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避开他的目光,信步走着,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又不能吃也不能玩。”走到他跟前,又道:“不过,如果你又欺负白衣姊姊,那可就不一定了。”
殷梨亭有些急躁的道:“妳为什么会这样说,妳明知我没有,也不可能,我的心只有妳一个,妳应该比谁都清楚。”这真不像一向含蓄的他所说的话,显然他是情急了,有些失常。
不悔幽幽道:“我怎会知道,更何况有没有不是你说了就能算。”
殷梨亭一脸无可奈何,道:“妳要我怎么做?才会相信。”
不悔偏过头道:“我不知道。”其实她真的不知道,现在她的脑中一片浑沌不明,想的跟做的几乎不能协调,往往冲动过后会莫名的感伤。
殷梨亭盯着她,哀戚的眼光,微颤的声音道:“不悔,求妳别这样对我,我求妳……”
不悔没答理,转过头不看他,他眼睛有些湿润,一声苦笑,身体重重往墙上靠了过去,似乎他需要一点依持的力量来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在深夜的幽暗里他的脸显得更阴暗。
不悔有些不忍,缓和语气道:“喂!你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现在很晚了。”
不悔见他不作声,推了门走了进去,又回头看了他一下,慢慢的把门阖上,把耳朵贴在门上许久……终于听到他缓慢离去的脚步声,她的心有种被人挖空的感觉,她愣愣的坐在地上发起呆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狼 狈 之 态
清晨,昨夜的一场大雨,让天气阴阴沉沉的,不悔翻身起床,一夜的紊乱思绪让她睡的不安稳,如今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按了下额头,又重重躺下。
开门声让她彻过头,慕容雁一脸笑容端着托盘推门而入,笑道:“早啊!不悔。”
不悔嘴角微翘,白了他一眼,生气道:“你又不敲门了。”
慕容雁笑道:“有什么关系,快来吃东西,等会我带妳去一个好地方,保证妳会喜欢。”
不悔懒洋洋的起了身,坐了下来,问道:“你的精神怎么这么好。”
慕容雁笑道:“我这个人只要让我吃的饱睡的饱,精神自然好。”他将一碗药膳放在她面前,道:“这是我顺手帮妳煮的,妳也要补一补。”
不悔看了一眼,那乌溜溜的浓汤中,浓稠的味道扑鼻而来,让她莫名的一阵反胃,急忙摀住嘴夺门而出。
昨夜的一场雨在地面留下潮湿,不悔一个不小心脚滑了过去,身体踉踉跄跄的向前俯冲,对着无生命的柱子而去。
不悔惊愕的小脸发出一声惊呼,一双温暖的手匆忙接住她,还来不及看清来人,不悔已俯身对着地上“恶恶”猛吐了起来。
殷梨亭眉头紧蹙,一只手撑住她一只手轻抚她的背部,不悔吐完后,全身虚脱般的无力,将身体往殷梨亭身上靠了过去。殷梨亭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有些依恋,有些怜惜。不悔闭上眼睛,贪婪的依偎在他的怀中,感到很舒适很温暖,几乎忘了自己已离开那沉睡的床。
不悔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慢慢张开眼睛,一双深情的黑眸凝视着她,一阵昏乱,脸倏地红了,幸而刚刚那场恶吐脸早已经是红的,她急着想推开他,全身却酥软无力。
殷梨亭关心问道:“妳没事吧,不悔。”
不悔轻轻摇了头,偷偷瞄着他,他又恢复以往的温和含蓄,看来昨晚的反常,只是一时的情绪失控,看他现在的表现,不悔可以感受到他的真诚和善良,她的心又迷乱了。
慕容雁一脸歉意走了过来,道:“不悔,妳没事吧?”
不悔张着大眼睛瞪着慕容雁,身体依然依偎在殷梨亭怀里。
慕容雁道:“不悔,妳也未免太夸张了一点,人家白衣还夸我煮的不错,吃的津津有味的,妳真是不给我面子。”
不悔惊叫一声:“白衣!”不知哪里生出的力量,猛然抬头往殷梨亭的下颚硬生生撞了过去,一声“哎哟”疼的让她急忙蹲身抱头叫着:“好痛哟!”
