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什么王爷？”乾隆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杜小月摇摇头，“他们两人看上去武功都不弱，其中那个女子手中还提着剑。我，我双拳难敌四脚，又不知他们是敌是友，只听到这一句便急忙赶来找你们了。这城西的柳太夫人在燕城十分有名，连我在云州时候都听说过，是咱们附近数一数二的大户，她的宅子，自然很好找，就是这混进来嘛，嘿嘿，费了点功夫。”
俩人瞧她侍女打扮，也猜到她是翻墙混入府中，再趁黑悄悄摸了过来。杜小月功夫虽不甚高，但对付护院家丁、侍女仆妇，却是绰绰有余了。只是俩人无心多问，却还纠结在那“王爷”身上。八旗子弟、皇室宗亲，有几个是不待在京城的？又有几个，恰好能出现在燕城、云州附近？尤其是他身边，还贴身跟随着一个会使剑的女子……
霍青桐跟乾隆对视一眼，已然猜到对方心中所想——十四王爷。
难道，真的是他？
“哎呀，你们别在这儿依依不舍、含情脉脉、眉来眼去了，许仙，快跟我走，救人要紧呐！”
霍青桐翻个白眼，心说杜大姑娘您不懂成语就别乱用，整的我以为穿了獾猪哥哥遇上小燕子似的。可却也明白她所言极是，和拖耙幌虿缓停虮鹪谡獾笨诙渚率⒊鍪裁床碜硬藕谩Ｋ婕炊郧〉溃骸澳阆雀≡氯グ桑叶旧宋从谡饫锏饶忝恰！狈凑燃拖翱康氖乔∧钦帕常植皇侨ゴ蚣埽獗ｏ谧匀晃抻梦渲兀昧粝吕囱恕�
谁知乾隆却一动未动，面露踌躇，“我……”
“你什么你呀！”杜小月不耐道：“我阿姐还在府衙外守着呢，她说怕狗和呕ǜ矗痛笕恕Ｄ阍倌ツゲ洳洌挡欢痛笕苏嬉缓瞳｜公报私仇，给害死啦！”
害死倒不至于，和还嵘朴诖Р馐ヒ猓《约拖暗男郎退衲懿恢坎还怯凶涛叮虏辉趺春霉褪橇恕Ｖ皇牵舛郧±此担还偈种停陡雒姹隳芙饩龅氖虑椋位崛绱擞淘ィ�
霍青桐心念一动，脱口问道：“可是跟这柳府有关？”她忽然忆起杜小月进来之前，乾隆对她所说的话，于是抬眼仔细瞧那房门，惊呼道：“啊，那不就是……”
乾隆点点头，自怀中掏出那半片金锁，指着门上花纹，“跟这，一模一样！”
霍青桐恍然大悟，她依稀记得乾隆是在燕城找到的生母，原来，是姓柳！
“你可找她求证过了？”她问道。
乾隆摇摇头，“未曾。”霍青桐受伤昏迷，杜小月又来的突然，他还未来的及亲自去验证。又或者，心里有些紧张跟犹豫，方才拖到现在。
“你放心吧，这柳太夫人若真如小月所说，是燕城附近首屈一指的大户，想必已在此经营了数十年，断不可能一夜之间就离开的。你此去府衙，来回绝不过半日。我便在此替你守着她，等明日回来，再当面验证不就得了。”
乾隆知她言之有理，但令他踌躇不动的，也不只这一桩。他扭头吩咐小月，“你先去门外等我吧。”
杜小月心里纳闷，有什么事儿不能当她面提的？反正刚才他俩叽里呱啦的对话，自己也没怎么听懂。不过她乌溜溜的眼珠，自乾隆身上、再到霍青桐身上这么一转，随即了然一笑。“好好好，我去外面等。你们说私房话，说私房话哈！”
霍青桐翻个白眼，心说这插科打诨的本事，杜小月也倒真能跟小燕子有一拼。可她抬头再看乾隆，却不禁也怔了怔。喂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整的跟丈夫远征夫妻惜别似的，莫非，真的想找人说说私房话了？
乾隆自她床畔坐下，柔声道：“你的伤，可还痛？”
毒也清理了，伤口也包扎了，虽说还有余毒在体内，但依照大夫所开方子，吃几副药估计也就好彻底了。伤口在完全恢复前，难免有些隐隐撕痛，可对于自幼习武、身经百战的霍青桐来说，自然如毛毛雨般可以忽略不计。若不是她怕伤口裂开徒增麻烦，此刻也不会乖乖坐在床上了。她歪着脑袋，不在意的回道：“还好。”
