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分钟后,城户佐佑理坐在客厅宽大的沙发上气鼓鼓地翻阅着一份早就阅读过的文件。而沢田纲吉和城户织蕙单独在书房进行谈话。
她原本也想旁听,但是却被自己的母亲一脸严肃地阻止,“不,佑理,这次的事情你不能参与。”
那是她第一次这样被直接地被拒绝在彭格列事务之外。
没等城户佐佑理开口询问,手握城户财阀最高权力的女子沉下了面孔,“不要任性。”
随后,书房的门当着佐佑理的面重重关上。
任性?
城户佐佑理死死地捏住手头的文件,眉头锁紧。
明明现在城户财阀和彭格列家族的生意全数由她负责,凭什么母亲和沢田纲吉的谈话自己不能参与?
除非……不是生意方面的事宜。
她猛然回想起八岁时知道的“护身符”的说法,不禁胸口一紧。
城户财阀与彭格列家族的纠葛从彭格列初代就开始了。但是她没有资格接触到那些最古老的文献,而且居然能够让自己的母亲亲自和彭格列十代目交谈,怕是足够紧急重要的事情了。
“应该不会是……”城户佐佑理忆起前一年元旦自己从长老那里隐隐绰绰透露的往日秘闻,心口一阵疼痛。
那段辛秘一旦让纲知道……她都不敢想象他可能有的反应。
她心不在焉地用右手食指尖轻点文件封面,继续深入思索,“不对。”
按照杰索家族的发展势头,城户财阀不会选择现在这个时机冒着和彭格列家族决裂的危险说出这段往事。而且因为沢田纲吉接任首领一职后,凶猛的云守——她实在是想不出别的词语来形容云雀恭弥其人——一点也不客气地摧毁了保守估计到达三位数的毒品交易现场后,彭格列十世的威信相当可观。城户财阀与这位并盛风云人物创立的风纪委员财团的关系也不差。
那么,最近的动态中可能让母亲疲于应付甚至需要和纲会面的还有什么?
生意以外——匣兵器,死气之火。
“指环的争夺。”这个答案登时浮现在心头,也让城户佐佑理的心情越发恶劣。
彭格列指环正如同彭格列家族一般是个传奇,而大空戒指则是首领的标志。六位守护者分别拥有六枚不同属性的指环,而这些属性也正是催动新式武器的死气之火所拥有的。
更多的巧合,还是彭格列初代就存在类似的构想。
不过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她继续纠结。城户织蕙和沢田纲吉都一脸凝重地走进了客厅,但是在佐佑理看来,两人就某些重要的事项达成了共识。
她十分明智地选择保持沉默,望着自己的男友和母亲分别选了一个位置坐下。
“你不问?”等城户佐佑理端来三杯热红茶放在茶几上,自顾自地挑选了一杯开始默默啜饮,沢田纲吉首先打破了沉默。
佐佑理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他,再不快地望向自己看不出太多情绪的母亲,“既然你们达成了意向一致,我也就不多嘴。”
“而且看起来你有了答案。”城户织蕙满意地品味着手头的红茶,“大吉岭,不错。不介意说出来听听,佑理?”