慕容雁不敢看的伸手遮眼,知道这一撞两人可都是非比寻常的痛,如果是他,可能跟不悔一样抱着下颚鬼叫了,但见殷梨亭眉头紧皱,喟叹一声,他还真佩服他忍痛的功夫。
不悔起了身依然抱着头,眼角还吊着几滴泪珠,问道:“白衣姊姊没事了吗?”
慕容雁笑道:“放心,她好的很。”
不悔走了过去,道:“我去看她。”
慕容雁见不悔进了白衣房后,对着殷梨亭笑笑道:“殷六侠,我看你的身子也要补一补,要不那碗药膳就麻烦你。”
殷梨亭一楞,带着似笑非笑眼神,摇着手示意不用了。
不悔突然急冲了出来,叫道:“白衣姊姊不见了!”
那急冲的速度加上地面的湿度,快的让她停不住脚,眼看自己快成了墙上壁虎,殷梨亭和慕容雁同时冲了过来,各伸出一只手左右拉住她,这壁虎之灾是逃过了,但那雨后松软湿滑的泥泞,让三人步伐有些不稳,慕容雁首当其冲大剌剌的滑了一跤,四脚朝天仰天后倒,连同将不悔往后拉,力道之重加上湿滑烂泥,让殷梨亭失了重心也被带了过去。
突来的变故,三人皆来不及反应,一声惊叫,一阵混乱,几声“乒乒乓乓”过后,慕容雁几乎躺在烂泥堆中,不悔跌坐泥泞上,殷梨亭双膝着泥,同样的一身泥,同样的狼狈。
三种狼狈,三种心情,殷梨亭错愕的望着自己一身泥,一脸腼腆尴尬,不悔像受了莫大的委屈,眼泪抑止不住地簌簌流了下来,莫名的怒气隐隐既出,慕容雁只是发楞的静静躺着。
殷梨亭起了身,甩了甩手上烂泥,伸出手想拉起不悔,不悔隐忍的怒气不知不觉的对着他发泄而出,用力摔开他的手,带点撒娇,气愤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殷梨亭又是一阵错愕。
慕容雁起了身坐着,道:“不悔,妳怪错人了吧?”
不悔心绪紊乱,无端寻衅,叫着:“是他害的,是他害白衣姊姊不见的!”
慕容雁道:“妳那壶不开提那壶。”
殷梨亭脸色难看,蹲下身来,无奈的叫了声:“不悔。”
不悔眼泪有如溃堤的水库倾泻而出,将头伏在腿上哭了起来,恼人的思绪让她的头又开始疼了,胃也不舒服起来。有些气恼,不知是恼什么?只觉得头痛欲裂,胃不断的在肚中反复翻搅,她拼命的想将它们赶走,心里越急,头就越疼,胃就更不舒服,焦虑恐惧随之不断的向她袭来,终于按耐不住,胡乱的一连串哭着叫道:“走开走开走开走开走开走开走开走开走开走开走开…………”
殷梨亭脸色暗淡下来,眼神有些呆滞,无力的缓缓起身,脚步蹒跚往中堂落寞而去。
慕容雁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不只一身狼狈,连心也狼狈,看来受的打击不小。他偏过头对着还在乱叫的不悔道:“妳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慕容雁的声音,将陷入自我恐惧深渊的不悔给拉了回来,终于停止了叫声和哭声,缓缓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望着他,一脸茫然问道:“什么?”
