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停了手,满面泪痕地看向宝玉,对于刚才宝玉说的话觉得很不可思。宝玉不是最不爱读书的么?
宣楼也有些意外,不过他才没心思去关心缘由,直接打发人接走宝玉。他刚和道士打了一架,内力受损,亟待补充灵气。
宝玉人一走,袭人等人就眼巴巴的俯首等着老爷的吩咐才敢起身。
宣楼回身进了里屋,在罗汉榻上闭眼打坐,一练就是两个时辰。
天大黑了,袭人等人跪的双腿发麻,头晕眼花。袭人再忍不住了,悄悄的转头示意麝月等人,率先翻白眼晕了过去。麝月赶紧跟着袭人做,也假装翻白眼,一头栽了下去,紧接着四五个丫鬟都倒下了。
晴雯身子本来就弱,早已摇摇欲坠,却还是硬挺着没倒。剩下一个没晕倒的是小红,一直俯首规规矩矩的跪着。
宣楼将屋里的灵石碎块练完了,拿着小簸箕预备出去在弄点。他一走到厅堂,看到满屋地躺着挺尸的丫鬟们,还以为自己灵魂出窍飘到战场上了。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儿,转即宣楼就感受到这些人的鼻息,知道她们都是活着的,而且中气十足。
“大老爷!”晴雯感觉到人影要过来,虚弱地抬头瞄一眼,立马俯首行礼。
躺在地上的丫鬟们闻声,都认真地板着一张“晕厥脸”,屏住呼吸,受金了全身的毛孔。
宣楼自然感受到众人的气息变化,淡淡的嗤笑起来。他扫视躺在地上的袭人等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默了会儿,忽然出身吩咐晴雯和小红退下。
晴雯摆着嘴唇,看着地上的众人,为难道:“老爷,她们……”
“我眼不瞎。”宣楼突然出身打断。
晴雯抿着嘴,低头不敢吭声,在小红的搀扶下,双双出门。
屋子里又恢复沉寂。
门外的棕竹及时进门伺候,上了热茶。他素知老爷的秉性,也不多问,就当满地的挺尸的丫鬟不存在。
宣楼悠哉的吹着热茶,冷冰冰的看着地上的人儿,心中起了戏弄之意。
既然装,就要付出代价。
“棕竹,石头,”宣楼唤道。
俩小厮忙应声。
“瞧她们几个长得也算如花似玉,你二人有喜欢的么?”宣楼问。
棕竹和石头二人害羞的挠头,俩人都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话了。
“看不上?”宣楼又问。
二人忙摆手摇头,宝二爷房里的丫鬟个个娇美,他们自然喜欢。只不过这些丫鬟都跟半个小姐一般,十分娇气,个个都盼着做宝二爷的姨娘,他们两个小厮哪里能入得了人家的眼。
宣楼听了缘由,转眼瞧着地上晕厥的丫鬟们,有几个丫鬟因为紧张收缩了嘴角而不自知。宣楼脸上笑意增加,眯眼对棕竹和石头二人道:“现在人都躺下了,看上哪个直接领回去睡了就是。老爷我给你们做主,至于此刻能不能领回去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老爷说的可是真的?”石头两眼放光,兴奋的看向心宣楼。
宣楼点头。
棕竹第一个扑上袭人,伸手就要抱起她。
袭人吓得花容失色,大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胸口下意识的往远处爬。
麝月也行了,推开要碰她的石头,急急忙忙跑到袭人身边,可怜兮兮的揪着自己的衣服,生怕被人扒了去。
余下装晕也都适时地醒了,凑在一起,表情十分惊恐。
“老爷,您看这?”棕竹尴尬的向宣楼求助。
“没本事。”宣楼歪嘴一笑,瞟向袭人,“你醒得可真是时候,又或者说,装晕装得太假。”
“大老爷!”袭人脸色更加惨白,无奈地抖音叫着。
“在老爷我跟前作假要付出代价的。”宣楼冷言阐述道。
袭人忙哭着下跪赔错,道自己冤枉,“是真晕了,后来听老爷说话,我醒了过来,不知该如何面对老爷,便没敢起身。”
宣楼根本不听这个狡猾的丫鬟如何解释,冷冷的下令道:“两条路可走,要么跟了棕竹,要么领板子出府。”
