吸血鬼,有多迷人,就有多危险。
唐小诺的理智已经被这样的变故冲刷一点都不剩,她仰脸看着嘶哑着嗓子道,“够了够了我说够了……我不需要你还……”
凯撒一手扣着她的腰不准她后退,另一只手控制着她拿刀柄的手,他噙着淡淡的笑意低声呢喃道,“两枪都打在同一个地方了,这一刀还是换一边好了。”
“不要!”
刀锋没入血肉的声音,残忍到极致,她的牙齿几乎要把自己的唇瓣给咬烂,闭着眼睛她都能闻到阵阵的血腥味。
“啧,”他的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嗤笑着笑了一句,“唐小诺,我杀人都没有偿过命,倒是给一条狗还了半条命……”
下一秒,他就抱着她的身体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路卡闻风而来,大惊失色的看着一身都是血的男人和脸色煞白不比失血过多的男人好看的唐小诺,立即沉声吩咐手下,“马上叫救护车,立即马上!”
这么血,敢情这是在闹着玩?
男人身上的血也染湿了她的毛衣,濡湿得让她觉得可以拧出血来,路卡是凯撒最忠心和信任的手下,亲眼盯着安排好凯撒被送上车,还要回来安抚未来的女主人。
“温蒂小姐,”路卡很年轻,“不然您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过去医院,我看二公子伤得很重做手术都得好几个小时。”
他看得出来,这位墨门的招牌,f国第一美人被吓坏了。
唐小诺伸手摸着自己的脸蛋,鲜血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血液的痕迹,看起来有种诡异的即视感,“路卡,我以为我只是喜欢他,所以我可以帮他,”她喃喃的自言自语,很茫然而恍惚,“可是我爱他,我就没办法帮他了……,不,不对,我爱的也不是他。”
“他不是我爱的那个人……我爱的人。”她的眼泪掉下来,掉着眼泪她却在笑,“我爱的那个人已经死掉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个沉默坚定恼怒霸道的男人已经死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凯撒不是,他不是。
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会跟她说话,再也不会给她陪伴温暖和爱。
她可以自欺欺人的把他们当成一个人,只要不靠得太近,不要爱得不留余地,保持着距离她可以把他当成她心里的人。
他用这样一场残酷的情事彻底把他和那个傻傻的只爱她的男人剥离开来,她再也不能把他们当成一个人。
唐小诺抱着自己的脑袋,连凌乱的长发也沾上了血液,她咬唇靠在自己的膝盖上仿佛随时会崩溃下去。
路卡的眼神微动,有那么一瞬间神游,让外面的媒体看到永远美丽妖娆的自信的女神这般模样,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轰动。
他该说自家二公子是温蒂美人的劫难,还是唐小诺是二公子的劫难?一个伤身,一个伤心。
路卡自知自己的身份不适宜多过问主子的感情上的问题,但是既然护主他还是忍不住道,“温蒂小姐,您现在的样子需要泡个热水澡冷静一下,二公子会脱险的。”顿了顿,“您如果肯去医院的话我留个司机下来送您过去。”
唐小诺没有说话,只是模糊的嗯了一声,有眼力劲的佣人忙过来搀扶着她,“唐小姐,我先送您回房间吧。”
满身都是血,刚才二公子拖着她下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满脸惊恐了,昨晚伤得是爱犬,今天伤的是未婚夫,……是个女人也承受不住。
佣人替她放好了热水在浴缸,看她神色恍惚的模样还贴心的加了抗疲劳和压力的精油,连衣服都准备好放在一边了。
唐小诺盲目的脱着自己的衣服,淡淡道,“出去吧。”
“您别泡太久了,时间差不多我来叫您。”
“嗯。”疲惫沙哑的声音。
佣人带上门出去后,唐小诺靠在浴缸的边缘阖上眼睛,长发飘散在水中,温热的水温似乎把她身上的某些寒意驱散干净了。
等她洗完澡穿好衣服,让司机送她去医院,凯撒已经动完手术被移到加护病房了。
这一次他的伤惊动了乔治和亚瑟,父子两和柳嫣然都在医院。
乔治看着她姗姗来迟,路卡也没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显然很不满,见她半湿的头发还没有干敏锐的嗅觉还能闻到沐浴露的香味,眼神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凯撒伤成这样,唐小姐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这么晚才到。”
亚瑟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他明显是敷衍乔治才会出现在医院,否则凯撒死了他估计都不会来。
唐小诺不卑不亢,淡淡的,“哦,他受伤的时候弄得我一身的血,所以我洗干净才来,毕竟待会儿我要负责他的饮食起居,一身的血很不方便。”
柳嫣然一脸的尴尬,“温蒂小姐,你们是为了昨晚的事情吵架吗?”
唐小诺不咸不淡的睨了她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唐小诺率先开口,“他什么时候能够伤好?”
