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开车小心。”她笑着道,轮廓十分温婉。
站在台阶上,她摆手看着军绿色的悍马消失在视线里,准备转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看到远远停着的黑色世爵。
她只看了一眼,转过身就往公寓楼里走去。
走进电梯,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顾睿的电话,很快的被接通,她淡淡的道,“顾睿,我知道你最近忙小诺的事情可能没空,不过你既然来了我们就谈谈离婚的事情吧,几分钟就可以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即将被关上的电梯门再度被打开了,男人熟悉的容颜面无表情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无忧看了他几秒钟,才抬手掐断了手机,淡淡的笑着,“这个孩子是我的,其余的都没什么关系,这个简单吧?只要办手续就行了,我已经交给律师了,你接到电话了吗?”
“其他的你都不在乎?”
“你若是愿意可以拨一笔赡养费给我,说起来这段婚姻的过错方应该是你不是我,所以你补偿我也是应该的,给我钱吧,我会收着。”
钱有时候就是这么万能,也是解决问题最干脆利落的方式。
顾睿的视线从她的脸上下滑到高耸的腹部,他扯着唇角,忽然就笑开了,“难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孩子我不要?”
无忧呆住,随即重重的皱眉,脸色很快的变得不怎么好,“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追过来就是想跟她说孩子的事情?、难不成,他还打算跟她争这个孩子?
他凭什么?
电梯的门被关上,顾睿也不在意,跟着电梯往上,语气很平淡,”这个孩子是我的,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要,说起来,”他英俊的容颜显得清冷勾出无情和冷血的味道,“我妈每天眼巴巴的等着她第一个孙子出生。”
无忧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几乎从来没有显示出他对这个孩子的在意,所以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要跟她争孩子。
她咬着唇,“我没有听说过出车祸会让女人丧失生育的能力,顾睿,说得难听一点婚内出轨的是你,你哪里来的资格跟我抢抚养权?”
男人无波无澜的看着她,唇畔的弧度染着玩味,“是我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婚内出轨了?不管是是杜明珠还是小诺,我可是没有亲过甚至没有抱过,”他眸色了的温度愈发的低冷,“要真的说出轨,应该是顾太太你才是,刚才不是吻得难解难分么?”
“顾睿你不要欺人太甚!”无忧瞬间怒极了,“你要跟前任重修于好我从来没有拦着,你凭什么拦着我找新欢?”
“我拦着你了么?我又没有冲出来辏他一顿。”顾睿一双淡漠讥诮的眸看着她,“我只是就事论事,这个孩子就是我的种,除非我不要,你想留他在身边——不可能。”
电梯的门打开,顾睿高大的身躯就挡在她的面前,他俯身将脸凑在她的面前,淡淡然的道,“我刚才拍了照来着,做证据应该够了,你想看看吗?”
“啪,”的一记响亮的巴掌就这么直直的落在男人的脸上,无忧收回手的时候仍旧觉得余怒未消,胸口处剧烈的起伏着,“你是想跟我要这个孩子吗?顾睿,你是想杀了他吧?”
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在这个孩子出生之前我们就会离婚了,他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如果我不签字呢?”他淡淡的笑,不疾不徐的道,“三个月而已,这对离婚来说,时间短的可以忽视。”
坑深519米:爸,我真的挺喜欢她的
无忧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随即就是阵阵的冷笑,“顾睿,三个月,你不打算要唐小诺了?”
顾睿眉目不动,语调也没有变化,“这就是我的事情了。”
“你这么跟我纠缠有意思吗?”无忧不冷不热的讽刺,“你是担心追不回唐小诺想留着我做备胎还是看着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不爽舍不得所以用这种不入流的招数?顾睿,你贱格吧你。”
她也已经是怒到了极致,所以才会选择最难听恶毒的用词。
顾睿英俊的脸果然沉了沉,阴沉的脸和气势伫在她的跟前,薄唇吐出的内容仍旧冷静不见半丝的紊乱,“顾太太你想得太多了,我只是得到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她怒,更觉得好笑至极,“你到底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问我要孩子?”
