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敛眉,低低的道,“我不讨厌你。”
无忧有丝的意外,然后失笑,“我为了拆散你和她爬上了你的床,毁了你们青梅竹马的美好姻缘,你怎么会不讨厌我?”
他不是口口声声的说,他讨厌虚伪的女人吗?
男人松开扣着她手腕的那只手,黑眸沉静而锐利,“那晚是你算计我的?战无忧。”
无忧看着他的眼睛,很平静的回答,“不是我。”
顾睿的眸光动了动,随即那只手绕到她的背后,一把将她的身子打横抱了起来,无忧吓了一大跳,紧张地攀住了他的肩膀,“顾……顾睿……”
公主抱,只有在小时候,哥哥曾经这么抱过她。
她的心脏忽然就砰砰的加剧了速度,男人稳稳的抱着她往餐厅的方向走回,声音也在耳边沉沉的响着,“无忧,我爱了唐小诺十多年,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没办法跟她较劲,你计较她,只会很痛苦。”
那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呢,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连希望都不愿意给她,每一次都看似温和冷静,实则残忍至骨。
她不喜欢他这样子,真的一点都不喜欢。
一滴液体砸在他的脖子里,顾睿徒然的怔住了,他下意识的侧过脸,不出意外的看到趴在她的肩膀上细细啜泣的女人。
她怀着孕,可是抱在手里还是没什么重量,黑色的长发掩住她的脸庞,手臂环着他的脖子像个无助的孩子。
顾睿的手不着痕迹的微微的收紧了一点,眼神变得深而长,心口蔓延出长长的叹息,他低声开口安慰道,“乖,别哭了。”
温和低沉的声音,无忧心口那道闸门彻底的被打开了,她纤细的手指揪着他的衣服,红着眼睛哭诉,“顾睿,你娶了我就代表你已经打算要跟我过一辈子,你喜欢她爱着她你就偷偷的自己知道就行了,为什么还要一遍一遍的提醒我?你以为你这样是不想让我受更多的伤吗?我讨厌死你这样了,我还怀着孕呢你就不能哄着我点吗?”
女人永远都是柔软的生物,愈是安慰愈是委屈。
如果说安西的声音是细细软软的,小诺的声音是娇软,那么无忧的声音就是温软的,控诉和抱怨中带着撒娇的尾音而不自知,顾睿看着她的脸庞,俯首就低低的亲吻了上去。
唇瓣落在女孩白皙滑腻的脸颊上,滋生出浅浅的留恋,喷洒出的唇息染红了她的脸,一个吻收回,无忧的脸颊就变得红扑扑的了。
坑深482米:的确是为了她一个人
那晚的事情若不是她算计的,那么她就只是无辜的受害者而已,她怀了他的孩子才会选择嫁给他,否则,她也许可以嫁给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
顾睿看着染红的少女一般的脸庞,淡淡的想,其实他选择她,除了因为孩子和她的身世,也因为除去唐小诺这个理由,他不排斥跟她结婚这件事。
她有时候安安静静,有时候温软可人,有时候伶牙俐齿,偶尔也会横眉冷目耍小女人的脾气。
“好了,”顾睿将她放在餐桌的椅子上,还好晚餐没有被林妈收走,他伸手把桌子上的饭菜都挪了过来放在她的面前,“昨晚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你乖乖的多吃点东西。”
他温和的声音有种宠溺的错觉,无忧第一次听到止不住的受宠若惊,她糯糯的开口道,“我真的吃不下。”
其实可以理解的吧,毕竟表姐是他那么喜欢的人,才几个月的时间,如果说忘就忘了,那时她也许会觉得这个男人过于薄情。
无忧接过他递过来的勺子,还是勉强自己把他舀进自己碗里的汤一口口的喝完了。
时间会让一切都过去的,包括他的过去,包括曾经喜欢的人。
……
f国古城堡。
唐小诺一头浓密的长发及腰,她精致绝伦的脸蛋紧紧的皱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扫过立在她面前的一排医生,“一个礼拜了,你们三天前就跟我说他的伤不会危及生命会醒过来,现在人还在床上昏迷不醒,你们说话当成是放屁还是怎样?”