“大概需要休养一个月左右才能下床,但是最好多休养一段时间,虽然没有伤到很要害的地方,但是失血过多。”
她眼皮都没抬,“什么时候能结婚?”
此言一出,柳嫣然看着她的眼神有几分愕然,她忍不住轻声道,“唐小姐,凯撒不是说等我和亚瑟结婚后再举行婚礼吗?现在他伤成这样,不如再缓缓等他痊愈之后吧。”
“不需要举行婚礼,”她推来病房的门走进去,嗓音轻飘飘的,“可以办手续领结婚证就行了,办婚礼太累。”
麻醉药效过后醒过来的男人第一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他眯着眼睛,脸色仍是苍白,“嗯?”
唐小诺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平静的道,“我说,等你能下床了,我们就去办结婚手续。”
在她平静的面具下,他看不出她心底在想什么。
浓密干净的长发丝丝分明,身上穿了一件流行款的毛衣,倾城美丽,凯撒抬起眼皮,温柔的笑,“小诺,我饿了。”
她点点头,很自然的道,“我去买粥。”
凯撒目送她的背影离开,身体和柳嫣然擦肩而过,仍是很自然,仿佛她做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
在医院门口恰好遇到顾睿和无忧,顾睿和凯撒目前是合作的关系所以知道消息,想着小诺于是策动无忧一起来了。
唐小诺淡淡的斜了顾睿一眼,“你老是拿我做借口扯着无忧你好意思吗?”
顾睿,“……”为什么要拆穿他?小诺心情指数很不佳。
无忧倒是没有介意这些,只是温婉的笑着,“小诺去买东西吗?我跟你一起去吧,让顾睿去看凯撒。”
小诺点头没有异议,“我去给他买粥。”
这个他,自然是指的凯撒。
找了家最近的店,无忧小心翼翼,“小诺,我听说凯撒受伤……跟昨晚的事情有关,你们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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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诺抬手把落下来的碎发拨到耳后,侧脸朝她露出明媚的笑颜,“他啊,”美丽的女人笑容很懒散,“可能是舍不得我吧。”
她在笑,可是这笑意始终不达眼底,无忧有些怔怔的。
马路的绿灯亮了,无忧走在她的身侧,忽然听到小诺轻飘飘的开口,“无忧,你和顾睿现在怎么样了?”
“嗯,我和他已经离婚了。”并肩而立,无忧亦是淡淡的,“只是他是瞳瞳的爸爸,瞳瞳这么小,我们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
顾睿是在想方设法的跟她相处吧,小诺没有直接说,无忧要是想知道自己是知道的,不想知道便自动的忽视了,她只是局外人自然不好劝什么,感情的事情终究是两个人的事情,别人都显得多余。
车辆都停住了,小诺又问道,“无忧,你跟顾睿结婚后悔吗?”
无忧抬起眼眸,“小诺。”她想了想,轻轻的道,“如果你不确定的话,那就不要这么快下决定,很多事情我们都预料不到,也许到头来会想象中还要惨淡。”
毕竟爱情和人心都不是人力所为,爱还是不爱,多爱一分还是少爱一分,都不是我们自己想操控就能控制的。
“小诺,感情更像是泥沼,一脚踩进去没来得及收回脚,当第二脚跟着踩进去的时候,就只会越陷越深。”
“是啊,一点都没错,”她笑笑,“可是万一有人非拉着你下去呢?”
无忧陪着小诺买完粥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只剩下顾睿在等无忧了,穿着病号服的男人眯着眼睛盯着银白色的笔记本,见女人进来,眼神便变得深沉复杂起来。
顾睿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一样,说了几句话便带着无忧离开了,小诺把粥倒在精致的小碗里,亲自用勺子喂他,“你放的消息?”
“嗯,喜欢我的人那么多,结婚自然要大家一起为我高兴。”
“你不要婚礼?”
“不要婚礼。”
“在所有人的眼里,你配得起这个世界上最盛大的婚礼,”他的语气半认真半玩味,“报纸上曾经说,给不起你英国皇室格局婚礼的男人不配娶你。”
神情寡淡的女人忽然眉眼弯弯的看着他笑,一本正经的模样,“凯撒,从今往后我开始信仰上帝,所以我不要婚礼。”
她不要婚礼,因为不想在她最新的信仰前,说谎。
“上帝?”他咀嚼着这两个字。
“唔,”懒散的语调很随意,也听不出真假,“听说有信仰的人比较不孤独。”
他低着脑袋喝着她喂过来的粥,香甜软濡,但是吃了几口就开始皱眉头,“味道很淡,”他抬着俊美的脸瞧她,“有没有别的?”