“虽然不能插手……反正不过是个猜想。指环的争夺,有什么应对策略吗?”思索几秒后,城户佐佑理大大方方地道出了她的想法,然后看到沢田纲吉瞬间慎重的神色和城户织蕙赞赏的眼神。
读懂男友不赞同和担忧的眼神,城户佐佑理冲他绽开一个安抚性质居多的笑容,“我就在这里说而已。况且……母亲这次来也是瞒着长老他们才对。”
“啊呀啊呀,吾家有女初长成。真是自豪和心酸交加呢。”
“恕我直言,您并没有参与多少。”
“女孩子胳膊肘往外拐得真快。”
“……那个……我不觉得就这个争论有什么意义。”沢田纲吉抬手打断了母女旁若无人的对话,满脸无力。
“也对。”城户佐佑理叹了口气,呆呆地注视着手中的红茶表面,“不管纲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的。况且,母亲这次明显也是站在你那边的。城户家的长老最近正在为别的事情焦头烂额,等他们反应过来早就变天了。”
“当着彭格列十代目的面拆自己家人的台很有趣吗?”城户织蕙笑咪咪地看向有点心不在焉的女儿。
没等城户佐佑理反驳,目前城户财阀最高负责人的女子拎起自己的外套和挎包,冲各自有着心事的女儿和沢田纲吉挥挥手,“那么,时机到来之前多多注意,彭格列十世。”
目送自己的母亲潇洒离去的背影,城户佐佑理放下了手头的白瓷杯,直直地看向还沉浸在思绪中的沢田纲吉。她思考了片刻后起身,正准备走出客厅的时候,属于男子的有力臂膀从后面环过她的肩膀。踉跄后退了半步,她的耳畔敏感地感到了温热的吐息。
“纲……”佐佑理当即觉得自己的面孔好像烧起来一般滚烫。
“你说,我做出的这个决定真的正确吗?会不会反而导致彭格列走上毁灭之路?”这是她头一次听到沢田纲吉如此虚弱、不确定的声调。他此刻就仿佛迷路的孩子,迷茫地紧紧搂住城户佐佑理,企求着一点点支持和肯定。
她缓缓地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在视野中颤抖着。然后双手慢慢地抬起,放在和自己相比宽阔不少的男子手背上,佐佑理轻声开口,“纲,只要是你的决定就是彭格列的意志。不要怀疑自己。”
“嗯。”沢田纲吉逐渐松开双臂,拉住城户佐佑理的手让她转过身子正对他,脸上满是坚决,“我要毁灭彭格列指环。与其让指环成为争斗的源头,不如我亲手把它们葬送。”
不管佐佑理怎么想象,这个答案都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彭格列指环。经历了多残酷的斗争,沢田纲吉和他的伙伴们才得到手的,彭格列传承至今的证明,如今,他决心亲自将其从这个世上消去。
真是……一贯的傻气和温柔。或许从初见时就从未改变的这份笨拙最让她心动。
凝视沢田纲吉深褐色的眸子许久,城户佐佑理只从里面看到坚定不移的意志。
她踮起脚尖,轻轻地吻在男友的嘴角,“我说过了,只要是你的决定,我就不会反对。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纲。”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开始正式交往,时间为六月。京子是催化剂(?!)也不对的感觉……
至于匣兵器,成熟花费了五年的时间。此时纲吉君二十一岁,佐佑理二十岁。如果估计是从两人国中时期开始就有相关研究,那么此时出现也差不多。威尔帝、伊诺千提的准确死亡时间未知,但唯一肯定的是在稳定可实用的匣兵器出现后,这里则放在纲吉君与佐佑理开始交往两个月后,也就是八月。
彭格列此时仍旧是黑手党的老大,所以持有设计完整且功能强大的匣兵器的数目不少。最起码,彭格列的高层以及独立暗杀部队最顶尖几人所配备的均是优良作品。比如碧洋琪的……还有狱寺隼人的……
城户家缩小意大利生意范围,实际上则是转移阵地,跑到北意大利去了。和法国、奥地利、瑞士和德国更接近,也更好相互照顾。也算是变相照顾兼顾德国和意大利生意的佐佑理了。
拒绝和白兰合作除了恼火明知继承人候选的锐减和他脱不了干系却查不出准确证据之外,也是对彭格列表明城户财阀一贯来没有变化的态度。毕竟还有一个继承人候选在人家地盘上呢。
纲吉君其实是很小心眼的。不过被岳母打断烛光晚餐,他想发火也不行啊……
彭格列指环很早就被毁了……喂,这个很早是嘛时候啊?于是这个时间点就这么定下了!