一行资历老道的医学界权威被气场震慑的女人训斥得说不出话来,唐小诺只是年纪轻轻的女人没错,可是她的背后是没有人敢得罪的唐慕凡和墨家。
“温蒂小姐,”其中一个相对比较年轻的男医生大着胆子道,“那位先生被车撞出去的时候头部撞击到了地面,因为要护着一个人所受到的冲击力更大……车祸发生本身时由于凯撒先生反应很快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但是……这两天我们发现车祸可能导致了他之前受过的旧伤复发。”
旧伤复发?唐小诺蹙着眉心,她不知道凯撒几岁了,但是应该跟顾睿差不多,那么好的身手,要么是杀手或者专门培训出来的顶尖专业保镖,要么就是……
她专门把自己卧室旁边的房间腾出来给他养病,男人始终紧闭着眼睛昏迷不醒,俊美苍白的脸安静得甚至干净。
她撩开窗帘的一角,身子靠了上去,半阖着眸开口问道,“他身上有些什么样的旧伤?”
医生回答得很快,“很多,各种各样的,最多的是枪伤,然后是鞭打的,最老旧的伤大概有十几年了,可能童年的时候过得不是很好,最近的几年里调养的不错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当初伤及筋骨,总会留下不少的后遗症。”
童年的时候过得不是很好……这句话医生是斟酌着说的。
那何止会是不好,无疑的是被虐待得很惨。
唐小诺朝着床上妖孽俊美得只能用漂亮来形容的男人,默默的想他该不是长得太祸水所以红颜薄命人生比较坎坷吧?
看他眼睛里偶尔泄出来的野心和那股从骨子里溢出来的以阴暗劲就知道他不是童年过得幸福的人。
她继续问道,“你说他的头部受到重创,不会出现脑震荡或者脑海中淤血凝结的现象吧?”
她偶然看看肥皂剧之类的东西出个车祸不是植物人就是失忆。
唔……他要是永远都失忆的话,看在他长得这么英俊而且肌肉超出她的标准身材已经是相当能看的型男身材的份上她可以考虑接受他。
显然没有料到唐小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不在一个频率的事情,医生有些紧张而忐忑的道,“嗯……不排除这个可能,等病人醒来沃恩才能做更加进一步的判断。”
过了好几分钟,唐小诺才终于大发慈悲的放他们离开,她漂亮的脸隐在阳光的阴影里沉思,提高了声音喊道,“巴洛。”
立即有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温蒂小姐。”
“去把凯撒的资料收集给我,半个小时后我要。”
“是,”
巴洛领命很快就消失了,这间被当做临时的卧室里她有事没事就要布置一样,所以墙角有一条漂亮的沙发,前面摆着透明玻璃的小圆桌,上面摆着一个蓝色的琉璃花瓶,插着一朵白色的百合花。
唐小诺抬脚走到窗边,纤细的手指落在男人英俊的脸上,她低低的声音喃喃的念道,“凯撒,你既然下这么大的赌注……总得有命来玩才行,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残了或者傻了,那就输得太彻底了。”
敲门声响起,巴洛推开门就进来了,他双手捧着一叠的资料递给她,“温蒂小姐,这是您要的资料。”
所有属于墨门名下的犯人,自然都有完善的资料,凯撒也不例外,只是他的资料比别人的少很多。
凯撒。
凯撒·里昂。
唐小诺看着那一串熟悉的英文,抚着自己的额头蓦然就失笑了,难怪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会觉得熟悉。
原本是里昂家族的二公子,那个权冠西欧通吃黑白两道屹立了百年不倒的里昂家族,那两兄弟可是连她都有所耳闻。
这个男人,的确是为了她一个人而来的。
为了墨家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温蒂。