袭人大惊,眼泪吓得直流。她刚听老爷说的时候真的吓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过慢慢地她缓过神儿来,就没那么怕了,她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特别赏赐给宝二爷的。老爷不可能说处置就能处置了她。
“老爷,奴婢只想尽心伺候主子,死也不愿嫁人的。”袭人找到了自认为最好的答案。
“那你们呢?”宣楼转而看向其余人。
麝月紧跟着袭人表态,说完话,表情就像一只受惊了的兔子,缩着脖子直掉泪。其余的丫鬟纷纷响应,以袭人马首是瞻。
“那好,索性全部打出府去。”宣楼说罢,便提袍起身,径直向门外走去。
袭人等吓得没了魂儿,真没想到大老爷敢这样干脆的处置她们。众丫鬟脑子里一片空白,六神无主,互相观望。
棕竹见袭人瞧不上自己,心里有了怨气,乐得打发她们出去。
“几位姐姐,都起吧,随我去张嬷嬷那领了板子,就赶紧收拾东西出府吧。”
众丫鬟吓得不行,赶紧围着袭人求她做主。袭人带着众人出了门,追上了站在巨石边上的宣楼。
“求老爷开恩。”袭人行礼道。
宣楼一心在石头上,嫌她们烦,“滚!”
“老爷,您就算要打发我们出去,也得先问问老太太的意思。我们几个都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拿着老太太给的月例。”
宣楼动了动眼珠子,转头看袭人,慢慢凑到她跟前,对其低声道:“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敢威胁我?别说老太太,你就是拿皇帝来威胁老子也没用。”
袭人惊讶地瞪着大老爷,没想到对方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老爷,这种欺君犯上的话万不该说。”
宣楼冷笑,仰头高声道:“怎么,装晕糊弄老爷还不够,还想无赖本老爷?”
袭人自知自己上了当,忙解释不是,转头问麝月等人听没听到。
麝月是听到那么一点点,却不敢确认,更不敢的当着老爷的面儿说。她只是个狗奴才,人微言轻,说诽谤老爷的话谁会信。
宣楼对于敢跟自己叫嚣的袭人很不满意,他不爽了,袭人就甭想有好下场。“敢站出来指认袭人恶行的,本老爷会开恩留你们在府里,否则照从犯处置,一律打出府去。”
众人一听,默了会儿,很快就有主动站出来表示愿意作证的,更有人落井下石,列举出袭人往年干得丑事。桩桩件件加在一起,别说把袭人大出府去,送官发配都够了。
自以为稳坐宝二爷姨娘的袭人,素来在众丫鬟们面前风光无限,万没想到今日落得个被人人唾弃的局面。
袭人挨了三十板子,灰溜溜的被打发出府。家里人听说她的恶行,脸上无光,都不愿认她。悄悄地将她关在屋子里,等她养好了病,便随意卖给一个商人老头做小。
宣楼自受伤之后,就发奋修炼,加紧切割石头,据为己有,以免再出现道士事件,节外生枝。
跛足道人被宣楼拍了灵符之后,法术无法施展,一直蹲在铁槛寺的大牢里。灵符持续时间只有十五天,宣楼便每隔半月来牢里‘探望’他一次,拍灵符。跛足道人云游四方惯了,从没在一个地方呆过两天,况且铁槛寺大牢又臭又脏,四周充满了各类犯罪的凡人,环境污浊不堪。这这种日子于跛足道人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他的道骨清风,非凡脱俗……全完了。
每次宣楼来,跛足道人都跳脚大骂。宣楼也不理他,远远隔着牢门,将灵符拍到毫无招架之力的道人头顶之后,便飘飘然离去,留一个清俊非凡地背影给他。惹得道人更加咬牙切齿,恨他入骨。
这一日,四皇子捎来消息,告知宣楼贾元春昨夜忽被皇帝宠幸的消息。
宣楼绝不能让二房翻身,叫来贾敏商议:“是时候让王氏‘去死’了。”
“母亲那儿还在犹豫,总以跟她娘家人商议为借口,不忍心。”贾敏低吟道。
“老太太爱犯糊涂,咱们毋需理会。就这么定了,今晚就死,叫凤丫头准备丧事!”宣楼坚决道。
贾敏有些惊讶,“这么快?”