这次岳母和女婿的会谈很重要!至于谈话内容就是机密了╮(╯_╰)╭不过佐佑理猜的方向没错,确实和指环有关。
纲吉君在这种时候终究是会茫然的吧。佐佑理的立场无法让她做太多,只能陪在他的身边,支持他的决定而已。
甜蜜也有了,痛苦也有了,温馨也有了。作者表示存稿没了,别指望继续日更了……将近一个月的日更已经够疯狂的,真心需要囤货TOT作者有话说这里一旦长篇大论都是正文的背后思索,或者算计,也是作者的心血……无力趴
啊还有,是浏览器的问题还是JJ的问题还是作者的RP问题,为毛评论回复起来如此艰难?!
☆、第二十六曲 礼物的余谈
由于翌日正好是周日,城户佐佑理在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住在了沢田纲吉名下的别墅里。因为她不时的造访,所以一间客房里长期保持着可以随时住人的状态,衣柜里有少量的换洗衣物。
等她换上了绒布睡衣走出浴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背对自己站在落地窗前的沢田纲吉。他身着白衬衫的身影在皎洁的月光勾勒之下显得格外修长,连棕色的发梢也透出清冷的气息。两手背在身后,他微微仰起头,看似孤傲,但是佐佑理无法看清他此时的表情,只觉一股寂寞苍凉之感涌上心头。
她还记得十五、六岁的少年在灿烂的阳光之下肆意欢笑奔跑的模样。
她仍记着二十岁的青年站在河堤之上冲自己温雅微笑,刹那之间巴伐利亚的春光仿佛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还有,他牵起自己的手的时候,双眼明亮,神情温柔。
他任自己耍小脾气的时候,眼神宠溺。
他低头吻上自己的时候,唇角含笑。
彭格列家族史上最为年轻的首领。
黑手党世界万人仰望的教父。
他应该是意气风发的。
英气的眉眼间经历了意大利巴勒莫的洗礼多出犀利,还有不容忽视的贵气。
在最为信任的伙伴包围中,他可以无忧无虑的大笑打趣,深褐色瞳孔里闪烁着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
在风云变幻的谈判桌上,他能够优雅得体地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为彭格列创造新的荣光。
“纲……”城户佐佑理轻声唤道,眼角是隐隐的酸涩。
沢田纲吉闻声回过头,在看清佐佑理的神情后微微一愣。他叹息着走上前几步,从女友手中接过浴巾,动作生涩地帮她擦拭起米色的长发,“站在这里发什么呆。之前是熬夜学习,然后又是为了生意的事情把自己弄得几天几夜不睡觉,现在头发湿漉漉就跑出来。多注意身体。”
“纲,我一直在这里。”打断男友少有的唠叨,城户佐佑理认真地望着看起来和平日无异的沢田纲吉,“这是我的承诺。我对于拿神明起誓没有兴趣,虽然意大利是个天主教国家。但是,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凝望城户佐佑理半晌,沢田纲吉的脸上展露出温暖的笑意,“我会牢牢记住的。”
他顺手将浴巾丢到沙发上,右手环绕住女友的腰,略微用力将她拥入怀中。佐佑理对于他这番举动毫不惊讶,抬头冲这位彭格列十代目调皮地皱皱鼻子,“明明刚才还在说我头发湿着不好呢。”
“既然佑理不信教,那么打算怎么证明你的承诺呢?”沢田纲吉压低了音量,暗哑的嗓音听上去带着几分无法抗拒的诱惑。
城户佐佑理望向他摇曳着火焰的眼底,甜美地笑开,“头低下来一点。”
“再低一点。”
最后的呢喃消失在双唇的交叠之中。
她意识朦胧之中觉着有人用宽厚温暖的手掌牢牢扶住自己的后脑,后腰隔着睡衣也传来灼热的温度。唇上的亲吻虔诚轻柔,如同面前青年告白时的神情,让人无法抗拒。
这是她所倾心的人。
挣扎犹豫退缩,最终她还是站在了他的身边。
哪怕可能成为此生仅有一次的刻骨爱恋。
第二天早晨,城户佐佑理满面惊恐地从噩梦中惊醒。她整个人几乎从床上跳起来,抬手在额头上一碰,满满的都是冷汗。