唐小诺将手里的一叠资料扬手,纷纷扬扬的白色纸张全都洒落在地上,她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走去。
……
无忧的腹部开始高耸,怀孕的小女人出落得愈发的沉静和安详,那股女人才有的气息也跟着愈发的浓烈起来,像是逐渐成熟的蜜桃,因为战家和顾家同时的滋补,她原本纤细的身段也跟着变得丰腴起来了,她挽着长长的黑发,很多时候都是温温静静的。
她听妈妈说小诺已经回f国了,她偶尔翻报纸也很少看见关于温蒂的消息,她往常是各大报纸媒体记者追逐的第一对象,如今却很难再找到有关于她的蜘丝马迹,似乎如她一开始所说,彻底的消失在她和顾睿的视线里。
这段日子对她而言是平静的,又覆盖着前所未有的浅浅的甜蜜。
她依旧看书,养胎,白天没事的时候就给肚子里的宝宝布置婴儿房,一点一滴全都是从她的手里堆砌出来的,那种满足的感觉无法言喻,就像是在亲手堆砌属于她的家和她的幸福。
早晨七点的时候顾睿起床的时候她也会起床,穿着昨晚的睡袍在他洗漱完毕穿上西装的时候把他叫到床边,然后她就小心的跪在床褥里抬手给他系领带。
她的手法虽然不是很熟练但是勉强合格,即便是跪在床上的姿势她也仍旧只是到了他的胸口,顾睿低头看着她的头顶,干净的脸蛋纯澈而专注,仿佛一根羽毛刷过他的心尖。
他干咳了一声,侧开视线随意的扯开话题,声音略微的有点沙哑,“你没有教过男朋友,谁教你系领带的。”
“自学的啊,”无忧很快的回答他,手里的动作还是很专心,“我哥哥那人太粗狂了,毕业典礼时打的领带都是我给他打的,因为我妈妈帮他的话他肯定会被爸爸训。”
说起自己的哥哥,无忧脸庞的笑意染得更深了。
战家的大儿子他自然是认识的,只是交集也算不得很深,因为战左野大部分的时间基本都是在军队度过的,一年前更是直接去了俄罗斯当教官至今没有回来,连自己妹妹的婚礼都没有参加。
战左野疼妹妹, 他曾经听小诺无意中提起过。
完成最后一个动作,无忧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仰着脸瞧他,“下午我朋友约我出去玩,所以晚上可能会回来的晚点,如果你回来得早的话打电话给我。”
“嗯,”顾睿看着在晨光中笑靥明艳的女孩,她身上的水泡是特意定做的,真丝上绣了中国风的手工绣图,淡黄色的不知名的花朵,松垮的穿在她的身上露出漂亮的锁骨和线条优美的脖颈,他语调淡淡的道,“到时候我去接你。”
无忧笑得眉眼轻盈,“好啊。”
顾睿准备转身离开,手臂突然被拉住,他回头,女人带着清香的气息席卷了他,而后就是一个吻落在他的唇角。
如同他上次亲了她的脸颊一般,她的脸也变得红扑扑的,黑色的眼睛能溢出水来,细细的白牙咬着自己的红唇,小声的嘱咐,“你开车的时候小心。”
她怀着孕,腹部微微高耸已经可以看出形状,他见过别人家的孕妇,大腹便便很笨重,沾染了母性的气质便丧失了女人的某种轻灵,可是她不一样,原本清瘦的身形变得圆润丰腴,成熟也沉静了,可是那咬唇瞧着他的模样仍旧带着浓的化不开的少女的娇羞。
女孩和女人两种不同的气息同时交织在她的身上。
顾睿觉得一波的羽毛在挠着他的心脏。
坑深443米:要不要让顾先生帮您?
他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道,“怀着孕要小心,不然叫安西陪你去。”那个逐渐长大的孩子,到底是他的亲骨肉,这样的感觉之于顾睿是陌生而隐晦的。
无忧微微的笑,眼睛如月牙,“不用了,我朋友会照顾我的。”
顾睿点点头,他转身下楼了,无忧赤着脚踩在卧室的地毯上走到窗边,看着停着的黑色世爵缓缓的驶出别墅的大门,唇上的笑容愈发的深了。
她心情极好的找了一身宽松舒服的衣服换上,鞋子也是穿的顾睿妈妈特意准备的平底鞋,柔软舒适度很高,挽着长发,提了一个挎包就下楼了,林妈没早上都会按时的准备早餐。
“太太今天要出去吗?”