唐小诺皮笑肉不笑,“没有,都是你自找的。”
伤得这么重当然吃得清淡才有助于伤口的恢复,她一勺一勺的喂着虽然脸上的神情很淡,但是动作是十足的温柔,语调凉凉的宣布,“这一个月你都只能喝粥,哦放心,我会学着开始熬汤给你补充营养。”
凯撒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为他开始学熬汤听着毕竟是件可心的事情,只不过第二天她端着新学的鸡汤过来再喂给他的时候他就不这么想了。
男人精致妖孽的眉目满满都是狐疑,“你是不是把刷锅的水当做鸡汤给我盛过来了?还是……”他瞧着她一本正经期待的模样,“你在存心虐待我?”
路卡在后边儿,闻言瞟了一眼被倒到碗里的鸡汤,默默的同情的看了自家二公子一眼。
应该是特意端来的刷锅水吧,有句谚语说蛇蝎美人。
是不是越是美人越蛇蝎?
唐小诺不满的看着他,卷起毛衣的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上面一片红彤彤的印子,柳眉横竖,“这都是油溅上去的,你说我的是刷锅水?”
她舀了一口出来喂到他的唇边,“不吃?你还想不想结婚了?”
凯撒闭了闭眼,手握着她被烫红的手腕,指尖按着,女人立即低叫,“你干什么,很疼的。”
她向来是娇贵的美人温蒂,他看着那道红色的印子,想起第一次在格斗场他把她摔在地上,她疼得一张脸都皱起来了,当时她躺在地上一边揉着被摔疼的地方一边说,她说她最怕疼,所以只受过心伤。
他张口,把勺子里的清汤寡水不知道是什么反正看不出汤的东西喝了下去,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
唐小诺眨巴着眼睛,“开始可能有点儿难喝,过两天应该就好了。”
凯撒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薄唇扯着淡笑,“我受得住。”
路卡待了一会儿就出去了,喝完汤,男人深邃的眼神锁着女人精致的五官,不顾自己受伤的身子一下就靠了过来,哑着嗓音低声问道,“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嗯?”
眸深似海,覆着淡笑的探究。
她的手指卷起自己的长发,笑眯眯的看着他,凯撒俯身,她撑着下巴仰脸瞧着他,十分暧昧的姿势,倾城的无邪,白皙的脸蛋染着状似娇羞的红晕,“唔,我发现你器大活好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她仿佛在认真的思考,眼睛骨碌碌的转悠着,“跟谁过不是过,你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逼我留下来,那我就留下来。”
她看着他微微变化的眸色,主动的把自己的脸蛋凑了上去,眼睛里都是笑意,“你非要我承认你和那个一心一意爱我的男人无法重合,你也做到了,凯撒,你彻彻底底的毁了我两段爱情,”
男人黑色的瞳眸内倒映着她笑眯眯的一字一顿的道,“所以除了爱我,你没有别的出路,这辈子……你都不要妄想跟你的小青梅有复合的那一天。”
成全的事情她已经做了一次,再不会做第二次。
……
干净冷贵得仿佛没有人气的客厅,亚瑟的手指摩擦着黑色的钻戒,另一只手的手臂搭在沙发的扶手上,微微低头,短发下是深邃的眉目和高挺的鼻梁,菲薄的唇瓣愈发的冷漠无情,姿势优雅。
布鲁莫名的紧张,“大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亚瑟喉结滚动,低醇的嗓音徐徐响起,“婚礼提前,派人把教堂那边和宾客来单处理好。”
“是,待会儿马上吩咐下去。”布鲁稍微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微微的松懈开,“我们必须抢在二公子的前面把婚礼办了,大公子,您没事的话我现在立即去办。”
男人幽深淡然的眸光落在他的身上,布鲁莫名的毛骨悚然,“大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布鲁,你跟了我多久了?”
“七八年了吧,”布鲁开始沁出冷汗。
男人薄唇勾出笑意,淡淡然的问道,“那她人呢?”
布鲁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背脊的汗迅速的溢出,他低着脑袋,维持着平稳的声音,“大公子指的她是?”
男人很平淡,“前几天被你和柳嫣然从我的卧室里弄出去的女人,”他眉梢挑起,不温不火的道,“看来我给你的权利太大了,让你有胆子插手我的事情。”
他的身子微微的倚着沙发的靠背,“给你一次机会,她在哪里。”
布鲁倒吸了一口凉气,硬着头皮道,“大公子,你不是已经决定要跟柳小姐结婚了吗?那位小姐……”
亚瑟抬手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淡淡道,“如果需要我亲自去找,那你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说呢?”
“顾小姐和顾睿在一起,您查顾睿的下榻的酒店应该就能找到。”
亚瑟眉心皱起,“顾睿?”
“您不知道顾小姐的身份吗?她是顾睿的妹妹,顾安西。”
罗马某著名酒店。
黑色的加长型林肯,俊美的男人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