乾隆却没因听到这句回答而放心离去，他伸手想要握住她的，又忽然忆起她的臂膀整个缩在锦被中，若是伸进去握住，咳咳，他可不想自寻死路驾鹤西去……“唉，”乾隆爷叹了口气，把手又放回了床边，“朕只担心我们离开后，你一个人，又受了伤，若贼人尾随而至，岂不危险。”
霍青桐扑哧一笑，“我是什么大人物吗？人家的目标，可始终都是万岁爷你呐！”
乾隆爷心说若贼人拿你来要挟朕，万一贼人拿你来要挟朕，朕……
“你放心好了，我虽受伤，也不至于坐以待毙！不取回可兰经，怎么有脸去见我的阿帕？”霍青桐眨眨眼，娇笑道：“在你把经书还我之前，我是赖定你了！”
赖定我……乾隆似有所触动，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神色郑重道：“朕终此一生，绝不忘今日一刀之情！”
哎？在霍青桐还诧异着的时候，眼前之人已翩然起身，扬长而去了。
她继续呆坐在床上，颇有些费解的纳闷。怎么乾隆爷方才的表情，跟许了多大诺言似的？他不论功行赏，看在我挺身护驾的份儿上将可兰经顺势许给我，还跟我论什么一刀之情。瞧瞧这措辞，一刀之情，一刀，之情……
纪晓芙甘受灭绝师太一掌，那是对杨逍的至死不渝；殷素素在武当上给自己一刀，那是对张翠山的生死相随；阿朱、程灵素、岳灵珊，那都是甘愿为心上人去死的。我替他挨了一刀我就……
咳咳，霍青桐噎住了。万岁爷，您不是狗血言情武侠剧看多了吧？若我替你挨一刀就算对你有情，那你们紫禁城里贴身护驾的大内侍卫，岂不就要成您的三千面首，泱泱大清八旗铁骑，不就是您的百万后宫？！！
天哪，这太乌龙了吧！
霍青桐哀叹着躺□，却又嗷的一声蹦了起来，“我的背啊！”
11
11、服毒自尽 。。。
“和大人，你说，皇上不会查出来……”福康安战战兢兢，却被和莺莸闪艘谎郏安槭裁矗磕桥涛辣揪褪悄愦颖吖氐骼吹模谡庋喑歉浇嫔暮埽衷谟帜米派鸵桶透匣氐崮闲Яθチ恕Ｔ趺矗悴换崾窍敫嫠呶遥桥说淖彀筒唤簦岚盐颐牵盐颐嵌堵С隼窗桑浚 �
“怎么会？！”福康安矢口否认，“大人你放心，那批人是我心腹，绝不会心生二意出卖咱们。我就是怕，皇上盛怒之下，会彻查到底。你也知道，十几个人太过扎眼，真追查起来，也不是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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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心说我没你那么狠，也没你那么大势力。要知道培养一批心腹有多不容易，这又是他一手在军营里带出来的。因假扮了一回红花会就害自己精锐尽折，那多不划算。“我想，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咱们。咱们，咱们也是为了他好。虽说这回是假的，可这江南的乱臣贼子依旧居多，保不齐下回就是真的了。经咱们一番恐吓，说不定皇上一时紧张，就回宫了。哎，那不皆大欢喜吗，咱们既不用担心皇上在此，帮着那纪大烟袋查出灾粮一案来，又不必再为皇上的安危牵肠挂肚。和大人，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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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愣了愣，得，反正这和胖子过河拆桥、明哲保身也不是头一回了，拉别人替他背黑锅更不是新鲜事儿。福康安当然也不是傻的，眼珠一转，接着便道：“对对对，和大人说得极是，幸亏和大人率下官前来护驾，否则，万岁爷在燕城的安全如何能够保障？！唉，没想到十四王爷抗旨离开云州，存的是这份心思。”