慕容雁见她模样,摇着头,叹了一声,仰头望天自言自语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心……碎掉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药 王 深 谷
秋色黯然,冷风拂面,慕容雁和不悔出了星辰居,为寻人往药王深谷方向而去,放眼眺望药王谷,四周高山环绕,壁立千仞,茂盛繁杂的野草连绵无际,随着冷风拂起形成了一波波的草浪延伸至彼端,慕容雁叫道:“美,真是美。”
不悔停了一下抬头望了一眼,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哪里美。”是心境的不同让她觉得眼前一切都非常不顺眼。
她继续走着,高耸的树木遮挡了前程的视野,走在弯弯曲曲不是路的路上,两旁都是枝叶浓密的树丛,阳光从叶缝中洒了下来,在地上拼成无数浑圆的图案,不悔踩着黄色的光影,跟随眼前身影缓慢而行。
两人已走了一段路程,回头已见不到星辰居,不悔漫不经心的走着,心里担心的人已不是白衣而是殷梨亭,她喃喃念道:“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慕容雁淡淡一笑,意态很悠闲,道:“既然担心他,就回去找他。”
不悔看了她一眼,无精打采道:“去哪里找他,刚刚我们不是找过了,到处都没了他的影子,他可能已经离开星辰居了。”
慕容雁斩钉截铁道:“放心,他没离开。”
不悔望着他,不解道:“你怎么知道?”
慕容雁难得感伤,道:“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一直都在星辰居没离开过。”他看了不悔一眼,叹道:“唉!我看他这次伤的不轻,可能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他既然有心避开妳,妳当然找不到他。”他看向不悔又道:“不悔,不是我要说妳,赶人走的是妳,这会要找人的也是妳,真是猜不透妳心里在想什么?”
不悔道:“我根本不记得赶过他,当时我的头痛的要命,胃又不舒服,烦都烦死了,哪有时间赶他。”
慕容雁道:“但他确实是被妳赶走的,这可是我亲耳听到的。”
不悔停了下来,眼睛盯着慕容雁,认真道:“我真的赶他走。”
慕容雁认真的点头,不悔叹了气,两眼失神的又往前走,嘴里喃喃念着,也是一副失魂落魄。
慕容雁眼光闪着异样,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事物,紧盯着不悔瞧,突然脑中闪过一道光,像是发现什么一般,笑了出来道:“不悔,妳在吃醋,而且是整桶的。”。
不悔回过头瞪着他,道:“你胡说些什么?”
慕容雁神情很认真,道:“我虽然不是很懂,但看久了多少也明白些,所谓当局着迷,旁观者清。我发觉妳真正生气的原因不是他欺负白衣,而是妳看见妳不能接受的事,心里所产生出来的一种转移效果,那就是忌妒。妳喜欢他,所以忌妒他和白衣的关系,不知不觉中会对他产生不满,对他乱发脾气,而事后又会后悔。但妳的任性与自尊又不容许妳低头去承认自己的错,因此积压在妳心里的郁结就会越重,自然而然的愤怒就随之而来。当然,倒霉的人一定是他了。”
慕容雁似乎说重她的心意,也是不悔一直在逃避的事,有些生气的脸红,反驳道:“你胡说,我才没喜欢他。”
慕容雁道:“妳敢跟我说,妳现在担心的人,是白衣还是殷梨亭呢?”不悔无言以对。慕容雁笑道:“怎样,要回去吗?”
不悔无力的看了他一眼,一副心事重重,随后摇头道:“算了,就像你说的,他有心想避开我,回去也见不到他,我们还是先去找白衣姊姊吧。”
慕容雁偏着头看她,神秘兮兮笑着道:“妳确定?”
不悔有些生气道:“你有完没完,走啦!”拉着一脸笑意的慕容雁往药王谷深处而去。
浓稠黏瘩的雾气,幽暗深冷的丛林,惊栗阴寒的冷锋,压迫人心的水滴,凄凄撕裂的啸风,同是在药王谷之中却是截然不同的视觉感官,这是一处阳光进不来的私密之地。
不悔双手紧紧环胸,眼睛不时打量四周,有股阴寒冷风让她猛打哆嗦,心里毛骨悚然的,她拉着慕容雁的衣角道:“你确定白衣是来这里?”
慕容雁笑道:“她不在这里,却是在这里的尽头,这里只是入口而已,再往前走几里才会到,虽然这里的气温和天候异于外面,但里面就不同了,我敢跟妳保证,到了哪里后,妳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不悔有些胆怯,畏畏缩缩的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再往前走了。”
慕容雁得意道:“当然,既然要找白衣,就要往前走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破解那五行八卦阵的,这下可以带妳自由进出了。”
不悔眼珠子动了一下,道:“什么五行八卦?”