“再等,元春就封妃了。”宣楼看向贾敏。
贾敏立刻点头:“好,我这就去办。”
趁着夜色,贾敏命人将王夫人迷晕,偷偷抬到码头,并令亲信将其运到扬州林家一处庄子上,就此将其圈禁。
夜一深,东苑就响起哭嚎声,丫鬟们开始大肆宣告二太太病逝消息。
贾政宿在赵姨娘房内,得知消息之后,也没什么心情去探望。在他心里王氏早已经是个无恶不作的毒妇,早该死了,丝毫没有夫妻之情可念。
贾母次日一早才得知消息,万没想到王氏就这么死了,心一软,闹着要去瞧瞧,被贾敏好言劝下了。
晌午时,宫里忽然来人,宣告元春封妃之事,并表明了省亲之意。
贾母和贾政闻言俱是欢喜。
宣楼冷不防道:“娘娘生母刚刚离世,三年内似乎不宜省亲啊。”
此话彻底堵住了太监的嘴,也断了贾母和贾政的念想。太监一去,俩人就遗憾的互相叨叨半晌,埋怨王氏死的不是时候。
于宣楼和贾敏来说,她“死”得正好。
三日后,林如海到京。宣楼开大门相迎,却见林如海身后跟着个光头和尚,此人头上还长着癞,很不美观。
宣楼感觉到危险气息,眯着眼睛,警惕地盯着那个一步步靠近自己的和尚。
☆、第42章
林如海见过宣楼之后,便为其引荐癞头和尚,“出发前三日,我突然害了怪病,一卧不起,得幸这位仙人突然现身府中,救了我一命。仙人正要云游京城地界,可巧我正要启程,便邀他一同前来。”
宣楼看那和尚不似动粗的样儿,也不懂僧色,暂且笑眯眯的点点头,应和林如海。
癞头和尚眨着满是精光的双眼,冲宣楼拱手行礼,“贫僧早听闻赦大老爷的大名,失敬失敬。”
“和尚客气了。”宣楼笑了笑,咬准和尚的称呼,他绝不会称呼‘仙人’。
宣楼引二人进屋,先让林如海喝口茶歇息歇息,便带林如海去后院,引领其见贾敏和贾母等人。
癞头和尚也要去,跟着起身:“早听林大人说荣府里住着个老寿星,福气万分,不知贫僧可否见上一见,为老寿星把个脉也可?”癞头和尚没有冲宣楼说,反而是客气的笑眯眯的问林如海。
林如海略觉得和尚有些失礼,不过因惦念其诊治救命的恩情,故给了他面子,转而客气的笑问宣楼的意思。
宣楼料知这和尚身上的法力,就算拒绝也阻止不了他。再说他还想探探这和尚的虚实,边点头同意了。
出了门,癞头和尚眼盯着原中央的石头,再次驻足观看。
补天石已经被宣楼炼化掉一半了。剩下的一半成长长的柱形立在院中央,比原来“瘦”了很多。
“大师瞧什么呢?”林如海笑问。
癞头和尚合掌,看眼林如海又看眼宣楼,“瞧此石的形状,贫僧忽然想起个脏物来,还是不说为好,不说为好。”
“话说半句噎死人,和尚,有话你就说吧。”宣楼不客气道。
林如海已然感觉到宣楼同和尚之间的敌意,但面上依旧保持微笑,尴尬的观察二人的暗斗。
“这石头的形状很像猫屎啊!”癞头和尚悠悠道一句,说到猫屎的时候特意瞄一眼宣楼。
宣楼骄傲地仰首,十分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佳作,“和尚,你很有见地。”
这是宣楼对和尚说的唯一一句真心赞美的话,在林如海听来却是□□裸的讽刺。
林如海忧愁的捻着胡子,心料这二人就是不对付。
思虑间,一行人到了贾母院。
老太太带着儿媳妇和女儿见过了林如海,便对位癞头和尚心生好奇,率着一大家子的女眷对和尚问东问西。
癞头和尚果然不负所望,似有通天彻地之才,不过对方如何发问,他都能对答如流,甚至对于一些疑难杂症也有很独到的医治方子。