“是啊,晚上可能不会回来吃晚饭了。”无忧笑着道。
和她约的是两个高中时候认识的两个朋友,是一对情侣,她还没有吃完林妈给她煮的面手机就响了,她看了眼号码,脸上漾出笑容,语调很轻快的道,“大铁,我吃完早餐就出门了,你们到了吗?”
“无……无忧。”电话那头的男人因为是北方出生,人长得牛高马大而且声线也特别的粗犷,平常说话都是直接豪爽的,像这样吞吞吐吐无忧还是第一次碰到,“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想了想可能,便道,“是不是你们临时有事不能去了?没关系啊我们可以下次约……”
“无忧,”那边急急的打断了她的话,大铁的气息很沉重,无忧心细,从他紊乱的呼吸就能判断他现在很纠结。
男人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京城战墨谦的女儿……是这样的吧?”
无忧不自觉的把手里的筷子放下,蹙着眉心,“是啊,怎么了?”她是战家二小姐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她在学校一贯很低调,大家虽然知道,但也很少会提起。
战家在京城的地位一般人甚至不敢轻易提起。
“无忧,你能不能帮帮我们……”大铁的语速一下就变得很快了,“我知道你最近结婚又怀孕了很辛苦,可是我真的找不到其他的办法了……无忧,我求求你帮帮我们……”
“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无忧一头雾水完全不懂,前几天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好像天都塌下来了,“你别着急,有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你慢点说,还是我现在过来你们当面跟我说?”
大铁之所以绰号大铁,她认识他这么久也没见他这么低声下气连用了几个求字,“是不是包子出事了?”
“她不见了……一个晚上没有回来,我怕是他们把她带走了,无忧,你爸爸是战墨谦,你能不能让他帮忙找找?”
无忧敏锐的捕捉到几个词,他们……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我现在出来了,你在我们约好的地方等我,我马上就到,你别慌,不管是谁带走了包子,我都会把她找回来。”
如果不是她哥哥不在z国,惊动爸爸的话动静会闹得太大。
无忧上车,从她嫁过来之后,顾泽夫妻从德国专门定制了一辆跑车给她,顾睿也把原本给他开车的司机也让给她了。
二十分钟后,她就到了之前约好的甜品店,才一脚踏进门,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魁梧高大的男人就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急急的喊道,“无忧……”
他抓着她的手很紧,紧到仿佛她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无忧拧眉,“出什么事了?”
她的腹部微微的耸起,虽然穿的很宽松但是隐隐能看出来,男人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唇也干干的,身形高大的男人低声下气的求着她,“她一定是被他们带走了…无忧,昨晚她下课的时候我应该去接她的,我去接她的话她就不会失踪一个晚上了,你帮我找她,无忧你要帮帮我们。”
无忧只能反手握住他的手,用这样的动作给他安慰,平复他的心情,“我说了不管是谁带走了她我都会帮你把她找回来……你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们是高中时候的同学,她知道他们感情多好,小城市里小资家庭到京城念书的小恋人,真真正正的青梅竹马,从年幼相爱到年老。
“一个月前她去西餐厅做兼职……被一个家里很有背景的公子哥看上了,他要包子陪他喝酒,包子不愿意还发脾气了……后来那个公子哥一直缠着她要追求她,前几天他还叫人来放狠话说在京城这个地方,他们想玩死我们只是两根手指的事情……昨天下午她就不见了,我找了很久,我到处都找遍了。”
包子是那种典型的江南小家碧玉,笑起来含蓄斯文,骨子里要比一般人犟很多。
一个晚上。
她对她所在的这个圈子了解不多,但是也清楚一个晚上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她甚至不敢想象她如果真的是被带走了会发生什么。
深吸一口气,无忧拉着他的手臂就往甜品店的外面走,她一边低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