“真是可怕的前景……”边回想梦中宛若地狱的场景,佐佑理边匆忙梳洗以期待能让自己精神一些。她对着衣柜沉吟片刻,在贴身的衣物外套上烟灰色的的羊绒衫,再配上黑白格子的羊毛短裙。
她对着镜子中沉稳的婉丽女子眨眨眼,“不过,梦都是反的。世界毁灭什么的,纲带领下的彭格列不会这么轻易倒下。”
“不过——”佐佑理拧起眉头,“总感觉那个疯子有点眼熟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话果然没错。”
“早,佑理。”当她跨入餐厅,沢田纲吉坐在玻璃长桌前冲佐佑理微笑着道早安。旭日的光辉穿过玻璃,肆意洒在神采奕奕的青年周身,在佐佑理看来最终都汇聚在那双清澈的瞳孔深处,成为他独一无二的光芒。
城户佐佑理深吸一口气后扫了眼桌面,随即深深地皱眉,“切片面包、煎鸡蛋和牛奶。原来你就是这么过日子的,纲?”
“简单又营养丰富。不过,如果佑理愿意亲自下厨,我也是很乐意的。”青年笑咪咪地在餐桌上展开当日的报纸,悠闲的样子看得佐佑理直想磨牙。
“得了便宜又卖乖说的就是你。”装作生气地冷哼,城户佐佑理转身径直走进了厨房。
……她果然被吃得死死的。
等回到自己的公寓里,城户佐佑理欲哭无泪地趴在自己柔软的床铺上,捂住自己通红的面孔,嘴角却是掩饰不住的轻快上扬。
目光掠过书桌上的日历,她猛然之间意识到某件事情。
十月十四日……是纲的生日。
“完了!”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为自己在这一点上的坏记性头痛不已。
明明每年自己的生日,纲都会打电话或者发邮件送来祝福的,前一年还特意送给她一枚四叶草的胸针。可她从来都没为纲的生日做过什么,过去几年就算了,今年可不能这样啊。
不、不对……她在想些什么有的没有的。今天和往年没什么不同。
城户佐佑理坐在书桌前沮丧地揉乱自己的刘海,死命地想要把自己混乱的思路重新整理到正常状态上。她觉得自己在接受了彭格列十代目的告白后似乎变傻了很多,虽然工作和学习上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佐佑理莫名地感觉自己面对沢田纲吉的时候总被人牵着走。
这原本应该会让她不快的事实,如今的佐佑理却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
或许,像以前那般傲气尖锐只会让她更快地失去这份情感。甚至于纲也终究会疲倦地转身离开吧。
城户佐佑理思及此不禁苦笑起来。
她又不傻。感情本身就是需要两个人经营的,而很长一段时间里,纲都是主动的一方。包容自己的小脾气,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处处细心体贴地为她着想。
是她一直在钻牛角尖,装作不理解纲的心意。
接受了纲的心意的同时,她也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情。
而纲之于她,除了是恋人之外,更是指向灯。如同灿烂的划开夜色浓重天际的一缕光线,让她骤然发现过去的自己的那些执念完完全全是自欺欺人。眼前的世界从来都不是一味的黑暗,她所能够追求把握的,不仅仅是城户财阀。
“就当谢礼或者回礼好了。”城户佐佑理嘟嘟囔囔地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上网搜索可以当做礼物送出的东西。虽然口头说得不情不愿,但是她的心头此时溢满了小小的幸福和期待。
轻轻地摩挲胸口的精致胸针,佐佑理敛下眼睑,勾起嘴角,“送他什么东西好呢,那个成为黑手党教父还是那么温柔的笨蛋。”
“生日礼物?”在交流项目学生的课程的休息时间听清城户佐佑理的询问内容后,和她同样来自慕尼黑大学的尤利?舒密尔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你终于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