慕容雁道:“无极生太极,无极无形无相,不可思议。太极生阴阳,太极有形有相,是为一。阴阳静,则合而为一,复返为太极。阴阳动,则一太极分裂为二,化生五行八卦。五行者,五腿步法也;北水、南火、东木、西金、中土也。八卦乃后天之用者,干也、坤也、震也、巽也、坎也、离也、艮也、兑也。”
不悔听的胡涂道:“你在念什么?”
慕容雁道:“五行八卦!妳不是问我。”
不悔瞪了她一眼,道:“算我败给你了。”眼睛看着前面雾蒙蒙的一片,有些犹豫,想到那浓密阴暗处,不时发出凄厉的幽鸣声,她的脚早已软了,对着慕容雁怯怯道:“我们可以不走这里吗?”
慕容雁道:“只有这条路而已,忍一下,很快就会到的。”
两人继续走着,便在此时,蓦地里自她们身后响起一女子冷笑声,狂傲道:“小子,你知道怎么进琅环幽境。”
两人同时转身,一名身着黑衣和两名黄衣的娉婷少女屹立眼前,慕容雁暗自吃惊,这三名少女竟能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们身后,他却没发现,可见功力之深,不是他所能及,见她三人眼露凶光,是敌非友,心里起了戒心,随时准备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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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黑 衣 少 女
药王深谷内,簌簌冷锋冻入人体,浓稠的雾气带点杀气,一股令人窒息的冷空气,但来惴惴不安的情绪,突然出现的三名少女,眼露凶光气势凌人,其中黑衣少女更是狂傲骄纵,身边两名黄衣少女对她唯命是从。
黑衣少女冷声道:“小子,带我进琅环幽境。”
慕容雁一脸笑容,道:“这位姑娘,小生不知妳说的是什么地方,怎么带姑娘前往呢?”
黑衣少女冷嗤一声道:“别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妳们刚刚说的话,全部都进了我的耳中。”
慕容雁遗憾道:“想不到姑娘生的如此国色天香,竟有窃语之弊,真是可惜!可惜!”
黑衣少女冷道:“小子,说话前先思考一下,可免杀身之祸。”
慕容雁道:“如果姑娘要小生的命,一句就够我死的不明不白,如果姑娘有事相求小生,小生说个十句百句,依然活生生在此谈笑风生。”
黑衣少女冷哼道:“要不是那个臭女人在入口处设下机关,让我不得其门而入,我又何需要用到你这小子,让你这小子在此拨弄口舌。”
慕容雁道:“看来小生是得罪了姑娘,在此小生向姑娘赔不是。只是小生刚刚说的地方只不过是处私人花园,并非如姑娘所说的什么琅环幽境。”
黑衣少女冷笑道“琅环幽境就是那个臭女人的私人花园,她竟然动了手脚,不让我进去。哼!妳越不让我进,我就偏要进。小子,我的耐性有限,你最好乖乖听话,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慕容雁真不怕死的道:“姑娘,小生看妳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话口气像个老太婆一样,口口声声的不是小子就是臭女人的,真不知妳这口中的两人指的是谁?”
黑衣少女眼露冷光,一副想吃了慕容雁的寒冽气势,道:“小子,你很有胆,不过通常有胆的人,我会让他死的更快。”
慕容雁叹道:“小生一向怕死,更怕没话得说。难怪有人会说,十个书生,七个多话,八个无聊,九个欠打,而小生我偏偏又是最后一个多话无聊外加欠打的那一个。”
不悔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两名黄衣少女手握剑柄,一名喝道:“你们想找死吗?”
不悔赶紧躲在慕容雁身后,扯了慕容雁衣袖,在他身后低声,怯怯道:“你能不能少说一句,我看她们真会把我们杀了。”
慕容雁眼睛看着不悔,暗自思酌:“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