相比她怒得不能自已,男人明显要淡然很多,“他是我的骨血,我要他你觉得这么吃惊才应该意外,不想让我的儿子叫别的男人叫爸爸,这需要什么理由?”
他这么说来,好似她才是荒唐的那个人。
两人站在电梯里对峙着,无忧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她忍了又忍,才逼回面无表情,“顾睿你真是混蛋到不断的刷新我的认知,当初看上你我果然有够年幼无知。”
夫妻一场,他不爱她没关系,毕竟他从一开始就警告过了。
他想跟小诺重修旧好也罢,死缠烂打不肯放手不过是耽误所有人,谁让他们十多年的感情是她不知好歹的非要插进去。
可是,半年的相处,她自问作为顾太太她没什么失职的地方,他到底凭什么对当了他半年妻子的女人不留一丝情面?
他想要孩子,就能理所应当毫无顾忌的来跟她抢?
呵。
她眼神极冷的睨着他,说了今天见面的最后一句话,“顾睿,你为了小诺抛弃我不顾我的感受是二选一因为爱她的话,为了你那点的微末的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的理由来跟我抢我的孩子——你简直就是人渣。”
她一直在退,他就只会得寸进尺,不留一丝余地。
医院年年月月都是亘古不变的消毒水的味道。
走廊白色的节能灯光将男人修长的身影拉得极长,也许是窗外的夜色黯淡,连着他的剪影都跟着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落寞气息。
顾泽掐灭烟头,叫住要从自己面前面无表情走过的年轻男人,“站住。”他不悦的训斥,“别让我在公司看见你这幅死样子,否则你给我从员工重新开始。”
顾睿听到声音拧眉,俊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喊了句,“爸。”
“小诺说你去送无忧了,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顾睿闻言眉头拧得更紧了,语气不怎么好的答道,“没什么,小诺吃饭了吗?”
顾泽瞟一眼他的脸色就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很糟糕,嗤嗤的笑,“你长了一脸失恋的情绪在脸上,你媳妇儿终于想甩了你吗?”
顾睿板着一张脸,烦闷而淡漠,他从身上摸出一根烟点燃,很快,清白的烟雾就这么缭绕开,“我刚刚跟她说我要孩子。”
顾泽睨了他一眼,“你要脸?” 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儿子十年难得一见的郁积表情,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身为老子他自然一眼就看得出来,“不管你们因为什么而结婚,但是你身为男人身为有风度的男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满足她的要求给她足够的补偿而不是不要脸的跟她抢孩子把她气哭,你什么时候被教的这么歪瓜裂枣了?”
顾睿在人格和性情上的教育基本都来自温蔓,他只不过教了他在这个社会生存的某些必要的东西剔除掉女人的影响会带给他的拖累。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吸了一口烟,烟草的气息开始迷漫。
顾泽玩味的看着他,漫不经心的开口,“舍不得?”