贪污灾粮一事，他俩本就想让十四王爷顶罪，和缮嗳缁桑肟浦莞细把喑牵云谥嗡隹怪贾铩Ｈ缃窳阶锊⒋Γ癫桓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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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没错，若非十四王爷，别人谁也得不到半分好处啊？”
“呵呵，福大人果真睿智！”
“哪里哪里，还是和大人英明！”
“我说和胖子，福康安，你们两个互吹互擂，在这掰扯什么呢？”
俩人应声回头，就见一支大眼袋自月门那里伸出，随即一个身影自门后转出来，不是纪晓岚还能是谁？
“哎，老纪，老纪老纪老纪……”和惹榈恼泻羯先ィ涫导拖按哟罄卫锉磺∫懦隼矗挠心敲春玫男那槿嚷纭Ｖ皇悄芮苌欤幌蚴撬痛笕说挠诺愠ごΑ�
“我说，老纪啊，”和ばθ獠恍Φ呐淖偶拖暗陌蜃樱实溃骸澳隳歉觯拔墼至傅陌缸樱蟮氖裁囱耍堪ィ鸸治颐惶嵝涯愎饬蛉耸呛涡砣艘玻勖切闹敲鳌：俸伲牢铱茨牛馐露退懔税桑懔税伤懔税伞Ｕ庋喑歉浦萘礁墓倮簦桶焖鼍仍植涣ΓＹ喊肽旰昧恕Ｖ劣谀桥至嘎铮橇蛉嗽饩璩隼矗蔷途瑁撬辉猓蔷停蔷颓牖噬显俜⒃艘慌铩Ｈ思遥。镒觽z，谁跟谁啊，你说是不是？”
纪晓岚有万岁爷撑腰，彻查了燕城的账簿，将勾结官吏倒卖灾粮的真凶揪了出来，竟赫然就是那柳太夫人。如今他们已知金锁故事，也知万岁爷的怀疑，这圣上生母的答案，已然呼之欲出。和缫咽怯惺盐蘅郑隙思拖懊环盟窃趺囱烤退慵拖盎瓜胨程倜贤喜橄氯ィ蛩暌下穑磕巡怀晒弥稀⒋笮趟藕颍ド笪仕茁瑁�
纪晓岚却撸撸自己这杆烟袋，斜眼睨了和谎郏Φ溃骸昂投懈鱿ⅲ铱次一故堑酶嫠吣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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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晓岚一字一顿，“那柳太夫人，她全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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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问我？”
霍青桐看着眼前这刚从柳府佛堂出来的人，问他什么呢？问她到底是不是他生母？问他那金锁背后藏着怎么样的凄美故事？问他对今日所听到的一切，究竟有几成相信？经过些日子的相处，霍青桐不认为他是个轻易下判断的人。半片奶娘手上得来的金锁，一个号称雍正爷所赠的佛像，还有一个，听上去很动人的故事。就凭这些，就要相信眼前的华发老妇是自己的生母，这是不是，太儿戏了点？！若换了寻常人家也就罢了，可偏偏他是乾隆，是大清朝的九五至尊，这样的身份，就是陷入怎样的骗局里，霍青桐都不会觉得稀奇。
“问你什么？”她轻言浅笑。
乾隆爷却嘴角扯动，只有苦笑。
“你看这扇面，是什么颜色？”霍青桐将他手中折扇接过，缓缓展了开来。
“白色。”
“那这扇柄呢？根根分明，是什么颜色？”
“黑色。”乾隆只是随口回答，心底也不明白她要说什么。
霍青桐却接着又道：“你穿的上衣，我穿的裙子，还有这天空，这大地，这花、这草、这树叶，又是什么颜色？！蓝的、黄的、红的、绿的……在这世上，在黑跟白之间，还有很多种颜色，很多很多。就像这世上的故事，除了真跟假之外，还有很多种可能，很多很多。可能你真的是他儿子，可能她根本就是在说谎，可能这原本是个陷阱，又可能这仅仅是个巧合。可能她误以为你是她当初的那个孩子而你根本就不是，也可能她所有的故事、所有的怨恨、所有的遗憾，都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等她明天睁开眼睛就会发现，这终究是一场梦！”