薛家人奔丧之后,便打算搬离荣府。薛姨妈来和贾母告辞,顺便趁机来探听风声。自打王夫人去了之后,薛姨妈便再没有厚脸皮留在荣府的理由了。但荣府这层亲戚还在,宝玉还是她姐姐的儿子,薛姨妈对宝钗和黛玉的婚事不敢抱着太大希望,但也不愿放弃任何可能。
没来前,她就听说有个癞头和尚跟着林大人来了。薛姨妈心里有了想法,拉着宝钗赶紧去。一进门,见着那和尚,薛姨妈就掩嘴,表现的惊讶至极。
癞头和尚一见是她,忙合掌行礼,道一声太太。
贾母让薛姨妈坐,询问缘故。
薛姨妈便让宝钗说除了冷香丸的出处,以及她脖子上金锁的由来。
癞头和尚眼珠子动了动,意味深长道:“此金锁唯有跟玉才能相配。”
贾母笑笑没说话。
薛姨妈却来了精神,讪笑道:“大师料事如神,先前给小女开得方子也十分好用。可怜天下父母心,容我斗胆求问大师,可知小女的姻缘良配在何处?”
癞头和尚瞟一眼宣楼,笑眯眯地对薛姨妈道:“姻缘会遇,何事不成;须无限意,眼前是真。”
薛姨妈忙问具体何意,癞头和尚就摆出一副故作玄虚的模样,摇了摇头。
“算命的都这样,不敢说真切了,怕不灵你们赖他。还是说得不清不楚的好,成了就算他的,没成怪你们自己没参透。”宣楼冷冷地盯着癞头和尚,扬眉挑衅,丝毫不给他留情面。
此话一出,屋里瞬间静了下来,没人敢说话。
薛姨妈脸色尴尬至极,进步着嘴,不打算再吭声了,谁知道赦大老爷下一刻会不会当面打自己的脸。
“老大,休要在出家人面前口出狂言,小心遭报应。”贾母不满地警告宣楼。
宣楼呵呵冷笑,斜眼打量赖头和尚,“出家人?光了头就算出家?敢问这位和尚,何时出的家,是那个寺庙的?既是外出云游,随身可带着寺中住持签下的文书?”
“大哥!”这和尚是林如海带进门的,此刻被人难为,林如海也脸上无光。
“我这个妹夫秉性纯良,最容易被你们这种妖僧欺骗。有能耐就拿点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然,好走不送。”宣楼得意的翘起二郎腿,等着癞头和尚的回应。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确实出过家,只不过而今贫僧出家的寺庙早已荒废成一把黄土了,无处可考,更别说有什么住持的文书了。”癞头和尚如实回道。
宣楼就知道他不会说谎,出身正道的人身上都有这通病。
“行了,解释清了。你们也该都听明白了。来人,打出去!”
“老大,你欺人太甚!”贾母拍桌骂道。
邢夫人凑上前,暗中用手指捅了捅宣楼的胳膊,“老太太生气了,悠着点。”
宣楼瞟一眼她,问:“谁?”
“我,贾恩侯,三花睡觉呢。”贾恩侯撇嘴,流里流气的回道。
“这和尚是个祸害,保不齐跟那个道士是一伙的。你是喜欢被他用妖法烧了魂体呢,还是喜欢我赶他出去?”
贾恩侯一听说自己有危险,激动地蹿起来,大声回答道:“赶他出去!”
众人望向他。
贾恩侯呵呵笑起来,挠了挠头。
癞头和尚眯着眼看这对妖孽夫妻,双手握拳,早已经忍耐不住了。他早察觉出这对夫妻不对劲儿,魂魄跟肉身根本不相称,二人四周散发的气息很诡异,很像是妖孽附身。前段日子跛足道人来给宝玉医病,还愿红楼本该有的面目,不想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难怪荣府而今的走势不对,定数大变,起因极有可能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妖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