以为他会否认,毕竟小诺就在这里,但是顾睿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嗯了一声,声音好像别烟味熏了一般很沙哑,“爸,我真的挺喜欢她的,”他的眼睛看着很冷静,可是依旧弥漫着极薄极薄的迷茫,“小诺不能跟凯撒那样的男人在一起,他会害死她的,我知道我不能两全所以只能舍弃一个——”
唐小诺是他爱了十多年的女孩,“如果没有订婚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算发生了这些事情她也不会被逼的只能一个人面对,她开始的时候不说,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后来不说,是因为我和战无忧结婚了她不能说。”
是他没有给她机会说出来。
顾泽看着他的指间明明灭灭的烟头,淡淡道,“你想跟无忧离婚我不会拦着你,反正不管你怎么选不是后悔就是内疚,无忧和小诺你总得伤一个你自己也清楚。”他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但是顾睿,如果你爱上了第二个女人,那就已经说明你不够爱第一个了。”
“你运气很好,因为不管是小诺还是无忧都不会揪着不放,你运气也很差,你跟小诺那十多年的感情变成了道义和现实在逼着你做选择,”顾泽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深沉而儒雅,“有些事情你自己应该清楚才是,你开始跟无忧结婚的时候也许你也想过小诺但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现在明知你应该跟无忧离婚一心一意的挽回小诺,可是你似乎已经管不住自己了,厚着脸皮去送她不要脸的跟她抢孩子——顾睿,这就是你要放弃的女人?”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明知道会痛还要死死的抓着不肯放手。
这哪里是清醒的男人会做的事情。
他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控制不住。
“听林妈说你们闹过不少次的离婚但是都不了了之,依着无忧的性子你真的非要离婚她大概也不会纠缠,是你自己不想离吧。”
顾睿一根烟已经只剩下烟头了,他最近似乎极其的嗜烟。
他回到小诺的病房的时候,美丽的女人正对着窗外发呆,一见他进来几乎是立即换上了笑脸,好像脸上的出神和那一身自嘲的落寞全然无存,只是随意的问了一句,“吃饭了吗?”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即看了眼她手里看着的书,“你吃了吗。”
小诺点点头,莞尔一笑。
顾睿走过去将她的被子掖了掖,“我们谈谈凯撒的事情吧。”他平静的看着女人笑颜干净的脸,眉眼弯弯妩媚妖娆仿佛不懂忧愁为何物,她生来似乎就是一副理应被宠爱的模样,十多年的相处他也一直都如此觉得,他几乎从来不知道她的笑容里有别的东西。
“如果这个男人是清醒的爱着你的话,那么里昂家族的二公子也许加上墨门也许有能跟亚瑟作对夺权的希望,可是你应该清楚,第一,他爱你但不是神智清醒的而且随时可能会恢复过来,第二,他清醒就不是真的爱你。”
“小诺,听我的话,把他交给亚瑟换你的解毒剂。”
里昂家族不是小门小户,横跨着整个亚欧大陆的黑白两道。
唐小诺脸上惯有的笑容逐渐的消散开,变成了风轻云淡的自嘲,她歪着脑袋看着顾睿的眼睛,忽然间开口问道,“顾睿,你爱我吗?”
这样的问题落在他的脑海中,陌生的甚至遥远。
唐小诺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这是一次,他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不爱我的,你现在只是可怜我。”她依旧这么淡而无味的笑着,“你还觉得,没有那晚的事情我就不会落到这样的田地,其实最开始我知道hia七号的时候我希望你在我身边,那种希望很强烈,强烈到我有时候会突然半夜起来会想去找你把你重新抢回来。”
她看着他的黑眸,轻轻地笑,“顾睿,有一句话很俗但是很适合我们,缘分里断掉的红线,是连接不上了的,凯撒陪着我我不觉得寂寞,无忧陪着你你其实很幸福,我们都不是非彼此不可,那就不必夸大成情圣。”
有时候她觉得,如果不是认识的时间太长,她见过的男人太多,她太了解他的心思。
也许她不必总是主动的驱逐。
“你可能不知道,我恨过你也恨过无忧,只不过恨着恨着就淡了,时间一长我就想忘记,”她闭上自己的眼睛,唇畔的笑意淡的几乎看不见,“别再伤害她又伤害自己了,你最近抽烟的次数比我以往见过的所有的次数都要多。”
“我听你的话——把凯撒交给亚瑟,换我的安全。”