梦吗？谎言、巧合，还是陷阱，究竟是哪一种？
“不管是哪种可能，你都是你，你就是你，从不是其他的任何人！”就像我始终是我，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大清朝，甚至是一本或者几本书里，我都是我，不是其他任何人！
这种对自身的迷茫，和“我是谁”的困惑，还有谁比她更能感同身受？！霍青桐静静望着他，那流光的双眸，也像他的扇面跟扇柄一样，黑白分明。
“你说的对，”乾隆忽而一笑，那轻松的表情，仿佛他从未因此而感到烦恼过。“只是，还是有些麻烦，不管她是不是朕的生母，朕都不知该如何处置她才好。勾结官吏倒卖灾粮，依律当斩。可她若真的身故，朕或许会背负弑母之罪，而这金锁一事的真相，就再也无法揭开了……”
霍青桐心道那就暂时留下她好了，可转念一想，以什么借口？若她真是乾隆生母，那倒好办了。虽说古人云“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可这是大清朝，又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法治社会，所谓与民同罪，也不过是个口号罢了。别说皇亲贵胄，便是普通旗人，犯了罪惹了事儿，处置起来跟民人百姓也是不同的。她若真是皇帝生母，谁敢处斩？可偏偏，又不知道是不是……
正当俩人面面相对，一脸纠结的时候，杜小月却忽然闯进屋来。她一路小跑，上气不接下气道：“不，不好啦，那个柳太夫人她，她服毒自尽啦！”
乾隆嚯的一下站起来。
什么？服毒？！！！
12
12、游幸杭州 。。。
“皇上，这，这都要怪纪晓岚。查查查非要查到底，你看，现在惹祸了吧？！柳太夫人就是受不了纪晓岚的步步相逼，才含冤致死啊！”其实柳夫人死前根本什么都没招，除了那一本本账簿能够确定她是幕后之人外，这顺藤而上根本就还没来得及摸到瓜。和跫拖笆钦┧螅丝潭ㄈ灰卜匆Р环拧７凑鞫妓懒耍滤浚�
“和大人，你怎么能这么说！这柳太夫人犯案，可是罪证确凿、翻供不得。万岁，依臣之见，柳太夫人身故尚有许多疑点。这毒药她是何时服下的？又是从何处得来的？一位老妇人，为何会随身携带毒药？就连她那金锁之谜，也尚未彻查清楚。我看呐，是有人做贼心虚，杀人灭口！”纪晓岚这回依然是使诈，他是不相信和叶粤蛉讼率郑慰龅弊徘∫拿娑５撬嵝牛馓拔墼至敢话福愿团肿油巡涣烁上担餍园炎锩Ц咝Ｋ换＃退阏┎坏绞裁矗祚埠寐铩�
福康安听得汗都要下来了，他不但怕贪污一案顺藤摸瓜摸到他，他更害怕乾隆追究他护卫不力之罪。仅仅一个柳府，他派了三队人马驻扎，若那柳太夫人真是被害而死，他岂不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皇，皇上，臣看这件事情始末，柳太夫人当真不愧为识大意顾大局的伟大母亲。她定是不愿让圣上为难，才甘愿引颈就戮、饮下毒酒。她人既已身故，这件案子也就到此了结了。万望皇上以国事为重，以大清为重，早日回宫吧！”
“不，皇上，臣看这件事情还没了结。且不论柳太夫人是否圣上生母，但这贪污灾粮一案，必定还有幕后高人、庙堂高官，不然，仅凭云州、燕城两地小吏，如何只手遮天，如何瞒得过皇上？”
“纪晓岚，我说你……见好就收吧！什么高人高官，扯这些有的没的。为今之计，最为紧要的，是早日把老妇人安葬，让她入土为安呐！皇上是孝子，你别在这儿胡言乱语，惹皇上心烦！”
“我看，万岁爷还是尽早回宫的好。这，这丧葬之事，交给微臣去办就好。万岁爷