如果这样的牺牲能换到所有人回到正轨上,那就——这样吧。
病房里很安静,安静得唐小诺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啃噬了一口。
她平平淡淡的开口,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突然席卷而来。
痛得她几乎想弯腰抱住自己。
顾睿的眼神闪了一下,他摸着她的发淡淡开口,“等你没事了再说。”
有时候做错一个决定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不管是他还是她。
病房外黑衣黑裤黑眸却混血站着的男人正准备推门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他抬着眸,转过身离开。
无忧第二天早上就接到律师的电话,语调十分小心地告诉她,小顾公子直接拒绝了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坑深520米:他无名指上的婚戒
经过昨晚之后她已经一遍遍的警告自己不要再因为这个男人起情绪上的波动,不管是伤心难过,还是愤怒。
她扔了手机,自己动手煮了一碗简单的面条,吃完后恢复了心平气和,才捡起手机打电话给顾睿,“早上十点,你的办公室见。”
“如果你想提离婚的事就不用来了。”
“如果你不在乎你爸当初给我爸下的承诺里面所包含的货真价实的股份权,你可以不等。”
说完这句话,无忧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想了想,她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步楠,“步楠,我上午要去跟顾睿见面谈离婚的事情所以不能去医院了。”
步楠在手机的那边想也不想的道,“我陪你去。”
无忧闭着眼睛,想起昨晚那男人跟她说过的话,低低的道,“步楠我自己去吧。”
“你在家里等我,半个小时后我就到了。”步楠顿了顿,语气很平淡的道,“无忧,顾睿如果不打算让你顺利的离婚,你一个人拿他没办法,刚好下午我们顺道去医院。”
步楠甚至不等她开口答应,就已经直接挂断了电话,手机里只剩下了嘟嘟的声音。
无忧找了件厚实的大衣穿上,围了长长的柔软的围巾才下去,步楠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
他照例替她拉开车门,无忧绑着安全带步楠也上车了,她侧脸不好意思的问道,“步楠你不忙吗?整天陪我是不是要浪费很多时间?”
步楠发动了车子的引擎,“陪你怎么会浪费时间。”陪她不管是做什么,都不会是浪费时间,他淡淡的道,“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他。”
上午十点,无忧踩着时间点敲开顾睿办公室的门。
前台和秘书室也没有人敢拦着她,一路上来甚至也仍旧是毕恭毕敬的。
“进来。”
无忧推开门,高大魁梧极具阳刚气息的男人跟在她的身侧,两人呢几乎是并肩走了进去。
顾睿原本正在用钢笔签字,听到就动静里抬头看了过来,他温雅淡漠的视线从无忧的身上最后落到她身侧男人的身上,薄唇勾勒出一抹轻薄的笑意。
他低头,重新低头继续签文件。
无忧径直的走到他的办公室前,手落在桌沿上,“顾睿。”
“嗯。”他淡淡应道,没有抬头。
“我们谈谈。”四个字,她说得心平气和。
“你说,我听着。”他今天穿的是经典款的白色衬衫搭黑色西装,没有打领带,气质优雅清冽,目光专注的落在白色的文件上,钢笔的笔尖刷刷的在纸张上划过。
这样的姿态,他根本就没有要好好谈的意思。
“顾睿,我已经砸过你的办公室一次了,你要是这么忙的话我不介意再动一次手,如果这样你才有时间跟我谈的话。”刚好今天她不是一个人来,也不必她再亲自动手了。
顾睿手下的笔尖终于顿住,离开纸面后被男人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把玩在手里,他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好,我先听你说。”
“我要跟你离婚,”无忧看着他的眼睛,用最平静的语调陈述,“顾睿,如今我只要孩子,如果你想跟我争——我不介意放弃现在安宁的生活让你付出代价。”
顾睿眯着眼睛,淡淡的笑,“代价?什么样的代价呢?”
“小顾公子啊,”无忧的背脊挺得笔直,一字一顿的道,“你爸爸答应我爸爸的话可不是只是说说而已,你在顾氏所有的股份。”
顾睿的身子往后仰,一根手指旋转着手里的钢笔,眼睛里染着深沉的笑意,不咸不淡的吐出这个字,“是吗?”
无忧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